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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骁把肩膀靠到背椅上,轻轻闭上眼睛。
他突然感到动摇,自己凭什么替许辕做决定,要他勇敢,要他坚强?许辕现
在渴望的也许并不是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而是出现在下一秒的阳光吧?一厢情
愿地要他勇敢和坚强,放他在黑暗中独自承受痛苦,这其实是爱情的自私吧!
31、
谢骁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飞机,正随着人流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
名字,熟悉的声音和亲切使他呆了一下。
一名雍容美丽的女人挥了挥手。她年龄已经不轻,然而即使是岁月也没能损
毁她的美丽。
“妈妈。”谢骁放下行李,笑着任女人把他抱进怀里。
何琳放开儿子,握住他的手看了许久,说:“憔悴了。”
“爸爸给妈妈打的电话?”谢骁问。回纽约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告诉妈妈。
何琳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挽住谢
骁手臂,并肩朝机场外走去。
何琳和谢严是大学同学,当年也是叱咤一时的人物。后来谢氏与旁氏联姻,
何琳和谢严奋起反抗。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总会导致自己跌得鼻青脸肿,他们
轰轰烈烈的爱情终于不敌豪门强权,何琳怀着谢骁被谢氏家长送走,谢严无奈屈
从家族的安排。何琳母子在纽约一直处于被监控之下,谢骁就是在这样屈辱的处
境中长大。
何琳个性强势,谢骁继承了妈妈的性格,凡事都不服输,回谢氏后无论学业
还是工作都极为优秀。然而何琳在谢严找到他们母子时把谢骁归还谢严,却成为
母子两人间巨大的鸿沟。直到谢骁成年以后才逐渐释怀。
坐在汽车里,看着熟悉而陌生的风景,杂乱的记忆和对许辕的担心交织在一
起,谢骁长长吐了口气,神情显得很萎靡。
何琳看了谢骁一眼,什么也没问。她明白,儿子想说的时候会把一切说出来
的。
回到家,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谢骁捧着妈妈煮的咖啡,忽然问:“妈妈后悔
过吗?当初和爸爸……”
何琳淡淡说:“有时候也觉得痛苦和难过,可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算后悔
,也不想承认呀。”
“还是后悔了吗?”
“后悔的是遇到这样无奈的爱情,而不是当初的决定。”何琳宽容地微笑,
“可遇到什么样的人,爱上什么样的人是没得选的,就算退回去,也无法改变我
爱你爸爸的事实。既然爱他,当然要努力争取——不论结果如何。所以,没有什
么可后悔的。”
谢骁捧起妈妈的手,把脸埋进去。
那双手温暖得如少年时的记忆。
和谢骁所料相同,谢严并没有把一切告诉何琳。谢骁从初遇说起,把他和许
辕的一切讲给妈妈听,说到许辕的恐惧症时,谢骁毫无征兆地落泪了。幼时的经
历使他从小心性凉薄刚强,再大的打击和折磨都只会冷冷面对,以锐利的观察力
寻找契机报复或者解决问题。落泪?那是多么软弱可鄙的行为!在谢骁的字典里
从来没有这样的词汇!
何琳既没有打断谢骁,也没有安慰他,只是牢牢握住他的手。
终于讲完一切,谢骁的眼泪已经干掉,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他看着何琳
,等待着妈妈的答复。
何琳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谢骁,很久之后,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一直
很担心你,因为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你会爱上什么人。”
谢骁呆了一下——这叫什么话?
“没想到你有了爱人了,还为他落了泪。妈妈真替你高兴。谢骁的眼泪可是
很珍贵的东西呀。”何琳拥抱住儿子,开心地说:“真想看看那个许辕,到底是
个多么优秀的男生,把我们谢骁的心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至于你爸爸那里。”何琳拍拍谢骁的肩,微笑,“怎么把人带走的,就要
他怎样原封送回来吧。”
32、
回纽约之前谢骁在心里做过衡量,惨痛的爱情经历可能使妈妈持同情态度,
但妈妈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有多高,他心里也没底。订机票回纽约是一箭三雕的计
策,一方面给谢严施加压力,一方面争取妈妈的支持,另一方面和谢俪达成协议
,获得谢俪的帮助。
谢骁吃惊的模样让何琳感到开心,她抱住儿子的头大笑:“被我吓成这个样
子啊,真可怜。妈妈已经不幸了,当然希望儿子能过得开心啊。”
“妈妈……”谢骁叹息一声,和妈妈拥抱在一起。
谢家带走谢骁时留给何琳一大笔钱,何琳并没有拒绝,她把那些钱存到银行
里一分不用,依靠自己的打拼成立公司,购置了小别墅和汽车,过着安逸的生活
。每年有段时间谢严会来纽约和何琳相处,何琳也并不拒绝。谢骁一直不明白妈
妈为什么这样顺从,他甚至想过,也许在妈妈觉得,那样是幸福的。
好像看出儿子的心思,何琳叹息着说:“不要妥协,谢骁。完完全全拥有一
个人,守在一起,那才是幸福。那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代替妈妈幸福吧!”
谢骁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除了为拥有这样的妈妈感到自豪,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何琳看向门外,淡淡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谢骁吃了一惊,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谢严。谢骁脑子里顿时乱了,爸爸
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话都被爸爸听去了?
心里虽然乱,谢骁的人却没有乱,面不改色地站起来,恭敬而冷漠地叫了声
“爸爸”。
何琳平静地说:“我有些话要和你爸爸谈,你可以离开一会儿吗?”
