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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的手粗糙肮脏,很短很厚,有着北方人的安稳厚实。
不久前,是谁这样爱惜地握着自己痉挛的手指?
小安坐在角落里,摸着红肿的脸颊,越想越委屈。他被“狂蛇”的人盯上了,绕了好久才甩掉,这么辛苦就换了两巴掌,那捂在胸口的手套是怎么也递不出去了。
上次是棉衣,这次是手套,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转念一想,他打自己是不是说明比较在乎自己了,因为担心,所以才发火了?
第 48 章
黑夜里,凝结着杀意的手指,如同孤独的舞者,响应她的只有台下此起彼伏的鼾声。
静静地看着躺在身边的人,那么稚气的脸,有几分是真的?心里漫过一声讥讽:粽子。
自己千辛万苦的第一步,遇到的就是骗子。
以为能走得多远,却还是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做着跳梁小丑。
手指在纤细得一掐就断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是,不是,杀,不杀……
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身边绝对有粽子……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掉一个!
但是对于他故意散发的杀气,这个熟睡的孩子和满屋子没心没肺鼾声雷动的乞丐一样却不为所动,实在不像是粽子。
小安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梦呓中还喃喃地骂着“你混蛋”。
那样浓烈的杀气,是粽子的话,早该跳起来杀人了吧——萧逸是不会用残次品的。
看来,上天对他,还有着最后一丝仁慈。
在深度睡眠的时候,人是无法对外界做伪装的,靠的都是本能反应,就如同他自己,从来没有在正常情况下真正放松的睡过一次。
就连那次,中秋那次,也是故意鸵鸟着不愿醒来。
手慢慢地离开细嫩的脖颈,抚上了脸上的肿痕。
被背叛的愤怒,下午的那些委屈,比这些更多的失望,让他下手很重,肿痕现在还那么明显。
渐渐有些懂了,为什么那时萧逸会那么生气,哪怕事出有因,背叛得来的失望远大于愤怒。失望得再不想理那个人。
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这一场廉价的爱情,苦恼更多的,是萧逸吧。自己硬塞给他的仰慕爱恋。
胸口突然间开始痛,先是隐隐的,还以为是幻觉或者是无良后妈终于良心发现改写琼瑶风格了,但是那刺痛却越来越尖锐,而且开始慢慢扩散,继而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雪崩一般的感觉。
一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终于到了反噬的时候。
那毒发作的时候来势很是汹涌澎湃,带来的,却是细细软软的苦,有点像鬼压床的感觉。
朦胧的印象,微薄的记忆,旋转木马,旋转的天空。风景不停的变幻,绕了一圈,却还在原地。
热闹的游乐园,五颜六色的气球,许许多多流鼻涕光脑袋的小鬼。
一个看不清眉眼的美丽女人,温婉的笑容,温婉的声音,一如江南的春雨。
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她,她举止温婉高贵,穿着得体大方,还带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孩,仿佛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其中那个把帽檐痞痞地别在一边的,熟悉得欠扁。
一边吃着冰淇淋还一边抢对方的,吃得满脸都是。好像是他赢了,抢到了哥哥的,埋头狠咬。
那个女子拿湿巾去擦另一个男孩的脸。
他一抬头,女子和小孩,都不见了,他们去了哪里?
游乐场里那么多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呢?她呢?
小小的孩子睁着茫然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手里,逐渐融化的冰淇淋慢慢滴到洁白的鞋面上,却浑然不觉。
突然,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张着嘴努力地喊:“妈,妈妈——”我不是故意抢的,我是和哥哥闹着玩的,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了,我把冰淇淋还给哥哥好不好——
回来,好不好——
本来还想安慰自己,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然而没多久,带他走的,是另一个女人,以及完全出轨的命运……
然后是天旋地转的白光,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痛苦。
记忆就此中断。
醒来的时候,看到头顶上那漏风的破瓦片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了,他离家出走混不下去被一群乞丐捡了回来……
“三儿,三儿?”一颗毛茸茸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的脑袋试探着喊了两声,他眯着眼睛认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老北。
“可算是醒了。怎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说三儿,您老人家还有么子病一起说了吧,不创收就算了,折腾起来没完了么?”麻子闲闲地耳朵鼻子这儿抠下那儿挠下,看这小子老早不爽了,别说吃不到嘴吧,还总有人护着,不上工光折腾,偏偏就还有认乐意倒贴,前回是小赖,这回是老北,下回看还有谁,病死得了。
“你闭嘴。麻子你也算是元老了,不带这么挤兑新人的。”老北怒道,转而又看向怀暖,脸上是少见的严肃,“三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吸白面儿?”
“操,没见过那吸白面儿的不都跟鬼一样吗?他哪里像了!要吸得起白面儿怎么也得跟个大佬混呐。”小安坐在炕尾,担心了两天,见人醒了,嘴巴又毒了起来。
他用的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算是毒品了,虽然不是白面儿,虽然只是用来止痛。而且更让他心寒的是,才一次就搞得这么狼狈,下一次的时间又预测不准,就算准了,他要怎么扛过去,把这群乞丐,这些关心他的人折腾得最后的生路都没有了才算完吗?
不出声,算是默认了小安的话。老北不死心地接着又问:“那你是有什么病还是怎样。你说吧,也别有什么负担,反正我们也出不起钱让你治,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死了就直接往路边一倒就完事的?”
