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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香如故-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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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凝停下步子,转过头,景莲喘着气追了上来,说:“我们找个地方将衣服晾干了吧!”
“啪”地一声,景莲一愣,就觉得脸颊上一疼,原来是挨了任天凝一巴掌。他张了张嘴,瞪着眼前的女子,说:“你干什么打我?”
“哼!”任天凝咬了咬唇,不回答,掉过头直接走了。
景莲想了想,跟着后面嚷道:“我那是救急,又不是故意的。难道看着你淹死啊?”
走了一会儿,眼前只有连绵的丛林,果真找不到人家。任天凝泄气,找了块空地坐下来。
景莲去捡了些粗长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将湿的外衣脱下来晾在架子上。任天凝掏出香囊,摸出里面的几颗药丸,这些药丸只是在水里浸了片刻功夫,都没有化。
“你要不要晾会儿?”景莲走过来说,“湿的穿在身上会得风寒。”
任天凝拧了拧袖子和衣角,一股水淌了下来。虽然身上湿嗒嗒的很不舒服,但是这人在场,她怎么好意思脱下衣服。景莲嘴里叼着根草,晃悠悠地走开了:“我去那边等着。”
见景莲没影了,她才犹豫着脱了外衫,晾在树枝上。
夜幕降临,晚风从江面上吹过来,带着湿润的气息。衣服都晾干了,任天凝穿上,就去找景莲。景莲躺在远处的一块沙地上,身下铺着树枝,衣襟敞开,嘴里哼着曲子,手里玩着几颗沙石,看起来很适意。
“你生火,我去找些吃的。”任天凝立到他身旁,丢给他一个火折子。
他睁开眼,随手将石子抛出,丢进江里,一边笑道:“反了吧?应该是男人去找吃的。”
“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任天凝背着裁云剑,去丛林里了。
景莲跳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干嘛这么冷!”
任天凝提着两只野兔子回来,就见景莲无所事事地坐在火堆边,棱角分明的脸庞被火光映得通红,眼睛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火生得很旺,任天凝很满意,她上前用脚尖碰了碰景莲:“喂,别睡!”
景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唔了一声,任天凝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忙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发烫。
“怎么了啊?”
景莲无奈地指了指自己右肩:“伤着呢!”
“你不早说!”任天凝微微有些生气,掏出药丸子给他喂下,然后撕下外衣的一角,将那处伤口扎起来。“得赶紧找点金创药来,不然伤口会腐败化脓。”
“急什么,不会死人的。”景莲懒懒地伸了伸手脚,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呶,金创药。”
“……”任天凝抢过瓶子,给他上药,“没见过你这种人,生死置之度外还是怎么的……”
烤了兔子,两人分着吃了,景莲指了指地上铺好的树枝,任天凝便躺了上去。天空中有几颗亮闪闪的星辰,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分外好看。
“露天席地的,睡得惯吗?”躺在一旁树枝上的景莲忽然问道。
“你没睡着吗?”任天凝回道,“不困?你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
“你比我娘亲还啰嗦。”
“那个女人是谁?”任天凝转过眼,看着他宁静的侧脸。
“船上的那个?是林照假扮的吧。”景莲眼皮子搭着,不紧不慢地回道。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唉,我之前没注意的麽,放心,我不是有意疏忽的。”
“最好是这样。对了,告诉你一个事儿。”任天凝脸稍稍有些发红,幸好身旁的人看不到,“其实呢,我会游水,也不晕船。”
景莲哑然,好一会儿才问:“那你是故意的咯?”