“当然。”谢骁和妈妈拥抱了一下,“我很怀念妈妈种的那些小雪松,半年
多没有回来,它们又长高了不少吧。”
谢骁向谢严冷漠地点点头,推门走出去。
走下台阶时,听到谢严低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琳琳,我知道对不起你。
可是,我真的……带给你那么深的痛苦吗?”
谢骁很想知道母亲的答案,但最终选择了离开。
院子后面种着一排雪松,雪松前面支了一架秋千。小时候没什么玩具,妈妈
常带谢骁去荡秋千。谢骁在秋千上坐下,心里升起淡淡的温情。外面挺冷的,他
把手抱在嘴边哈着气,漠然望着前方,等待屋子里谈判的结果。
等待显得很漫长,虽然只有半个小时。谢严从屋子里走出时眼红红的,显然
是哭过。谢骁故意不看他,脸色拉得又臭又长,要是头发上来点冰渣,冷若冰霜
的样子简直可以和冰尸媲美了。
谢严在谢骁背后站了很久,叹息:“你赢了。”
谢骁心里紧绷的一条线“铮”的一声断了,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
“许辕没有背叛你,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谢严苦笑一声,“谢骁,你比爸
爸聪明,也比爸爸有运气,希望,你也能比爸爸幸福。”
谢骁平静地听着,谢严的下一句话打破了谢骁的镇定:
“我已经通知他们把人送过来,一会儿你就会见到许辕。”
谢骁全身的血液都冲向脑袋,失态地叫道:“爸爸!”
“你姐姐和姐夫动作太快,我只好找个最安全的地方安置许辕。没想到吧?
他和你一起呼吸着纽约的空气呢。” 谢严开朗地笑了笑,沉重的气氛轻松起来
,“这也算歪打正着,圣诞节快到了,就当作是送你的礼物吧。”
谢骁盯着谢严看了整整一分钟,深吸了口气:“谢谢爸爸。”转身朝大门跑
去。
现在的谢骁只有一个想法:许辕,求你了,把你那蟑螂一样顽强的生命力拿
出来,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只要你好好的,以后想做上面的那个也可以啊!
33、
从来没有哪一次等待比现在更难熬。谢骁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汽车从里面
驶出,开车的是何琳,脸色难看到极点,谢严坐在副驾座上,神色有些惶恐。
车子在谢骁身边停下,何琳摇下车窗,沉声说:“上车。”
谢骁心里一沉,什么也没问,乖乖上了车。
按照谢严的指引,汽车在繁华的城市里穿梭,最后停在贫民区一座破旧的阁
楼式公寓下。往里走,能看到涂着鲜艳唇彩的女人站在门口发呆,不时有穿着耳
环的黑人哼着歌从他们身边经过,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三个衣着光鲜的东方美人
。
沿昏沉狭窄的楼梯往上,在最顶层的阁楼门口守着两名精干的黑人。谢骁练
过空手道,一看就知道对方也经受过严苛的训练。
看到谢严,两名黑人把阁楼的门打开。
阁楼很小,即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放也叫人觉得逼仄。窗子被钉死,只在房
顶吊了一盏电灯,刺眼的白光造成强烈的压迫感,使人呼吸不畅。房中唯一的阴
影在墙角,一团黑影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头埋在双腿和臂弯构建的堡垒里,只
露出一丛浓密黑亮的短发。
谢严心跳停了停,连呼吸都屏住了,放轻步子走过去,仿佛怕惊吓到那人。
他伸开手臂抱住蜷缩着的人,柔声呼唤:“辕辕……”
那一小团黑影本来是在轻颤,被谢骁一碰剧烈地哆嗦起来。
谢骁把他抱紧,柔声说:“乖,别怕,我来了,带你离开,我们走。”
那一小团黑影对谢骁的话毫无反应。他仍在哆嗦,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抖,
这样子几乎是在抽搐了。
谢骁想把他扛起来,但他们个头都不小,阁楼的高度不容站直身体,这么做
有点困难。那两名黑人要上来打帮手,被谢骁一拳一个撂倒。谢严冲他们轻轻摇
头,两名黑人退到外面。谢骁艰难地把许辕扛到肩膀上,弯着腰走出去,沿狭窄
逼仄的楼梯走下去。
阁楼外的空气比里面要清新很多,可天色灰蒙蒙的,像压在人胸口上的铅块
。谢骁松了松领口,不理会跟在后面的谢严和何琳,扛着浑身颤抖的许辕大步走
出去。谢骁在何琳的车前犹豫了一下,何琳迅速打开车门:“立刻上车。”
谢骁看了何琳一眼,弯腰上车。
何琳和谢严仍然坐前排。
一路上谢骁都把许辕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安慰地抚摸他的头发。许辕从来没
有像现在这样乖。他缩在谢骁怀里,颤抖着,依偎着,仿佛回到妈妈怀里的小孩
子。可谢骁知道,怀里这个人的心灵并不在这里,那颗单纯飞扬的心又一次彻底
地跌进了黑暗的深渊里,就像很久之前的自己。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是在憎恨着
这个世界,而许辕是被这个世界以不可挽回的深度深深地伤害着!
谢严从后视镜里看到谢骁把许辕的头捧起来,带着无限沉痛怜惜的表情轻轻
亲吻那个男孩子的额头。
谢严捏了捏太阳|穴,把手轻轻按在何琳膝上。
何琳责备地看向谢严,在接触到后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