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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上崇敬的表情,赞叹道:“白姑娘你不知道,裴肃桢此人风流倜傥,乐于结交四方豪客,且仗义轻财颇多义举,江湖上人提到他,莫不赞一句‘好’!他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英雄侠士。”
白苧愣愣地听他说完,奇道:“我说的是魔教少主,不是武林大侠。”
“在下是如实道来,可惜姑娘没机缘亲眼见到他,不然一定知道我所言非虚。”裴肃桢觉得好话说了太多,恭维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白苧将信将疑,笑道:“但愿他像你说得这样好。你一说我就放心了,送不到信的话,他也不会吃了我。”
裴肃桢一听她居然不想送信,心里把她骂了个半死,青鸟坛!怎会派这样懒散的信使?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混了!
第 6 章
此刻对裴肃桢来说,那封情书已是昨日黄花,即使到了惜玉手中,恐怕不再有当初绵绵的情意。但一路陪了白苧到此,见她连一件事也做不成,他不免拗起了性子,硬地想让她完成任务不可。
更何况,这是他身为魔教少主交付青鸟坛的生意,不容任何人轻视!
当下浮起微笑,说道:“不过我听说裴肃桢恩怨分明,如果姑娘应承了他的事没有完成,恐怕他会对你不利。”
“真的?”白苧一紧张,嘴里刚塞进的花生米一骨碌滑到喉中,呛得拼命咳嗽。
裴肃桢本想看她慌张的样子,怎奈她又开始不小心伤害自己,唉,为什么心中竟又生出不忍?他运足了内力,替她在背上要穴拿捏了几下,白苧顿时舒服多了。
“多谢白大哥。”
她涨了一脸的红晕正在消退,仿佛是咳嗽所致,略带了羞涩。裴肃桢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白苧很娇俏。想到刚刚伸手触到她的背部,他不知被什么轻轻拨动了心弦,没来由得一阵微微的混乱。为什么想也不想就自然那样做了,真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
而白苧如上云霄,快乐得不知道南北。他的手很温暖,嘻,暖的该是她的心。隔了长衫,感受不到那指尖传来的暖意,可捏她的那几下,白苧只觉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不仅忘了要咳嗽,还酥麻到不想动弹。遗憾的是她咳嗽一停,手就移开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咳了一下,裴肃桢立即问:“是否依然不适?”
白苧犹豫要不要撒个小谎,红了脸憋半天,还是说道:“好多了。我没事。”说完暗暗骂自己,为什么不编造一下,心慌意乱下忙道:“我见不到收信人,怎么把信给她呢?”
“哦,原来姑娘是要替裴肃桢送信。送信人你可找到了?”
“找到了,但是没银子见不到她。”白苧干脆地说道。和他走了一路,自然知道这位白大哥颇有身家,或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裴肃桢心想,难不成他得自己花费银两让白苧见到惜玉?情理上说得通,毕竟是他为青鸟坛找的麻烦。但恨的是白苧懒得出奇,丝毫不动脑筋。替人送信本就要面临各类难题,并非缺银子就一定要用银子解决。
启发吧!他得启发白苧另辟蹊径,不能动不动就依赖他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白姑娘为什么不好好想个办法,感动一下对方呢?”
