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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楚说,哇,洛施,你从哪里弄了一男人?
千寻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吊死在陆齐铭这棵树上了。
苏冽说,果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我翻了她们一眼,乱说什么啊,这可是我亲哥哥。
米楚鄙夷地看着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还真没听说过你有哥哥这回事。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改天跟你们慢慢说。我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米楚就举起酒杯说,洛施的哥哥就是我米楚的哥哥,我敬你一杯。
我摁下她的手,滚你大爷的,你把灌别人的德行又操练出来了。
操,我可是真心的。米楚争辩道。
苏扬笑着端起酒杯,对米楚和苏冽她们说,第一杯应该是我敬大家的,初次见面,谢谢你们平时对洛施的照顾。
米楚得意地斜睨了我一眼,跟苏扬碰杯。
我无奈地举起杯子,担心地看了苏扬一眼,这可是一群妖魔鬼怪。
但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苏扬喝酒一点也不差,一路下来,被他们轮番灌都没醉。
最后还清醒地跟我们一起走出包厢。
葫芦去结账,我们站在门口打打闹闹。
正在这时,一口香的门又开了。在我们嬉笑打闹间,我回过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电视上经常有镜头定格的想象,而我,多希望时间定格在那一瞬间。
我回头微笑,陆齐铭突然抬头微笑,目光像是被一根紧密的线连在了一起。那一刻,旁若无人,时光漫长。我突然觉得,我的少年,又像最初的时候回到了我面前。
直到我看到他身边那抹柔弱的身影,于是立刻收回了眷恋的眼光。
陆齐铭带着客户来这边吃饭,而他旁边当初我站的位置,站着张娜拉。
那个客户刚好是上次祝我们永结同心的秦老板,他一看到我,突然惊喜地叫道,咦,齐铭,这不是你家那位吗?
这句话刚冒出来,周围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万紫千红的了。张娜拉立刻一脸的不高兴。
原来,陆齐铭还没跟他们介绍张娜拉。这样想着,我心里突然有说不清的快乐与酸涩。
我冲那位秦老板疏离地点头微笑。秦老板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冲我招了招手说,我们先进去了。我点了点头。
在陆齐铭跟我们擦肩而过时,我忽然觉得他特别凛冽地看了我身后一眼。
直到回去的路上,苏扬才说,可能他把我当成假想敌了。
我笑了,怎么可能。
苏冽打着方向盘说,怎么不可能?我觉得齐铭当时的神情可真悲伤。我琢磨着过几天他的婚都订不成了。
我心里一紧,订婚?!是的,我都忘了,陆齐铭曾亲口宣布过他要订婚的事。
'5'拥抱是最疏离的姿势,因为你永远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车窗外有小雨飘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我竟然伤感起来。
我想起曾经我跟陆齐铭计划过的未来。那时我们还年轻稚嫩,用同一个勺子吃饭,同一个耳塞听歌,还在纸上画房屋的布局,在上面设计林林总总的房间。
年少时的爱情,就是欢天喜地地认为会与眼前人过一辈子,所以预想以后的种种,一口咬定它会实现。
直到很多年后,当我们经历了成长的阵痛,爱情的变故,走过千山万水后,才会幡然醒悟,那么多年的时光只是上天赐予你的一场美梦,为了支撑你此后坚强地走完这冗长的一生。
窗外的小雨里,我看到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孩在走路,女孩不时地揪他的耳朵,男孩就蹦蹦跳跳地企图把女孩丢下来吓她,他们的笑容弥漫在雨雾里,天真懵懂。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和陆齐铭。
陆齐铭背着我走路,我俯在他的肩头唱歌:
我只想要间小房子,能做你的小妻子。
饭后你要帮我洗盘子,还要个胖胖的小孩子。
等你长出了白胡子,坐在家中的老椅子。
