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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处的景煜非忽然说道:“你杵在那儿做甚么?我可不想跟女人交手!”
任天凝看了看百里雕,他已经弯弓搭了一箭,正准备射过来,而那红裙女子已经甩着鞭子打了上去,景煜非东躲西躲,好不容易避开了那刁钻无比的鞭子。
“你可以应付的!”任天凝暗下决心,决定给景煜非一个警醒,重新唤起他的战意。所以,她也不管景煜非了,直接一个跃起,踏着墙,飞向那百里雕所在的屋檐。
百里雕正好一箭射出,任天凝在半空中就截住了,一道掌风扑过去,那箭稍稍改了方向,射偏了,任天凝就觉得虎口一震,箭的劲道果然让人不敢小觑!
“任小姐这么心急做甚么?”百里雕背着箭囊,手持特制的长弓,一双阴郁的眼睛打量了任天凝几下,说:“你不在的话,皇子殿下可能会有麻烦。”
任天凝稳稳站在屋檐上,踏着瓦片,脑中闪过她在蒙阴城中掠过屋檐的画面,那时,她就喜欢在高处俯瞰整座城市,而现在,她可没有这个闲情,因为眼前站着的男人,是个绝对强劲的对手。
百里雕大约三十岁不到,年少成名,在北方武林中凭借一手神箭赫赫有名。任天凝记得娘亲说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百里之内射死任何一个他想杀死的敌人。
不知为何,今日,百里雕没有用他惯用的五发连弩,不然,就依靠任天凝一个人的力量,很可能躲不过去。
任天凝缓缓抽出身后负着的裁云剑,名剑出鞘,犹如龙吟,一声隐隐从虚空中传来的呼啸。百里雕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说:“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天下第一剑,裁云!”
任天凝持剑,挽了个起剑的招式,百里雕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也从身后抽出一柄泛着青光的剑。
“雕,你要和那小妮子比剑?”不远处的红裙女子大声嚷道,“不像你的作风啊!”
百里雕暗道一句,多事!就飞身攻了上去。
日光下,就见两道黑影盘旋飞舞,夹杂着两道寒光,时不时地发出几下兵刃碰撞之声。任天凝手中的裁云剑守忽转攻,攻倏变守,剑法甚是凌厉,剑身上泛着的红光犹如鲜血,与百里雕手中的青光剑交相辉映。百里雕凝神应战,只觉得对方的剑招实在是奇妙,江湖上从来没见过这等精妙的招式。他默记着任天凝的身形变化,乘隙递出招数。斗得正酣,就听得铮的一声,双剑相交,任天凝手中长剑飞向半空,百里雕的内劲实在是深厚,她不由得脱了手,百里雕以为自己得手了,正要奋力一刺,任天凝使出螺旋飘影,鬼魅般地晃了一个虚影,从他的剑下险险避过,而后像踏着云彩一般,接住了半空中掉下来的裁云剑。
裁云剑在战斗比武时,隐隐有一股嗜血之气,主人战意全盛,它自然也红光大涨,照得那百里雕眼睛一疼。剑气划过,那百里雕来不及提防,脸上生生地留下了一道血痕。
“破相了啊?”那红裙女子边甩鞭子,边观察这边的战局,对付景煜非,似乎是游刃有余。景煜非被她打得灰头土脸,虽然本来就是蓬头垢面的,但好几次跌倒在地上,那鞭子又紧跟着落了下来,他只好就势在地上打滚,弄得满面尘土、衣服也被鞭子抽成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
红裙女子嗤笑道:“好一个尊贵无比的八皇子!”