“什么是故意的?”任天凝望着夜空中的星辰,说,“我也早就怀疑她了啊,所以做做样子麽。”
虽然很累,却睡不着。任天凝睁着大眼望着干净的夜空,不由得想起蒙阴城里的那个人,他的桃花眼就像那颗最亮的星辰,在她心底闪啊闪啊。离开蒙阴城一个月不到,却好像隔了很久似的,思念就如洪水一样泛滥成灾,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的那些温语笑颜,他对她的种种细腻心思,就变成了奢侈的梦境,伴着她,在异国的土地上安然入眠。
景莲微微侧过头,就看到她的一双碧瞳在夜色的洗礼下璀璨生辉。火柴噼啪作响,夜风吹过身后的丛林,传来一阵隐隐的声浪。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他问。
“天生如此。”
“我听说只有蔚雪山庄的任小姐才有这样幽绿的瞳色。”
“搞了半天,你不知道我是谁啊?”任天凝有些好笑。
“嗯,现在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抬眼望着夜空,“你喜欢星星麽,是不是那颗最亮的星星让你想起了心中无法忘怀的那个人。”
“……”任天凝被戳中了心思,有些脸红,不由自主地闭上眼,不回应。
“看来是猜对了!”他有些气闷,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她心里有人,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休整一晚,第二日,两个人进了丛林,山林广袤,出了这片丛林就到南疆的边界上了。没有马,就这么一步步走着,山间小路曲折蜿蜒,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漂了太远,不然可以走大路回去。”任天凝说,“幸好我记得地点,这片丛林后面有个小镇子,属于南疆女王的领地。到了那小镇上,我们就买匹马。”
“那边有人擅长蛊术,我以前碰到过。”
“额,所以别在那儿过夜。”
两人走了许久的山路,渐渐爬上一座陡峭的山崖,日头西斜,飞鸟还林,长满了矮树藤蔓的林子里不时窸窸窣窣地传出轻微的响动。到了崖边,景莲抹了把汗,看着前方说:“要过桥了。”前方两座山崖间,有一座悬索桥,上面铺着木板,任天凝仔细察看了一下,绳子栓得很牢固,木板也是完整的。
桥的那头飘来一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任天凝急忙上前,护住景莲,就见一个异族打扮的少女背着篓筐唱着山歌从那边的山路上走过来,她一脚踏上桥面,桥身微微晃了晃。
“看来很安全!”景莲说。
任天凝瞧了瞧桥身,摇头:“或许支撑不了这么多人。”
“哟,好俊的哥哥啊!你们为什么不过去呀?”那少女走到桥中间,也不唱歌了,咯咯地笑起来,好奇地直直盯向景莲。景莲摸摸鼻子,看向任天凝。任天凝问:“你住在山里?”
那少女回道:“你们过来吧,不会断的,这桥牢靠得很。”
景莲点点头,对任天凝说:“我们可以过去。”
任天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景莲的眼神很肯定,他说:“以前在边关打仗,有些山上就架着这种桥,当地人弄的,确实很牢。常常有人走,并没有朽坏。”
两人走上桥,就要经过那少女的身旁,那少女正抓着绳索,站在原地不动,喊住他们说:“俊哥哥,要去哪儿啊?要我给你带路不?这山里野兽很多的。”
任天凝走在前头,冷冰冰地看了那少女一眼,少女撇撇嘴说:“这么凶!”
景莲微微笑了笑,回道:“小姑娘是南疆人吧,和我们外族说话,不怕你们女王抓你麽?”
那少女眼中冷光一闪,面上却依旧笑得天真:“俊哥哥是好人吗?”
“不,我是坏人!”景莲从她身边走过,悄声说了一句,“以后别跟陌生的男人说话,知道麽?”
这异族少女在他经过的片刻之间,手往前伸了伸,恰好碰到了他的手臂。景莲旋即扭住她的手,目光凌厉地看着这个少女。少女委屈地嘟起嘴,说:“你欺负我,我阿爹就在山下面,我要告诉阿爹,你们乱闯。”
前面的任天凝走回来,拉了拉景莲说:“怎么回事?”
景莲放开少女的手,说:“她是南疆苗女,会下蛊!”
任天凝惊讶地看了少女一眼,冷声说:“交出解药!”
“这蛊是没有解药的。”景莲笑了。
“啊?”任天凝一凛,抬手就要拔剑,周身杀气大振,“那要不要先解决了她?”
