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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擒住,送入刑部大牢,等待大将军发落。整个京师已经封闭,由韩将军指派士兵进行巡逻控制,确保消息暂时不会走漏。”
“知道了,你下去吧。”宁潋淡淡应道。
属下匆匆退去。宁潋拨转马头,一个亲兵也未带,径自出了皇宫,向刑部大牢而去。一路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只有巡逻士兵在街道上来回巡查,每个人的脸上,神色紧绷,仿佛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遥遥看见宁潋的打扮,他们便不由自主地挪开脚步,让出了一条道,然后悄悄转过头,目送着她渐渐远离。
来到刑部,宁潋在早已坐立不安的刑部尚书带领下,直接去了关押晋王的牢房。打开牢门,她站在晋王面前,看着他努力想要装作平静,却始终抑制不住惊惶的神色,微一勾唇,浅浅一笑:“晋王爷现在可好?”
睁大着一双眼,晋王怒视着她,唇齿间带着几分颤抖,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宁敛,你竟敢——”
宁潋截断他的话:“我敢,有何不敢?我只不过做了那件你一直想做却没胆子做的事罢了。呵,王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你的家人,都在本将军的掌控之下。你确定……你还要像刚才那样对本将军说话?”宁潋的声音越发柔和,带着令人沉醉的最柔美的浅笑,口中说出的,却是最冰冷的威胁话语。
得知情况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料一般糟糕,晋王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知道他早已成为了宁潋刀下的鱼肉,任人宰割:“你……你还想要干什么?”
“要你的命。”宁潋声音中带着一丝低浅的叹息,可是不管是那声轻叹还是她的嗓音,都带着彻骨的冰寒。她一扬手,白光刺目,腰上的长剑瞬间出鞘,被握紧在那双修长冰冷的手上,剑尖指准了晋王的心脏,“我想,你也听过,斩草必除根。”
晋王脸色惨变,强笑道:“你不敢的,宁敛。”
“这世上岂有我不敢做的事。”
月光透过窗缝,洒落在宁潋的脸上,将她的容颜照得越发绝美,望之恍若月宫仙子下凡。而晋王,望着眼前之人白皙冰凉的容颜,却丝毫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浑身战栗着,害怕到了极点。
剑尖毫不留情地往前一递,晋王惨叫一声,捂住胸前不断涌出血色液体的伤口,怒目圆睁:“我告诉你,若顾峥登基,必有一天他将除掉你!”
“宁敛,届时你终将不得好死!”他怨毒地诅咒着,终于还是没有了气息。
宁潋抽出长剑,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滴鲜红的液体从剑上滑下,落至地上,在静寂无比的牢房中,跌出清晰的声音。宁潋乌眸沉沉地望着晋亲王的尸体,脑中回响着他最后的诅咒。
她其实,知道的。
若顾峥登基,他怎么可能不会忌惮她这个敢逼宫、敢杀亲王又手握兵权的人?总有一天,他会不再信她,为了自己的权力而对她动手。
但是,她不可能为了他,放弃自己的骄傲。
——她若要一样东西,必定要将它完全得到;若不能完全得到,她宁可不要。
宁潋冷冷转身,长剑“铮”地一声入鞘,微一沉吟,淡淡对在一旁吓得浑身颤抖的刑部尚书道:“就说他自知罪大,自尽以谢天下。”
说罢,她绝然而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次日,宝元帝下诏退位,立六皇子峥为帝。九月廿二,顾峥登基,年号观止。观止帝的第一道诏书,除例行的大赦天下等外,便是升宁敛为尚书令,总领宰相事务。
纵然他遵守了“我若为帝,你便为相国”的诺言,但宁潋知道,自从他成为帝王后,便有什么东西,悄悄地不同了。
但是始终,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固执地想要赌一把。
肆 砌成此恨无重数
观止二年,太上皇驾崩,举国皆丧。
早朝散后,顾峥将宁潋单独召入御书房内。
摒退下人后,他含怒一拍书桌,顿时发出一声巨响:“宁相国,你老实交代,你对太上皇动了什么手脚?”
一抬眼,一双乌眸直直地望进顾峥眼眸深处,宁潋似有深意地含笑道:“陛下,我记得太上皇是暴病身亡。陛下不去问太医有关太上皇的病情详细,怎么反倒来问我?”
“阿敛!”眉尖止不住地一跳,声音蓦然抬高,顾峥顿时恼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也没做什么,就是很恭敬地请他饮了一杯鸩酒。”笑意渐敛,她语转淡漠,“你不觉得他最近动作太多了么?我可没那个闲情再去算计他,索性一杯鸩酒了事。他省得烦恼,我也乐得清闲。”
“阿敛。”证实果然如自己所料,顾峥抬眼瞪着她,“你把底下的朝臣士大夫都当瞎子了?这么一做,史书上的污点就再也抹不掉了,你我都如此。”
“没有关系。你如今根基还不够稳,这个时候,除去太上皇,绝其根本,才能让底下的殿臣死了复辟这条心思。只要能够将皇权牢牢握在手上,这件事情的影响,可忽略不计。”语声微微一顿,“顾峥,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阿敛……”顾峥绕过书桌,走到宁潋面前,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眼中的神采一时沉寂了下去,“纵然从前,他——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的父亲。”
手指渐渐松开,他的手掌却向下滑去,直至将那一只柔软的手握在手心之中。那双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而柔软,八年的持枪驰骋,仿佛没有在这双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全不似他。
就像想要牢牢握住什么东西似的,他一下一下,将手收紧。
其实,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个人,那个曾陪他转战沙场、谋算朝堂,一直不离不弃的人,他的心,是否像他的手一般,其实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也许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吧。
宁潋定定看着他。
他在……怀疑?
