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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下,只好侧身躺上去。天明发现小蝎钻在自己怀里,脖子被他搂着,腰被他压着,脸上被他鼻息吹着,浑身都不自在。
宿舍里人见了这情景都笑。老三当时就喊:“通奸了嘿通奸了!”登时闹成一团。
暮云臊得满脸通红,只恨没地缝可钻。小蝎才揉着眼睛醒过来,见大家那副样子,慢悠悠说:“大冬天一个人没法儿睡。今儿个这是拿薛五儿起头儿,你们都准备好,轮流给本少爷侍寝!别以为没你们事儿!”
宿舍里一片哗然。老三大叫:“杀了我吧!”那几个也纷纷呼天抢地:“老六你这是以下犯上,外加乱仑呀!”“我这就去买铁裤衩,誓死不从!”“反了你个小崽子!你敢爬我床我就动剪刀!”
一窝人为这事笑了一早晨,还好没课。最后小蝎看没个完,眯眼对老三笑道:“三儿!看你喊这么带劲儿,声音里都透着渴望,晚上就是你了。”老三打个冷战,立刻噤声,大家才慢慢安静下来。到晚上快熄灯时,小蝎就往老三那边摸过去,老三直着脖子叫救命,又求暮云发善心,把小流氓继续收容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头一遭儿。大家就都跟着起哄。于是小蝎明目张胆往暮云床上爬,别人还念阿弥陀佛烧高香。
从此他就隔三岔五,找出种种借口往暮云床上拱。暮云恨得吐血,又是威胁,又是许愿,又是讨好;但是威胁无效,好处照收,人继续来。小蝎有时候还把两人一起蒙在被子里,悄悄对暮云咬耳朵:“说一千道一万,话多了只是水。美人儿哪,你就死心塌地,从了我吧。”或者是别的种种更肉麻无耻言语,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听得暮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暮云从那时候就知道,他那冷面冷心的幌子已被攻破,面薄心软的弱点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抓死,这个小王八蛋已经牢牢吃定了他。
月光照在窗台上,桃花有的盛开,有的萎谢,再没有完整的骨朵。估计到明天,这个花枝,也就过期了。
暮云坐到半夜,也不知抽了多少烟,只见烟灰和花瓣一起零落,不由生出芳华易逝、时光无情之感。
往事给他心里更添了一层郁闷。暮云自忖不是一个狠不下心来的人,要翻脸也能立刻翻脸,当时居然就允许种种情形发生了。他有些委屈地想,小蝎小蝎,你若是有半点儿心肝,也该把这几年的事,从头到尾,略加琢磨。
【卷二:流萤】
10
之笛睡到清晨,睁眼时天还没亮透。旁边暮云背对着他,睡得正香。
他披衣起来,到客厅里去开窗,见满屋子烟气,知道暮云熬夜抽烟了。开窗时见碧桃谢尽,只剩一截秃枝,刚要随手扔出去,想想又留它在那里。
他收拾好自己,再做了吃的,就去摇醒暮云,和他打闹,却见他懒懒的,再一看带着黑眼圈,就没继续下去。
暮云出来吃饭时,看起来脸色好了些,不比在床上有些憔悴。之笛盯着他上下看,暮云说:“我用了你的亮肤水,怕灰着脸去上班没法看,影响别人心情。”
之笛忙说:“你用你用!我平时也不要那个,白放好久了,偶尔精神不好才使。或者下次你带回去。我很少熬夜。”
暮云颔首说:“你不熬夜,我是知道的。不过还放那儿吧。我自己也有。不定你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之笛听他语气来得生分,就换话题:“你昨天呆到几点?都熬成熊猫了。”
暮云说:“也怪你。折腾人半天,后来我反不觉得困,一坐坐了半宿。月光下看桃花,倒是分外好。”
之笛笑道:“我就羡慕你还有这闲情。刚看见花都掉光了。”
暮云“哦”了一声,停了停又说:“扔了吧。”
之笛说:“那也不必,留着它并不占地方。”
暮云垂着眼帘喝咖啡,没说话。
之笛带点儿讨好的目光看着他,说:“今天回来,别忘了给我钥匙。”
