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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决定利用过年的机会夺取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权力,舅母和表姐去静安寺胡同过年也好,一来那边没有女主人,窦家的祭祀又在槐树胡同。宴请也相对少一些,舅母和表姐在那边自在些;二来她不想舅母和表姐牵扯到英国公府的事务中去,免得宋宜春狗急了跳墙,忌恨上了舅母和表姐。
她略一思忖,笑着应了:“舅母过去静安寺胡同过年也好。那边人多,热闹些。父亲的内院,您也可以帮着看顾一二。”
舅母笑着嘱咐了她很多过年应该注意的事宜,这才带着赵璋如回了房。
窦昭则让甘露开了库房,找了几匹江南造册进贡的妆花给舅母做衣裳,又找了几件金饰给赵璋如,就连过年打赏下人的东西也都一一准备好了。这才去歇息。
第二天起来用过早膳,赵家催妆的人到了。
虽说是从颐志堂出嫁,可各家安着各家的家神、祖宗牌位,素心毕竟不是宋家的人。出嫁的地方设在了颐志堂的西群房,也就是陈先生住的地方。
窦昭梳洗打扮了一番,和舅母、赵璋如去了西群房。
段公义等一起从真定过来的人就像嫁自己的妹子一样,叫嚷着要赵良璧端茶敬茶不说。还要喊“大舅兄”。
赵良璧让干什么干什么,态度好得很。脸虽然红红的,可眼睛却分外明亮,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兴奋了。
窦昭和赵璋如不由咯咯地笑。
段公义等人哄笑着围了上来,纷纷给窦昭行礼,又簇拥着窦昭和舅母、赵璋如去了素心待嫁的房间,倒没有继续调侃赵良璧,让他轻轻松松地过了催妆这一关。
一条胡同附近一宅难求,而且都是几进的大宅子,宋墨花了些功夫才在紧邻的南居贤坊正觉寺胡同找了幢满意的宅院。因正觉寺胡同离英国公府有半个时辰的路,用过午膳,颐志堂这边送妆的人就出发了,西群院也就冷清下来。
宋墨赶回来的时候,窦昭正歪在临窗的大炕上说着闲话。
他还穿着官服,风尘仆仆的,女眷们看着俱是一愣,又个个翘了嘴角,看看窦昭,看看宋墨,露出善意的笑容,上前给宋墨行礼,退了下去。
快要做新娘子的素心也没有什么新娘子的自觉,和素兰打了水服侍宋墨梳洗。
宋墨给舅母行了礼,问候了赵璋如,道:“这么快就发了妆,我还以为要等用了晚膳之后呢!”
听这口气,却是赶回来给素心做面子的。
素心和素兰很是感激,给宋墨磕头。
窦昭看着这一屋子人的拘谨,拉着宋墨回了正房。
见没了旁人,宋墨这才摸了摸窦昭的肚子,道:“孩子今天听不听话?有没有吵你?”
“这才多大?”窦昭见他煞有其事,虽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甜蜜,“要等到五、六个月了,才有动静。”
“哦!”宋墨有些失望,换了件家常的衣服出来。
武夷跑了进来:“世子爷,神机营的马大人和姜大人过来了,说世子爷要做父亲了,嚷着要您到醉仙楼请客呢!”
宋墨失笑,道:“这家伙,属狗鼻子的啊!这么快就知道了。”
窦昭笑道:“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宋墨摸了头傻笑,竟然透着几分憨厚。
窦昭笑得更厉害了,亲自起身帮他挑了件出门穿的衣裳,柔声道:“少喝点酒,醉了总归是失态,有失风度,不太好。”
宋墨就握了窦昭的手,叹气道:“本想回来好好陪陪你的……”
要不是这样,怎么就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跑到了西群房去呢!
“知道了。”窦昭温柔地笑,见四下无人,踮起脚来慢慢地亲了亲宋墨的面颊,“早去早回!”
宋墨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抱着窦昭温存了半天才放手,晚上回来得不早,却也不算晚,在隔璧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才过来。
窦昭还没有睡,问他:“马大人我知道,就是你常说的马友明。姜大人是谁?”
“也是神机营的,叫姜仪,是登州卫指挥使的儿子,”他掀了被子躺下。把脸贴着正靠在床头看书的窦昭的腹部,笑道,“今年刚升了总旗,觉得神机营离京都太远了,每天操练。又太辛苦,想让我把他调到五城兵马司去。”
窦昭笑道:“原来是拿了我们孩子做借口,找你出去喝酒。”
“可不是!”宋墨只觉得满床的花香,十分的宜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搭在了窦昭的小腹上,笑道。“儿子,这次我们就原谅他,帮他把事办了,下次要是他再敢拿你做借口。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他。不过,你满月的时候,我们还是得狠狠地敲你马世伯一顿,不然太对不起你了!”
窦昭忍俊不禁。奇道:“神机营可是真正的天子亲卫,五城兵马司不过是管管京都城中的鸡鸣狗盗。两者怎可相提并论?这姜仪莫非是个纨绔子弟?”
“那倒不是。”宋墨笑道,“三年前的秋围,他得了第三,并非酒囊饭袋无能之人。而且马友明也不是这样的人,这次他竟然帮着姜仪说话,我怀疑姜仪是不是在神机营得罪了什么人,呆不下去了,这才借口神机营太苦,要挪地方。”
“马友明已经是神机营的副将了,他都兜不住,”窦昭沉吟道,“那会是谁?”