就如她先前所说的那句话。她以为,他早就明白。
好像有一点点冰冷逐渐蔓延开来,似乎是彻骨的冷,却又像是无意间溅开来的星火,几欲燎原。
宁潋动了动,手上使力,很缓慢很缓慢地,一点一点,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了出来。
“……是么。”她微一抬唇,似笑非笑,语调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冰寒,“陛下,臣还要回去批阅百官递上的折子,若无要事,请容臣告退。”
察觉到宁潋言语之间称呼的转换,看着她貌似恭敬实则疏离的态度,顾峥只觉得胸中一股火气蹭蹭往上窜了起来。急怒之下,他想也没想就吼道:“宁敛,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敢逼宫、敢杀亲王、敢鸩杀太上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她昂起脖颈,一双冷峻的乌眸毫不退让地望着他:“陛下,臣告退。”
说罢,她转身便走,朱红的官靴在地面上不急不缓地一踏一踏,很规律的声音,听在耳中,却带上了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沉闷。走至门口,冰冷白皙的手刚刚按上房门,她忽然听见他略带疲惫的声音:
“阿敛,若你嫌我烦了,是不是也是一杯鸩酒了事?”
她略略勾起唇角,清冷一笑。
若她真的得不到,或许,她会毁了它。
她清楚必然有一天,他会对她动手。正如她这些年来所知与所做,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一个臣子。
但她不会退让,若退让了,那么她就不可能是宁潋。
宁潋,永远不会低头。
可是,她从未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
观止三年,南阳王顾焱谋反。平定叛乱后,观止帝命人彻查。彻查结果一出,举朝皆惊——当朝宰相宁敛竟与此事有关!但由于过失并不大,且念其功劳,观止帝下令,仅迁宁敛为尚书右仆射。
这并没有冤枉宁潋,南阳王谋反本就是她暗中推波助澜。那是一颗毒瘤,只有在它没有完全成熟之时,逼它快些长出来,才能彻底拔除。而这个计划,原就是他们一起商定的。
还需要说什么呢。他一动手,她就懂了。
观止五年,兴朝与北胡人靖北城一战,兴朝大败。观止帝震怒,问罪全军统帅叶靖,欲召回叶靖另派他人领军,却被大臣苦谏不可临阵换帅,最终暂收旨意,言待北方平定后再行问罪。
叶靖是宁潋在边关一手栽培的亲信将领,他的能力,顾峥岂会不知。这一次惨败,原就是多方因素造成,完全怪罪叶靖,显然是不合理的。这一点,顾峥不是不知道。
然而,他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理由,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开始着手清除她在军中的势力而已。
人心变幻,说来复杂,其实却也很简单:为名、为利、为权,如此而已。世人挣扎其中,纵使看透,又有几人能够脱身而出。
她对这权力场并无任何留恋,除了想要帮助他完成愿望,剩下的,不过是试探一下,他能否给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可到底,还是失望了。
伍 二十余年如一梦
二月初三,尚书右仆射宁敛集其旧部,拟帝之罪公于天下,四海之内凡居异心者,皆举旗而反,兴朝内乱骤起。初六,宁敛率兵攻破宫城,与帝密谈于太和殿内。未几,帝只身而出,重编宁敛旧部,亲身平叛。八月,叛乱初定,京师内外,凡有不臣之心者,尽皆伏诛。帝封敛为昭武候,而敛终不知所踪。
——《兴纪·太宗武皇帝·观止六年》
时值初春。
一点点红痕缀满原是纯白一片的大地,仿佛正傲放枝头的红梅。这又是一个宫变之日,那满地艳红,凝结了成百上千的怨与恨,久久不肯消散。
宁潋着一身单薄的红袍,在料峭春风中显得越发削瘦。她轻移脚步,在薄雪上印下深深浅浅的脚印。火红的衣袍衬得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愈发晶莹,配上绝世的容颜,一眼望去,恍若谪仙。唇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一振袖中清风,缓步前行着,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归去。
最终,还是这么做了。
宁潋望着她进入过无数次的太和殿门,唇边的笑意,终是多了几许怅然。她伸出手,在殿外的梅树上折下一枝梅花,信手将便这红梅纳入了袖中。仰头望着台阶之上半闭的殿门,她终是提起脚步,踩着脚下积雪细碎的声音,缓缓地走进了太和殿内。
一入门,便看见了一室昏暗中他苍白的脸。他的发绾的整整齐齐,像每一次朝会上一样的正式庄严,只有唯一一缕碎发,没有被绾上,随着她推开殿门带进的微风,在空中轻轻扬起。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身体也随之转了过来,正对着她。那缕发,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脸庞上贴紧,黑白分明,愈发衬得肤色如玉。
顾峥抬起眼,一双冰冷的眸子隔着约十步左右的距离,直视着宁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平静如湖水,却又在不知名处,暗藏了汹涌波涛。
这一个瞬间,两人的眸中,好似同时划过了什么东西,却又因为这一室昏暗,谁也没有来得及将之看得清楚明白。
“宁敛,”好半晌,顾峥才淡淡开口,声音在殿中回荡,“皇宫已尽在你控制之下了吧?你还来这干什么,是否是准备赐朕一杯鸩酒?”
顾峥啊顾峥……你便不信,其实我从未留恋过权力?你便不信,其实我从无害你之心?
她微微笑了笑,依旧倾国倾城。
若不信,那便罢了。宁潋的骄傲,从不容任何人亵渎。
“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骄傲如她,选择了一种最决绝的方式来与他告别。一旦动手,就再也不可能回头。
“是罢。你果然是来杀我的。”他的声音淡漠到了极点,似乎早已心灰意冷,再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一振袍袖,他着一身金黄的龙袍,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宁潋面前,脸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