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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笑嘻嘻地摇了摇手中玉扇。「伦王要上京了,各地情报当然都停止了。你说,朕有了空闲,又怎么舍得不来瞧你们两位。」
话说到这,看向夜语昊,微笑。「昊啊,不知你对朕送你的这五份小礼可感到满意么?」
夜语昊微微一笑。「没想到能在皇家之地重逢故人。夜语昊承蒙厚爱,岂敢不喜。感君盛情,定当重报。」
「客气客气,要不是祈提起,朕都忘了宫中竟还有昊的故人。昊该去谢谢祈爱卿才对。」三言两语就将灾难嫁祸到臣子头上,身为主子的人却是一点内疚都没有,笑嘻嘻又道:
「当年朕狩猎途中,不小心救下了李知恩母子,啧啧,真是凄惨。五毒教灭亡,打落水狗的那还少得了,李教主毕竟也是有着不少仇人的,他那妻子却是官宦人家,不谙武艺...孤儿寡母,流离失所,被众家高手当着狗一样追着,昊能想象他们遇上朕时是何等景象么?」
心脏在一霎间收紧,夜语昊不知道自己脸色有没变得煞白,只知寒从足底起,袖内的拳头已经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寒意入心。
心下越冷,唇上笑意便越深。「这般说来,轩辕对李家母子的确是天大的恩情了。莫怪李夫人感恩知报,为子易名知恩。得了这样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忠诚下属,昊先为你恭喜一声 ── 终于有个可以放心的忠臣了是么。」
伊祁没听出两人话中有话,正在针锋相对,毕竟他对往事一无所知。当下不悦地抿紧了唇皱起眉,却是针对夜语昊夸奖李知恩前途不可限量一事。
轩辕嘿了声。「那是自然,救了两个,收了五个,还该感谢昊十五年前那一臂之力。他日五人青云直上,朕定会让他们为昊立份长生牌馨香恭祈。」
「好说,好说。」昊咬紧舌尖,脸上笑意温文,心下微绞,竟想不起该说什么。
轩辕深深地看着夜语昊,尖锐的目光几欲刺入那云山雾海般幽远的清眸,却始终被一层岚气遮掩,触不到真实。
他慢慢地,几乎一字一字地问着:「昊,没话可说了么?」
没话说了么?!
「自然有啊。」昊笑眯眯地捧起一旁的茶杯,品了下茶香冷涩,微呷一口。「比如说轩辕帝大老远放下国事跑来燕云山庄,除了看昊与伊祁之外,不知尚有何贵干?」
轩辕眨了下狐狸眼儿,不论是夜语昊还是伊祁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流转的是一种叫作不怀好意的光芒。
他吃吃地笑了起来。「食色性也~」
第十回 去留无意
京师有三绝,一绝曰食,一绝曰色,一绝曰赌。
惊艳阁的美食,醉梦小榭的绝色,天元赌坊的豪赌。不敢夸海内无双,但天下屈指却是敢说的 ── 有了那样三位东家,想不天下屈指都难吧。
武圣惊艳,神仙醉梦,无名天元。
坐在醉梦小榭的醉梦楼中,夜语昊一脸的无奈。
── 食色性也,人生大欲。伊祁早晚要接触的,不如现在由朕带领他去见识见识,免得日后倒在什么桃花阵里,有辱朕一世英名。
如此狗屁不通的理由,轩辕也能说得如此正气四溢威风凛凛,夜语昊除了叹一声无奈外,还能如何?