少女歪着脑袋好奇地看两人,稚气而纯朴的脸上满是疑惑,声音清脆跟蹦豆子一样:“为什么要解决我?我只是跟你们开开玩笑啊。”
“玩笑?”景莲摇了摇头,“别装蒜了,你手臂上有蝎子图,是女王手下的大将。”
任天凝一听,细细打量了少女几眼,暗道,年纪这么小,就成女王的大将了?
这时,景莲凑上去在她耳边低语:“谁的蛊术厉害,谁就能封王拜将,这是南疆王庭的规矩。蛊术不是一般人可以习得的,这少女必定出自密门。”
见景莲和眼前的女人走得这么近,还交头接耳的,少女眯了眯眼,不满道:“俊哥哥,这女人很凶的,还带着名兵利器,一看就是煞神,你可不许喜欢她。”
任天凝黑了脸,景莲好笑道:“喜不喜欢她跟你有关系麽?”
“哼,不识好人心,我走了,不理你们了!”少女说着就往对面的山崖上跑去,任天凝飞身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拖回来,取出一柄飞刀,横在少女的脖子上。
少女哇哇地大叫了两声,挣扎不已,桥身晃动起来,任天凝正觉得烦,就听到风声忽忽,她连忙放开手中的少女,拉起景莲往崖边飞去,两支长长的羽箭插在桥身的木板上。不远处,百里雕的身影若隐若现。
“快走!”任天凝拉住正在崖边张望的景莲,沿着山路往山下跑去。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他们也赶到了小镇子上,迅即找了家客栈,买了两匹马,也不敢耽搁,就继续赶路。过了这南疆的边界,就到青纣的西南地域了。那时,会安全得多。
赶了一夜的路,天忽然下起雨来,两人都没有戴斗篷,淋了个正着。任天凝驾马跑到一处小山坡上,看了看四周,就发现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山坡上有一座破庙。
景莲脱下外衫遮雨,跟着任天凝到那座小庙里避一避。任天凝将马赶到山坡后面藏着,以免被人瞧见。
“这地方穷山恶水,竟然还修一座庙,拜谁啊?”景莲在庙里走了一圈。
“这世道,就是贪官污吏四处横行,老百姓只能拜拜神佛得个慰藉。青纣如此,南疆又何尝不是呢?”任天凝站在破庙大堂正中的佛像前,凉丝丝地说道。
“在这上面,父皇确实太宽松了,态度不够硬,手段也不够狠。朝中重臣都学着聚财敛势,一碗水黑得看不见底。唉,不杀个把人以儆效尤,那些害虫只会逍遥自得,继续带坏新人。”
“你承认他是你父皇了啊?”任天凝拍了拍佛像前的破旧垫子,坐下,“你不是不喜欢他的麽,他把国家治理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了。”
景莲翻了个白眼,抱臂靠在破旧的柱子上:“你送我回去干什么?”
“额,这个麽,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任天凝打了个岔,说:“还是顺其自然吧。吃点东西,喝点水,呆会雨停了,要一直赶路呢!”
两人吃了干粮,景莲在庙里转了转,外面的雨渐渐变小了,任天凝托着下巴,看着庙外缠绵的雨丝,想起了在梓州那会儿碰到云焕的情景,那时正是江南的雨季,一草一木被雨水滋润得极有灵气。她一个人在城外的山林里游山,后来碰到了被山贼捉去的云焕,顺手将他带出了山贼窝。
年少不知愁滋味,对情爱也懵懵懂懂的,如今想来,也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念着念着,那人就成了掌心的一颗痣,心底的一抹流云,青葱岁月里一个滚烫的烙印。
“轻薄人情似纸,迁移世事如棋。今来古往不胜悲,何用虚名虚利?遇景且须行乐,当场谩共衔杯。莫教花落子规啼,懊恨春光去矣。”景莲在庙里走来走去,嘴里悠闲自在地哼着一段戏,嗓音富有磁性,一点儿也没了初见面时那种吊儿郎当的痞子样。
“高将军,你横将仇衅招,为甚的不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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