“最少也是五军都督府的掌印都督。”宋墨笑道,“我明天把风放出去,就知道姜仪到底得罪了谁。”
这些事宋墨心里向来有数,窦昭就不啰嗦他了,和宋墨说了些家里的琐事,就吹灯歇下了。
从辽东回来的顾玉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披衣起身,坐在床上发呆。
近身服侍的小厮自然也不敢睡,小心翼翼地问他:“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顾玉嘀咕着,心里更烦了。
窦氏怀了身孕,天赐哥要做父亲了……祖母和继母知道了,都送了东西过去,就是宫里的太子妃,据说也送了窦氏几匹杭绸给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做衣裳。
按道理,天赐哥对他那么好,他以后是孩子的世叔,他也应该送点东西表示一下才对,可他只要一想到窦氏生的孩子以后都会排在他前面,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在辽东的时候他淘了很多好东西准备送给天赐哥,还给窦氏也买了两件东西,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准备跑去英国公府的,结果回到家里却发现继母不好好帮他说亲却在他屋里塞了两个已经有十八岁的二等丫鬟,他气得跳脚,狠狠地在祖父面前告了继母一状,在家里耽搁了两天,却听到了窦氏的喜讯,让他顿时泄了气,连英国公府都没有去。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委屈了。
他不去找天赐哥,天赐哥为什么也不来找他?
天赐哥应该知道他回来了啊!
难道真的是有了自己的骨肉就不管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睡不着,索性趿了鞋往演武堂跑。
这可是腊月!
寒风刺骨啊!
小厮吓得脸都白了,拿着皮袄,喊着“大爷”就追了出去。
顾玉的继母本来就遍布耳目盯着他,见他半夜发疯,怎么会放过他?这边吩咐快去叫大夫,那边吩咐着快起来帮她梳妆,她要去看看顾玉,把全家人都给闹醒了,云阳伯府又是一番闹腾,直到天亮,云阳伯才满脸无奈地摇着头回了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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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定时发布,希望旅途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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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伯府
云阳伯就和夫人商量:“我看,请封长孙吧!这样闹腾下去,只会让家里尊卑不分,兄弟成仇,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反正就算是不请封长孙,只要顾玉活着一天,那边就不会消停。好在顾玉已经十七了,他要是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这样的孙子,丢了也不可惜!”
请封了长孙,就定下了爵位继承人。
利是确定了地位,弊是成了众矢之的。
特别是顾玉的继母,完全没有了指望,对顾玉的手段有可能会更狠。
云阳伯夫人做姑娘的时候就性格温顺,嫁给了云阳伯,又因为云阳伯心里一直放不结发的妻子宋氏,云阳伯夫人更是处处顺着云阳伯,只要是云阳伯说好的,她绝不会说不好,虽然知道儿媳妇对长孙不好,因云阳伯没有说话,她也不过偷偷塞些银子给顾玉使,多的话,却一句也不敢说。偏偏顾玉缺什么也不缺银子,因而和顾家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听说丈夫要给顾玉请封,她自然是点头称“好”。
云阳伯不由得叹气。
他这夫人,性子太绵柔了,过日子,岂是性子绵柔就能行的?如果她能拿得起,能把云阳伯府管好,他又怎会容忍媳妇胡来?
想到这些,他不禁又想起了宋氏。
如果她还活着……他这日子肯定不会过成这样吧?
说起来,她已经去了快四十年了,自己也是花甲之年,到了安排后事的时候。
他想死后和宋氏合葬。
可儿子都是续弦所生,就算是他立下了遗嘱,只怕儿子们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他两眼一闭,还不是任人摆布,甚至还有可能闹到御前去。
这件事,还得请宋家的人出面。
宋宜春是不成的……只能找宋墨……还有顾玉的婚事,得找个厉害的长孙媳妇,能掐得住长媳的……
云阳伯躺在床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这才起懒洋洋地起了床,吩咐贴身的随从给宋墨送张拜帖去:“让他到家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随从应声而去。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折了回来,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宋墨。
云阳伯一愣,随后笑起来。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是来看顾玉的吧?”
宋墨对云阳伯没有什么好印象。一是他个人没有什么建树;二是在对顾玉的事上,没有一点原则。日常往来,也不过是念着从前的香火情给他行个晚辈礼。
“听说顾玉回来了,特意来看看。”宋墨客气地和云阳伯寒暄几句。
平时他礼数到了,云阳伯也就点点头让他去了,这次却对他道:“那你见过顾玉之后。到我屋里来一趟。”
宋墨直觉云阳伯找他没有什么好事,笑着点头,去了顾玉那里。
顾玉正摊成大字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几个随身服侍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跪在炕边。你偷偷瞅一眼我,我偷偷瞅一眼你,都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那一场,闹得可真厉害!现在想想。他们都觉得后怕。
当小丫鬟隔着帘子喊着“英国公世子爷过来了”的时候,那小丫鬟怯生生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天籁之音。几个小厮差点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顾玉更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随着清越的“你怎么还赖在床上没起来”的责问声,宋墨撩帘而入。
顾玉虎着脸,又躺了下去。
“又闹什么脾气呢?”宋墨也不理他,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厮,“去给大爷打水来,服侍他梳洗。”
顾玉像孩子似的梗着脖子叫道:“我昨天一夜都没睡!”
“知道了!”宋墨不为所动,语气平和地道,“听说你打了大胜仗,怎么,激动得睡不着?”
昨天有点胜之不武。
他甚至把死去的娘亲都搬了出来,父亲才狠狠地瞪了继母几眼。
顾玉脸上火辣辣的。
宋墨叹了口气,温声道:“从辽东回来,怎么不去看我?”
“家里出了事,我没心情。”顾玉喃喃地道,心里却后悔了,早知道天赐哥惦记着他,他就应该早点去的。
宋墨没有做声。
顾玉乖乖地由着小厮服侍他梳洗。
待梳洗完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宋墨的身边,殷勤地道:“天赐哥,你用过早膳了没有?家里新来了个厨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