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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教训才是。”
贾母也知道自己这俩儿媳妇素来面和心不合,也隐约听到下头有说王夫人面善心恶的传言,听了邢夫人这几句,起先只以为她要借机告上王夫人一状,再听下去,邢夫人的意思却是要禁这些传言,不由就对这从来不会说话不大会看人脸色的大儿媳高看了一眼,叹道:“你弟妹也委屈,不过一时不周到就弄出这样的事来,想来也是平时太宽放了,所以下头没个惧怕,什么都敢说了,你这回倒是明白,知道来告诉我。”邢夫人听了贾母赞了她一句,脸上不禁就笑了,只道:“老太太夸奖了。”贾母就命人叫王夫人来。
王夫人哪里会不知道底下人说些什么,只是碍着她一贯温和怜下的名声,倒是不好拿着这样的传言发作,要是整治了,岂不是自承心虚么,这回听着贾母将邢夫人的意思一说,便有些尴尬,站了起身道:“老太太,我也不是没个知觉,只是也不知道这话是哪里起的头,就为了这事大张旗鼓查下去,岂不是要寒了人心,只说我们为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扰得家反宅乱的,不成个体统。”贾母道:“你知道什么?这回不加着管束,那起子人没了惧怕,日后更能生事。主子家的什么事儿都能编排了,那时还能有什么体统!”邢夫人听得贾母声转严厉,也不敢再坐,立起身来,肃手听了。
贾母看着两个媳妇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脸上也和缓了些,又说:“我今儿的话你们都记在心里,日后照着去做,也就是了。”邢夫人同王夫人都满口称是。贾母又向着邢夫人道:“你弟妹的话也不是一些道理没有,这事即叫你撞上了,你便处置了罢,对着那些不安分的也是个警惕。”
邢夫人听得贾母这话,心上欢喜,脸上却不敢带出来,又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心中正怨邢夫人多嘴,又听贾母竟委了她去料理,不免更不畅快些,又见邢夫人看自己,只疑邢夫人是故意示威,暗自咬牙,脸上却一些也不敢露出来,只是满口称谢。
在邢夫人这里,这算是嫁与贾赦以来头一回在王夫人跟前占了上风,不免得意,从贾母处出来,王熙凤暗地里早说了几个人名给邢夫人知道,都是她冷眼里留心着,素日里偷懒嘴刁不服管的刺儿头。邢夫人因王熙凤的主意得了贾母夸奖,对这个媳妇也就喜欢了,就照着她说的人名将两个婆子一个媳妇都提了来,不过喊打喊杀威下了几句,这几人就老老实实将私下传话的罪名认了,邢夫人便道:“若是依着我的意思,你们这几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刁奴都是该发卖的,只是老太太慈祥,不忍你们一家子分离,所以法外开恩,饶过你们这一回。”说了就命拉下去,打上二十大板,革三个月米银。处分完了,又把如何处置的向贾母回禀了,贾母听了,倒也满意,笑道:“这样很好,不至于过严也不至于宽放了。”邢夫人满脸是笑的谢了贾母夸奖,得意洋洋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王夫人这回叫邢夫人在贾母跟前摆弄了一回,只是咬牙,又看着王熙凤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忍着气道:“你大妹妹这热喇喇的这一走,我心里头就空落落的,再有你宝兄弟也缠人,我说不得没了精神,顾虑就不周些,你也不知替我周全些。”说了就哀叹一声。王熙凤早料着王夫人必要问她,敛了笑道:“太太,我也不敢就说我都替太太想着了,只是太太,这满府上下都知道我是太太娘家嫡亲的侄女,我父亲同太太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我若是去问着话,人岂有不以为是太太让我去的道理,我只怕人更屈着太太是心虚,所以不敢去。”
