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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去吗?”少年问。轩辕与夜语昊对望一眼。
“这个呀……”轩辕苦笑。
七回
“这个那个的,你们到底要不要下去?”吊在半崖餐风饮露已久,少年耐不住轩辕那故弄玄虚的迟疑,烦燥地催促。
“下去自然要下去的。”轩辕轻笑,小心地将音量控制在方圆半米之内。“不过下去也得有个技巧,免得碰一鼻子灰。”
少年不解下去的技巧?凭轩辕这么招摇的外表,一出现就会被认出,不可能会被当成敌人的,还需要什么技巧?难道皇帝老子嫌着自己窝在半空中太难看,为了面子,想要奇兵天降给下面那群人来个高深莫测的出场?
“别想歪了。”轩辕没好气地敲了下少年的额头,瞧伊祁那鄙夷的古怪神情就知不对。“我们在等一个人出现。”
等人?什么人?少年皱眉思索了片刻,无言地看着夜语昊。
夜语昊挪了下身形,不太喜欢目前这种挤成一团的闷热感,还有那只在背后明目张胆偷吃豆腐的贼手。但所谓形势比人强,树上能动的范围实在太小了,他这一动三个人身体都晃动了起来,无奈下只有忍耐着继续坐在轩辕的右腿上。眼见少年询问,清咳了声,提醒。
“你这一路上都没发觉不对劲?”
他这一提,少年立时想起一路上数度身体微寒,似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只是那种感觉极微极淡,每每欲问时,夜语昊却总是一脸平静,全无所觉,还只当是自己神经过敏,便略过不与夜语昊相提原来,不是错觉!
“我们一直被人跟踪!”
“小伊祁好聪明哦~”轩辕赞美了声。
少年此时哪还有心情去抗议他的哄小孩子,使劲地皱着眉咬着下唇,经由昊的提醒,将记忆中几次不对劲重新挖出来,意欲重组个答案给这两人看。
“他们形踪诡异,敌友未辩,但人数应不多,否则以你们现下遍布雁荡的势力,早该将他们掀出来……”少年看着轩辕,慢慢地整理着思绪。“人少是他们隐形的优点,也是他们的弱点,像现在这样,我们突然从他们的掌握中失踪,为了重新掌握到我们,没有大批人手是不可能的。因此……”少年下了结论。
“现在是分辩敌友的最好时机如果他们是友,无妨,是敌……”就一定会利用他们落单的这个机会,将他们出卖个干净。所以,下面这批官兵,有可能是真的来找祈世子的,也有可能是接到那人通风报信而赶来的伦王手下。这下去,果然是需要技巧。
夜语昊听着少年的分析,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下眉毛。
少年敏感地发觉。“我说错了?!”
“没有……”有些无奈地笑笑,夜语昊抚了抚少年的颊。“你完全说对。”那你为何还要皱眉,摆出这样的神色?!少年咬着唇,不愿发问。夜语昊没有说明,他再也没有机会提起。
一缕箫声委婉悠扬,自九天扬起,跳动的音符不染半丝凡世俗尘,轻柔地随着阳光融入每个人的耳,慢慢地化解压在山谷间无形的煞气。悦耳如斯,轻快如斯,伴随着心脏一鼓一鼓地跳动,所有人都呆住了。
清丽的箫声如流水般绵绵不绝,切之不断。并没有特别的高音,亦无特别的低音,每一道优美都是个杀人的音符,控制着对方的身体,由内至外,将对方慢慢地引向死亡。
士兵们的冷汗慢慢地滴下。他们无须听闻这个人的名字,他们也无须见过这个人,只要知道,自己的心脏,自己的血脉,已经完全控制在别人手中时,他们就明白,魔箫·虚夜梵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青衫飘飘,黑发及膝。他自虚无间走出,蒙胧的晨雾凝在他的身畔,映出一身清雅风流,不染纤尘。
箫声停止,如出现般突兀。近千的官兵看着他走入谷中,没有人敢出声,没有人敢动手,眼睁睁地等着,等着他说出来意。
“叶凡,随我走。”
叶凡?!谷中官兵茫然不解,相顾咨询,不知魔箫所寻是何人。
树上,轩辕与少年眯起眼,早齐齐看着夜语昊,一个挑眉,一个嗔恼。夜语昊垂眉不语,眉锋微颦。魔箫静立片刻,不见有人回应,举起竹箫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笠。
“叶凡,别让我问第三次。” 夜语昊抿紧唇,看向轩辕,心下似已作好计较。轩辕眉一动,避开他的注视。
“轩辕,你是上位者!”昊淡淡提醒。
上位者?!少年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轩辕却已听出那话下之意。上者无私情!所以,不可有意气之争。为大局着想,作出最好的选择……忍人所不能忍!!这些,都是两人自幼便接受的教诲。
轻吸口气,收回因箫声而激起的热血战意,轩辕开始分析。“这三年你一直与他在一起?!”
