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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带上皇上赏赐的那一串玉石可好?”敏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沉思了半晌才谨慎开口。
“玉石?”深眸中滑过一丝疑惑之色,素蝶娥眉轻拢,思量了片刻心中才豁然明了。那不是皇上特意赏赐的贡品吗,整个紫禁城中只有两个,皇上为褒奖素蝶与燕嫔怀有子嗣有功,特将这仅有的两串玉石赐予两人,以表彰荣宠之甚及为皇子祈福。
如今燕嫔的孩子是平安产下,而自己的孩子却再也无缘看到天日。这得天独厚的玉石,如今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分外可笑。
若没有这份荣宠,也许她的孩子就不会扯进宫闱厮杀中,也许就能侥幸保住。她恨这份荣宠将她们母子二人推进绝路,却更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手刃仇人。
“本宫的孩子都没了,还要那玉石做什么,拿去赏给下人吧。”她冷冷出声,阴冷的语气里不带一丝留恋,仿佛在他人眼中弥足珍贵的东西,对她而言只有过往的种种不堪。
“这……”敏潋面带犹豫地看了素蝶一眼,知道她心意已决,也只好顺从了她的意。十指缓缓将梳妆盒打开,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珠玉来回搜寻着,却始终不见那玉石的踪迹。
“娘娘,那玉石您可曾带过?”敏潋忧心忡忡地开口,目光不断在素蝶的脸上徘徊,时刻警惕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悦之色。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却不敢妄下定论,殊不知这承乾宫中什么时候竟多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阴险鼠辈,连皇上赏赐的东西都敢贸然盗窃,真当这宫里没有王法了吗。
“自从皇上赏给本宫后,本宫就一直将它搁在梳妆盒中,有什么不妥吗?”素蝶并未放在心上,事到如今她早已被太多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
“娘娘,只怕这承乾宫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敏潋掩住心中的惶恐之意,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敢惊扰了素蝶。
出乎意料,素蝶并未动怒,只是秀眉拢了拢,垂下双眸的瞬间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知道了。”
自从小产之后,素蝶便怠慢了许多,终日赋闲在深宫中,无事绝不轻易出门。
一来是为了避世,二来身子还未恢复,一旦踏出宫门见到那些是是非非,便会感物伤怀,难免伤心。
素蝶日复一日地躺在病榻上,乾隆每日都会定时前来探望,但并不留宿于此。这样也好,也能为她省去了许多是非。
真没想到,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竟也会有如此清闲的一日。也许对她们而言,如今自己失子,与一个没有威胁的人穷追不舍,也太过无趣了吧。
素蝶也不急着调养身子,只是每日躺在榻上看着窗外每一日的更变,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能偷得一份清闲,便也能安宁片刻。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暑气将去,凉秋乍来,千百飘红落叶跌坠之时,也洗去了往日的铅华。
承乾宫外,只见乾隆身旁最得意的太监姗姗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垂首埋头的小太监。只见他贼眉鼠眼,笑里藏刀,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
当他来的时候,素蝶正与敏潋一起缝针刺绣,见那太监汹汹而来,素蝶不禁放下了针线,眼中随之多了许些戒备之色。当她正欲猜测那太监的来意时,只听他俯身叩首道,“参见娴妃娘娘。”
“公公平日里公务繁忙,怎得今日得空前来拜访本宫。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还请公公直言便是。”目光带着几分阴鸷扫了他一眼,素蝶勾起一个轻讽的笑意,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太监笑得有些不自然,目光中带着几分猜不透的情绪,不卑不亢道,“回娘娘的话,今日万岁爷在乾清宫服食燕窝粥时,皇上将那燕窝粥赏赐给了身旁的,不料那答应小主服食后当场腹泻作呕,现在还昏迷不醒。皇上龙颜大怒,命人彻查此事。”
“这种事与本宫有何干系?”语气中微微多了几分愠怒,素蝶不禁将语调抬高了几分。
“皇上命人搜查御膳房,并在御膳房中发现了进贡的玉石。整个皇宫里拥有这玉石的便只有燕嫔娘娘与娴妃娘娘您了。”那太监毫无察觉素蝶的怒气,只是恭敬地陈诉着事实。
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幽幽冷意直逼而来,她早就料到那玉石的失踪不仅仅是奴才手脚不干净便可解释的。后宫之人,真是一刻也不肯安定,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变得致命。
如今她的孩子尸骨未寒,她们竟还敢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尽杀绝。
“既然如此,那请公公安心等着,本宫稍后便去乾清宫给皇上请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素蝶冷眼看着眼前之人,仿佛透过前方看到了即将酿成的劫数。
庭院深深,飞花拂柳树影苍翠,一阵清风掠过,似万千波浪随风迭起,交织辉映,相映成趣。
燕嫔领着一群宫人路过御花园,正向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她的打扮有些过分的高调,珠翠满头,凤簪美玉,发髻两端坠下珠玉流苏,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数不尽的风情万种。
这是她与娴妃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今日若不赢得风光一些,怎能压得住后宫之中那些蝉不知雪的女人呢。
皇后那日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忍气吞声她都忍了,可这娴妃入宫不到半年,何德何能可以得蒙圣宠扶摇直上,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十多年来都不能得到的妃位。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