白苧点头:“的确有道理,让我好好想想。”
唉,她当然知道这句话,转换成青鸟坛的行话就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总之,遇到什么疑难杂事,不是用嘴皮子就是拼耐性,最终熬得过的是赢家。
回想往昔送信,找不到收信人,就满大街一个个找人问,贴告示悬赏也做过几回。若是找到收信人又见不到,老爹白骧为她预备的紧急锦囊秘计里早有明示:“不择手段。”
“要不我混进怜香楼做小厮?白白去做活他们应该会收吧?就去厨房好了,做菜我学过两招。”
裴肃桢默想,可怜的锅碗瓢盆,你们要遭殃了。若是一不小心粉身碎骨,记得找白苧报仇。
“看来送这封信很不容易。等你混熟了见到对方,说不定得十天以后。”裴肃桢打趣地道。
白苧暗想怜香楼又不是皇宫,没几号人,十天是用不着的。不过这法子的确见效慢,万一那鸨母认出她来,立马让她走人,一样见不到惜玉。
“对了!我扮成那位惜玉姑娘家乡来的人,说是亲戚有信要送给她。这样总能见着了。”
白苧为自己想了好主意雀跃。
惜玉的家乡吗?裴肃桢隐约记得她冷淡地提过,原是因饥荒爹娘才卖了她的,为了保住两个哥哥的性命。那种伤心之地,对惜玉而言早已不复存在了。
裴肃桢的心神有一丝恍惚,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惜玉有想过他吗?
在惜玉的心中,一掷千金的魔教少主有怎样的地位呢?她没有求他带自己脱籍,而那是青楼女子都向往的吧?是不是对惜玉来说,他也并不是个好归宿?
裴肃桢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心血来潮的倾吐,一挥而就的情书,在他是天性中的风流使然。他以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直到此时。
当这封情书的送达一而再被阻时,他隐隐看到了这份情缘中的脆弱,看到他内心的光明与阴暗。
裴肃桢不由盯住面前那个单纯如白纸的少女。是她的话,心事可以如明镜一览无余吧?
可是惜玉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老练沉重如他,也会在初见时迷失。
“好,就这么定了。”白苧决定完毕。想到皇帝不差饿兵,填饱肚子要紧,叫了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和裴肃桢客气了两句就开吃起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啊。
吃喝完毕,白苧瞅了一眼仍在慢悠悠品味美酒的裴肃桢,道:“白大哥,我去送信了,你……”她心下想说你不要走太远,起码晚上可以共进晚膳。到底脸皮儿薄,没说出口。
“喝完了酒,我会在青州逛逛。”
他说到这里,没有了下文。白苧微觉失望,好在天性乐观,想到速战速决把信送完了,说不定人家还在酒肆没走。当下也不再懊恼,笑嘻嘻地道:“我去换个装束,这会再不能被赶出来了。”
一顿饭的工夫后,裴肃桢依旧在酒肆喝酒。浅浅的酒水很久没有被触碰过,这个心不在焉的人始终盯了怜香楼的大门,好奇将会看到的情形。
一个头梳双髻的娇俏丫头出现在门前。
若说这娇俏打动人心,只因十分颜色中有七分是那无邪的天真,令人耳目一新。白苧恢复了女装,刚往怜香楼门口一站,就有三两色迷迷的男子靠近过来。
“哎,这货色不错啊——”
“小姑娘,有人陪了没?”
会主动站到青楼门口的女子一般有两种。一是吃醋上门的母老虎,多半横眉冷对,气势煞人,招惹不得。另一种就是身世可怜,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之下卖身之人。
宋鸨母远远在大堂里看见,心想竟有好生意上门,乐颠颠地荡出门去,先撑开两手赶走闲杂人等,道:“哎,你们这些人给我走远些。要看大姑娘,里头多的是,别拦在门口饿虎扑食似的丢人。”
一把拉住正在发愁的白苧,笑道:“哟,这是哪家的水灵丫头呀,来来,跟你宋大姐说说,遇到什么困难了?”
白苧见宋鸨母煞是热情,欢喜得冲昏了头脑,立即取出信道:“我是惜玉姑娘家乡的人,她家里托我……”
没等她说完,宋鸨母的脸挂下来,再没做“大姐”的热乎劲儿,冷冷地道:“丫头,你别乱说话。我这里所有的人,外头可没什么‘家里人’!我就是她们的妈妈,她们就是我女儿。我们相依为命,再亲的爹娘,既把女儿卖进来,就休想再沾光揩油!以为我这里好欺负么?”
