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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招摇,想来也是深受老佛爷的宠爱,否则哪里敢狐假虎威给她们摆脸色。
两人沉默不止,身旁不时有宫女太监匆匆走过,时不时往这里好奇地瞟一眼,不敢多说半个字便刚忙离去。
天空欲渐清朗,黑幕在朝阳的驱逐下欲渐散去。只一会儿天空便朝霞万丈,旭日似一瓶染料将整片云彩染成一片潮红。
紫鸢心生隐隐不耐之意,她目光匆匆地看了看那朱门一眼,试图透过朱门看清其中的一切。这老佛爷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摆出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难而退。
相较于隐隐不耐的紫鸢,素蝶倒是显得泰若自然,平稳如故。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始终紧闭的朱门,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脸上并未有任何的不安之意。
老佛爷一心视她为媚主祸水,不亲自羞辱一番已经是给足了颜面,又怎会轻易相见。
在来之前她便早已料到,登门拜访不但会被拒之门外,甚至还可能碰一鼻子灰。
如今想想,比起想象之中的结果,老佛爷没有当众撕破颜面,想必也证明了两人之间还有周旋的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紧闭的朱门才再度敞开。紫鸢强忍着心头的不悦之意,迅速换上一副温和笑脸,动作之敏捷叫人看不出分毫虚假之情。
推门而出的人不再是方才的那个宫女,而是一个衣着不凡的宫装老妇。素蝶认出了眼前的人,那不是老佛爷的心腹云嬷嬷吗?
“参见娴妃娘娘。”云嬷嬷轻轻福身行礼,所有情绪皆是不露声色地藏在深眸之中,素蝶不禁暗暗多了几分提防之意,看来此人的城府心机,丝毫不逊于深宫中任何一个人。
“娴妃娘娘,老佛爷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娘娘还是请回吧。”云嬷嬷波澜不惊地开口,情绪暗晖的话语中半是恭敬半是驱逐,看似委婉的口气实则是给自己下逐客令。
“那本宫便回去了,麻烦嬷嬷替本宫将心意转达给老佛爷。”自知继续留下只会惹人话柄,素蝶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脸上的笑意沉静如初,转了转身便悠悠离去。
“恭送娘娘。”云嬷嬷不卑不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是如今听在耳中却听不出分毫的恭敬,更似一种看笑话般的心态。此刻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对她们而言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真没想到这老佛爷架子这么大,还摆什么谱,无端让咱们在冷风中站了那么久,真是无妄受罪。”紫鸢一面走着一面不忘抱屈,隐忍多时的不满到了四下无人之时才宣之于口。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本宫程门立雪,再铁石心肠也是血肉之躯,本宫不信她会一再以这个借口推辞本宫。”双目凝聚着无数寒意,素蝶的脸上无端多了几分刚毅与决然。那种刚毅,就仿佛似当日对付皇后一般,就算不择手段,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从那日之后,素蝶每日都准时登门拜访,老佛爷每日都派人以诸多借口将她拒在门外。久而久之,老佛爷甚至懒得派人接见,那些宫女一见到她就随口搪塞,更有甚至直言进谏告诉她次日不必再来。
可她偏偏一再固执,就算老佛爷现在对她心存偏见,也不代表没有水滴石穿的那一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从入宫以来她想要做的事还从来没人可以拦住。
这一日,乾隆召集众妃嫔游赏太湖,唯独素蝶一人借故缺席。她心知肚明,老佛爷屡次将自己拒之门外,一则是因为偏见,二则更是间接地试探自己是否真的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这几日凉气逐渐递减,多日不见的暖意终重返人间,这寒去暖降的气候仿佛也在预兆着什么。