可会记得这好日子,和我美丽的白裙子。
有眼泪积蓄在眼底,我曾以为,我会为陆齐铭唱这个歌,一辈子。
苏冽把苏扬送回酒店后问我,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点了点头。
苏冽打着方向盘只奔后窗,我们平时经常去的一家酒吧。我打电话给米楚和千寻,她们正在逛街,接到电话后也一起来了。
我觉得我的人生除却吃喝拉撒,只剩下两件事——上班和跟这群祸害鬼混。
我们常常一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的。从以生日为由到周末为由,再到国庆啊,放假啊为由地聚,到最后连什么植树节、世界卫生日、国际反毒品日都蹦了出来。弄得到现在,一群浪荡的人,索性不再找理由。
我常常觉得这座城市很小,因为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能撞见陆齐铭和张娜拉那两张阴魂不散的脸。
我们刚落座没多久,便看到陆齐铭带着吃饭时碰到的秦老板那群客户走进来,张娜拉一脸微笑地挽着他的手臂。
苏冽说,洛施,你跟陆齐铭谈了四年恋爱,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个人心有灵犀地跟事先约好一样。
我苦笑,这座城市本来就不大,更何况两个人的朋友圈又相同。
我不敢看他们,靠在千寻的肩膀上,眼睛瞟向别的地方。每逢这些寂寞的夜晚,陆齐铭的出现都会让我更寂寞。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又不由自主地假装不在乎地看四周,搜索他们的位置。在与我们相隔几张桌子的地方,陆齐铭的脸在灯光幻影下显得有点模糊,并无悲喜。
我闷头喝着酒,米楚和千寻到处窜着,因为这里的熟客居多,所以和旁边的人也极熟,大家嘻嘻哈哈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抬头假装蓦然地扫过陆齐铭时,突然发现米楚竟然站在他们那一桌,我吓了一跳。苏冽在酒吧的靡靡之音中半眯着眼抽烟,发短信。
我拽了苏冽一下,指了指陆齐铭那边。苏冽抬头瞟了一眼,也有点惊讶。
这时,我看到米楚端起酒杯冲张娜拉扬了扬,而张娜拉则得意地朝这边望了一眼。我迅速移开目光,不想让张娜拉知道我在关注他们。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再转头看他们,就听到整个酒吧一阵混乱躁动。我寻着声音望过去,竟然是在陆齐铭那边。米楚等人被攒动的人群围住,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我和苏冽立刻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当我挤进人群,挤到米楚身边,才看到陆齐铭捂着胸口,他的胸口前是一张白纸。
米楚愤怒地说,你他妈的就是个傻×,还护着这个贱人!看看自己的头顶戴了几顶绿帽子吧。
我挤进人群的时候,陆齐铭的眼睛朝我这边看过来,他的眼光一暗,我的心就痛了。这时,酒吧的老板也挤了过来,一看是我们几个熟人,便拍着我的肩膀说,哎呀,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呢。走,有什么事去包厢说。
说完,他把人群分散,带我们去了包厢。
外边的热闹突然被隔离了,那些醉生梦死的声音隔着门隔着墙隐约传进来,不过已经失去了那种味道。
包厢里一片尴尬,秦总那群客户在外边被酒吧老板招待着,所以包厢里只剩下我们几个。陆齐铭拿着那张纸,低下头。
灯光下,他的脸在看到那张纸后有些黯然。他把纸递给张娜拉,张娜拉看完后,眼圈立刻就红了。
米楚冷笑道,骗人有风险,所以说谎要谨慎。
张娜拉拉住陆齐铭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齐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的QQ前几天就被盗了。
当这句话从张娜拉嘴里蹦出来时,我听到身后的苏冽轻轻地笑了。如果没看到陆齐铭伤心的脸,或许我也会因为这句话发笑。
可是我看到陆齐铭站在原地,单手插在口袋里,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刘海儿遮住了眼睛,所以我看不到他的眼眸。但我知道,他的眼睛里一定有漫不开的忧伤。
我拉了拉米楚,说,我们走吧。
米楚却掏出手机拨她前男友的电话,并说,洛施,今天谁都不要拉我,你受的委屈,我他妈今天非要替你讨回来不可!