她声色俱厉,一挥手,楼中走出五个身高马大的粗汉,站成一排,气势骇人。
白苧叹息,唉,这位头牌太难见了。她心中大打退堂鼓,返身一看,裴肃桢不紧不慢地在不远处品着酒,眼光似有似无地扫视着此间。
罢了,坚持到底吧!信若是送不到,早晚要被那个魔教少主给整死,不如一鼓作气完成任务。想到这里,她回过身,迎上那五个大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下在大街上形成奇异景观。一边是五个汉子虎视眈眈,一边是一个少女苦大仇深,两相对峙,为怜香楼惹来不少关注。宋鸨母本想叫人轰了她出去,后来发觉这是活生生的招牌,也就乐得闷声发大财,由她去了。
白苧就这样从下午站到黄昏。
脚酸了,腿麻了,那五个汉子也回去用晚膳了。白苧心中叫苦,看热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没一个晓得要给她递一碗水喝喝。
正叫苦连天,嘴边多了一杯香茗。裴肃桢优雅地托着茶盏,向她微笑。
救星啊,等你半天了。白苧开心地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水,连手也舍不得抬起。
“还要等下去吗?我要寻地方吃饭了。”裴肃桢这样说道。
可他眼中分明满怀鼓励,白苧只好把陪吃的念头压下去,毅然说道:“我再等等,兴许有人感动了,就替我通知人家出来呢。”
裴肃桢点头:“你保重,先走一步。”
白苧望了他的背影,强打精神继续罚站。唉,这怜香楼就没一个好心人吗?
又站了两个时辰,蚊虫乱飞,时不时袭击白苧的手脚和头面,好在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她可以不顾颜面地张牙舞爪打蚊子。
久站乏力,渐渐地连怜香楼的灯火也暗淡下去,打着哈欠的客人陆续地走出,见到她不免仍是嬉笑。有人想上前调戏,被先前站岗的五个汉子见到了,恶声恶气地赶了开来。
白苧无力地朝他们笑笑。其中一人递给她一只馒头,她迫不及待地大口吃着,引得其他几人一阵唏嘘。
“你是要找惜玉吧?”终于有一人这样问道。
“对。”
“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她,也许不在楼里。你明天再来吧。”
“真的吗?或者是,她不想见我?”
那人一愣,疑惑道:“嗯,说得也是。惜玉是这里的头牌,脾气硬得连宋大姐也拿她没法子。如果她真不想见你,你就一定见不到她。”
白苧茫然望着他们,另一人道:“别瞎说,收工了。喂,小丫头,再等等就回去吧!你也累了。”
白苧缓缓摇头。
子时的更鼓敲响了,怜香楼有几间房仍有嬉闹喧哗之声,大多数屋舍都已陷入了沉睡。白苧独自一人站在街上,格外冷清。
可她心底里盼的不单是惜玉,那个人如今在何处?捶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她很快发觉自己心想事成,在最孤单无依的时候,月光下看到另一人的身影。
裴肃桢不曾想到他在外游戏了一场,偶尔想起白苧那傻丫头,回来时她居然没有走开。已经站了五、六个时辰了吧?对于疏懒成性的白苧而言,是绝顶的苦差事呵。
“白姑娘,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裴肃桢劝说道。
他踏月而来,为的是见她一面吗?白苧顿时觉得一直等下去都是值得的,心中喜悦难以言表,微笑道:“不,她不出来见我,我就站一个晚上,不是你说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这是他说过的话呢,她这样认真地执行着。如果她的白大哥就是他们的坛主,她一定会成为青鸟坛最好的信使。
她一定不能被他看轻。
第 7 章
裴肃桢没想到白苧能如此坚持,心下微微感叹。正当他打算强拉她回去歇息时,香风细细,鸣珂作响,“叭嚓”的脚步声接连不断地奔近。裴肃桢一眼认出是惜玉的软香轿回来了,立即匆匆扬手向白苧告辞,飞也似地消失在街巷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