百里雕举起剑,继续使杀招,无奈,他在剑法上的造诣怎么可能比得过博大精深的七情剑谱,几招下来,幸好有内力深厚作为后盾,不然,就要被愈战愈勇的裁云剑刺中要害了。
半空中,任天凝旋身一刺,裁云剑直逼百里雕肩上的大穴,百里雕急忙回剑相护,任天凝再反手一砍,裁云剑气势逼人,锋利无比,将他手中的青光剑直接砍成了两截。百里雕丢下断剑,飞也似地退开十几步,躲开了凌厉的剑气。
“任天凝!”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急急的喊声,任天凝认得,是景煜非,她忙持剑飞回去,就见红裙女子的鞭子已经到了他鼻尖,快抽花他的脸了。鞭子有倒刺,刮得他衣衫褴褛。
任天凝以为他会出手,没想到,他顽固不化,还是只守不攻。
“你愣着做甚么?”景煜非朝她喊道。
任天凝回过神来,看向前方,不好,东街上跑来了一个孩童,是从庙里来的,景煜非常常去看望的那些孩子中的一个,很普通的孤儿。
没想到,景煜非不是在求救,而是在找她帮忙,将那不明所以的孩子支开,免受伤害。任天凝顾不上想太多,几步上前,对那孩子叫道:“快回去,别过来!”
他们都忘了,任天凝可不会暹罗话,这孩子是暹罗国的人。自然听不懂大姐姐急冲冲的喊声是什么意思。
这小孩看见景煜非,有些兴奋,又看见一个红裙女子正挥鞭打自己的恩人,十分生气,就操起路边的棍子,想上前帮忙。
忽然,风声呼呼,一支羽箭闪电似地飞过来,方向不是朝着景煜非,而是朝着那孩子。说时迟那时快,任天凝飞身扑上去,将那孩子压在身下,箭就插入了耳边的石板里,距离自己的命门只有一掌宽。
“卑鄙!”任天凝朝百里雕说道:“有本事冲着我来,别伤及无辜。”
百里雕阴阴地笑了声:“任小姐,我看你护着谁?”两支箭齐发,力道分得很均匀,一支直直朝着那坐在地上的小孩,另外一支朝着被鞭子赶到墙角处的景煜非。任天凝以为景煜非忙着应付红裙女子,不知道这个情况,因为对景煜非的脾气已经有所了解,她正打算以剑先护住小孩,余光里就瞥见景煜非一把抓住了红裙女子的软鞭,鞭子的倒刺勾进了肉里,一时,殷红的血滴落了下来,落在泥尘里,分外刺目。
任天凝护住了小孩,而冲着景煜非的那一箭奇迹般地被他用手一挥,插进了他肩上的一块破布里。他露在胡子外的双目显得十分阴郁,怒气一节一节地往上窜,红裙女子显然被震慑住了,只觉得他忽然从那个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浪子变成了一个凌厉霸道的男子汉。
任天凝抱住受惊的孩子,抬眼看着景煜非,心下暗赞,这男人还是有得救的,至少他有一种慈悲的心怀。
景煜非抓住软鞭,一个巧力,将回过神来的红裙女子带了出去,那女子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在几尺之外甩着鞭子笑道:“八殿下好神勇,你可知我的力气不是一般人可扳倒的。”
“呵,你是谁派来的?”景煜非摔了摔手上的鲜血,毫不在意,“为皇后那个女人卖命,就该死!”
