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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辉想要逃避。
正在此时。
“放开她。”
那个淡然凉薄的声音就这样在街口响起了……
* * * ***帝*** * * *
这条陌生的巷子,狭小而清冷,平日里似也没有多少人往来。加之战乱,现在街道治安不严,常有百姓在街上遇上了亡命的盗贼,杀人劫命的事常常在城镇发生。于是这样的深黑小巷,在此时,已没有行人往来了。
凉冷的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卷落了一地黄叶,惊起残蝉凄声嘶鸣。
“放开她。”
话音是从头顶传来的。来的人,衣装还是那样讲究体面,笑容依旧是那样风骚妖娆。
工艺精美的雕花香扇,此时正点在少年‘阿檀’的手背上。在那扇骨轻轻敲打在少年手背上时,少年却似被火点灼烫了一般,他低呼一声,急急缩回了手,终是松开了奕辉的衣襟。
“呵。道行不深,却敢以这番模样招摇撞世。我倒是好奇,你背后那人是谁,敢让你这只还未修成形的‘畜牲’如此招摇。”
来者轻轻笑了,语意莫名,却分外挑衅。
他的眉轻挑了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眸如同子夜的寒星,配合着俊美难言的五官,让他嘴角那抹笑意倾尽妖娆。令人深陷其中的同时,也对那未知的危险感到了畏惧……
唤作‘阿檀’的少年身子猛的一震。他瞪大了双眼,忠正的琥珀色瞳中闪现过愤怒,同时还有一丝畏惧。
‘阿檀’的喉中发出了一串低沉似野兽的嘶鸣。
“你是谁!?”‘阿檀’警惕的盯住来者。
来者却低笑,“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罢。扮作了‘人形’却忘记遮掩身上的‘骚味’。妖兽的臭味扑鼻,这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阿檀’曲身,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来者却笑颜轻蔑。他从容的展开了手,将手中的香扇展开。岂料‘阿檀’脸色骤然一变,顷刻间他身形一散,竟在两人眼前化作了一只身姿矫捷的黑豹。
那黑豹扬首咆哮,却是忌讳着什么,它冲来者嘶鸣了一声,即刻足尖轻点,跃上了房檐,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间。
“……?!”
奕辉按住了胸口,惊异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回不过神来。
她的生活每天都在上演着这些怪诞离奇,难以解释的事情。在这样下去,不是作者被逼疯,就是她渐渐习惯,从惊奇变至麻木。
……
“怎么,怕了?我还以为你已习惯了这种事。”
来者,语气凉薄轻佻。
雕花的扇骨轻佻的抵住了奕辉的下巴,迫使她仰起了脸。
眼前的男子容颜俊丽,凤目斜飞。梳理整齐的发,繁复华丽的衣饰,连细节处都装裱的合体大方。实在有些过分的讲究。
不是‘公孙异’,还会是谁呢?
“‘公孙’……”
心口闷的发紧,奕辉脸色是苍白的,但她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用被抓进牢狱里……真是太好了。
她按住了胸口,双脚一软,倾身靠在了墙上。“幸好、幸好你来了。”
寂冷的巷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许久,公孙异笑了,“呵呵,你当然要庆幸。否则你这会就要被那只‘畜牲’拖到你的‘债主’面前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若是将你带到郭茗川面前,你说他会怎样对你呢?”
他的眉又戏谑的挑了起来。
看着公孙异亦正亦邪的莫测笑意,奕辉的心几乎跳漏了一拍。她立刻佯作轻松的舒了眉头,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的顺手去接他那把抵住了自己下颚的画扇。
“哎,‘公孙’,刚才你好厉害,就用这把扇子轻轻点了一下,那只妖怪就怕的不得了。这把扇子是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么?”
岂料公孙异的眉梢微蹙,眼底带着几分厌弃。“别碰,身为下奴不是该守则规矩么?”
他挑起画扇,避过了奕辉的指尖。见奕辉神色一滞,他又悠悠开口:“若是不忿,你做人时就收敛些。或是成为强者,高居上位。若是与之并肩了,你再碰这把扇子,便无人能够指责你。”
——画扇、玉佩这样的什物,只有贵族、上层人物,才有资格拥有佩戴的。
……说奕辉不能触碰,是因为……她不配。
一时间,奕辉的心口堵的发慌。不知是病痛还是因为他方才的那番话了。
“无论如何,要谢谢你,‘公孙’。”
奕辉强止住心底的纷乱心结,她展眉而笑,却因为惨白的脸色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公孙异凤目轻抬,似是不悦。嘴角的笑意又似戏谑。“你何时如此生疏了。‘阿奕’你不是自羽是我公孙异的朋友么?怎与我这般客套。”
他的语气颇为不快。
奕辉心里闷的发慌,恨不得翻个白眼给他看。公孙异心机深沉而莫测,却是反复无常,一会叫她在他面前注重规矩,认清身份之差;一会又拿‘朋友’之说来堵她。
他变来变去,没一个准。但每一次都狂妄的认定自己所言即是‘真理’,无论他人如何,必要服从于他。
奕辉忍住了叹息,她平缓了语调,“‘公孙’,如果有哪一天我变得‘强大’了,那我就是你真正的朋友了吧。”
公孙异一愣,似未料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叫他欣赏之余,又不免有些不快。
他勾唇而笑,“真聪明。”
语气不知是褒是贬。
“好罢……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定……
就如公孙异曾断言的:‘以她的性子,哪里会甘于人下?’
