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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不由暗暗点头。
抬头却看见蒋四太太望着她欣慰地微笑。
窦昭一愣。
送走了吴氏母子,蒋四太太才道:“大姑姑姑生前曾说你有侠义之心,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宋墨有你在身边,真是他的福气。”
窦昭愕然。
蒋四太太笑道:“你给蒋家示警的事,大姑奶奶都告诉我们了,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可惜当年走得急,没有机会。如今在了一家人,再说谢谢,倒显得矫情……我们蒋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感激你当年的大义。”她说着,朝着窦昭微微曲膝,吓了窦昭一跳,忙上前去扶窦家四太太,窦家四太太也坚持,顺势站了起来,笑道,“只此一只,以后再不会为难你了。”
满是笑容的脸上已是落如雨泪。
窦昭想到死去的蒋氏兄弟,想到如今乱糟糟的沿海,情绪激动,跟着泪盈于睫。
宋墨忙掏了帕子给窦昭擦脸,低声道:“快别哭了,仔细眼睛。”又对蒋四太太道,“您也真是的,从前的旧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凭白说了让人伤心,想起从前的事来。”
毕竟是当着宋墨的长辈,窦昭有些不好意思,拿过帕子自己擦着眼泪。
“是我的错!”蒋四太太却是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对着两人笑,“天赐长大了,也知道心痛人了,你舅舅和外祖母若是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宋墨赧然。
辞了蒋家的女眷,扶着窦昭上了马车,回了英国公府。
隔天,窦昭早上处理了府里的琐事,下午去了蒋四太太那里给蒋骊珠添箱。
看见她的大手笔,蒋四太太显得有些意外,但没有多说什么,让人送到蒋骊珠的屋里。
出来答谢的蒋骊珠欲言又止。
蒋四太太笑道:“自我们家出事,受到的恩惠何其多,岂是言语能表述的?我们只要记在心里,有能力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报恩就是最好的谢答。”
蒋骊珠几个恭敬地给蒋四太太行礼,正色地道:“四婶婶,我记下了。”
蒋四太太点头。
蒋骊珠再坐下来和窦昭说话的时。已没有了刚才的拘谨,温柔大方中又带着几分亲昵。
窦昭不由暗赞蒋家好家教。
之后又断断续续有人给来蒋骊珠添箱,都是些中低品阶的武官家眷。
蒋四太太就吩咐蒋撷秀和蒋撷英陪着窦昭去俩人居住的西厢房坐。
英气的蒋撷秀话不多,反倒是温和的蒋撷英问窦昭孩子什么时候生。平时都做些什么,很得体地应酬着她。
窦昭也乐得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
两个人倒是越说越投机,想到宋墨今天要在宫里值夜,不会回来。她在蒋四太太那里用了晚膳才回府。
留在家里的若彤带着小丫鬟服侍她更衣,告诉她:“您刚走,陈大人就来了,一直在小花厅里等你等到现在。”
窦昭对镜抿发的手一顿,随即站了起来,道:“去小花厅。”
若彤忙吩咐小丫鬟掌灯,扶着窦昭去了小花厅。
陈嘉正神色焦急地在花厅来回走着,听到动静,他急急地迎了上来。拱手道:“夫人。您回来了!”
窦昭的心不由砰砰乱跳。
她吩咐若彤:“你们都退到小花厅的院子里。我有话和陈大人说。”
若彤应喏,吩咐粗使的婆子点了灯笼挂在小花厅的四周,又领了小花厅服侍的人退到了院子的中央。
窦昭这才道:“你查出了什么?”
大红灯笼下。陈嘉的面孔显得有些阴郁。
他压低了嗓子道:“黎亮的表妹今年有三十六岁了!”
窦昭面色一紧。
也就是说,十七年前。她有十九岁。
她朝陈嘉望去。
陈嘉朝着她无声地点头,低声道:“我们没有查到黎亮表妹的户藉,她的女儿,是记在黎亮的名下,闺名叫遗贵。我们盯梢的人说,那黎亮有好几次都喊她的表妹做‘窕娘’。”
去你的!
窦昭忍不住抚额。
老国公爷是什么眼神?宋宜春在捣什么鬼?
她叫了宋世泽过来。
“当时跟着老国公爷去处理黎家之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宋世泽望了眼陈嘉。
窦昭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你不用望着他,我既然当着他问你,他就是信得过的人。你只怕回答我的话就是了。”
陈嘉听着,朝窦昭弯腰拱手。
窦昭却懒得和宋世泽绕圈了,道:“我们刚刚发现黎窕娘还活着,还生了个女儿,你却告诉我她早就死了!”
“这不可行!”宋世泽眼睛瞪得像铜铃,“我试过黎窕娘的鼻息……”他说到这里,身子一震,眼睛瞪得更大了,“当时国公爷很激动,一下子就把我拨到了一边,我怕继续试探下去,引起国公爷的反感……”
窦昭冷笑。
宋世泽低下了头,喃喃地辩道:“不管怎么说,国公爷也是我们的主子,那女子就算是活过来,国公爷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关系,国公爷怎么也得顾着蒋家的面子……”
所以你们就一个个掉以轻心,看着差不多了,就想当然地以为人死了?
窦昭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那遗贵又是和谁生的?
念头闪过,窦昭不由得神色大变。
遗贵?
黎亮怎么会给黎窕娘的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
难怪遗贵是宋宜春的女儿?
