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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少爷,你吃点东西吧”
“少爷……”
我窝在床上,整个身子都埋进大红的锦被里,耳边是红锦一声声的呼唤,我全然不理。浑身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气,再厚的被子也不管用,只觉得心里空得厉害。
我想我是病了吧。
我笑了笑,病了也好,病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不用听了,多好,呵。
半夜忽然醒来,床边站著那个小厮,我冷冷地看著他,他却对我的冷眼毫无知觉,只是自顾自地缓缓开口:
“我从八岁起就跟著大公子,却从没见过他温和以外的面貌。他对谁都很礼貌温文,大家都以为他亲切和气,可是相处久了我才知道他其实对谁都冷情淡漠,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特别。他天资聪颖,做什麽事情总是很轻易就可以成功,所以他对什麽都不在意,我以为他真能什麽都不在乎,可是他很在乎你……”
“十六岁回到这个家,面对的是众多野心勃勃的子妹,没有一点心思手段怎麽镇得住这些人。他地位特殊,多少人眼红嫉妒,背地里使坏下扳子的更是多不胜数,他从来也没有计较过,不是他脾气好,而是因为他不在乎。”
“可是为了这次这件事,他私自强行扣压了三位管事连同他们手底下五十几名亲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若不是为了你,他是断不会这麽做的……”
“二公子的尸体刚才在後山被人发现,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可是……”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
“对你这个弟弟,他是真的在意,伤了你,他不能原谅自己,他把我派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走。这麽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带上我……”
“他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对您,他真的是好到骨子里了,如果您再不在乎自己,你怎麽对地起他,你知道吗,也许,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哽咽的声音代替了絮絮的话语,我把被子拉上来,不想再听,好吵,好吵啊。好久终於等他走了,我悄悄的下了床,从窗户飞了出去。
雪天院。
屋子里的一切都整理好了,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知道什麽东西已经改变了,而且,永远不会回来。
我从琴匣里取出寒玉琴,把它抱在怀里。
冰清,冰清。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依旧是雪一般的清冷,月一般的的光辉。可是,上面每一根琴弦都被人挑断了,破碎一般的美丽。
想著那一日,琴萧合奏,令众人惊叹的神技,曾经是多麽的辉煌,没想却成了绝唱。轻抚著根根断弦,想象著那个人怎样一根一根的挑断,大哥,你当时在想什麽?
断了,断了。了断一切,这就是你想的吗?大哥……
我做错了,大哥。我後悔了,我不要你爱我了,你想要做兄弟,我就陪你做,我会做得很好很好的……
你回来,好不好?……
意识到自己卑微的想法,我凄惨的笑了。
凌决雪,你真的……够狠!
绯雪 第二卷(兄弟+年上)BY 青纱帐
第一章
十指轻拨,靡丽的琴音随之逸出,丝弦震动空气,荡出一波波透明的涟漪。
琴桌的一角置著一炉香,缠绵的甜腻烟嫋从玲珑的孔隙中透出,将原本微凉的空气氤氲成一团暖香。
我垂著眼,看著染著丹寇的指甲在琴弦上熟练地画著,捻著,勾挑出一弧弧豔色的曲线。
蛇似的烟渺缠绕著低悦的琴音,醉红逐绿,水晶般脆弱的美丽,最终消散无踪。
“凰月,为什麽你的曲子总是那麽幽怨?”
琴声作罢,耳边传来男人低沈的询问。
我没有答他,只是低头看著自己的十指。
“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他突然轻笑一声,随即不再言语,耳边只剩下酒液倒入杯盏的声音。
好久了,谁都没有声响,屋子里一片静谧。不,还是有的,偶尔会传出他啜饮的声音,还有酒液滑过他喉头的咕哝声。
“再弹一首吧。”他突然起语。
我看也没看他一眼,指头却重新搭上冰凉的琴弦……
我也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直到指尖疼地不能再动了,我才停下来。不用看也知道流血了,我没去管它,只是抬眼看著桌角上摆著的那尊香炉。
那是一对翠玉雕的鸳鸯,做工十分的精巧。一只朝东,一只向西,小巧灵动,仿佛刚刚在天涯的一角交会,各自轻轻拍著羽翼,错著身,从水面无声划过。
我看了一眼伏在桌上的男人,俊美的五官,秀丽的眉眼,直挺的鼻梁下是线条优美的薄唇,平常总是严肃地紧抿著,此刻却因为酒液湿润而显得格外性感。因为闭著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飞扬的剑眉却依旧紧皱著,像一道解不开的锁。
离开琴桌,我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身子斜坐在窗沿,看著外面淅淅沥沥下著的小雨。
目光越过围墙,远远的可以瞧见楼外面的行人。有的撑著伞闲散的走著,有的急急忙忙地赶著回家,街边的小摊早就收了市,只剩下冷冷清清的青石板,湿漉漉地反著白光。
相反的,楼底下却是一片热闹,几个穿著豔丽的少年笑闹著,扯著依偎著一个个男人进来。因为距离太远,晃荡的人影只在瞳孔里引上巴掌大的影像。
楼顶飞翘的檐角上挂著一串红绢做的灯笼,从我眼前一直迤俪到楼下。每一盏上都用金粉描了个翡字。
烛火透过妩媚的字体,照出楼下一片靡丽的景象,白晃晃的脸,妩媚的笑,夸张的声音,若隐若现的青涩躯体──
千翡楼,这里是松平城最大的倌馆。
我探出身子想感受冰凉的雨丝打在面上的感觉──
一双手从身後环住我。
“凰月,你想跳下去吗?”