夜语昊没有否认。三年前,天成崖上风起云涌,崖底怪石峥嵘,瘴气深浓,能在那种险境下救人的,武林中屈指也数不出几个来离群索居,绝迹红尘的魔箫绝对是其中一人。尤其魔箫最后一次出现在武林,正是因为救了寒惊鸿一事而被困秀碧坊。
寒惊鸿,无名教四代最初日君传人。
今日,久绝武林的魔箫再现雁荡,指名要‘叶凡’。
这几点很容易便归纳出一个结论来三年前救下夜语昊的,正是虚夜梵。
“现在,你要随他而去?!”轩辕接着问。
“你有更好的选择么?”夜语昊微笑相询。“他身份特殊,独超物外,在场窥测之人都不会想为了‘叶凡’这个人而树下这样一个麻烦的敌人。”
雁荡山中唯一知道他身份的无名教,因为药师也在,紫衣卫长怕惊起教中异变,是不敢动用全力。
“届时,我吸引开众人的视线,你带着伊祁,少了我这累赘,要从别处逃离这儿对两位是轻而易举吧。”
少年闻言,不理轩辕有何反应,自己就先脸色大变,清亮的眸子又是不舍不是愤恨,双手不自觉就抓紧了夜语昊的袖子。夜语昊神色如常,望着他安抚一笑。温文的容颜虽已不再,星眸中笑意温存,却与当日应承不离不弃时一般无二。少年心下一软,慢慢松开手。
这样的人,打定了主意,怕是谁也无法逆转吧。他默然想着,渐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知是为离别,还是为无力撼动那人的意志而难过。这样的心情,果然还是小孩子……
轩辕见少年安静下来,意料中地轻笑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向夜语昊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夜语昊靠了过去,听着轩辕以传音入密,在耳畔笑吟吟说着。
“昊~你想干什么是瞒不过朕的,今日就放过你。但你莫要忘了,你以夜语昊之名应承了朕的事,是不可以失约。来年正月廿七,朕于离宫等你。一年之期,万勿失约,以免给朕大开杀戒的借口~”
这般细软甜腻的语气,只适合用来哄情人,偏要说着煮鹤焚琴大煞风景的话。
夜语昊脸色微变,回了个清浅笑意。“当不负君雅意。”
约定,达成!
锦绣山庄
一身明黄龙袍,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断看着天色的‘轩辕帝’猛然停下身,瞧着脚下水磨的青石砖,双手一挥。“都退下去!”
宫女侍卫们不解其故,但见皇上龙颜震怒,哪个敢多事留下。
见闲杂人等都已退出,‘轩辕帝’解下玉冠,褪下龙袍,取出坐垫下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换上,这才打开紧闭的轩窗,“微臣恭迎皇上回宫。”
清风动影,轩辕携着伊祁双双现身。轩辕一脸似笑非笑。“爱卿几时变得这般懂礼知进退了?”