奕辉敛眸,显得疲惫。她倚身靠在墙上,过了好一会儿,等待逐渐缓过气了,心口不是那样的疼了,她便慢慢直起了身子,打算离开这令人憋闷的巷子。
却听身后公孙异声音悠悠传来。
“不过‘阿奕’劝你最近把自己照料好些罢。看你这模样,恐怕很难撑到那个时候了。你目前这状态,一个不谨慎,恐怕就要就要永辞人世了。”
公孙异的声音很温柔,那语气轻佻而凉薄,又带着那么一丝丝怜悯与惋惜。仿佛是在对路边一枝快要凋谢的花朵、或是怀里一只快要死去的小狗……
“……?!”奕辉的心猛然的一跳。却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无力的回首,面似枯朽。
看着她惨白着脸色,公孙异却似乎很愉悦,他的眉轻蹙,薄唇轻挑。
“看你的样子,你似乎还不清楚你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罢?——你是中邪了。身体里贮藏着一
只‘恶鬼’,她正吞噬着你的血肉精气,然后撕碎你的魂魄……”
“……?!”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从第一次在牢里见到你,我就知道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死,没想到,你却活到了现在。实在叫人吃惊。于是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命盘。”
“‘阿奕’,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命’?”
“撕碎了我的灵魂?……那会怎样?”奕辉调开了话题,她的表情是麻木而僵硬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露出痛苦的神色了。这倒让她显得有几分镇定。
“吞噬了你的灵魂,当然恶鬼就完全占据你的身体了。——于是,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潘奕辉’这个人了。”
公孙异带着惋惜的神色,语气淡淡。
公孙异的话令奕辉将近来发生的诡异联系在了一起。出现在她身边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只能用‘鬼上身’才得以解释了?!
——她真被鬼上身了?!
——怎么可能呢?!
心是极其冷凉恐惧的。可是脸上只有那麻木枯败的表情。内心的混乱,令奕辉的身体状态更加差了,她浑身乏力,心口发紧。甚至神志也受到了动摇。她已经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我不会死的!”奕辉眼瞳冰冷,却隐匿着对求生的炽烈渴望。
许是害怕,她极力否认。
“哦?这么肯定?”公孙异的笑容玩味。
奕辉觉得自己禁锢在心中的那只野兽又快要苏醒了。她甚至产生了一个邪恶激烈的念头,只恨不得冲上前,将对方那带着轻蔑嘲弄又凉薄怜悯的笑容,撕个粉碎。
她开始越来越憎恨自己在他人眼中不过一粒尘埃的轻视感了。在他们眼里,她的生死与否都跟死上一只蚂蚁,没有多大的差别。
“‘公孙’我不会死的!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生死的!”
——没有人能操控她的命运的!绝对不允许!连鬼神亦也一样!
“那我倒想看看‘阿奕’你是如何掌握自己命运的。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
公孙异挑着着讥嘲的笑意,他实在不喜欢奕辉话中的执拗,带着一种对于他本人的挑战。
“可是你可知道,一个人若不能由他人所掌控,只会死的更快。‘阿奕’,我欣赏你的勇气,但是如果一个人太钢太直,不懂得对命运低头。那么生命即也不会长久。”
公孙异看着她,怜悯的目光似在看一只将死的狗……(他似乎一直都习惯于将自己摆在一个高点来看待别人。)
“……”奕辉没有说话。她敛了眸。但这并非就是对他话语的认同。奕辉仍旧固执,仍旧不愿低头。她深信自己是正确的,即也不愿被外界所动摇。她想,她只是暂时还没有能力去辩驳他罢了,但奕辉决定自己要证明给他看。——她的命运,一定是要掌握在自己的的手中!
无论用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或是一生。她要用行动来证明这件事。
——她不会轻易死去的!即便是神鬼也不能轻易夺走她的生命!
——她要活着,即便是痛苦,或是要以惨痛的代价来换,她即也不会放弃。
奕辉想。
奕辉靠在墙角,保持沉默。就这样与公孙异对持着。
公孙异为此感到了恼怒。他的初衷不过是想戏弄她一下,好像看到这个叫做‘奕辉’的女人痛苦又绝望但又咬牙死撑的模样,他便觉得很愉快。因为奕辉的那个模样极像似从前的自己。
可他失望了。这个女人并非如他开始料想的那般。——她惊惧并且感到痛苦,但是她却没有绝望,面对着即将到来的苦难,她仍旧怀揣着对生命的期翼。
——她能坚定的告诉他‘她不会死’,是因为她相信自己不会死亡。她相信苦难不会长久。
……这样怀揣着希望的神情,真是令人讨厌。
——这个女人简直狂妄!
公孙异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对她的反应即恼羞成怒,却又不知为何又升出了些许欣喜。随之而来的还有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可是他倒是对她越发感兴趣了。
公孙异对自己这复杂的情感感到恼怒,看着墙角的女人,他一声轻嗤,随即甩袖即要离去。他想,他现在不想再顾眼前这个面如死灰,枯败的如一条‘病犬’的女人了。
他离开了这条寂冷的令人焦躁的巷子,在这之前,他突然听到了身后那女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而后紧接着的是一阵痛苦而隐忍的咳喘声。
公孙异冷笑。——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人。在人前就强作淡定坚韧,待到人后,她终于卸下伪装,害怕的苟延残喘!
公孙异快步走出了巷子,却在街口又停下了脚步。他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停下来。他想那个女人或许一会就会走出来了,拖着她那副被恶灵侵蚀的已颓败的身体。
她走出来。这并不需要多久。
……可他,为什么要等她?
……他在等她?实在可笑?他为什么要等她?
公孙异怔了怔,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令他有些不快。他向深巷里的身影望了一眼,冷嗤了一声,即刻转身,挥袖快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