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的情况怎么样?”
被单下的身体不断颤抖。
“不要隐藏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在呜咽之后,河岸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请你背过脸去。”
他按照河岸的话转过身去后,传来了一阵床单的摩擦声,大概是皮包骨头的男人探出了脑袋吧。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河岸用干涩的声音低语着,咳嗽了几下。
“为什么?”
河岸没有回答,初芝的背后传来了暖风。
“虽然是夏天,可是手脚还是好冰凉啊。”
初芝产生了正在和祖母谈话的错觉。但是河岸应该和他一样是二十六岁。
“我喜欢打开窗子。你还记得高中时代的事情吗?教室里没有空调,闷热得要死,可是很不可思议的是又让人非常地想睡觉。我现在不时会梦见高中时代。”
看着沉浸在感伤中的男人的脊背,初芝思索着应该在什么时候,怎样去杀死他。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绝好的机会。他偷偷把手伸向了牛仔裤的口袋。
“那里的窗子可以远远看见海洋。”
河岸一个人喃喃自语。
“最初看到的时候,我想起了排球部搭乘电车去外宿的事情。从电车的窗口可以看见远方的海洋,明明不是小学生了,大家还是又笑又闹得吵个不停。”
记忆的共有,在初芝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同样的海洋。
“那个时候美的很快乐啊。”
河岸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这也是初芝想要问河岸的。
“啊,公平,杀了我吧。”
握着匕首的右手颤抖了一下。
“请你杀掉我吧,我怕死!可是我也没有自杀的勇气。我已经不行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没有救了。我讨厌疼痛讨厌痛苦所以杀了我吧!”
要杀掉他很简单,可那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这是复仇,而不是为了让河岸获得解脱。沉默之后,可以听见河岸吸鼻子的声音。
“你接受检查了吗?”
初芝笑了。
“啊。”
“结果呢?”
我要和你去同样的地狱了。躺在病床上,回忆着过去而流泪,哭着乞求别人杀死自己。谁想象过这样的未来!?谁追求过这样的未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这痛苦,这命运,全都是你的错!无法成声的语言激荡着他的全身!你这种家伙去死吧!快死吧!死在我眼前才好!
在轻轻的敲门声后,门打开了。进来的护士注意到初芝的存在后,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您是来探望他的吧。”
护士对初芝打了个招呼后,就靠近了病床。
“今天你气色不错啊。”
“还好啦。”
“你能夹住体温计吗?”
在护士和河岸说话的期间,初芝也一直背对着他们。
“他是我从高中时代起的朋友。”
向别人介绍初芝的河岸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他现在是高中老师,在教世界史。”
“噢。”
“我和他都是排球部的。他的球技相当厉害呢。”
护士轻轻笑了起来。她测量完体温出去的时候,笑着对初芝说,“有朋友来的话,河岸也精神了不少呢。”
愉快的对话在护士离开的同时就消失了。沉默再次降临。初芝寻思着,河岸会死吗?就这样寂寞地,凄惨地死去。
“结果怎么样?”
河岸又问了一次。初芝沉默了一下之后,
“我是阴性。”
立刻,河岸那里传来了呜咽声。从好像强忍着的哭泣声中间,可以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神啊,谢谢你!”
初芝冲出了病房,用惊人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着,来不及等电梯,直接就下了楼梯。河岸的祈祷并没有传达给神灵。初芝咬住了嘴唇,用力握住双手直到手指都变了颜色。他在胸口不断对以前的亲友重复着,“你去地狱里后悔吧!”
那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河岸就去世了。在冰冷的秋雨的夜晚,初芝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有举行他的葬礼,初芝只想到,他有在地狱后悔吗?
周围已经如同黄昏时分一般昏暗了,社会课准备室的玻璃上映照着灰色树叶的影子,叶子在从清晨起就已经下个不停的雨水的冲击下和狂风的吹拂下大幅度的上下摇摆着。
前些日子一直都是晴天,但是一进入十一月天气却突然变了个样子,这两天来每天雨都会下个不停。躺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裹着毛毯子的初芝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外面的雨势出乎意料的大,一想到要怎么回去他就忍不住烦恼了起来。从早上起他就在发低烧,身体很沉重。即使在房间中也会因为寒冷而颤抖不已,如果再淋湿的话,热度毫无疑问还会上升。
走廊上传来了学生的脚步声,初芝忍不住看了看墙上的表,应该还是上课的时间啊。与此同时下课铃响了起来。现在是下午三点,第六节课已经结束了。
他从沙发上撑起了身体,就好像刚游过泳一样疲劳,明明什么也没做,关节却嘎吱嘎吱作痛。他每次发高烧之前都会是这个样子。
就在他为了至少要完成自己班级的班会而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一摇晃又跌回到了沙发上。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吐出的气息都饱含着热气。
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乾一边搔着短短的头发一边打开准备室的门走了进来,蓝色的上衣卷到了手肘以上,肩头的白色痕迹非常显眼。虽然说上课时大家都用的是粉笔,但一般也很少连这种地方都弄脏。他以前也提醒过乾,但他好像就是喜欢去摸肩膀。将手上的教科书摔在书桌上的乾恨恨地咋了一下舌。
“你听我说噢!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提到了在美国旅行的事情,结果学生们就说想多听一些,我被他们一哄就说得兴高采烈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间。这学期的授课计划完全乱套了,真是糟糕透顶!!”