众妃游湖之时,素蝶却独自一人重新来到慈宁宫等候,似苦苦追寻着一个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答案。那份固执看在旁人眼中,似笑话般不堪,即使如此也无人可以动摇她的心思半分。
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有了答案,这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日子里,当两人等待着那与往常般音讯全无的结果之时,紧锁多时的朱门出乎意料地向两人敞开。
云嬷嬷脸上多了一丝喜色,即使刻意压低了语调也掩不住眉角深处的喜悦,“娴妃娘娘,老佛爷有请,请跟奴婢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慈宁宫中,踏在庭院之中,素蝶只觉得心头腾起一阵无端的压抑之感。慈宁宫中琼枝绿叶,繁花似锦,纵然多数已经垂败,但还是隐约可见残存的风韵。不同于其他宫殿的奢华精致,慈宁宫布局巧妙,工整古朴,华美之态不流于浮躁之表面,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透着那一股不容侵犯的庄严圣洁。
云嬷嬷一路领着两人来至一个屋子里,那屋子里光线昏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四周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声音,似落寞空庭中的百花萧瑟,肃静得令人只感到一阵萧冷。
房间不是很宽敞,倒也是古香古色。四周挂满了历代诗人名家的画作,案几上平放着一张宣纸,宣纸旁摆放着几支毛笔,一个砚台,还有一株香气扑鼻的菊花。
案几后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只见她正襟危坐,神色祥和,微闭的双眸似两道凌厉的弧度,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之态。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皇家威严,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气焰逼人,不怒自威。不愧是曾经诧叱风云的贵妃,纵然已经走过了大半个人生,历尽了深宫中风风雨雨,那股柔刚并济之感未有分毫散去。
“臣妾乌喇那拉氏,参见老佛爷,老佛爷万福金安。”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素蝶将所有思绪藏于深眸中,镇定自若的脸上只能看到谦卑恭敬之色。这是两人之间的头一次正面交锋,她决不能亲手毁了辛苦得来的机会。
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老佛爷,那浑身上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似一股逼人寒气,若无一定的胆识和气魄,只怕也不敢正面与她交锋。其实仔细算来,她也是过来人,也曾与她一样在厮杀沉浮中跌岩起伏,也是经历了无数大起大落才有今日这般辉煌。
不同的是,她的辉煌,已经止步于此。而自己的荣耀,却还要拼劲大半辈子去厮杀才有可能守住。
“你就是皇帝的新宠?”淡淡开口,口气里那一股明显的不屑之情似一根刺顿时让素蝶脸上的笑意僵住。双眸突然睁开,那冷若冰霜的眼在她身上来回徘徊,似两道利刃欲在她身上凿出无数个洞。
素蝶被这样审视的目光望得很不自在,若不是理智命自己强忍住心中的嫌恶,素蝶恐怕早已抑制不住转身逃离那一道叫人晕眩的目光。
只听老佛爷冷声开口道,“长得倒是国色天香,也难怪皇帝沉迷其中不能自控。”
“老佛爷此话差矣。”心头顿时腾起一阵傲然之意,素蝶强压着胸口的怒意忍气吞声道,“皇上乃天之骄子,受命于天,是人中之龙。臣妾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的圣意。臣妾不过与六宫姐妹们一样,尽心协力地服侍皇上,安守自己的本分,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罢了。”
“好一个安守本分。”冷哼一声,老佛爷的眼中多了几分好奇之色,似有意听她的解说,“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安守本分的?”