红裙女子摇头道:“你错了,要你命的可不止皇后。”
“还有谁?皇后的党羽麽?”景煜非气势凌人,目中精光大作,“你接我十招,要是能将我的头颅带回去见你主子,就不要为难任姑娘和这里的人。”
“哦?这可不是笑话。”红裙女子笑了,“八殿下相邀,奴家自然奉陪到底。”说着,就甩出了长长的软鞭,身形急换,如一道红色的闪电,招招击向景煜非身上的大穴。
任天凝将那孩子藏到街边店铺门口摆着的一口水缸后,用手势示意他别出去。那孩子连连点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大哥哥会有事麽。任天凝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藏好了,别犯傻。
再回到景煜非身边,就见他徒手对上了那红裙女子,任天凝本想将裁云剑丢过去,但是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将脚边的木棍丢过来,任天凝无语,只好照办。景煜非一只手接过了木棍,用棍子缠着灵活的软鞭,另一只手推掌而出,掌力雄浑,掌势婉转,真正是刚柔并济,打得那红裙女子连连后退。
方才,那一箭没射中景煜非,百里雕心下有些纳闷,却不气馁,又搭上弓,准备乘隙反扑。
这回,是三支箭齐齐连发,任天凝听得风声,举起裁云剑就是一招“风落四野”,炎烈的剑气对上那三支箭的来势,就是一阵寒光交碰,其中一支箭误打误撞地擦过红裙女子的手臂,红裙女子疼得秀眉一皱,怨忿地看了百里雕的方向一眼,另外两支箭稍稍偏了,但都差点击中景煜非。
景煜非很机灵,一边与软鞭对缠,一边用红裙女子遮挡百里雕的视线。一旁的任天凝虽然担心他的安危,却不敢自乱阵脚,见百里雕故技重施,就持着裁云剑飞身上前,猛力一刺。百里雕侧过身子,抬腿大力一踢,任天凝举肘避让,他则借势跃到了不远处。
“任小姐,一次不行,我们可以来第二次,虽然你护主心切,但是别以为有裁云剑就可以高枕无忧。”百里雕眯着眼睛说道。
“呵,你助纣为虐,来一次,我杀一次。”任天凝不屑地回道。
再看下边,景煜非已经接了十招,红裙女子微微喘着气,举着鞭子狠狠说道:“没想到八殿下还留着几手,并不是什么绣花草包麽!奴家有眼无珠了。”
景煜非盯着她,不咸不淡地回道:“林姑娘过誉了。”
“你知道我?”红裙女子吃惊道。
“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和那个百里雕应该是一个师傅出来的。不过,你们各有所长。”景煜非淡淡说道。
百里雕听着,忽然微微一笑,对那红裙女子说道:“林照,你现在知道八殿下的眼力如何了吧,别以为他们看不出你的真面目。现在你也暴露了!”
那个叫林照的红裙女子恨恨地一甩鞭子,轻身一跃,飞到了百里雕身边,对下边挥手说:“后会有期,八殿下,别忘了我啊!”
任天凝走回景煜非身边,揶揄道:“人家一心记着你呢,到时你可别忘了人家。”
景煜非看了看她,又抱住扑上来的那个孩童,郑重其事地说道:“多谢你了。”
“呵呵,这是我该做的嘛。”任天凝知道自己选对了,就该救这个孩子。她乐呵呵地提议道:“怎么样啊,你跟我回青纣吧?赶在那些人发现之前,可以省去不少麻烦的。”
“已经被发现了。”景煜非说,“你一来,就有人跟过来了。”
任天凝眼神一眯,想起他能轻易地发现自己藏身在大树上,必定是深藏不露的,心下放松了几分,说:“那倒是我的不对了,害得你被暴露,唉,如此说来,我更要护你回去了。在这里没有保障,还会牵连其他人。”
景煜非没有回答,抹了抹脸上的灰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任天凝说:“方才你应该出手,我不习惯打女人,你是不是故意的?看我出丑是吧?”
任天凝楞了楞,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你本来就丑啊。”
景煜非气得瞪了她一眼,回过头,拉着那小孩去庙里了。
任天凝跟着后面,继续劝道:“百里雕和林姑娘肯定还没走呢,就等着放你一箭,我们快些启程才是……”
“啰嗦!”
“喂,景煜非,我是为你好。”
“不许叫那个名字!”
“八殿下?”
“……”
“对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麽,你快些做做准备为好,虽然我知道你很警惕,但是敌人也很强大的啊……”
暗处,一男一女正在准备下一回合的战斗。百里雕将箭囊重新装满长箭,林照用水清洗了软鞭,盆子里的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她盯着血水,对百里雕说,瞧瞧,这就是八殿下的血啊。可惜没拿到他的人头。
“要是有那么容易杀死他,太师和皇后就不会派你我一道前来了。”百里雕冷冷回道。
“那任小姐很难对付。”林照蹙眉,说:“裁云剑果然名不虚传,渗人得很。”
“放心,不止我们来了。”百里雕抬眼望了望窗外,“有机会,我们可以借别人的手拖住任小姐,她的裁云剑再厉害,也对付不了两拨人。”
林照倒不惊讶,点头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计策。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