她故意命人盗取了娴妃的玉石,将其放在御膳房中欲栽赃嫁祸。如今她的手中有另一串玉石,就待在她的手腕上。而娴妃苦无证据,倒时候九五之尊前看她有什么能力诡辩。
思量着,她不禁笑得更是得意。若是今日娴妃失宠,看看皇后还拿什么来戏弄自己。
路过御花园的途中,一个宫女忽然闯出,挡在眼前,只见她俯首跪下,“参见燕嫔娘娘。”
秀眉轻蹩,燕嫔细细打量了她一眼,不解出声,“你是什么人。”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承乾宫的宫女,娴妃娘娘命奴婢送燕嫔娘娘一样东西,还请娘娘笑纳。”那宫女不置可否地开口,见她双目深邃,面色沉稳,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她送礼给本宫?”嗤笑一声,燕嫔挑了挑眉,傲慢道,“拿上来吧。”
那宫女将手上的托盘扬起,身边的宫女立即上前取下托盘上的手链双手交至燕嫔手中。
燕嫔慢里斯条地结果手链,放在眼前审视了一番,做装套进手中,仿佛欣然接受。
“娘娘,这链子真漂亮。”身旁的宫女忽然开口,带着欣赏的目光赞叹道。
“本宫会稀罕她的东西?”燕嫔脸色一变,只见她忽然将手链扯下,冷笑一声,仿佛在看一件脏物,眼中尽是毫不遮掩的鄙夷之色。目光看了看身后的荷花池,她随手一扔,在众人震惊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那手链丢入了荷花池中。
她对素蝶早已心存怨恨,这举动看似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谁知,那手链在顺势而出之际,忽然吸住手腕上的玉石,两串手链纠缠着直飞而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玉石已随着手链跌入了莲花池之中。
“怎么会这样?”燕嫔急速跑至莲花池旁,只见水面上水波荡漾,一圈一圈的涟漪向外蔓延,玉石的踪影早已不见。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快帮本宫那玉石捞出来。”她气急败坏,不顾一切地对着身旁的宫女们呼叫道。如今皇上正欲捉拿下毒之人,而玉石是她唯一自保的证据,形式迫在眉睫,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本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怎会料到忽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现在该怎么办。
荷花池的另一端,只见紫鸢拿着一根木棍对着池子搅动,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忽然,那木棍仿佛是勾到了什么东西,手上多了一些感触,紫鸢用力一拉,只见那木棍最深处,赫然挂着一串玉石手链。
紫鸢拾起玉石,用丝巾将其擦拭一番,直至污渍全数擦净,这才交给身后一个等候多时宫女,“快交给娴妃娘娘吧,可别耽搁了。”
“是。”那宫女轻轻出声,福了福身便匆匆退去。
那人影迅速消失在回廊中,前方空无一人,空空荡荡仿佛就如方才一般,什么人也没来过。
乾清宫中,素蝶与燕嫔都已经到场,乾隆站在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只见她们神色各异,一人面无波澜,云淡风轻;一人则是面露惊慌,心虚不已。
前方的桌子上摆放着三串玉石,摆在中间的是在御膳房中捡到的那一串,分开在两旁的是来分别来自素蝶与燕嫔的玉石。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验证官前来检验真假。
空气似僵滞了一般,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四处万籁俱静,安静得可以清晰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半个字,天子之威下所有人都形同草芥。
“皇上,验证官到了。”御前侍奉的奴才疾步上前,叩首行礼后不卑不亢道。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只见他畏首畏尾,胆怯不安,仿佛是第一次面见圣上,一看便知是目光短浅之辈。
“臣参见皇上。”等太监出声,他也紧随着开口,目光中始终有一丝惶恐之意。
“不必多说了,上来看看这两串玉石哪个是真那个是假。”乾隆不耐地挥了挥手,眉头始终紧蹩着,似有些迫不及待。
那验证官疾步走上至桌子旁,小心翼翼地分别拾起两串玉石,将目光凝聚在那玉石之上,全神贯注地查验着两串玉石的真伪。
燕嫔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似有一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胸口,令她无法呼吸,浑身无力到仿佛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玉石已经坠入了莲花池,为了应急她只好找来一块相似的玉石,但纸包不住火,一切终究还是免不了东窗事发。
那验证官细细查看一番后,忽然指着一串玉石,神色严肃道,“回禀皇上,这串玉石是伪造的。”
众人看向他指去的方向,只见那验证官的手分明指着素蝶献上的那块玉石。
燕嫔如负释重般歇了一口气,压抑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窃喜之余不免幸灾乐祸,想不到连老天爷都帮自己,如今娴妃百口莫辩,看来这次她是必死无疑了。
空气顿时僵住,素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验证官,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之意,再也无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怎么可能?”
“娴妃,竟然是你。”乾隆又惊又怒地看着素蝶,目光渐渐变得铁青,仿佛是被最亲信之人背叛,痛心之际,更是震怒难平。
“皇上,臣妾用性命担保,这绝不是臣妾做的。”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素蝶急忙下跪,开口试图为自己辩解。
“证据摆在面前,娴妃你还想抵赖。”燕嫔带着几分酸意出声讽刺,她怎会放弃这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乾隆直勾勾地看着验证官,目光似两道利刃欲将他瓦解。
“会皇上,微臣说得千真万确,断不敢造谣。”那验证官面露窘态,目光闪烁,却始终一口咬定素蝶不肯松口。
乾隆面露愠色,龙颜大怒,他抬步向前欲走至素蝶跟前,却不料无意间撞到身后的桌子,燕嫔献上的玉石顿时从桌上滑落,跌落在地,伴着一声脆响化作无数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乾隆转身看着那坠地而碎的玉石,面露疑惑之色,但只是片刻脸上的疑惑渐渐转变为比方才还要狰狞的震怒。
“皇上,这玉石乃是贡品,物质非凡,非同与寻常之物,怎会如此轻易破碎。”仿佛找到了一线生机,素蝶忽然出声澄清事实。
乾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