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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桃仙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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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盛开的夏天
作者:好时
1
也许在旁人的眼里放弃更好的前景回来的我很奇怪吧。对此我一律回答报效祖国。
此刻,签好合同,老板同样问道,怎么会想要回来?不是在外面有更好的发展么?
我笑了笑,报效祖国。
老板早年留学美国,夸张地耸耸肩。站起来,再次握手。总之,欢迎加入我们团队。
我微笑得恰到好处。
熟悉后的老板在一次酒会中对我说,或许不是这个城市吸引人而是这个城市有一个惦记的人。我依然是微笑不语。在过去的五年中我已学会用微笑来回答一切。
现在的我走出办公室,长廊奢侈地用了大面大面的落地窗,向外望去,能清晰看到烧红的云朵。傍晚时分,仍可以看见拥挤的人潮。这个城市无论何时总是这样拥挤繁忙。天空不那么蓝,夏天的风潮湿而闷热,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风景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那里有一些忘不掉的人事。
似乎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漫步在街头,也不愿拦车,就这么随意走着。这个城市发展太快,就算是在这里长大的我也找不到曾经的痕迹。很多地方都是陌生又熟悉。人群中,我四处张望,从踏上这一片土地后我就总是这样不着痕迹地寻找着。其实断断续续的有联系,却仍是没有通知他回国的事情。总觉得还是没有准备好,虽然有联系,只止于一些学习的事情报平安而已,从来不过问私事,我想我还是没有勇气。尽管设想几百次,真实面对还是心虚。微低垂着头,有些自嘲地笑了。
红灯亮起,我双手插袋停了下来。思绪有些放空,任耳机里慵懒唱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紧接着的连串撞击声掩过音乐,我猛地抬起头,近在咫尺两辆小车凶猛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响起一片鸣笛声,正是下班时间一连串车子撞在了一起。我有些愣愣地站在那儿,然后被一个柔和有力地手拉着往后退了几步。
“小心爆炸。”
刻到骨子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我有些恍惚不自信地回头。暮色中那个人站在那儿,较之五年前褪去青涩的脸庞,仍是一双温柔干净地双眸。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
夏日的傍晚,暑气渐渐消散,火红的云烧燃了天际。
“靠,你怎么不去死,信不信老娘揍你啊。”我站在街口不耐的皱着眉,一手插袋,对面橱窗倒映出一个年轻女孩。短而乱的栗色头发,耳朵上满是耳钉,大T恤和泛白的仔裤,苍白不健康的脸上写满不耐。我对着她做鬼脸,等待绿灯亮起。
龇牙咧嘴之时橱窗倒映出一道黑影向我飞来,离得近才看清是一张年轻扭曲的脸清晰在我面前,凸起的双眼与我对视。我怔怔地看着他,那里面有惊恐、迷茫、剧痛和最深处的不甘。年轻男子仰起的面孔无声诉说着他不愿离开人世。
他的动作在我眼里变成一格一格的慢动作,高高被抛起,头呈诡异地角度往后拧着,后脑先着地,沉重的身体落在地面上。“砰!”落地的钝响重重击在我心上。暗红的血缓缓洇开青黑色的柏油路,尖利的刹车声,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喊声,手机的吵闹声,如潮水般退去。我机械地转身蹲下。年轻男子像个破败的玩具,被随意丢弃在路边,我仿佛听见鲜血从他身体深处流出的汩汩声,浓重的血腥味有些熟悉掩去一切气息。我靠得很近,与他静静相视,手指探至鼻下,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他就这样死去了。
这个年轻人,也许上一秒因成功而激动或是因为失恋而悲痛,也许在上一秒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或是难过着这一天的逝去,然而,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秒因死亡而中止,生命存在的痕迹也将在这一秒因死亡而灰飞烟灭。人事无常,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人是最脆弱的生物,时刻接受者死亡的威胁,我唇角微勾,可是不甘啊,不愿死去,抓得越紧反而越容易失去。