暮云半睁着眼说:“你就是这么任性。平时也用不着它,一要就恨不能马上到手。我下午一准儿给你,这下就扯平了,放心了吧。”
之笛见他神气不大好,也就不理会他话里的骨头,陪笑等他慢慢喝完咖啡,一起出门。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笛和暮云虽然还跟往常一样频繁在一起吃饭玩乐,总看他比前更淡远些,做什么事打不起精神,似乎都是为了陪他,才勉强敷衍一下子。之笛看在眼里回数多了,也自己检讨出了什么错,细思醉酒那天晚上,虽然头脑不甚清醒,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虽是为钥匙问了两句,也不是因为疑心他,两个人这么久,暮云熟悉他为人,他也知道暮云不小气,究竟是为什么,他却难以猜测。
再见到暮云,就更留心细看,见他脸过分白,眼不够黑,两颊上虚浮着两团嫣红,面容带点儿病态的光艳,却是火气上炎的模样。因此就出了一头汗,忙问暮云:“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是个周末,天气已经炎热。他们正在暮云住的客厅里喝茶。平时从来都是之笛找他多,他来得少,这个倒没大改动。
暮云纳闷道:“你从哪里看出我生病了?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倒吓我一跳。”
之笛说:“我看你这些天都闷闷不乐的,不大有精神。”
暮云也不想和他说起这些原委,说多了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心窄,就含糊两句应付过去。
之笛见他遮掩,越发觉得有隐情,跟着就牵三挂四想出一堆状况来,干脆说:“这样下去可不成。下午我陪你去医院。”
暮云懒洋洋说:“没什么可看的。不去。”
“一定得去!”之笛有些急,“你可不能出点儿什么好歹!现在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暮云见他那样子,话又说得口不择言,禁不住一笑,脸色跟着就光亮许多:“我能有什么好歹。跟你一样,都不爱生病。你也别来这些假模假式,平时少烦我些,少气我几次,我也比现在好上十分。”
之笛许久没见他这样笑,看得有些呆,半晌才回神说话:“你这个样子,倒像个病美人。我可有日子没见你真心实意笑过了。”
暮云薄怒道:“那你倒说说看,我什么时候笑得虚情假意了。”
之笛忙笑着解释:“也不是这话。其实是觉得这一阵,你总有些虚弱,笑起来都没神采。今天你这么开心一会儿,我就觉得是过节了。”
暮云又笑:“你哪天不在我跟前贫几句,就没法活了是吧。”
之笛和暮云说笑一阵,见他心情大好,就拉他出去吃饭。中间暮云忽然说:“还真是,前一阵有些闷,看什么都不大入眼,现在再看,明显是不同。”
之笛说:“我就说吧!刚才偏不承认。”
暮云说:“可能都有低落的时候。过了也就过了。”
之笛想了想,问:“和工作没什么关系吧?”
暮云说:“那倒没有。其实也不是大事。”
之笛就有些疑惑:“那就怪了。无缘无故的,你好象很少会这样呢。”
“不是很少,根本就是第一次,”暮云说,“可能什么事都有个开头吧。不过我可不希望再这样。闷得人都觉得没心思。”
之笛抱怨道:“你还说!本来当时都商量春天多去几个地方玩,你这么一来,几次想拉你出去,看样子又是懒得动,只好算了。”
暮云笑道:“这里春天本来就短,怪我?”
之笛见他这次笑,双目更觉灵动,才算彻底放了心。口里说:“你也别赖。好生琢磨着,怎么赔我半个春天吧。”
暮云失笑道:“你这话才叫赖皮。春天也是赔得出来的?顶多以后多和你出去活动活动,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想得通,人家是遛猫儿遛狗,我带着你,就当是遛人。”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之笛也给气得笑了,说:“你发了几天闷,说话倒变了个味儿,带点儿辣椒气了。这么三两句,连推带挡外带明敲暗打,什么便宜你都占尽,我还成了你的玩具!”