偏偏伊祁好奇心重,昔日家里虽然宠着他,但没有轩辕的命令,谁敢带他去见识风月。此时闻言自是大喜,不理夜语昊使劲挤眼色,欢欢喜喜地随着轩辕走了,临走前还捞上个无帝大人,喝花酒去也。
夜语昊纵拒绝得了轩辕,又怎拒绝得了伊祁,事到如今,夫复何言?当下易容更装,随他们去了 ── 开玩笑,三绝互呈崎角堆在一起,如果不易个容,不论被天元赌坊还是被惊艳阁的人看到三年前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大叫鬼啊是小事,传遍天下,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银字笙寒调正长,水纹簟冷画屏凉。玉腕重因金扼臂,淡梳妆~
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佯弄红丝绳拂子,打檀郎~」
娇音呖呖,吐字柔婉。少女们以半圆心绕着三人,或坐或卧,有的弹箜篌,有的抚素筝,有的吹横笛,有的击翠鼓。又有数人,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依在三人身边,暖玉温香,频频地低歌劝酒,眼波春意入骨。
伊祁虽然之前一直对烟花之地感到好奇,但来了之后,见着诸女轻纱曼舞,粉香腻腻,水袖香冷,娇柔痴媚,秋波横送时几欲投怀送抱的架势,脸皮子又薄了起来,正襟危坐,僵得可比柳下惠。
一室春暖,夜语昊突然想起,当年他化身叶凡潜伏在祈王府,某次祈世子为了试探自己,带着自己与煌来过醉梦小榭,当日煌的表现便与现在的伊祁一般无二...那时煌为了演活没见过大场面的小侍从,不断瞧着自己,一脸的结结巴巴...
笑意微僵在脸上,夜语昊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相比伊祁与昊,轩辕却是如鱼得水,任着左右美人儿环绕侍奉,纤纤玉手递酒剥果,十分逍遥。见伊祁这般拘束,吃吃笑道:「小伊祁,别那么紧张。只为这等场面就慌了手脚,可有辱你兄长我的身份哦。来来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只消记着眸中有色,心中无色便成。」
他这般说着,当真毫无顾忌地左拥右抱,由着少女们不依地撒娇撒嗲,粉拳绣腿带着三分打蚊子的力道向自己身上打来,又是酒来又是果,不亦乐乎。
少年听得心中大骂胡说八道。
轩辕这一番暗示,便见坐在伊祁左边的白衣少女捧了杯酒,凑上前。轻唱:
「含泥燕,飞到画堂前,占得杏梁安稳处,体轻唯有主人怜,堪羡好因缘~~~」
她唱着,手上的酒便凑近了伊祁唇畔,莹莹玉手肤光胜雪,暗香微送,金扼臂、玉条脱,娇娆风情眩人眼目。
伊祁欲拒难拒,微红着脸喝下半杯,另半杯白衣少女突然收了回来,笑盈盈就着伊祁啜过的地方一口喝尽。
伊祁脸「哄」地一声燃了起来,右边的朱衣少女却也捧了一杯酒,笑唱道:
「红绣被,两两间鸳鸯。不是鸟中偏爱尔,为缘交颈睡南塘,全胜薄情郎~~」
唱到薄情郎时,尾声拖得又软又腻又长,秋波直送少年星眸,简直甜入了心腹。这首比上一首更见露骨,伊祁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羞涩,耳际微微热起。被朱衣少女这般捧着杯子,剪水双眸直揪揪地锁着,连拒绝的勇气都找不到。
若她们是些荡娃淫妇那还好,伊祁至少可以一把推开。可是在场的少女们看起来便是高雅尊贵,有如好人家儿女们聚在一起春日踏青,自弹自唱,自歌自舞,娇媚无限,自脱俗流。完全无法想象他们刻下所在的竟是烟花之地。而这一白一朱二色少女,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高傲娇艳,看来便像姐姐在向自家弟弟调笑一般,全无恶意,让伊祁怎也无法涌起反感。
当下红着脸又喝下半杯,朱衣少女却不收回,手一倾,酒竟泻向了伊祁颈窝,溅湿了他的衣领。
「你!」伊祁微嗔,正要发作,朱衣少女笑吟吟地取出绢丝来拭了拭伊祁的衣领,顺便解开少年颈上盘扣,笑道:「哎,奴家弄湿公子的衣服,这可怎么办才好?!不如公子随奴家入内,奴家寻些中衣给公子穿著,将这衣服洗净晾干,再与公子换上,公子你说可好?」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劳烦。」这一换一洗一晾要几时才能走得了,伊祁马上拒绝了朱衣少女的好意。望了眼夜语昊,希望他为自己解围,不料夜语昊只是淡淡看着,根本不打算开口。
「公子啊,你真是不解风情哩~~~~~」朱衣女子说着,白衣少女在旁执着红牙板,曼声轻唱。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已经不叫露骨了!