我抬头看向天空,红似血的云朵沉沉压在城市上空,所有的一切笼在血色的薄纱中,浓烈压抑。
“你还好吧?”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打破这故意般的迷障,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拉起。我有些呆呆地循声望去,暮色中,是一双澄澈柔和的眼眸,背着光线我看见他被染成浅绯色的白大褂,那双眼睛用一种无声的温柔力量平息了我不自觉战栗的身体。
片刻,我拍开他的手,“没事,还没死。”我微仰起起头,才看清他英俊眉眼。一双眼生得最好,大而有神,眼角微翘,白色的大褂穿在他身上,挺拔有力。
他点点头,“那还是离血腥远点吧。”扫地上的男人全身一眼,然后蹲下去,探手翻开他眼皮。
他只是一放手说了一句话:“通知护工。”然后就站起身,从白大褂里掏出湿纸巾细细擦了手,再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他的动作从容平静,我不禁望着他的手出了神,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应该很适合乐器吧。
“后脑着地,内脏俱碎,当场死亡。”一句话判定了一个人的死亡。医护人员围上来,将尸体抬上担架,救护车呜啦啦地响起,人群围在一旁,嘴里念着可惜。年轻医生站在我身旁,双手插袋,看着他们,眼里有淡漠的怜悯。
“生命真是脆弱啊。”我突然很有说话的欲望,“很难受吧,医生天天接触死亡。”
“恩。”他点头,眼睛望向远方广场,那里一群白鸽呼啦飞起,小朋友欢笑的样子天真不知人间疾苦。“所以我们才要珍惜生命,认真过好每一天吧。”他浅浅笑了笑。
我猜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定是柔和认真的。轻嗤一声,“应该是及时行乐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皱起好看的眉毛,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曲解道,“每天喝酒对身体不好,容易得肝类疾病,很疼的。”
“我不怕,要是得病,就打一针安乐死。”
“安乐死是犯法的。医生可能有承担责任的。”他很认真地说道。“不过有些病人到最后或许安乐死更好吧。国外很多都已经是合法了呢。只要医生家属协商好。”
我因他认真的态度笑了起来,“干脆自杀好了。”看他又皱眉,笑得越开心,接着道:“死要干脆点,像这样也不过几秒的事,还会有人赔钱给我父母,大赚一笔,虽然他们不缺。不过这样会不会痛?”我很认真的问道。大概他的认真传染给我了。
“有瞬间剧痛吧,想这么重的伤基本瞬间死亡了,痛也没办法持续很久。”他皱眉思考了下才回答,“不过具体还是得问他了。”医生望向那边混乱。
我笑了下,死亡的事情真的只有死者最清楚了。“那割腕呢。”我伸出手腕,纤细苍白的手腕上扭曲地爬着几道狰狞的疤痕,哎,真没美感。我不满皱眉。“割哪里会比较快。”
医生挑眉,“这个看个人情况吧。”他又皱了皱眉,“这个,你……”他嘴唇动了动,似是不知怎么开口。我猜测他大概是想说珍惜生命之类的,但也明白对我没用,干脆闭嘴不说,这个医生倒是很敏锐啊。不过我这可不是自杀,我没劲解释。又道:“泡在花瓣里,鲜血浸润白瓷,会很有美感吧。”这是哪部电影里的场景了,好像还有纱飘飘。我严肃思考。
“还是躺在床上,穿戴整齐,老死吧。”他想了想,似想出那场景,眉毛微动,才答道。
我大笑起来,怎么会一个医生在车祸现场讨论起死法,真是无聊得有些不正常了。可是情绪却真的是平静下来了。“帅哥医生,如果下次自杀,我打急救,你要来检查我的死状啊。”
他怔了下,看上去有些呆。我又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走了很远,我再次回头,人潮已散去。只有那摊暗黑的血迹醒目地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但,很快,就什么也没有了。
“缓缓。”
似乎对视良久,其实也不过几秒。他笑了起来,语气仍带着宠溺,眼眸满是笑意。
心中涌起一丝欢喜至悲哀的情绪。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是简安辰,我都义无反顾,毫无抵抗,更何况依然用着相同语气叫着缓缓的他。
我真的笑了起来,“啊。简安辰。”
再次相对而坐,安静的茶馆里弥漫着清幽的茶香。沉默中,两人同时笑起来。我放松地靠上沙发,痞气道,“简安辰你变帅了呢。”
他笑着伸手揉揉我的头。
“呐,头可断发型不可乱。我现在可是淑女了呢。文艺女青年。”我得意地躲过,晃了晃留长的头发。
“破小孩。”简安辰执意轻拍了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没多久。今天去【花窗】签合同了。”
简安辰在过去就常听我提起那些知名画廊,听到这个表现得很高兴,微弯了眼睛。
我望着灯光下他温柔的眉眼,满足地笑了。
真好,又见到你了,简安辰。我很想你,那么你呢?