他将我转过身,正对著他,长臂在我的腰後扣住。
那麽久了,这是他第一次碰我……心里隐约有了什麽预感。
我抬眼看他,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浅浅的,接近金色,像──动物的眼睛。
手不自觉地伸出来挡他,他顿了下,空出一只手臂拉住我的手。
湿热黏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直至包围住我的整个指头。我垂下眼,见到的是他乌亮的发顶。
他伸出舌头细细到添过我手上的伤口,那微微的刺痛感让我缩了一下,但他却一反常态,强硬地按住,将每个手指在口里吮吸了一遍。
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快瘫软的瞬间,他终於松开口。
我坐在窗沿上,看著他从下面迎上来的脸,他认真地注视著我,良久,良久,在我以为他什麽话都不会说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什麽湿润的东西印上了我的唇。
“凰月,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唇瓣相触的缝隙里,我听到他的仿若叹息一样的话语。
我闭上眼,心里微微起了笑。
凰月?
我不叫凰月。
颤抖著靠在男人怀里,我终於露出了熟悉的冰冷笑意。
…
手里握著象牙梳子,我细细的梳理著一头缎子似的长发。因为是坐著,头发蜿蜒著一直拖到了膝上,梳起来很是费时费力,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宁可自己麻烦些。
头发张长了很多啊,看著从指尖滑过的发丝,我不由思索:自己来这里多久了呢?
抬起头,视线移置桌上,镂刻著凤雀云纹的铜镜里映出一张绝美的脸。
大红色牡丹纹的宽袍松松地披在身上,里边衬著白色的亵衣。披散的黑发掩住半边丽色,只露出一只飞著红线的眼睛,眼角微微有点上挑,是标准的桃花眼,连不笑的时候都很妖娆。然而,仔细看看,那漆黑的瞳仁里却只是清冷,没有半点情思缠绵。尽管如此,那些冷意却依然抵挡不住眼角眉梢散逸出来的妩媚风情。
这是我吗?
红唇画开一道弧度,我习惯性地挑起左边的眉毛,那眉形有点稍嫌霸道,所以只一笑起来,就变没了半点妩媚之气,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从来不对他笑。
看到自己眼睛里渐渐浮现的嘲弄与桀骜不逊,我默默地垂下眼,等重新抬头的时候,镜里边的人又恢复了一贯的豔丽冷淡。
心里想著刚刚走的那个男人。
凤临,这是他的名字。一个普通的路过商客,在千翡楼里遇见我便再没有走过。
而我,千翡楼里红牌,身价不菲的小倌。凰月,这是我在这里的名字。
凤林与凰月。
多麽相配的名字,像命中注定的切语。初次见面时,他的朋友就这样调笑过。
那时候,我正被人从屋子里拽出来,手里握著染血的玉簪,是那个妄想碰我的王少爷的血。
那个胆小鬼,不过是扎了他的手掌,却叫地像杀猪一样惨。我不屑地想,头发被人拽在手里,可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我知道那看起来一定是狠毒的笑意。
被人拉扯著走在过道里,踉跄间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个客人。我退了两步没站稳,那人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刚想一把推开他,那人却比我还先一步放手了。
“小心点!这可是千翡楼的贵客……又是你!凰月,这是第几次了?这次非好好整治你不可!”鸨母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生疼,可一转身就对刚才那人笑得一脸谄媚,“哎呀,凤公子……”
“我就要他。”那个人突然开口,是低沈的微凉的男声。
“哎呀,这个凰月虽然长的不错,但年纪大了点,脾气更是刁得要命!已经连著伤了好几位客人了,我怕……”
“他叫凰月?”又有一个声音插近来,轻快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典型的登徒子,“凤临,他的名字和你好配!”
“我就要他。”
散发著丝丝凉气的男声再一次重复,明明是一样平静的声音,却教人能轻易领会到他话里不容反驳的意味。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抬头瞪他,却发现他并没有看我。灯光下,所见到的,只是他意外冷淡的侧脸。
当夜他就留下了,一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瞪了他一夜,他却连看都没多看我两眼,显然对我不是很有兴趣,自顾自的喝完酒就倒头大睡,完全不顾我这个大活人。
他应该是个很自律的男人。
我看著他睡著的样子暗暗想著。
一晚上连头发都没弄乱两根,第一次见到有人睡觉都睡得那麽严谨。
从他看我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对男人根本没兴趣,在他的眼里我找不到丝毫的欲望,只是淡然。会包下我,恐怕有别的原因吧。
从他身上的衣著和鸨母对他的态度来看,想来他应该是相当有钱的客人。心微微有点浮动,直觉认为他和以前那些人不同,这个人也许可以……心里的想望又翻腾著涌出来。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我有点激动地想。
一个我要找回自己名字的机会。
那个我曾经的名字……
凌决绯。
总觉得像一个梦,有时候自己也不会相信。
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