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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的暖心小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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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交汇,短短瞬间,苏璟玉便自然而然的移开了视线,恍若不识她,自顾将臻首轻扬。
却是这一眼,过往的记忆都被勾了出来。
那日她本已逃过了亲眼目睹夏宫付之一炬的惨剧,却因‘景玉’巧设心计,特地引她去见了北堂烈弑杀她父皇的一幕。
这错失,这机缘,早已不可逆转。
时过境迁,如今她为婢,而她却为皇后之下的贵妃之一,讽刺的是苏璟玉还要跪她。
其实……
也是在知晓了离去之期,无忧才恍然发觉,对男子的不舍之情。
这情,她从未强求过,今后也再没机会去求。
站在北堂烈身边最近的位置,听他淡声启唇,立于另一侧的张适悠再高声宣下圣意。
顿时丝竹美乐声起,婉转飘渺,荡在这方天空之上,尤显得空灵浮华。
舞姿曼妙而起,美酒佳酿添杯,众人畅谈家事国事天下事,一场必要尽欢的春雪宴,就此开始。

仿是哪儿的皇宫里的宴会,计较下来,都如出一辙。
间隙,偶时沈太后会与北堂烈闲聊几句,偶时,亦会有大臣前来敬酒,说些新岁恭贺的吉祥之语。
无忧站在男子身侧,起初先打量那块嵌在霏雪台正中‘龙凤呈祥’的火岩玉,末了觉得其实不过就是块会发热的石头,宝贝她见过了,也就不觉得太稀奇。
移开了视线,尽览周围诸人百态,各自的谈笑风生,把酒言欢,连那位平日不喜惺惺作态,为人作风更不着边际的宰相大人,也与邻桌的朝臣相谈甚欢。
沈太后说,沈昭仪舞技超然卓越,便要她即兴舞了一曲。
谁人都知沈芸璃乃当今太后本家至亲,素闻昭仪娘娘入宫过于跋扈,已被冷了许久,这献舞,大有讨好之意吧。
有趣的是,才跳得一半,北堂烈忽而转头来与无忧对视,含着微醺醉意,轻声安抚她一般道,“不如你跳得好。”
他自以为已经压低了声音,此话却引得沈太后侧眸看来,一旁的张适悠更是老脸僵硬,冷汗潺潺。
他们皇上,是在为夏无忧招惹别人的恨么?
小人儿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自己跳得好,自小便从各国请来名师所教,她父皇喜欢看她跳舞,她便不遗余力的研习,十三岁时,便能编舞,岂是沈芸璃可以相比的?
虽心知肚明,可他竟然说得如此大声!
果真,闻声的沈太后便似笑非笑的向这边说来,“既然皇上觉得身边的侍婢跳得更好,不如让她舞一支,以作助兴如何?”
无忧心里跳突,妃嫔舞罢后让她舞,这不是……
“不。”绮麓宝座上的男子淡淡拒绝,连假意推脱的周丨旋都没有,出人意料的干脆。
“不?”沈太后朱唇含笑,眸光灼灼的看向那女子,再问,“不知皇上是觉得她舞技太过拙劣,还是……”
未等她说完,北堂烈极尽冰凉的轻哼了声,剑眉浅折,不耐道,“朕说不准就是不准,与她跳得好与不好没有关系,母后若喜欢看人跳舞,张适悠——”
他懒懒唤道,侧立在旁的太监总管便躬身埋首,作听命状。
男人扶在宝座上的手,指尖轻度,眸色中溢着漫不经心,“明日从蓝衣宫婢中挑选十名,送伶馆习舞,以后每月向母后献艺。”
临了,他才转动了尊贵的头颅,对向面色铁青的沈太后,遂绽出一抹极尽轻蔑的笑,“就当作儿臣赠予母后安享晚年的一件薄礼,若母后喜欢,还可叫沈昭仪与她们一并跳,如此,可好?”
沈媚茹没想到他护一个宫婢至于此!
碍着自己的面子,发作不得,只好咬牙忿煞,“皇上的提议自是极好!”