2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双温柔干净得有些淡漠的眼睛让我记忆深刻。才会在第二次见面一眼认出。
那天偶遇后交换了联系方式,我才发现这五年他竟然从没换过地址和号码。
真好,时间好像在我们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似乎一侧头一抬眼就仍能看到他,能触碰到。
真正见到他,那一份不安忐忑才平息。无所谓怎么去做。知道他在那儿了就好。剩下的不过是一步一步走过去。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过去。
睡到半夜痛得从冷汗中醒来。胃不停抽搐绞痛,像是一块尖锐的冰块在不停搅动着,千万根针不停扎着。痛得晕乎乎地还在想着该找什么借口联系他呢?一边自嘲地想,许缓缓,你这样子可真像个情圣。跌跌撞撞爬起来,拉开抽屉才发现药吃完了。只得匆匆裹了件大衣,坐上的士。
报出医院的名字。
车子平稳地开着,到达医院的时候我几乎痛得快晕了。给了钱,捂着胃缓慢地走向医院。新建的大楼,一片陌生,我茫然地站在大厅,疼痛让我整个人智商下降一般。
缓缓。简安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整个人基本有些晕乎乎了,只是那个声音条件反射的心中一片安定。转过身,含糊叫道,简安辰。
然后抓着他的手臂滑落在地。
这一次疼痛时,他终于在我身边了。不再是一个人了。
刚去Y国的时候,艰辛和孤单不用多赘。愈是在陌生的环境愈是想念那个人。并不算冷的天气总觉得冷,于是越发想念他给的温暖。每天只是沉默的画画,当然画的最多的就是那个人。坐下来的空隙里哪怕是在餐巾纸上都能随意画下那个人。在不经意中,他的神态深入心内。他总是微笑,眼里干净得像香格里拉的天空。他总是认真,写下的字严谨有序。他还有一些呆呆的幽默。
画的忘时,也没有人喊,缓缓该吃饭了。饱一顿饿一顿的,又有些水土不服,胃病就严重了。
痛起来时冷汗淋漓,只想见到他。
我想念你。
想起有一年去一个农场似得画室参观,看到那一片怒放的向日葵,农场主是一个插画家告诉我,向日葵代表沉默的爱。
就这么突兀的想起他,在异国他乡,拍了照片匿名寄回国。
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有没有猜到是我?
在医院有熟人真是好,药液缓缓通过针头流入静脉,疼痛也开始减缓,我躺在病床上感慨,医院一如既往的生意兴隆,还好有简安辰,不然只能在急诊室坐着打针了。
短暂昏迷后,我被冰冷的针头弄醒,睁开眼就看到简安辰站在一旁,脸色严肃。看到我醒来道,“今天先打针,明天白天再过来做个胃镜。”
我原本有些讨好的笑脸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