暮云又笑道:“就算有句把话不中听,那也是你传染的毛病。你放心,我永远学不全你的本事,你那说话两面光、隔山打牛见缝插针指桑骂槐的套路,我是看不懂也学不会。”
之笛见他越说越狠,只好干笑一声,埋头猛吃饭。
回到暮云那里,之笛就靠过去,又开始耍赖:“大猫快抱抱我。你好久都没抱过我了。真是可恶!”
暮云果然搂住他,一只手轻轻乱揉他的头和脸,口里说:“好宝贝儿,好乖乖,好儿子,我也累了,跟爹爹睡觉觉去。”
之笛又气又笑又痒,为了哄他高兴,也只好由着他胡说摩弄。两个人瞎扯嬉笑一会儿,最后真的都犯起困来,就去床上躺下,直睡到快傍晚才睁眼。
11
其实又过了些天,暮云才真正显得精神抖擞。脸上的倦色褪去,人看起来就更显得滋润些。夏天是绿叶繁密的季节,之笛看着暮云的脸想,这些叶子都是为他生的,他就是一朵不枯之花,别的都略放即谢,独他开得长久。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在阳台上摇着扇子喝茶。暮云见小蝎目不转瞬地盯着自己看,还偷偷咽口水,难得现出些呆气,也不点破,只笑道:“年假怎么用?”
“随便你,”小蝎说,“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暮云笑道:“你还真逼我遛人了。我去投河上吊抹脖子,你也跟着我?”
“那是休想!我可还没花够呢,”小蝎说着,又偷偷笑一下。
暮云看他笑得诡异,忙问:“你笑什么,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说了你可别急,”小蝎边说边笑,“我发现,你最近说话精精怪怪的,多了点儿妖媚气味儿。想想觉得好笑。”
暮云刚说完“不动你就是”,听见后半句,又想起以前被他那番形容,新仇旧恨一齐发作,立刻揪住。小蝎手上力气没他大,就被拖到身边,被暮云把嘴巴狠拧了几下。小蝎笑着跑,暮云又顺便抬腿,往他屁股上一踹。
两人扭了一会儿,都挣出些汗。暮云说:“不闹了不闹了。”
小蝎说:“让我靠会儿吧,一个人干坐在椅子上,周身没力气,没劲透了。”
暮云笑道:“本来就热,还禁得起你那热气来熏。要挨着可以,除非陪我上床。”
小蝎撇撇嘴:“这几年,我倒贴着陪你上多少次床了,通身那点儿皮肉也看见大半了。一开始你还扭捏。现在又说这话,有多清白似的。”
暮云手里折扇敲他一下:“你也别给我装傻充愣,分明两回事儿。你就明白说一声,肯是不肯。”
小蝎凑过去,依着他肩膀,手指头玩他嘴唇,对着他耳朵笑:“你什么都不肯说,又要我说。”
暮云咬他手指头没咬着,反把自己咬了下,微怒道:“什么厚脸皮的话都被你说尽了,你还要我说什么,你才开心?”
小蝎笑道:“那要问你自己。你既不清楚,那我也——不说,不说,不说!”
暮云沉默一会儿,叹气说:“你还说我。分明你才是个妖精!专干些隔着靴子挠痒、放完火看热闹听动静儿的事儿。想明白没有,到底去哪儿?”
小蝎笑了一阵,说:“那就去山上。海边也没什么看头了。我又怕你穿太少被别人看见。”
暮云又伸手,小蝎就笑着跳到一边,要求免战:“不闹了真不闹了。说点儿正经的。”
两人商量好要去的具体地方,和怎么打报告,以及各种可能的情形。
他们运气格外好,虽才上班一年,假期不长,但报告递了没两天,各自上班的机构都批了,时间也大致吻合。
出发那天,两人起个绝早。坐了地铁,又换长途车。地铁里人不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