伊祁再也坐不住,只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二女架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吃干啃光了,而夜语昊与轩辕也不像会帮自己的样子,当下虽觉没面子,但双臂一振,伊祁还是觉得贞操第一,穿窗落荒而逃去也。
轩辕叹着摇了摇头,一拍手,少女们都静了下来。他看向夜语昊。
「昊啊,你觉得如何呢?」
夜语昊微笑着放下手中杯子。「他还这么小你就让人对他施展天魔咒唱,我认为是过犹不及。」
── 昔年,佛陀释迦牟尼本尊座下十大弟子之一的「天眼第一」阿那律在祗园精舍往柯萨罗国的途中,曾受一女子以咒唱色诱。阿那律引动佛陀以十万八千法门不二相而方得以解危。
那女子所唱,据传便是天魔咒唱的原始之音。
这朱白少女自也不是一般歌妓,而是神仙府酒色财气四部里色部的七色云霓 ── 红衣脱尽芳心苦芳心,还有满宫明月梨花白明月。
上古之技,莫怪以伊祁的根底及聪慧,竟也无法挣脱二女诱惑,幸好他年岁尚幼,灵台清明,听了只觉不适而未有其它反应,发觉不对时便逃开去。
轩辕耸耸肩不置可否。「耶,朕可是十岁时就被九王叔带来试验过了,难道那时的朕就不小了么?嘿,身为帝王之家,如何拒绝诱惑一事,可比你们无名教多出百倍心力 ── 至少你师父不会带你来这烟花之地学习如何拒绝美人靡音吧。」
...这种传统!
夜语昊无言相对,手按着扶手便想起身离去,不料他双手方按上,厚实的扶手上突然弹出了两道钢箍,紧紧扣住他的手,同时腰、腿处全都被钢箍箍紧。
「轩辕!」
轩辕笑嘻嘻地遣走了室内的少女们,走到夜语昊身边。「昊啊,你让朕平白忙了这么久,空渡了如许春宵,倒说说该怎么偿还朕呢?」
夜语昊挣了挣,知这精钢不是自己挣得开的,也就不白费力气。心下苦思脱身之计,一时希望伊祁回来,一时又不希望,嘴上淡淡道:「轩辕,我这一年都是你的,你爱怎样便怎样,我又不会逃,何必用这手段!」
「不见得哟。」轩辕开心地笑着,扯开遮住椅子的厚重锦缎,只见整张椅子竟都是四方方的。「来,朕来与你介绍一下神仙府改良过的逍遥椅。」
听到逍遥椅的名字,夜语昊神色微变,唇角不自觉地抿了起来。「轩辕,你竟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都说是改良了~什么下作!而且神仙府改良这个,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只不过增加些闺房情趣罢了。比如说...」轩辕将两边椅脚以八字型抬直,尽头处又拉下一端,固定,扶手向外拉开,尽头处也可拉下一端,放倒椅背后,这延伸出的四端就好象床的四脚,夜语昊整个人呈大字状被平束在椅上。「瞧,可以这般随心所欲地摆弄着你的身子...」
椅背再次抬起,扶手尽端的木条收拢,椅脚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嘎吱嘎吱地向上升起,高到齐腰处时,停了下来,轩辕只要向前,轻易就可以占有夜语昊。接着又展示了好几种方法,椅子的各个地方都可以随意更改形态,只消手脚被箍在上面,那当真只有被摆弄的份。
「...完全控制住了身下之人,无论如何玩弄,对方都无法抗议,平日里使出了对方定会拒绝的方法此刻也可以使用,不就是增加情趣么。只要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不是么~」
夜语昊冷冷地盯着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