同是没想到的,还有最挨近霏雪台的浮台处,与李大学士同坐的苏璟晨。
他耳尖目明,方才种种都看得清楚听得清晰,心里既感慨又微有惊诧。
早知道夏无忧之余北堂烈非同寻常,他也是利用过她一遭的,今日再见,又发现她有祸水潜质,且是‘祸国’的‘祸’。
不由多替他那被冷落整晚的妹妹唏嘘,这皇宠,不是那么容易可得的。
自然,入宫之后,苏璟玉比他想的安分守己,许是太安静,宰相大人又不安起来,长兄为父,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气氛嘎然中,张适悠在男子身旁缓和的请示,“皇上,这时辰,该到各地俊杰觐见了。”
正好北堂烈也忧心身后的人儿站得太久,想找个借口退去,便扬了扬手,“准了。”

乐声止。
春雪宴到了最让人期待的环节。
自来圣上亲自试练各地俊杰,不但能从其中看朝炎的国风国貌,更能探知当今万岁的学识。
曾经也有让天子吃瘪的能人,在开年这日,不得犯杀生大忌,那些被下了面子的皇帝,也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忍咽。
北堂烈以‘雪’为题,出了一个上联,让在场所有人对下联,对得最好的,便可做今夜首当其冲第一位面圣之人。
对他的学识,无忧倒是喜闻乐见,比他舞刀弄枪时洒脱俊逸多了。
不觉又想起在夏宫时,每每大学士出了课业,有一半定是曜公子作为,所以而今曜景皇帝的才学,小人儿便大方的自揽一半功劳了。
北堂烈那上联出得极尽刁钻,前一刻还歌舞不尽的碧莲清池,这会儿愣是陷入长久的静默。
女子心里也思索了下,半响不得结果,便放弃了。
小憩之后,乃是来自西逻边城钊郡的沈姓公子,拿下头筹,跨了虹桥,来到霏雪台上。
待来人自报家门后,便一身孑然端立,静待皇上再出题一试。
可宝座上的男子,却久久未语,淡眸只盯着他默然,好像在打量他,又好像无视了他。
一番沉寂,就在众人都为之疑惑不解时,忽闻北堂烈倏的一笑,意味不明。
好像他在无形中发现了什么,却没有立刻点出来。
待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是启了薄唇,缓声道,“讲你觉得朝炎如今最重要的事来与朕听。”
沈姓男子显然早有准备,张口侃侃便道,“草民认为,朝炎今日有一事甚为重要,那便是立后!”
他话语掷地有声,看姿态更是充满自信。
言毕,却见北堂烈闷笑不止,扬了扬手,兴味道,“你真是有趣,朕喊你说国事,立后乃是朕的家事,与你何干?这件不算。”
男子微有怔忡,气盛的反驳道,“恕草民直言,立后是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六宫不可一日无主,且拿这镇国之宝火岩玉来说,当年圣祖皇帝命巧匠刻‘龙凤呈祥’之图案,寓意不言而明,所以草民认为,立后乃是该当机立断的大事!”
霏雪台上,鸦雀无声。
朝臣们自然知道,吾皇没有后继的子嗣,立后更是刻不容缓,可才将纳了妃嫔入宫,前朝与后宫自互不干涉,若再提及,只怕会触怒圣颜。
一众人,心里都焦灼着,却都没敢说出来。
没想到被这沈姓公子大胆进言,真是后生可畏。
北堂烈轻眯了黑眸,含笑望他,末了勾唇莞尔,不反驳,亦不回绝,转而只道,“除了立后一事,朕准你再说。“
毫无起伏的话语声中,不知何解,总让人听出了一丝不悦。
沈姓男子想继而再道,无意中抬眸一瞥,撞上那渊深潭,愣僵了半瞬,低下头思绪少许,默然许久,斟酌着道了第二要——
“吾皇神武,扩天下之大势,若立后算小,那么……”他话有微顿,不自觉往某处看了去,好似定了心,才继续道,“草民拙见,当今夏国未平,亦有渐起之势,若我朝炎一日不将其尽灭,百姓难以心安!”
话说到一半,听到‘夏国’二字时,无忧的心已经紧绷得提了起来。
灭夏,灭夏……
难道只有他们朝炎有百姓吗?!
此言一出,哗然之声四起。
这沈姓之人,道出的果是两件大事,更是朝臣们心头重疾,那是提不敢提,讲更不敢讲!
