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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要去哪?”紫鸢在身后唤了一声,见她没有回首,忙跟了上前。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绕过一条条曲折蜿蜒的宫路,穿过数不清的宫墙黛瓦,脚步停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宫殿之前。
素蝶驻下脚步,抬首望着眼前的宫殿,眼中隐隐含着一丝落寞之意。
这个宫殿看起来脏乱破旧,常年失修的宫墙略有些脱漆,灰尘之迹清晰可见,碎砖满地,杂草丛生,每走一步路都扬起一阵烟尘,令人呛鼻,仿佛很久已经无人问津。很难想象,在这富丽堂皇的紫禁城中,竟会有这样形同冷宫的地方。
素蝶神色漠然地打量着眼前的宫殿,目光最后落在那快牌匾之上,低语道,“长春宫。”
秀眉轻蹩,素蝶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之前听人说长春宫好像是银妃所住的地方。”紫鸢冥思了一番,缓缓开口,语气里隐约带着几分不确定。
“银妃?”神色间腾起一丝困惑,素蝶满腹狐疑地看着前方,怎么会有妃子住这样破旧的地方,就算是失宠落魄,也不置于住的比奴才还不如。双眸暗了暗,素蝶抑不住心底的好奇,执意要上前探测一番,“进去瞧一瞧。”
“娘娘,不要。”紫鸢见她又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忙出声制止,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娘娘,你不知道,听说当年银妃犯下大罪,如今早已失宠失势,若是你今日登门造访,传到六宫中又不知会被怎样议论。”
无中生有,散播谣言可是后宫之人最擅长之能事。在宫里,就算四下无人,也要谨慎三分,何况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紫鸢,你是知道我的,又何必再来拦我。”素蝶铁了心要进去,紫鸢的警告她不是不懂,明知深宫中独善其身才是生存之道,她却还是做不到冷眼看着他人受尽欺凌却无动于衷。
素蝶绕过紫鸢直径上前,对着木门敲了几声,却无人回应。她试着推了推,发现门是虚掩着,只是用了许些力气,木门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缓缓打开。
眼前飘落许些尘埃,钻入鼻尖,惹人呛鼻。素蝶干咳了几声,用手掩面,双眼本能地眨了眨,才勉强适应眼前的视线。
空旷的庭院中,野草遍地,枯叶飞旋,一阵阴风陡然吹过,席卷着一地的枯叶,似野狼哭嚎,令人感到无端的心慌。
“怎么会这般凄凉。”望着眼前的宫殿,素蝶心中一凉,她知道妃嫔一旦失宠便形同奴才,任人欺凌,但却没想到竟会凄凉至此。纵然有天大的罪过,毕竟曾经也同床共枕,旧梦还未忘却,就要斩尽杀绝。
心中一酸,眼前的这般景象,莫非就是自己将来要走上的后尘?
