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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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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罢了。」文悠然也懒得解释,突然想起文勍再次开口,「那个封天魈还没有死么?」
苏涵似乎也想起来,拖着文悠然的手直直走向二楼,苏涵手劲奇大,文悠然甩了半天也未将他挣脱,索性由他牵着。 
刚进门,里面的阵势倒真的是把苏涵吓了一跳。想那封天魈受的伤不轻,外面虽天寒但还不至于需要数个火盆取暖,满屋子的药味把人呛的有些反胃,床边站了四个劲装男子,见文悠然进来似乎很是警觉,按他们的打扮气势估计不是朝廷中人,而是些江湖人士。
苏涵示意那四人出去,但他们却不予理睬。苏涵也不勉强,只拖着文悠然直走到床前,「给你带个人来,不看看吗?」
封天魈面色极其苍白,但眼神却还是不逊当初的锐利,看到文悠然倏然坐起身来,却估计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闷哼一声,「呃……他呢??有没有和你一起来?!」
「走了。」
「去哪里?!」
「逍遥楼。」
「他不知道他受伤了?」苏涵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他不相信,文悠然既然知道封天魈受伤的事情,文勍就绝对不会不知道。
「知道。」文悠然瞥了封天魈沉默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异常恶毒,但当年的怨气终于有机会好好疏解,怎么能不把握住。「他说你是死是活与他再无关系。」
「我给他的信……」
「烧了。他看也未看就丢入火盆。」 
「哦。」封天魈似是很累淡淡笑了一下。
从盖着身体的锦被,文悠然似乎察觉了什么。那四人来不及阻挠他已经将那被子揭了起来,脸色突变—— 
没有左臂! 
左臂的地方,似是被人齐肩削去般包满了纱布。 
苏涵冷笑一下,完全不顾封天魈阴冷的表情将枕边放的一块几乎被染成黑红的丝帕拿了起来,「就为了这个东西,竟然自暴空门!!丢了一只手臂还算是他幸运了。」
这是什么?
文悠然伸手去拿,却不想封天魈突然起身伸出右手将它从苏涵手中夺了回去冷冷开口,「下次再碰它!别怪我不客气!」
「哼。那你也要有命活着才行。」
苏涵瞥了封天魈一眼,按在他的伤处冷睇着他痛的想杀人的目光,「为了一个文勍,违抗军令,回去不死任霆也不会放过你!」
「窝藏朝廷钦犯的你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哼……」苏涵瞥了文悠然一眼,冷哼一声拖着他走出房外。
「放手。」 
「妈的,给我闭嘴!」
「你居然口吐秽言!你好歹饱读……呃……」听着声音消失在门外,封天魈只笑了一下,吩咐手下将门开了先行退下。四人互望一眼虽是有些不愿但也依言退下。
他果然不愿意再来见我了。这样也好,这样的文勍,似是比多年前坚强了许多,很好,很好。
当晚。
封天魈朦胧觉得有些冷,睁眼隐约觉得视窗似是坐了一人。碳盆的火有些微红,迎风的那面燃得正旺。
「小白。」封天魈开口唤道:「我知道你会来。」
「你倒聪明。」
文勍转头看他,房间太黑让封天魈看不清他的表情,伸手探向枕边却不想原本该在那里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不禁心里一惊。刚起身却身体一空摔倒床下,痛得闷哼一声。未等疼痛散去便听见文勍泠冷开口:「你找这个?」
甩了甩手中的东西,再次开口:「既然你我再无瓜葛,留他做甚。」
封天魈沉默不语靠在床边。看着他打开丝巾取出里面包着的,已经分辨不出什么形状的丁香,五指一握……
封天魈也不做声,看着他迎风将丁香花吹散,然后将那方染血的丝帕丢入碳盆。火一下燃了起来,给室内带来些微的光亮。封天魈藉着火光看着文勍俊秀冷漠的面孔好一会,仿佛放下心来一般笑着说:「这样我便是死也没什么牵挂了。」
文勍望他许久,突然走上来抬脚跺在封天魈胸口,脚下微微用力,「想死?」