她望向陈嘉。
陈嘉也正向她望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急迫地道:“夫人,据我潜伏在黎家的人说,黎亮打黎窕娘,好像是因为遗贵出了什么事……”
所以前世宋墨用了“祭拜”这个词。
窦昭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快去趟保定!”觉得这样也不保险,又强调,“你亲自去趟保定府,找到遗贵。”
陈嘉匆匆地给窦昭行礼,抬脚就朝外走:“我这就启程。”
窦昭心头一松,又升起股怪异来。
就算是遗贵是宋宜春的女儿,宋墨对她的感情也应该很淡薄才是,怎么会提起来那么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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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找寻
或者前世曾经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所以那个小姑娘和宋墨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可她一个外室养大的孩子,生母又是那样的德性,宋墨的处境很是艰难,是什么事能让她和宋墨的关系有所改善呢?
窦昭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
她向陈曲水倾述。
陈曲水骇然,随后责怪她:“夫人怎么不早告诉我?不管是那孩子是不是英国公的,我们都可以谋划一二,让那英国公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一回。如果能趁机逼着英国公把英国公府的事交给世子爷,那就更好了。”
窦昭还就真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委婉地道:“用个女孩子去挟持英国公,未免有失磊落,能不用还是不用得好。”
陈曲水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就算那孩子是英国公的,英国公要把她接回来,她已经出了嫁,不过是多给副嫁奁罢了。难怪还要让世子爷和您把她当妹妹似的对待不成?何况英国公到底会不会认下那孩子还是两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
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以宋宜春找个通房都要出身清门的性子,就算这样孩子是他的,他也未必会认下来。而且这个孩子是不是宋宜春的现在还不能肯定,说什么都还早,还是等陈嘉那边有了消息再说吧!
窦昭悬着的心稍稍松了松,把精力放在了蒋骊珠的出阁。
她每天下午都去蒋家四太太那里坐坐,看有没有什么事自己能帮得上忙。
蒋家四太太和窦昭慢慢的熟习起来。又见她性情随和大方,偶尔将上门给蒋骊珠添箱的那些女眷介绍给窦昭。
那些妇人都恭谨地和窦昭打招呼,纷纷赞扬宋墨品行高洁,仁义。没有嫌弃蒋家败落,依旧来给蒋家做面子。
窦昭每天不知道要客气多少句“本是应当,太太谬赞”之类的话,可同时。也让她深深地吸了口。
难怪前世皇上会将蒋家满门抄斩。
蒋家在中下层将士中如此得人心,定国公受冤的时候,蒋夫人让亲朋故旧给他喊冤,声势浩大,怎有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也不由得暗呼饶幸。
如果她不是两世为人,恐怕做梦也想到不皇上会因此而杀了定国公。
可见这一啄一饮,都是有定数的。
思忖中,窦昭福至心灵。
前世,难道辽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收留了宋墨的?
他想策反神机营、金吾卫的人。怎么少得了这样手掌实权的中层将领。而没有了蒋家。在定国公身边长大的宋墨,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蒋家,代表着蒋家的意愿。皇上病重。辽王做为成年的蕃王进宫探视皇上,在随从的身份和人数上。是有很多限制的,而他却冒着大不讳将因为不孝被英国公府除名,变成人人喊打的宋墨人带进宫去,不可能仅仅因为宋墨身后高超或是机智过人,毕竟宋墨的身份太敏感,宋墨又从小在禁宫出入,认识他的人应该很多,被人识破的可能行性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影响辽王的大业,宋墨在这其中的作用,现在看来,也就不言而谕了。
认识到了这一点,窦昭对让宋墨远离辽王的决定也就坚定了。
她开始留心这些人的身份。
来庆贺的都是女眷,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临走的时候都会向蒋家四太太道歉,说蒋骊珠出嫁的那天有事,不能喝喜酒,请蒋家四太太原谅,而越是身份地位低的,真没有什么顾忌,有的还带了女儿和媳妇来给蒋骊珠添箱。
蒋家四太太不免叹气。
窦昭安慰她:“他们还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能来给十二表妹添箱,已是仁至义尽。等到大舅沉冤昭雪,我们再好好地为十二表妹庆贺也不迟!”
“难为你想得周到。”蒋家四太太欣慰地拍了拍窦昭的手,道,“我倒不是为这个叹气。蒋家现在这个样,想重回朝廷短期内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这次骊珠出嫁,他们来贺,也算是给蒋家一个交待,以后蒋家有难,事大了,他们无能为力,事小了,他们在京都,也找不到他们的头上来。我看着人来得这么齐,想着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热闹了,心里有些感慨。”
她是在怜惜蒋家几个没有出嫁的小姐吧?
她们不仅婚事没有着落,以后出现,也不可能有蒋骊珠这样的场面了!
窦昭寻思着,蒋撷秀和蒋撷英捧着一对给蒋骊珠陪嫁的梅瓶进来。
闻言,那蒋撷英笑道:“这也是十二姐的福气。您不说常说一根草一滴露水吗?说不这我们的富气不在这里呢!”
蒋家四太太听了不住地点头,神色舒缓了很多。
窦昭也暗暗点头。
没想到蒋撷英到是个爽快的!
她看了蒋撷秀一眼。
蒋撷秀正抿了嘴笑,可眉宇间的那抹浅愁,却更浓郁了。
窦昭低了头喝茶。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众人一愣。
就听见一个声音欢快地一路喊着“四舅母”,进了堂屋。
窦昭定睛一看,竟然是宋翰。
他穿着件银红色竹节纹的锦衣,乌黑的头发用白玉簪绾着,因为走得急,白皙的面孔微微有些发红,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天恩!”蒋家四舅母惊喜地喊了一声,刚刚站起来,宋翰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四舅母,您怎么不去府上看我。”他撒着娇儿抱怨道,“哥哥也不告诉我。我还是无意间路过账房听了一耳朵,才知道您和骊珠表姐。撷秀表姐,撷英表妹来了京都。”他说着,气鼓鼓地瞪着窦昭,“嫂嫂也是。和哥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