“娘娘不知,当年银妃犯下大罪,只差一点皇上就要将她赐死,奴才们见她复宠无望,有如今这样的处境也是意料之中的。”紫鸢面色沉稳,口气凛然,仿佛不为所动。同样身在宫中,紫鸢却始终比素蝶更懂得分寸,也更懂得什么叫做无情,也许她更适合在这深宫中生存吧。
“有人吗?”一阵凉意直逼心口,素蝶试着叫了几声,并未期待有任何答复。此刻她仿佛身处荒野之地,而非璀璨辉煌的深宫之中。
“是谁?”一个宫装女子听闻声响,推开房门,带着一脸的疑惑慢步走来。她神情冷清,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之意。
眼里掠过一丝冷色,她满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心中暗暗揣度她们的来意。
“这是皇上新册封的娴妃娘娘。”紫鸢见那宫女既无分毫恭敬,也无行礼之意,心中微微来气,出声提示道。
“原来是圣上的新宠。”那宫女仿佛看淡了这深宫的荣辱沉浮,神色依旧如故,没有一丝变化,“不知娘娘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我今日本在御花园中漫步赏景,却不料走着走着便迷失方向,所以误闯此地,还请银妃娘娘多多海涵。”素蝶波澜不惊地开口,在深宫里的这些日子早已让她可以去得心应手去地应付任何人。
“银妃娘娘今日不在,娘娘还是请回吧。”那宫女纵然轻声细语,但口气里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容否定的坚决。素蝶看着那双死寂无波的双眸,心知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踏进一步。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自讨没趣,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掩住眼中的失落之意,“既然是这样,那我便改日来访,给姐姐赔罪。”
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只看她们能不能看出自己的诚意。素蝶不再多扰,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去。
古朴香韵的房间里,一盏烛火在桌前摇晃,将所有东西化作黑影投映在墙上,肆意地扭曲它们原本的面貌。
“娘娘,您要的奴婢都已经查到了。”紫鸢试探地看着素蝶,火光下她的双眸显得分外深邃,看不出分毫情绪,仿佛不是再是她认识的素蝶。她淡淡开口,“银妃是皇上下江南时遇到的一名女子,原名叫杏儿。传闻当年待字闺中的杏儿风姿典雅,楚楚动人,更难得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再多神韵又有什么用,久了还不是一样会生倦。”素蝶轻叹一声,不知是在叹银妃还是在叹自己,万变不离其宗,再多的情谊,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口口声声的诺言,却只是在他还愿意履行时才能奏效。
帝王可以名正言顺地薄情寡义,而她们却要虚耗青春为他从一而终。
不仅仅是银妃,燕嫔,梅妃,全妃,皇后,甚至是自己,她们都是一样,都是锁在深宫之中的苦命人。
“皇上对杏儿一见钟情,将她带在身侧,日夜相伴,还亲自提笔为她写下两行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两人形影不离,游山玩水,直至回宫。”紫鸢细细看了素蝶一眼,小心翼翼地避及她的伤口,“回宫之际,皇上因对杏儿千般不舍,却因为她身份卑微而不敢将她带入后宫。于是将她带回京中,安置在一个屋子里,每月频繁出宫与她私会。”
“逐渐的,皇上金屋藏娇之事传遍了整个六宫,老佛爷听闻后,便瞒着皇上秘密接见杏儿。老佛爷见了杏儿以后,只觉得她得体贤良,家世清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便做主将她迎进宫中,入住长春宫,封为银妃。”
素蝶神色冷淡,眼里有一抹嘲讽之意若隐若现。她深知银妃最终的结局,这个故事早已变得毫无悬念。当初越是荣宠,就积怨越深,落魄之时才会墙倒众人推。
紫鸢继续开口,“银妃入宫后,皇上对她宠幸有加,她一人揽尽六宫宠爱,自然会成为他人眼里的眼中钉。好景不长,一次在梅妃的告发下,皇上发现了银妃与侍卫有染。两人私下来往的信件都不知从何处被搜出来,呈上殿前,皇上龙颜大怒,当即处死那不识好歹的侍卫。至于银妃……”
紫鸢停顿片刻,眼里渐渐多了几分触动。花前月下之时,谁能想到日后的万劫不复呢,若是一切可以重来,她是否还未选择这一条金碧辉煌的不归路。
“皇后极力进谏,梅妃旁敲侧击,连一向与世无争的全妃都出面劝皇上赐死银妃,以儆效尤。却不料皇上顾念旧情,不舍得杀她,但以秽乱六宫之罪将她圈禁在长春宫,削去了她身边所有的宫人,只留下一人看管她的生死。之后,便是娘娘今日看到的这一幕了。”
“她也是个苦命之人。”素蝶长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也许是同病相怜,不知为何,她竟对这素未谋面的女子产生了许些好感。
她曾经也爱过,也试图去接受一个无情之人,她们的命运,竟是如此相似。今日是银妃潦倒,那他日呢,自己是否也有这一天,或是连像她这样安守冷宫的机会都没有?