谁不知,夏国灾星公主入得赤宫,与他们天子同食同睡,那妃嫔们不敢擅自踏入的璞麟殿,由得一个亡了国的贱婢自由出入,如同自家宅门。
国君威武,战火中自来的骁勇不必多说,可……那夏无忧才是他的硬伤!!
谁敢多言?
男子闲适的坐于宝座上,俊颜沉淀,未有波澜。
等到那哗然声自然而然的平息,他先是扬起一抹诡异非常的笑,再道,“你们可都觉得,平夏乃为当今第一要事?”
轻微上扬的话声,尽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之色。
都在揣度着君心,都在暗自自危。
却,无人敢正面回答。
“母后,你对此事如何看?”倏的,北堂烈侧过头去,望向坐在他左侧的沈太后。
沈媚茹凤首轻晃,眉间高傲,眼也不眨的冷声道,“后宫自来不得干政,国事理当由皇上亲自裁决。”
“今日春雪宴,君臣同乐,畅所欲言,朕想听母后一言,但说无妨。”
语落,沈媚茹挑起凤眸,往北堂烈身后的人儿望去……
夏无忧早已将头深埋,那娇俏的脸上,愁云密布,此时,该是要担心疯了吧!
掩盖了沈媚茹年龄的妆容上,诡笑泛起,她状似不经意道,“若天下百姓,真如这位沈公子所言,如此不安,发兵未尝不可。”
此话引得一些主战的朝臣,频频点头。
细节都被北堂烈收尽眼中,他亦是俊容含笑,令人捉摸不透。
“也就是说,都觉得该发兵,平夏?”
可他如此问了,又没有朝臣敢站出来请奏,毕竟那夏无忧还站在他身后,她活着,便是朝炎不可发兵最大的理由。
“皇兄,请听臣妹一言!”
焦灼之中,即将远嫁的北堂芙忽而站了起来。
众多视线不约而同的向她看去,朝炎国的长公主,先帝最看重的女儿,她过人的气魄和胆识,人所周知,就连此与海皇联姻,都是她主动请缨,她说的话,自是有分量的。
北堂烈处在尊座上,颇感兴趣的往前俯身,“皇妹有何想法,大可说来。”
温雅的女子稳步行至正中,眸色沉敛,一派不凡气质,无需酝酿,她笃然道,“如今天下大势初定,若此时再贸然征战,有损国力,更甚民不聊生……”
她说着,望了眼身旁急于表现的沈姓男子,脸上泛出厌恶,“况且皇兄才将登基,还未有子嗣继承大统,理应先安内,再平外!”
罢了,清幽空荡的碧莲清池响起北堂烈的朗笑声。
“皇妹的意思是,等朕有了皇子,再立过储君之后,便可出兵征战了吗?”
“不!”
还是否定!
北堂芙抬起臻首,看向沈太后,蔑视的笑了笑,“臣妹所说的安内,乃是后宫不得干政!”
“芙公主,你此话可是针对哀家?”沈媚茹当仁不让,与她对峙起来。
“母后何须动怒?”她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字字,却又带着不可逾越的真实。
“既是春雪宴,众人畅所欲言,芙儿即将远嫁,心中有疑惑,担心他朝再无机会踏上国土,还不许我求个答案,嫁得安心么?敢问太后一句,当朝沈氏一派,可有暗自结党营私,谋取私利?这沈姓公子,可是沈家的人?!”
“你——”沈媚茹不曾想到向来不过问这些的北堂芙会语出惊人,怒得从凤椅上站立起来,“你放肆!”
北堂芙非但不惧,反而更上前一步,大有咄咄相逼之势,“芙儿是放肆,今生今世,恐就只放肆这一回!还请皇兄成全!”
这春雪宴的气氛,又再嘎然……
长公主与太后冲撞了起来,事关沈派,事关后宫,事关天下——
这一次,真的无人敢多说了。
霏雪台下,诸人噤声自保。
留待那空冷僵凝的台上,人心明争暗斗。
几欲窒息中,又是不经意间,北堂烈未有盛怒,反而大声笑了起来,恍如十分痛快。
“苏爱卿。”他斜眸寻到了坐在下面,独独一副抱手看戏,闲散之态的宰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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