封天魈没有做声,甚至神色都没什么改变,文勍自己的胸口却是痛得厉害,冷哼一声,「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手中。」 
封天魈抬头看他,依旧是背光怎么也看不清,身上的疼蔓延到大脑连清醒都是困难,只能勉强笑笑,「好。」
想是外面看守的人听到了声音,敲门探问,语气甚为急切,封天魈看了文勍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朝他挥挥手。 
「你……」
封天魈怕他被闯来的护卫发现,虽是痛得快要失去神志,却还是摇了摇头,「快走……」
听他这么说,文勍收回脚神色复杂地望着封天魈好久,从镶中摸出了什么丢在床上,终于转身跃出窗外……
「呃……」见那身影消失在夜幕,口中早已无法压抑的腥腻也终是涌了出来
「主人!!!」
苏涵与文悠然听到动静来时,里面的人已经忙做一团,端水上药换衣服的,忙得紧。丢在一旁的白色亵衣血迹斑斑,看得让人八成以为封天魈已经驾鹤西归。其实不然,那人正躺在床上笑得很是得意,在这群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只当他回光返照,同情的很。 
苏涵与文悠然心中却是很明白,封天魈手中握着的青瓷小瓶中装的正是江湖难得一见的箐玉膏,疗伤效果更是不用说。但这箐玉膏除了道遥楼的大夫上官雩以外,无人能配得出来。可想而知这伤药来自何处……
「呐,连你的小弟都原谅了这个无耻之徒,你还不能原谅我么?」苏涵贴在文悠然耳边嘿嘿笑着开口。
文悠然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话。
尾声
几个月后。
封天魈的伤还没好透,就猴急着去截云岭的逍遥楼找文勍。文悠然似是知道什么也懒得和他们说,笑得冷冰冰的让另外二人看得心底直冒寒气。
「你不陪我一起上去?」
「呃,悠悠去我就去。」苏涵讨好的靠近文悠然却被他眼光煞了回去,只好乖乖的坐在一边。
「文悠然你不打算去看小白?」
「不去。」 
「……」
「怕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您的封府,吃香的喝辣的,没事干逛逛窑子的日子不是蛮滋润的么。」文悠然见他不说话再次讽刺道。 
封天魈气的眼睛差点迸出血来,苏涵一见大事不妙赶快挡在文悠然面前,「那个封兄,咱们在山下等你,你多小心啊,」
「啥?……」
封天魈还没有回过神,苏涵已经拖着文悠然消失无踪……
抬头看了看不算凄冷的小道,心中却乱的一团糟。方才去通报的人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消息,文悠然和苏涵明显又是在看好戏……
正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幽幽小道突然出现两个人影——
「小白!」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定睛一看却是两个陌生人。一个是一身青灰的青年,面目温润,气势却是不容小觑。另外一个则一身深蓝布衣,内敛沉稳,面容虽然硬朗俊美,但发色灰白好似耄耋老人。
「阁下是?」 
「吹愁。」岳秋寒也丝毫不避讳,淡淡报出自己的名号,「小勍不想见你,他让我告诉你,有本事带着官府踏平逍遥楼。」
原本满心欢喜的封天魈突然心中一震,脸色苍白,「他当真还在怨我?」
「你说呢?」 
「……好……我明白了。」
岳秋寒挑挑眉,却看见封天魈自腰间抽出剑来,「你要如何?」
「上山。」
「凭你?」岳秋寒玉萧一挥,刷的抽出一柄七寸短剑,「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六扇门主的本事。」
封天魈没有作声,只是一笑。
「得罪了。」
剑光闪过,身形已经袭近面前,岳秋寒丝毫不敢怠慢,但只轻轻一挡,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根据掌握的消息,封天魈内功上乘,招式攻守兼备,此人性格非常冷酷强势,张弛有度,怎么今天看来却是这般急躁,且只攻不守,频频自暴空门?!