“谁让你自己要上套啊。”
初芝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对方自己也心里有数的问题。乾脸色阴沉地咬着嘴唇,不再说什么了。成功让男人闭嘴之后,初芝借着这股劲站了起来。他原本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右膝使不上劲,整个人向前栽倒,幸好左腿及时撑住了身体,但是刚才的姿势还是有说不出的危险。乾晚了一拍的伸手出来支撑他。尽管没有碰到,初芝还是吃了一惊,有点粗鲁地挥开了他的手,看到对方吃惊的表情后,他才注意到自己警戒过头了。
“因为你的手太脏了!”
他只能找个不高明的借口。乾看着自己的手心,苦笑着说了声“对不起”。空气显得非常的尴尬,初芝好象要逃跑一样走了出去。
“啊,请等一下!”
看到追上来的乾试图抓住自己的手,他又吃了一惊。因为不是那么突然,所以多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即使如此,在被抓住手的瞬间他还是颤抖了起来。
“你果然发烧了。”
“发烧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对方似乎并不赞同。
“虽然早上我就觉得你状态不好,但现在比当时情况还要严重。眼睛好红,身体似乎也在摇晃了。”
“我没觉得不舒服。”
初芝说了谎。耳旁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雨声,乾将视线转向了玻璃。
“雨势好象更大了,回去的时候我用车子送你吧。”
“不用了。”
即使可能要因为淋雨而让病势加重,或者明天一天都要躺在床上哼哼,初芝也不想坐乾的车。
“你不用客气啦!虽然我还有点儿事情想做,但是五点前一定可以走啦。”
“我不是说了不用嘛!?”
烦躁的心情让他的话冲口而出,话一旦出口就再也无法收回了。平时明明可以冷静控制感情的,可一旦身体到达界限的时候,自制力也立刻消失了。
乾是关心自己才要提出送自己的。如果刨去个人感情部分的话,从道理上说这应该是值得道谢的行为。
“抱歉我不该吼你,可是去了我的公寓的话,你回去的时间不就会更晚了吗?而且五点左右是上下班高峰,坐电车可能还要更快一点儿。”
虽然是借口,初芝也觉得这个理由相当合理。他耳旁传来了吱吱的声音,看了看下面,原来是乾用鞋子在地板上蹭来蹭去。
“你虽然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不想坐我的车子吧!”
初芝吞了口口水。难道他已经发觉到自己在尽力的避免两人独处的状况了吗?可是接下来他从乾嘴里听到的,却是让人失笑的傻瓜般的推测。
“你是因为我的车子太破才不愿意的吧?”
乾用非常认真又非常不满的表情说着。
“我说了不止一次要送你,可你还是一次都没上过我的车子吧!你其实就是讨厌坐,我从老妈那里继承下来的,被学生们嘲笑不已,已经有十五年历史的破车吧?”
初芝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愚蠢的理由,他只能笑而已了。
“我一早就知道你的车子有多破了,也用不着到现在才嫌弃吧?”
“那好,为了证明你不讨厌它,就坐一次嘛!”
他那嘟起嘴唇的任性表情和挑衅式的口吻格外惹火了初芝。
“你是三岁的孩子吗?”
扔下这句话后初芝就离开了房问。从以前起乾就有不少这种明明年纪一大把,却还是很像小孩子的地方。这些和那些在外人眼中直率的部分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真的男人。可是就算对方再怎么天真无邪,初芝也不会忘记他依然是一只雄性的生物。
虽然因为生气和怒吼让他一瞬间忘记了身体的沉重,但是在到达教室之前,他就已经又想起来了。结束了传达通知的简单班会后,初芝就返回了职员室。准备室那边乾还在,他总觉得每一次见到他,两人又会产生无聊的争吵。他也知道,是自己过分意识到乾的存在,以对于他的每句话都会那么精神过敏。他已经没有心理优势可以让他即使在听到什么话以后也可以轻易的带过。
他坐在椅子上发呆,虽然想回家,可是皮包和月票都还放在准备室里。他只能不断地打量着外面,看看雨势是否减小了,但是无视他小小的祈祷,大雨依然倾盆而下。
对面的老师抽起了烟,他无法忍受地走到了走廊上。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具体想去的地方,于是为了找个能坐的地方而去了保健室。保健医生不在,去年初芝教过的一个二年级学生正坐在椅子上,那是个口齿伶俐的活泼孩子。
“老师,你怎么了?”
她一看到初芝就跑了过来。
“休息一下。”
初芝没有理她,直接躺到了床上,因为全身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到学生隔着帘子,充满关心的窥探后,初芝笑了出来。
“我只是有点困。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所以你就不要来打扰我的睡眠了。”
“噢。”
初芝钻进了被子里面。尽管外面阴雨绵绵,被单上倒是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保健的吾桑老师要到五点以后才回来,他说在外面有事。”
初芝无法忽视隔着带子传过来的声音。
“你不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