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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寸寸落华葬红颜(5)
花落无声,残柳飞絮,御花园里的最后一抹□渐渐枯萎凋零。
素蝶神色匆匆,她隐隐感到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加快了回钟粹宫的步子。
自从那日得罪梅妃之后,她便更加谨言慎行,处处提防,唯恐让人钻了空子置她于死地。其实在这宫里,何处不是防不胜防,只不过是能拖延一日便是一日罢了。
忽然,她的余光看到前方有一个陌生的人影正似有似无地看着自己,心中隐隐腾起一阵不祥之兆,素蝶只觉得天地间仿佛都是蠢蠢欲动的杀机,偌大的紫禁城内没有一寸安稳的净土。而自己,不过是瓮中之鳖,他人志在必得的猎物,徒劳地做着毫无疑义的反击。
前方的宫女渐渐向自己逼近,隔着距离素蝶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只觉得那股逼人的杀气令人无处可躲。素蝶正犹豫着是否要后退,只见那宫女已经迎了上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嘴角似笑非笑,眼中的笑意只停留在表面上,却从未触及眼底。
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子,素蝶勉强装出如常的笑意,心底暗暗揣度她的来意。
“你是钟粹宫的秀女吧?”那宫女笑着开口,明显做作的口吻令素蝶心中提防之意更甚。素蝶淡淡颌首,那女子说明了来意,“太好了,这个是内务府分发给钟粹宫的用品,就劳烦你带过去吧。”
素蝶提防地看了那包袱一眼,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去推诿。宫里人心叵测,别说是个包袱,就算只是一张纸都可能大有玄机。她怎会料到这包袱又是谁的处心积虑,入宫短短几日,她早已四处树敌,锋芒尽露,只怕这会儿人人都巴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我看,你还是同我一起去钟粹宫好了。”素蝶迟疑一番,始终没有伸手去接包袱。
见素蝶不轻易接受,那宫女软硬皆施,“你带过去不也一样,我现在不得空,你就帮我一把吧。”
素蝶见状,心中猜疑之意更甚方才,从来就没有听过内务府有人将物品放在包袱中让宫人分发,如今她又这般颠三倒四,其中分明有诈。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浓,她正欲拒绝,只见那宫人忽然将包袱塞进她的手中,向她冷冷一笑,随后疾步逃窜而去。
“喂……”素蝶不明所以,想不到那女人竟然这般大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警钟大作,自己不过是一个秀女,在这宫里人微言轻,要想在大选之前害自己,根本无需什么铁证如山。她迅速冷静下来,随手打开包袱,只见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皆是宫中财物。
她顿时冷笑一声,果然是请君入瓮。
忽然,四面出现了几个衣着与方才那宫人相似的宫女,她们见到素蝶手里的包袱,相互对望一眼,皆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好你个宫女,你看看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样不谋而合,分明是早有预谋。
“这是个……”素蝶这才发觉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的背后可能就是有梅妃指使。对付一个秀女,就算是荒诞得再离谱的借口,也足够置她于死地。
整个六宫都是任凭梅妃一只手翻云覆雨,她不过是尚未承宠的秀女,就算把事情闹大,整个后宫的人都站在梅妃身后,谁肯又有谁敢出面帮她对付梅妃。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宫女,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宫里行窃,你还有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一个绿衣宫女不由她解释,便独断开口,一字字说得仿佛比亲眼看到的还要肯定。
“现在人赃俱获,你想赖也赖不掉,跟我们去见梅妃娘娘。”另一个蓝衣宫女面露兴奋之意,也难怪,她即将可以在主子面前邀功,怎能不兴奋。
“可笑,依照宫里的规矩,就算宫人行窃也要由皇后发落,什么时候轮到了梅妃娘娘操劳。”素蝶冷笑着开口,眼里尽是鄙夷之色。就这些草包,只怕宫规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仗着主子的几分威严,就狐假虎威,兴风作浪,殊不知等她们的主子除去了自己,下一个便要轮到她们。
她原本还不确定到底是谁要害她,现在反而知道谁是她最大的隐患。在这宫里,太过招摇,不但害不成人,还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贱人,梅妃娘娘岂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绿衣宫女沉不住气,想不到素蝶没有分毫胆怯,不禁恼羞成怒。
蓝衣宫女见状,便冷笑着奚落道,“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等一会儿将她发落到慎行司,看她还有几张嘴可以嚣张。”
“你们凭什么说我在宫里行窃。”素蝶冷笑着开口,眼里的讥讽之意仿佛只是在看两只卑微的蝼蚁,毫不畏惧。戏都还没作全,就想将她定罪,她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那你解释解释你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绿衣宫女笑的花枝乱颤,双眼直盯着她试图看她如何出丑。
“这个是我赏赐给她的。”远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前方站着一个英气勃发的男子,他面色泰然,一脸正气,浑身散发着皇家威严,令人不敢正视。只见他眉如远山,目若朗星,玉面如冠,绝世飘逸,双眼深邃如海,仿佛暗藏汹涌,冷傲孤寂,不起一丝波澜。
素蝶望着眼前的男子,脑海里顿时纷乱如麻。仿佛前世的某一个记忆忽然被唤醒,残破的碎片急速从脑子里流过,电石火花间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仿佛是失散多年后的重逢,让她再也无法掩藏自己的心思。
那熟悉的眉心,沉稳的谈吐,就算经过岁月的摩擦,也依然如昨日般清晰。
是他,真的是他,纵然当日的少年已经不在,但她却始终没有忘记他的模样。
进宫,曾是她最大的痛苦,而她却偏偏因为这一份痛苦,而重获了失散了十年的真心。
