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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处,素蝶经不住脑中的困意,把头搭在永城的肩上,酣然入眠。
永城望着肩上的素蝶,一阵从未有过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脸上仿佛腾起一阵红晕,永城觉得脸颊上一阵潮红,心底暗暗庆幸没有被素蝶看到自己这番模样。
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在这个寒气肆虐的夜晚,他不再是四阿哥,身上也没有背负着皇室种种。一阵不经意间的接触,却好似风掠秋水般荡起千层涟漪。
夜风下,一对孤男寡女,虽然都只是孩童,却学会了怎样彼此温暖。
漫天的桃林之下,万千落花随风扬起,纷纷扬扬,似翩跹彩蝶,轻扬这片刻的绽放。
“蝶儿,我要回去了。”永城望着嫩稚的素蝶,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担忧,她还这样小,这样年幼,怎么一个人去独自面对世间的种种险恶。
“你回去吧,我会想你的。”素蝶看着他,心中竟升起一丝不舍。不过是一个过客,借了一晚的肩膀,如今却到了不得不还的时刻。她看着他眼中的犹豫,释然一笑,仿佛在履行一种义务,“快走吧,记得好好待你的阿玛。”
事已至此,永城纵是不舍,也只能放手。他默然转身,一路不语,默默上车,仿佛要说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化作苦涩而泣血的伤痕。
素蝶就这样看着她生命里最后的一点温暖,一步一步走出她的生命中。
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两个人,注定是要分开。现实面前,他们都显得太无力,所以不得不臣服。
“蝶儿。”马车正欲启动,永城忽然转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向素蝶疾步奔来。
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唤她作“蝶儿。”他最真实的想法,一个永远无人知道的秘密。
“这个给你。”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任何一丝来日相认的机会,他急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精美的玉佩,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凝,光辉刺目,绚得令人睁不开眼。
几片飞花掠过,带着丝丝凝香,目送两人依依惜别。
素蝶接过玉佩,一股冰凉润滑之意从指尖流入,瞬间流遍全身。
素蝶眼角氤氲起阵阵湿气,带着几分不舍,几分坚决,她终究还是留不得他。
“这个叫玉玲珑,是我阿玛给我的。如今我给了你,如果来日还有缘相见,就以此作为凭据相认。”永城说的急促,任何一秒钟对他而言都显得弥足珍贵。
“好的。”素蝶缓缓颌首,仿佛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随着这承诺托付了出去,再也收不回来。
永城露出满足的笑意,他最后看了素蝶一眼,缓缓转身向马车方向走去,直到上马的那一刻眼里还带着几分希翼。
素蝶呆立不动,兀自望着永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直至不见。
他们之间本来就隔着太多,一次偶然的邂逅,即是开端也是终结,最终不得不分开。从此两人各走各路,独自面对各自人生,再无瓜葛,两段故事就这样结束。
片片飞花从眼前掠过,迷乱了素蝶的视线,看不见倒也好,也不用面对眼前的难过,她已经面对太多的分离,无力再去承担任何的打击。
飞花肆意飘扬,似春意里最后一抹色彩,荡向青空之中越飘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冷月如勾心如水(5)
同样的飞花下,一片柔软花瓣随风迎下,曙光下的玉玲珑泛着冷蓝的光泽,一如当年。转眼间,十年已过。
桃林纷飞处,一个翩若惊鸿的倩影一袭白衣,孤身而立,手中的玉玲珑背对着透过枝叶直射而下的暖阳,透出淡淡的冷蓝。落花之下,女子静望着眼前的玉玲珑,脑海中隐隐浮出多年前的记忆,仿佛是前世的某一个梦,纵然岁月流逝,物是人非,却始终不曾褪去。
落花纷飞,似纷纷跌落的流年,顺着流水东去不再归来。
女子黯然抬首,绝美的轮廓之下,皓齿蛾眉,绿鬓朱颜,挺秀琼鼻,眉目如画,一双柳眉凤眼精致绝伦, 风姿绰约的身段玲珑别致,艳如红杏的朱唇似粉黛上的一抹嫣红。她身着一袭翩翩白衣,飘忽若仙,气若幽兰,扶风弱柳,似凌波仙子出尘,清丽美艳,高雅绝尘。
女子的眼神始终停留在玉玲珑之上,纵然早已看过不下百回,但每一次再看,就仿佛重新接触她曾经拥有却早已失去的情谊。
她最初,也是唯一的爱情。
岁月总是毫无眷顾地将一切夷平,她用了十年了时间,去尝试淡忘过往,去接受她新的身份。
十年的养尊处优可以让她忘却过往的种种不堪,却无法让她忘记那只有片刻之缘的少年。
只是片刻的交错,却彻底改写了她的一生。
心中偶尔也会自嘲,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也许他早已不记得自己,也许两人再无机会相遇,也许见面了也不过是形同陌路,她为何还有这样的非分之想。
难道只是为了当年一个无人留恋的邂逅吗?