“但凡得宠之人,就应该料到他日失宠时的后果。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应该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见素蝶神色恍惚,紫鸢忙提点要害,试图让她看清眼前的形式,“娘娘,银妃已经失宠,娘娘实在没有必要与她来往过密。一来,传出去只怕会惹祸上身,二来,这银妃如今也算过的安稳,若是因娘娘而再度卷入这深宫中的尔虞我诈,岂不冤枉?”
秀眉轻拢,素蝶心中纵然不愿,但仔细想想紫鸢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只怕不但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那……我明日带一些东西给她可好?”素蝶面色一沉,想到今日长春宫中满目疮痍的模样,她的心底始终有一股酸意难平。既然她改变不了如今的处境,至少为她尽一些绵薄之力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
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今日由她来补偿银妃,那他日自己失宠之时,又有谁会来可怜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4)
天边堆积着滚滚黑云,似泼洒的墨汁,带着山雨欲来之势欲渐逼来。
一个翩跹白衣的身影悠悠上前,似飘逸绝俗的惊鸿倩影,在冷风中一步步靠近。
脚步停驻在长春宫前,素蝶试探地推了推门,手指触及到木门之时只觉得一股凉意透过手心瞬间流遍全身。
不知为了什么,她竟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明知只是自讨苦吃,却还是执意要进去。
也许心底还存有一丝好奇,这个荣宠衰败集一身的女子,究竟是怎样之人。
她与紫鸢手上都提着一些东西,虽然都是宫里随处可见之物,但她深知,银妃久年失宠,长春宫形同冷宫,很多在她们眼里用之不尽的东西在这里确实千金难得。
虎落平阳被犬欺,失宠的主子,过的连奴才都不如。
正想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她试探性地向前靠近了一些。木门随即打开,还是如昨日一般,那木门只是半掩着,也许根本没有锁住的必要。
庭院内依旧是昨日来访时看到的景象,除了遍地的荒芜烟尘,再也看不到其它。数不清到底被冷落了多少年,也说不尽到底有多久无人来访。
与昨日死寂般的沉默不同,一踏进长春宫便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喧闹之声,仿佛是有什么在争执不休。
素蝶伸出食指,轻摆在嘴边,示意紫鸢不要出声。两人放下了脚步,踮手踮脚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尽量不仿佛分毫声音,免得打草惊蛇。
“公公,我们娘娘近日疾病缠身,请你大发慈悲送一些药材来吧。”一看是昨日的那个宫女,她早已收起了昨日的傲慢之气,眼里带着一丝恐惧,一脸的哀求之意好似最卑微无助之人。
那眼前的太监丝毫不理会她的恳求,冷笑一声,眼里多了几分鄙夷之意,“哼,这太医院的药材是皇上和各宫娘娘们才能享用的东西,你们家主子有什么资格来要。也不看看今时今日她的身份,你还当她是当年那个圣宠眷顾的银妃吗?”
那宫女脸色微微一变,一股羞辱之意涌上双眸,她紧紧抿住唇,克制自己即将失控的声调,“可是公公,我家主子若是再不医治,只怕是……”
“这宫里死的人每天还多的去了,连皇上都不管你家主子的死活,我们这些奴才哪里管得着。”那奴才面露不耐之意,宫女伸手试图扯住他的依旧,不料却被他挥袖甩开。宫女面如死灰地半跪在地上,浑身瘫痪无力,仿佛早已随着她的主子一并病倒。
“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在宫里谈生论死的,嘴里也不忌讳。”身后忽然传来毫无温度的声音,素蝶疾步上前直径走到那太监跟前,目光中带着一丝戾气狠狠从他脸上剜过。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跟我撒野,你可知道我是谁吗?”那太监想必是新来的,见素蝶打扮朴拙,不施脂粉,以为她也是个身份卑微的宫人,丝毫不将她当做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