身旁的宫女显然没搞清楚状况,持着梅妃的气焰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是你赏的就是你赏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些东西,这些可都是宫里的东西。”
蓝衣宫女见势不妙,轻轻拉了拉绿衣宫女的衣裳,脸上困窘至极,低低道,“他是当今四阿哥。”
“什么?”绿衣宫女略一迟疑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忙垂首认罪,“奴婢有眼无珠,冒犯四阿哥实属无心,奴婢该死,请四阿哥宽恕。”
“既然你知道自己该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来人,将这两人打发去慎行司,各打三十大板。”永城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不再理会眼下两个磕头不止的宫婢。两人皆是梨花带雨地哭喊连连,尖锐地惨叫声在内侍们的拉扯中越来越远。
永城他直径走到素蝶面前,嘴唇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意,“你还好吧。”
“奴婢参见四阿哥。”素蝶回过神来,连忙俯身行礼。永城伸手将她扶起,动作很轻,仿佛怕伤了她,只听他淡淡一声,“无妨。”
口气平淡的似一杯温水,仿佛素蝶于她不过是一个路过的生人。
“多谢四阿哥相救。”素蝶看着眼前的人,努力克制自己喜极而泣的冲动,她小心翼翼注意着他的表情,期待他有丝毫认出自己的迹象。
十年已过,人事全非,纵然玉玲珑还在,她却早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宫里的奴才个个狗仗人势,风气败坏,给她们一点教训,也好让她们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永城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满,随后又抬首看着素蝶,眼里多了一丝关怀之意,“你以后在宫中定要小心谨慎,虽然你无心害人,但不代表他人也会待你如此。今日之事,若是没有我出手相助,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他忽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无意吓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这宫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谢。”素蝶的眼中此刻只能容得下他的身影,两次相救,同样单纯的动机,他们之间的缘分,可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你以后小心一些便是。”永城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去,甚至还来不及细看素蝶脸上的变化。
素蝶望着永城消失的背影,脑子里纷乱如麻。重逢的喜悦还未尝够,就要再度面临分别。倘若说当初他们之间的鸿沟只是满汉有别,那如今他们各自身后都背着累累负担,任何一样都可能要牺牲儿女情长。十年的时间,把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落寞感,素蝶垂下眼帘,试图遮住眼底的失落,他终究还是没认出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寸寸落华葬红颜(6)
夜入更深,寒意肆虐,斑驳的月光仿佛沾上了一抹浓墨,交织在层层黑云中。
四处鸟啼声声,落月屋梁,万籁俱静,辰时喧闹无止的紫禁城,此刻只剩下盏盏夜灯在夜色中忽隐忽现,隐约可闻各宫从里传来的声响,每一声都带着无尽的猜测和落寞,不知今晚又有哪宫的娘娘能承欢膝下,得沐圣眷,又有谁在冷壁孤灯中心灰意冷,等至天亮。
这看似平凡的一夜,不知要改写多少人的命运,徒添多少的怨恨。深宫中的恨意,越是到了晚上,就越显得苍白。那看似繁华的表面,却是纸包不住火,难掩这深宫背后百年来残忍而孤独的本质。
素蝶望着窗外那一盏盏风中摇曳的灯,心底最后一丝的期盼仿佛随着它们在冷风里一并掐灭。十年生死两茫茫,再次相见,竟是相顾无言,形同陌路,十年的等待,成全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一段不该有的记忆,却支撑了她十年。也许对他而言,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一场偶然的邂逅,错过了,便点到为止,不再有情。她满心的绝望孤独中,是否也有一份是拜他所赐呢?
“小姐,这么晚了快歇着吧,担心天气凉。”紫鸢见她魂不守舍,便走至她的身旁淡淡开口。素蝶转身看了她一眼,恬静一笑,便不再做声。
真是可笑,明明都不相信对方的两个人,却是在这深宫里唯一可以仰仗的依靠。
“紫鸢,你入府有多久了。”素蝶看着神情淡然的紫鸢,她的眼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深邃,那股波澜不惊的气息丝毫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子该有的神色。直觉告诉她,她绝对不是如她所见那般是阿玛刚买入府的婢女。
“小姐那日不是看见了吗?”紫鸢笑意如旧,看不出丝毫端倪。素蝶看着那高深难测的脸,心里的疑惑之意更甚。见素蝶神色凝重,紫鸢笑着开口,“其实小姐何必在意这么多呢,只要小姐知道,在这宫里紫鸢会永远忠于小主这便够了。”
一番话似安慰又似警示,素蝶听在耳畔,却觉得无比可笑。是忠诚于她,还是她背后的人。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她的忠心,始终只限于在这宫墙之中。
“去歇着吧。”素蝶淡淡扫过眼前的人,只觉得自己好累,倘若能重选,她宁愿自己永远止步在七岁那年,也不必似如今这般困在深宫朱墙中,惶惶终日,度日如年。
青空里忽然传来一阵笛声,悠扬飘渺,清婉绵延,仿佛来自儿时一个梦,情丝万缕,千缠百绕,幽幽地低语着无尽相思。在这万籁俱静的夜幕中,是谁玉笛生风,暗自伤神,化作万缕春风散入琼楼玉宇中。
笛声清于耳畔,素蝶听着竟一时失了神。心底抑不住阵阵好奇之意,她忽然有了一种闻声寻人的冲动。
如今天色已晚,想来宫中除了守夜巡视之人站岗放哨,其余的应该早已就寝。素蝶思量着,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正欲出门。紫鸢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披风,一面为她绑好一面嘱咐道,“奴婢知道劝不了小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