一个逝去的片段,一个不该存在的记忆,让她始终不愿也不能就此放下倚素蝶这个身份。
倚素蝶早已死在了她十岁那年,如今的她,是满洲镶黄旗,佐领那尔布之女,乌喇那拉蝶。
她抛得下过往,却舍不得抛下他,那在全天下都容不得她的时候还肯包容她的少年。也许只是不经意间的善意,却成了她永远说不出口的劫。
看着身后的府邸,她如今的家。只见眼前雕梁画栋,贝阙珠宫,明灯高悬,十里春红,这容得下万千人的府邸,却容不下她想要的安稳。
飞花肆意,翩跹如蝶,素蝶望着眼前阵阵飘落的飞花,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伤感,这落花时分固然飘逸绚烂,却不过是春日将去的写照罢了。过了今日,若还想一睹为快,就只有等到来年。
曾经也是在同样的落花之下,两个匆匆交集的人终是匆匆分别,春风来又去,就像留不住的缘分,一切都由不得人做主。
一时间心绪难平,素蝶忽然心血来潮,即兴起舞。
她长袖轻挥,一抛手中轻纱,浮香盈袖,伴着风韵洒落的飞花,纤足轻点,曼舞生姿。片片飞花洒落,暖阳透过轻纱,如梦似幻,若即若离。白衣轻扬而起,衣袂飘飘,她仿佛完全沉浸在舞步中,看不见世间种种,忽略了身边旁观的冷眼。一步一足在无声的伴奏中轻移,舞步时而细碎时而急促,似龙飞若凤舞,柔中带韧,高雅脱俗,清丽绝伦。
一舞终了,为远方看不到的人而跳,也算是了结了自己的一番心愿。
女为悦己者容,她的舞,也只为心仪之人而跳。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斥骂声,素蝶回首望去,只见双目凌厉的中年男子领着身后的一众下人向这里走来,他手持软鞭,目露怒意,令人望而畏怯。
素蝶心中不禁感叹道,这个管家又再刁难下人了。
“今天进门进了这个门,就是这里的奴才。你们最好识相守规矩,上不可得罪大人福晋,下不可触犯公子小姐,要是谁不识好歹,触犯家规,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那管家仗着几分权利,便对着下人开口训斥,肆无忌惮。
“管家。”素蝶开口唤了他一声,那管家见是素蝶,不禁松下脸来,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请问小姐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
“这些是什么人?”素蝶望着身后面黄肌瘦的奴才们,心中不禁疑惑重重。
“这些是刚买入府的下人。”那管家回应之际也没忘了讨好,他转身绷着脸对身后的下人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参见小姐。”
那群下人慢吞吞地走上前,排成一行,战战兢兢地俯身问安,“参见小姐。”至始至终都无人敢抬首正眼看她。
“免礼吧。”素蝶淡淡吐出几个字,这些官家之礼于她不合,其实她和眼前的下人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她不过是比他们幸运了几分。但这种幸运,带着她的,究竟是福大于祸还是祸大于福她自己也没能明白。
心中涌起一丝酸意,不知是否出于同情,素蝶在那群人前晃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一个与他人格格不入的女子身上。
她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脸上却看不见分毫稚气。没有其他人的瘦弱枯槁,也没有一丝的胆怯之意,她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寻常下人。
素蝶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明眸皓齿,螓首蛾眉,美艳而不矫作,阴柔中带着刚韧,不施分毫脂粉却依旧掩不住天生丽质。
素蝶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来了几分好奇之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紫鸢。”那女子回答地不卑不亢,毫不造作,令人看不出虚实。
素蝶对上她那毫无惧色的双眼,那似秋水般潋滟的双眸中隐隐带着几分沧桑,分明只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却形同历尽了人世间一切沧桑。
心底暗暗惊叹,果然是一个不寻常的丫头。
“好好做事吧。”素蝶淡淡开口,她不想去招惹太过与己无关的事。
忽然,身旁跑来一个急促的身影,来者正是素蝶的贴身侍女春竹。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到素蝶忙停了下来,“小姐,福晋和大人正要找你呢,你快跟奴婢走吧。”
“知道了。”素蝶紧跟上春竹的步子,两人并肩朝正殿的方向走去。
身后,紫鸢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素蝶身上,直至她走进拐角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大堂内光线昏暗,香炉中升起阵阵青烟,在青空中游离四散,溃不成形。
素蝶一踏进门,便隐隐感到了一股逼人的压抑之气。脚步凝住片刻,她收起了脸上的神色,装出一副随和的样子走进了大堂。
两个中年男女各端坐在正位两侧,双目夹着隐隐的压迫向她直逼而来。
“阿玛,额娘,有什么事吗?”素蝶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她什么也没说,情愿这只是自己多疑罢了。
“蝶儿,过来让娘看看。”福晋勉强扯出一个笑意,神色显得极不自然。素蝶满腹狐疑地望着她,又联想起方才春竹那焦急万分的神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端的怒意,她突然恨透了这样遮遮掩掩的方式,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阿玛,额娘,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说吧。”
“这……”福晋脸上的笑意僵住,她面露为难之色,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了片刻,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话。
“阿玛。”素蝶又将目光转到右侧,望着面色同样凝重的老爷。
老爷犹豫了片刻,望着素蝶执意的眼神,缓缓启齿开口,“你也知道的,宫廷三年一次的选秀将近,而你今年刚好十七……”
“所以要我去,是吗?”素蝶只觉得背后升起丝丝凉意,仿佛一瞬间跌落冰谷,多年的隐忍在瞬间奔溃。眼前的两张脸渐渐变得模糊,她看不清他们的外貌,只能看到那伪善的背后隐藏的虚伪和自私。躲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躲不过,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扮演的角色。他们抚养自己,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俘虏圣恩,为他们铺平政治上的路。
她曾想凭着自己的孝心改变他们的决定,可她却忘了,在他们眼中,始终是先有权才有孝的。现在回头想想,竟是如此可笑。
“什么时候启程?” 她听到了自己气如游丝的声音,双目渐渐变得空洞,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处,面对着什么人,为什么一切都来的这么快,这么不留余地。不仅仅只是此刻,她这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明日。”老爷忍着心中的痛意,沉默着开口。
选在今日才告诉她,一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而是让她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做这个决定,纵然心狠,却已经更无法回头,他们总要交一个人出去。
“看来你们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