“臣有罪,臣不敢不多礼。”祈世子掀下面具,笑嘻嘻道:“不过臣早知皇上英明神武吉人天相万邪不侵百毒退避……”
“够了,朕今次不与你计较便是。”轩辕外衣早在山上就脱与夜语昊避寒了,当下取过榻上龙袍,径自穿上。“人手都布置好了?”
“是的。”祁世子边回答边好奇地看着伊祁。“这位就是皇上挨了一刀还得不嫌劳苦亲自出门的缘故了?”
‘缘故’瞪了祈一眼,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满口油腔滑调的家伙极不顺眼。
轩辕摆了摆手。“伦王来了?”
祈耸耸肩,收回好奇。“伦王来了,目前正住在龙山湖玉漫山庄山庄原主是尚崇堂掌堂石不情。”见轩辕一挑眉,解释道:“尚崇堂不是武林世家,而是珠宝世家,专在权贵间买卖,会与伦王扯上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那伦王所带人手呢?”
“伦王微服而出,身边只带百余人,都是经过暗卫测试的高手,只是不知怎么被他笼络去了。而且雁荡这里至少有三部兵马都倒向了伦王那边,只论在此地兵力的话,我们稍弱,不过臣已与暗流下了最高玉令,随风附骨,严控不息,若有风吹草动我们定先知情。”
所以他之前才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助轩辕逃险。
轩辕点了点头。“玉漫山庄的兵力划分图可有弄到?”
“臣将情报组合过,兵力大约如此分散。”祈世子又自袖内取出一份潦草的地图,犹豫地望着轩辕。“皇上难道……”
轩辕一抿唇。“加派人手,在我们今晚行动前务必盯牢伦王!必须抢先那人一步!”
如此紧急!伊祁与祈世子双双一惊。
那人,难道是……
…
山道上默默行走,瞧着前方那人青衫飘飘,步伐轻盈,夜语昊虽是心下千思万虑,亦忍不住微微一笑。“摆脱柳依依,能让你心情这么好么?”
虚夜梵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摆脱轩辕帝,能让你心情这么好?!”
夜语昊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心情心时坠到最低点。“好好好,我明白了,不再提那人名字就是。”
虚夜梵哼了声,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桃花劫,微微不悦。“记着,这次是第二次,再有一次,你我便分道扬镳,陌路生人。”
“那是自然。”夜语昊一晒,“三次之后,不敢相烦。”
虚夜梵挑眉瞄了他一眼。“还有,别太随意将我的承诺浪费在这种无聊事上。既然早晚还是要自投罗网的,又将我叫出来救命作甚?这般不干不脆没成就感之事,下次自己想办法。”
温柔的语气,冰冷的语意。夜语昊叹了口气,轻笑。“唉,你别说是无聊事……如果顺利的话,这次说不定就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了……” 抬眼望去,中雁荡已然在望。隐约可见龙山湖波平如镜,倒影重叠,鱼跃鸟鸣,秀色可餐。
闲话时间:
千万不要再催下文了,写不出又被催得心虚无比,实是悲惨之事。其实第七回本不该这样写的,只是近来各种甜蜜外传写太多,加上拖了这么久,再按原计划打下去怕是到第八回小梵梵都出不了场要知会有天下第一这部文,全部原因便是为了让小梵梵在百年内有机会出场的,会拖到现在,十足惭愧因此,将那位武圣庄来客的出场转移到日后使用。
只是这样一来,计划好的情节全都乱了,故,在没有理出个头绪前,后文难继。不得己处,还请见谅m(_ _)m
清静
十二月十五,一个平常的日子。
武林大事记上,大德奉天十年,十二月十五
轩辕帝遇刺雁荡,生死不明!
由此日而起,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武林乃至整个天下,雁荡立时成为天下注目之处。台面上的平静掩不住台下暗流激渊,但凡有着几分野心的家伙,纷纷将手脚伸出,试探性地在这狂乱的激流中寻找机会,期翼籍机冲天而起,取代占据武林已有百年之久的三大世阀无名!武圣!神仙!
然,历史从来不曾被正确记载过。在这眩目风波的遮掩下,一场无声的变动,现在正在黑暗中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