我说,米楚,我不需要……
米楚并没有听到我的话,因为她的电话接通了,她刚说了句,喂,我米楚。
旁边的张娜拉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地扑了上来,伸手抢过米楚的电话,歇斯底里地冲电话喊道,你是谁?你为什么陷害我?你不要想破坏我和齐铭的感情……
然后她就抱着电话哇哇地哭起来。她说,我的QQ你可以盗走,但是不要陷害我,我和齐铭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张娜拉对着电话的愤怒和乞求让我有点看不下去,或许她的QQ真的是被人盗了。我朝后面千寻的身边靠了靠,却看到陆齐铭走上前,拉住张娜拉的手,低沉地说,不要哭了。
张娜拉回身扑进陆齐铭的怀抱,哽咽地说,齐铭,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世界上最亲密的姿势,其实不是拥抱。拥抱是最疏离的,因为你永远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就像现在这般,当张娜拉扑在陆齐铭的怀里时,陆齐铭却朝我望来,他的眼里有我猜测到的忧伤,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落寞。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蜗牛一样,背着陆齐铭留给我的回忆,一步一步地慢慢爬行。可是当我就要爬到墙头时,他回望的这一眼,却让我一下子跌落了下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怀里靠的别的女子,湿了眼。
僵持间,包厢的门开了,身后传来一声急急的“洛施,出什么事了?”的问候。我回过头,看到本来已经回酒店的苏扬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的泪水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再也关不了闸,我喊了句“哥”,然后就扑到了他的肩头。
苏扬抱着我说,乖丫头,不要哭不要哭。
而这时,我却听到身后陆齐铭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我回过头,泪眼模糊,看到陆齐铭已经拉开在他怀里哭泣的张娜拉,静静地看着我,定定地问道,你刚刚叫他什么?
苏扬伸出手说,你好,陆齐铭,我是洛施的哥哥。
陆齐铭在听到这句话时,身体仿佛跌落的风筝一样晃了晃,脸色突然亮白一片。
张娜拉慌张地拉住他喊,齐铭,齐铭……
而陆齐铭却莫名地掉下眼泪来。
第八章
'1'我的心像大雨将至,那么潮湿。
米楚曾说过,就是一枚炸弹放在我和陆齐铭中间,都炸不开我们。
而我忘了告诉米楚,有些东西的引爆力往往会比炸弹来得庞大。比方说,回忆,比方说,我们未曾参与对方的过去。所以有一天,当这些过去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出现时,我们便被会打得措手不及。
我总以为我的那段身世并不需要人人知道,毕竟它已经丝毫不能控制我的生活。但是我却从未想到,它出现之后便将我的生活毁得一团糟。
昨晚,当陆齐铭得知苏扬是我的哥哥后,不顾众人愕然的眼神,拉着我便朝外走去。我回过头,看到张娜拉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而葫芦对我比画着口型说,我会送她回去。米楚、千寻、苏冽她们也都一副先去看看是什么事的表情。
我和陆齐铭面对面地坐在酒吧街对面的咖啡馆里,一些被误解的过去像宣纸上的一团浓墨,铺陈开来。
那天下午,妈妈的电话像窗外的雷电一样霹碎了我的世界。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洛施,你爸爸出事了……他的手臂在工厂里被机器打断了……镇上说要换到市医院,我们在路上……
刚在医院看到陆齐铭和别人牵手的我,接到电话后,来不及有任何思考和伤感,便疯了一般朝市医院赶去。家里一直不富裕,而且我一直在念书,学费生活费使得并不富裕的家庭入不敷出,全家只靠爸爸一个人工作养家糊口。本来已是力不从心的家,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妈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