封天魈虽然功夫不弱,但本就非岳秋寒的对手,再加之元气大伤,失去左臂,不足十招就被岳秋寒一剑刺中左下腹……
退后两步站定,瞥了封天魈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你想死?」
「不想。」封天魈随便点了止血的|穴道再次亮出招式。风吹过,扬起垂在身侧的空着的袖管,让岳秋寒无奈的摇摇头收剑入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做就做了,无所谓后悔。」 
岳秋寒冷睇了他一眼,晒然一笑,「好,我成全你。」 
将那玉萧缓缓凑近口边,封天魈在几年前便已经知道吹愁便是天山派的雪衣剑,更知道那索魂魔音的厉害,只当自己断是再也无法活命却依旧有些不甘心,朗朗开口:「帮我告诉小白,如果他愿意,欠他的,下辈子一起还清……」 
岳秋寒怔了一下,突地笑了起来。刚将萧凑到唇畔,就见身边白影一闪,啪的一声对面的人已经挨了一耳光,「谁愿意!你要还我还当真不希罕!」 
「小白……」 
啪!又是一个耳光。「你才是白痴。」
「我……」
「不准顶嘴!」
「哦……」
「不准出声……」
看到此般情形,岳秋寒微微一笑,放下玉萧走向黑衣男子,「飒,我们也下山走走好吗?」
「好。」男子解下大裘为他遮去秋风寒气,顺便遮住他望向那拥在一起的二人的视线,拖着他走下山去…… 
秋意正浓。 
——完——

 

 


番外
无痕是我的名字,没有姓。和别人不同的是,我没有母亲。只有两个父亲。一个我叫他封叔,另一个称为义父。
我出生在西域大漠。从懂事的那年开始,我就知道亲生父母在一场瘟疫中病死,我则被路过的义父和封叔收养长大。
义父是一个很温和宽厚的人,虽面孔上疤痕狰狞吓到过许多人,但却丝毫无损他和煦清朗的气质。义父从不在意别人在背后的纷纶,我行我素的开着小镇上唯一的一家茶庄。根据我的经验,这家茶庄开不了三个月就会关门大吉。毕竟短短十年间搬家挪窝的次数已经多的数都数不清。 
封叔则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当然只是对不相干的人才会如同冰块一般。每到一个地方,封叔便买下一个药铺或者布庄茶楼供义父消遣,等把附近名胜古迹,著名美食吃全逛够了,马上另觅他处。 
在印象里,封叔从来没有大声地和义父说过话,虽然多数是义父不讲理,他也只是笑笑,宽容的让我觉得他简直完全没有自尊。
而今天的场面真不多见。
听着封叔在大厅咆哮,怒气几乎掀了屋顶,连一边劝解的晁叔和翠姐姐也被轰了出来,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要说起事情的缘由,就不得不提几天前家来的不速之客,令狐萧。
令狐萧是义父好友的儿子,比我虚长三岁,相貌上来说我完全赞同封叔的看法:恶劣,狡猾,丑一个字不足以形容。当然,对于所有试图靠近义父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封叔都会这样形容。 
令狐萧记忆中见过一次,不过印象糟糕到了极点。 
我七岁那年,被义父带去岳叔叔家里玩,被这个小子用拨了皮的蛤蟆吓的惨叫到声音嘶哑的经历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岳叔叔走的时候,把这个小子托付在我家,说是过些天就把他带走。眼看四天过去了,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听着厅堂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我真是欲哭无泪。
踏进正厅的时候,义父正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喝茶。气定神闲的表情,是我惯见的优雅淡漠。见我进来,义父笑着招了招手,「无痕,过来这边尝尝我刚进到的恩施玉露,香气清鲜,滋味甘醇,真是好茶!」
现下正是秋季,午后的风虽不大却还是带了些微的寒气。义父的衣服素来单调,我从未看他穿过银灰色和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但义父收藏的一幅画中,一身红衣的义父曾经让我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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