王熙凤这一番话只叫王夫人无话可答,到底疑心着她说话不尽不实,便一面摩挲抚弄着在她怀里撒娇打滚的宝玉,一面觑着眼仔细看着王熙凤,却见王熙凤低眉敛目,神色一些也没有异常,又觉得像是自己多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这样打算的,邢夫人其实就是小家子气一点,凉薄一点,人还不聪明,比起王夫人来算是很善良了,再说她到底是贾赦的继室,是阿凤正牌婆婆,而且从来同王夫人面和心不合,和她打好关系,对阿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证清白
王夫人在贾母跟前得了不是,反是从前在贾母跟前不得意的邢夫人倒的得了好去,王夫人自然心里不痛快,疑心着王熙凤同她有二心,不肯为她出头。而后听着王熙凤的辩白也入情入理,转念又想,这个侄女自己从未错待过,她哪有不帮着自己反等着看笑话的理,莫非真是冤枉了她?脸上也就笑了,道:“罢了,我也是叫那些奴才气糊涂了。便是你去问,你又拿着什么去问呢?还不是要来问我的意思,果然是不大妥当,你的话原有理。”王熙凤听了王夫人这句,脸上就是一笑:“太太知道我的为难便好,我也说句胆大的,这府里哪个不知道大太太同太太情分不深,大太太来处置了与太太正有好处呢,自然都信着大太太不会徇私的,那太太的冤屈也就不辩自明了。”说到这里,王熙凤也就顿住了,只把眼瞅着王夫人。
王夫人正拿手摩挲抚弄着宝玉,听着王熙凤直说她同邢夫人不好这几句,不快就多了几分,手上就一顿,待要开口训上几句,忽然心上一动:当着我的面儿能说出我同她婆婆不大和睦来,凤哥儿可见是没什么大心机的,对着我也有心,不然不能这样直说。她也没说错,邢氏这样一闹,正好借她的手整理整理那起子乱嚼舌头的奴才,想在这里脸上一笑,又沉了脸道:“胡说!大太太怎么说都是你婆婆,你怎么好背地里这样说她。”嘴角却是有了一丝笑意,王熙凤看着她笑,脸上也就笑开了。
虽说这回荣国府里传说王夫人面善心狠的话儿在邢夫人的板子下压了下去,只是这传言一旦起来,在人心中自然就扎了根,便是没事也能瞅出影儿来,何况日长天久,赵姨娘更是个不省事不懂事的,同王夫人自然不能相安无事。所以王夫人这面善心狠的话又叫人翻了出来说,叫王夫人有苦无处说去,这是后话。
贾政此时心情正好,嫡妻生的两子一女俱都出色,长子正在准备乡试,幼子也聪明伶俐,才三四岁依然读了一本千家诗在腹内,女儿元春更是品貌双全。其实依着贾政算去,不过是从五品的员外郎,元春不在应选之列,可皇恩浩荡,念及宁荣二公颇有些功劳,推及子孙,元春是公爵的嫡次子的嫡长女,所以也在应选之列。元春品貌出众,果然是顺利过了初选,就要留在宫中修习礼仪以待复选,消息传回来,贾母同王夫人不知是喜是悲,婆媳俩对着落了一回泪。贾政倒是平常些,只说,雷霆雨露俱是皇恩,凭什么结局都是元春的命数。说了也就丢开了手,自在书房看书。
王夫人因元春眼见得是不会回来了,秦可卿所在的松间阁左近就没了主子,再者她总觉得因着赵姨娘的事,贾母似乎觉得她办事不大妥当,有意要显示自己办事周全大方,就同贾母商议,只说放着秦可卿一个初来乍到的的女孩子,孤零零住着松间阁,怕要寂寞冷清,不是待客之道。正巧王熙凤同她年岁上差不多,倒不如让王熙凤把秦可卿照应起来。贾母听了,自是称好,就王熙凤叫了来,只说让她瞧着东府里珍大哥的面子上多照应些秦可卿。
王熙凤从前就同秦可卿好,只是这回在这时遇见就待着她好了,只怕王夫人这里说她多事过,只得淡着,不过衣食上略关照些。这一回听得贾母王夫人叫她照应秦可卿,心中乐意,脸上却做个迟疑的样子出来,贾母只道:“我知道你是个妥当孩子,那秦氏我冷眼里也看着,不像是个糊涂的,大家嫡亲骨肉,照应些也是有的。”王夫人也劝她:“我也知道,秦氏这样的身份尴尬,你只瞧着琏儿同珍大哥好的份上,照应些他的儿媳妇,即在珍大哥跟前得了好,琏儿那里必然喜欢。”王熙凤这才答应。只是背着贾母,王夫人不免又说几句贾府世代都是知礼守份的,叫王熙凤留意着秦可卿秉性为人,王熙凤自然满口答应了。