不应该是深情地说放心吧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帮你治吗?
“我家以前还满有钱的……”说到这个停了一下,看了看老北和小安,见他们一脸听故事的认真和投入,继续说道,“后来我爸妈死了,就变穷了。”
“然后呢?”小安的神经确实有点子粗,刚刚还在想这次绝对不跟他讲话了,转眼就被吸引了,不得不说,文化人说的东西就是有意思一些。
“没了。”怀暖特无辜地看着他。
“哦,没了……啥!你说啊,你的病啊,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艾滋……”说完还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得艾滋的人会一块一块地烂掉,你看我有哪里烂掉吗?”
“三儿,说正紧的,到底怎样?如果有万一我们也好做准备。”当然是准备看把你扔在哪条街道上合适。
“我并没有什么病,也没吸白面儿,我爸妈死的时候,我安眠药吃多了,后遗症。”
“那,会不会——死……”小安小心地探问着,眼睛惊讶地睁大。
这都混得过去?“短期内应该不会死。就是死了,那也是命。”做人,其实不应该那么计较的,能活着,还求什么?
第 49 章
抬手抚摸着小安的头,这亲切的动作让小安的脸儿红扑扑的,除了他那死去的老娘,谁会这样不嫌弃他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多日的委屈和不安都得到了舒缓,几天前被甩的那两耳光也有了另一番温暖的味道。
“开春暖和了,就把头发剃了吧。”真是脏到境界了,其实凭他的经验,这孩子收拾一下应该是非常有前途的。
“啥?”小安迅速地把脑袋撤离了某人的爪子,仿佛那是把亮闪闪的屠刀。
“脏死了,再暖和点儿该长虱子了。”都纠结得成鸟窝了,“你确定没有麻雀认错过窝吗?”
小安听得一愣,这个人,居然会开玩笑耶,哈雷彗星撞太阳了太阳围着地球转了我们都是火星来的宇宙要爆炸了……
“好啊,你嫌弃我脏!”虽然怀暖的玩笑有点冷,小安还是很给面子地把话茬儿接了过去。
“小安别闹他了,他这不还病了呢嘛。”老北板着脸训道。
“我不要紧,给您平添了这许多麻烦,明天,我会出去再找工作的。”
老北突然有了种一家三口的错觉,努力地赶走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什么话,捡你回来那天起,就没拿你当外人,还这客气,可生分了啊。都说了也治不起嘛。你不怨都是好的了。”
很白话的说法,也是萧逸对付比较白话的情人常编的谎言,为什么换个人说出来,这听到烂
许久以前,忘记是犯了什么事,他被萧逸打得狠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徐四爷的责怪,以及萧逸那句淡淡的“自己人才打他,换了别人求我都懒得动。”
自己人,这三个字,就构建出一笔归宿。
这一次,这温柔的陷阱跳是不跳?
老北一改以往不冷不热生怕他有艾滋病的态度,醒来后的几天里,老北依旧衣不解带得照顾他,用手掌暖他的脚心,饭后惯例讲黄|色笑话的活动,也特许他可以只听不讲。
对于老北的心思,怀暖有些猜到,但随后又告诉自己多想了。不管老北怎么想,凭自己的本事还不足以让老北构成威胁。
也不好逆了他的好意,一个鼠目寸光的乞丐男人所能给予的全部好意——也就装作不知道。
他们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再没出什么意外,小安在上工的同时还和小瘸子一起跟着怀暖学很多东西,并且时不时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些生活用品“孝敬”老师。小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而沉默,只有在读书的时候黯淡的眼神才会露出光芒。
由于旷工几天且被人揭发身份证是假的,KFC的老板炒掉了他,他微笑着接过遣散费,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怀暖开始了他的新职业,收废品。虽然他被一群乞丐所救并且与他们同吃同住,但是却怎么也不愿意沦落到伸手讨钱的地步。
收到的一些旧书报可以给小安他们看,旧衣服可以分给其他人。
春暖花开,生活美好得如同传说中的大同世界。虽然大同世界只存在于原始部落。
惟一算是点子小插曲的,应该就是小安的“鸟窝”问题了,居然真的有不怕死的麻雀停在上面,就连安静听话的小瘸子爷止不住笑了起来。纠结的最后,是小安头顶上的鸟窝随着春暖花开的到来,一起成了春夜里的落花。
亮闪闪的电灯泡倒真有几分“小赖”的意味。
为这是小安几天没跟他讲话,因为小安的动作实在没他快,几下就治得小子动弹不得乖乖待宰,待剃。
麻子他们笑嘻嘻地一个两个过来揩油,摸着他光溜溜有点扎手的电灯泡。
五大三粗的乞丐们对于这份新职业显然比上一份态度要好得多,因为每天都能收到一些合用的东西。
小安只是个孩子,就算是心思比一般孩子细腻些,有些成|人的心思,他还是不懂。他只是隐隐的感觉到怀暖的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只是后来有几次回来得早,才发现怀暖总是对着断墙边的几颗枯树发呆。
还有几次,他看见老北偷偷地注视着怀暖,那淫荡眼光里的欲火越来越浓烈。
那天,怀暖回来得比较晚,本来,已经春天了,天黑得不是那么早,他却是待到天全黑了才到家。
刚刚到家,就看见老北慌慌张张地在收什么东西。
“你回来了,快来吃饭,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