“回老佛爷,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虽不是才学兼备,却也数读女戒女则。”素蝶神色沉稳,不见惊慌之意,仿佛早已备好了万全之策,“臣妾不需妄自菲薄,臣妾只知道如何谨守宫规尽心侍奉皇上。倘若这样也是错的,那臣妾就真不知这女子到底要怎样才能称为贤良端惠。”
“听起来你好像懂得很多。”老佛爷收起了双眸中的讽刺之色,但那一丝隐约的敌意却始终不曾散去。
“禀老佛爷,这都是钟粹宫的姑姑们□有方。”素蝶神色谦恭,举止谨慎,虽不能说是胜券在握,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老佛爷一向与梅妃来往甚密,而她一向将自己视为仇敌,想必在老佛爷耳边泼了自己不少脏水。
如今一来,她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却也足以让老佛爷对自己有所改观。
“罢了,今日皇上与各妃嫔们游赏太湖,为何你抽空前来探望哀家。”微微侧目,老佛爷看似漠不关心地开口,但那平和之后暗藏的试探瞒得住他人却瞒不住素蝶。
双眸涌上一丝愧疚之意,垂首间素蝶慌乱将其掩住,“回老佛爷,自从臣妾入宫以来,从未登门拜访,因此一直觉得愧疚难当。而这几日听闻老佛爷不慎感染风寒,难免关心则乱。皇上有三千佳丽陪伴身侧,但老佛爷千金之躯却只有一个。所以臣妾宁可拂了皇上美意,也不能昧着良心在老佛爷染疾之时不闻不问。”
见素蝶神色愧疚,面红耳赤,所说之言似真心实意,老佛爷不禁软下心来,“现在宫里像你这般有心的人已经不多了。好孩子,方才是哀家错怪了你,这天寒地冻的跪了这么久,快赐坐。”
“谢老佛爷。”素蝶心中隐约猜到老佛爷已然对自己放心,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虽说纾尊降躯,却也苦尽甘来,不枉费她此番用尽心机说这些自己都觉得厌恶的假话了。
“对了。”老佛爷忽然开口,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竟难得地扯开一个弧度,“哀家收藏了许多名家画作,不知娴妃你对这些可否有研究。”
“臣妾略知一二。”素蝶小心翼翼地开口,双眼‘无意’中露出几分窃喜之色,仿佛含蓄万千,一切全都看在老佛爷的眼中。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满意一笑,“那便再好不过了,哀家这里有一幅唐寅的名作,娴妃既然对画作有独特的见解,就来品茗一番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老佛爷“是再慈禧年间才有的词语,但实在懒得去改,也就凑合凑合吧。
、第十二章 旧梦残泪卸晚妆(6)
“是。”羞涩一笑,素蝶双颊微红,仿佛手足无措,凤眸中那一抹欣喜之色漂浮在眼眶表面。
说着,紫鸢向素蝶使了一个眼色。素蝶顿时会意,她向前迈了几步走至老佛爷身旁,不着痕迹地扶住她的手腕,老佛爷只是会心一笑,也不介意她的唐突,双目之中全然不见方才那冷若冰霜的敌意。
这仿佛说明,两人之间的嫌隙,已随着今日之访而冰消释溶。
趁着众人分神之间,素蝶的嘴角扯出一个看不见的笑意,似喜悦,更似嘲弄,仿佛是庆幸那只令她觉得可笑的言不由衷。
在素蝶的搀扶下,老佛爷神色自若地走至案几后方,在墙上的一幅画卷前驻足停步。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幅画工精细,墨色淋漓的古朴画卷。那画卷之上用浓墨绘出苍劲挺拔的曲折枯枝,蜿蜒直上,矫若游龙,形态万千,风韵灵动。那曲折多姿的枯枝之上,正栖息着一只昂首高鸣的鸲鹆。那鸲鹆首望青天,引吭高吟,双目炯炯,浑身羽毛用墨笔绘成,错落有致,墨韵明净,青歌高鸣间仿佛应声颤动。
“这是哀家的珍藏,唐寅之作,‘枯槎鸲鹆图’。哀家收藏此作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能解说之人,不知娴妃对此画可有何高见?”老佛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双目微凝,似凝集着万千思绪,故作镇静的话语中隐隐含着几分试探。
“回老佛爷,臣妾才疏学浅,字虽然不识几个,对这吟诗作画倒也略知皮毛。家父自幼酷爱画作,经常以文会友召集各路好友品茗诗画。臣妾自幼耳濡目染,虽不及家父文采出众,但若只是略作浅见,还是勉强可以的。”深知她话里的试探之意,素蝶仿佛早已备好一切。她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神色自然得仿佛并未察觉任何不妥。
在那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