即有了贾母同王夫人的吩咐,王熙凤同秦可卿两个渐渐就走动起来,在王熙凤,秦可卿从前就同她说得着,这一回算是旧友重逢,颇有亲近之意。在秦可卿,也是荣国府里除了王熙凤,再没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到底才十三四岁,自然想着有人说说话儿,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王熙凤想着贾母同邢夫人,王夫人口上不说,心中对珍大哥将秦可卿养做儿媳妇的主意多少不满,连带着对秦可卿也不大入眼,虽礼数上一些不缺,丫鬟婆子伺候究竟冷淡,就借着贾母欢喜的时候,有意将秦可卿往跟前引。
秦可卿也是聪明人,忖度着自己在荣国府借住,亲不亲,友不友,身份尴尬,虽说那些底下人碍着自己将来要嫁给东府里贾蓉为妻还不敢怎么怠慢,到底不算如何恭谨。见王熙凤将自己引在贾母面前,知道眼前这个瞧着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是容宁两府的长辈,要是得了她的青眼,在荣国府自然能站稳脚。所以排空了杂念,也就殷勤起来,依着子孙辈儿的规矩,早晚定省起来。贾母虽老,却也是锦绣堆里长起来,富贵窝里过了一世的,房中摆设装饰件件精致,都不同一般老人沉闷,十分讲究。秦可卿看在眼中,她也做不来如王熙凤一般的讨好卖乖,就加意在这上头奉承,折花插瓶,多宝阁上物件摆设都能想些新花样出来,又大方又展样,颇不落俗,倒是能和贾母的意。
贾母看着她长得也标致,言谈也谨慎,又有些见识胸襟,相处下来,倒是有些喜欢,背后便向着王夫人道:“珍哥儿给蓉哥儿挑的媳妇,虽出身低些,人品样貌倒是不差,想来更知道分寸,珍哥儿这事也不算太离谱。”王夫人迟疑道:“好虽是好,只是比着蓉哥儿大好几岁呢。元春丫头去前,倒是打听过,说是七月里生的,转眼就十四了,蓉哥儿才十岁。”贾母就笑道:“不是我说,你东府敬大哥好个道术,公务上不过塞责,家事也不怎么上心,珍哥儿也快三十了,只是爱胡闹,蓉儿媳妇倒是年纪大些的好,明白些事理,日后也好帮着尤氏理家。”王夫人听得贾母这句,立时就转了口风,笑道:“果然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说了就目视王熙凤,王熙凤知道这是要自己凑趣儿,便笑说:“不然怎么是老祖宗呢。老祖宗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些,听老祖宗的一准没错儿。”
虽是奉承话儿,可在王熙凤嘴上说来活泼讨喜,贾母也就笑眯了眼,点着王熙凤道:“怎么都是王家的女孩子,你二太太就是老老实实的,你就生了张惯会哄人喜欢的巧嘴呢?”王熙凤哎呀了声,道:“老祖宗可怎么知道的呢,琏二爷前儿才说我只会纸上谈兵。平日里看着头头是道,临到头上,就缩手缩脚的,亏得还有张巧嘴儿。”
贾母叫王熙凤这一串逗得直笑,就道:“你别理琏儿,他逗你呢。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在我这里,你婆婆那里,你太太那晨昏定省的,一日也不拉,这就懂事。平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再顽皮,大处是不会错的。”王夫人在一旁也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有这孩子在,平日里也能帮衬着我些,虽有不到的地方,那是她还小呢,历练历练就好的,哪里像琏儿胡说的那样,琏儿也是顽皮。”王熙凤忙笑道:“太太可要在二爷跟前替我讲几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