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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这样傻?!难道皇上对你不好么??”
“素莹,你不会懂。”
他对她的好,她心底牢牢铭记,说到那恨,从前,她真的从未恨过他,只不过现在……
“帮我起身吧,我想去西宫。”
※
这乱马年岁,怎可能会有太平天下?
她的父皇怎可能撇下愈渐强大的朝炎,任其成为夏国的威胁?
可如今她的父皇死了,国已亡,明谦哥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不死,难平众怒。
不管是新夏的子民,还是朝炎的百姓,都不会容她完好无损的活在赤宫,活在他的身边。
只有这世上再没有夏无忧此人,将来才不会为祸两国,成为任何一方的牵绊。
所以,她多么的该死。
北堂烈,你为何不懂……
※
刚过巳时,刺眼的晨光洒满整个赤宫。
昨日长公主大婚的喜悦还未散尽,晨曦间德妃之死的消息,迅速在宫中蔓延开。
没想到曜景年间的第一位皇后,竟是从未攀上六宫之主的凤位,便已香消玉殒。
不禁惹人唏嘘。
后宫红颜,薄命如此,那圣宠到底能够独占多久呢?
偏僻的西宫内,被浓郁的药味充斥。
阵阵哀痛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无忧才是走进,就听到飞情在啜泣着问……
“母后,情儿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看见东西了?”
只听端木皇后叹息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若洵便轻柔的安慰她,“情儿,不要难过,以后我做你的眼睛,好不好?”
飞情听了她的话,嘤嘤的应了一声,反问她,“洵儿,你的腿还疼吗?”
若洵强作隐忍,勉强笑着道,“早就不疼了,我可比你长数月,是你的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姐姐……
听到这儿,无忧心脏揪痛,忍不住又要哭了。
许是里面的端木皇后也因她们的说话而悲悯无限,便想踱出来透气,才走到门口,就与僵在外面的人儿四目交接。
“你来做什么?”
敛了面容上的悲色,端木如意瞪视无忧,愤恨道,“还嫌若洵和飞情被你害得不够么?为何你这般无用,机关算尽,却连这赤宫都逃不出去?”
无忧语塞,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此,可她实在想看看里面的那双人儿,便哀求道,“母后,我只想……”
“你住口!”
冷冷呵斥住她,端木如意眼中凶光毕露,“你和你那妖媚的娘一样,除了迷惑男人,一无是处,最可悲的是,你连你娘都不如,早知道,我就该连你一起毒死!!”
“母后……”
女子赫然怔忡,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没错!”昂起头颅,夏国的前皇后走到无忧面前,理直气壮的承认,“当年你的母妃,是我毒死的,她和你一样该死,而你,也不应该活!”
就是在看到夏无忧只身一人的刹那,端木如意心中已然泛起杀心。
眼前的人是她们夏国的灾星,是她皇儿复国的阻碍,她该死!
罪该万死!!
没有迟疑,更没有顾虑,就在无忧怔然于亲母真正死因的刹那,蓦地——
端木如意从袖间掏出把锋利的剪刀,狠狠向她心脏刺去!!
你是他的心
耀阳之下,无忧眼睁睁看着往日疼爱自己的女人刺来尖利的剪刀,直指她的心脏。
那一瞬,悲恸错愕,复杂的情绪盈满全身。
原来眼前的人,是她的杀母仇人。
原来往日她对她的好,统统都是假象……
——你可知,这世上太多事情,都不如你看到的这般简单?你可知,只有朕能给你一世安宁?为何你不要,反而要舍下朕,绝然去赴死?!—濮—
不知为何,响彻在无忧脑海里的,竟是北堂烈怒气滔天的这句话。
可也是这句话,以她最措手不及的方式,敲击进了她的心尖!!
她知道的,她从来都知道的,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真正呵护她的人,是他!!尿!
可遗憾的是,除了我自己之外,太多太多的人,都期待着我的死……
脚下犹如生根,无忧动弹不得,绽放着金芒的耀阳灼得她眼前昏花一片。
都麻木了,茫然了,更迷失了……
最最讽刺的是,真正到了临死的一刻,她才发现由始至终,她多放不下他啊……
千钧一发间,女子身后扬起一阵犀利掌风,直将端木如意击得往后连退数步,她手中的利剪因此掉落在地,发出声响,将那呆滞的人儿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浑浊的眸忽而清明,无忧霎时看清了眼前——
她曾经视如亲母的女人,站定在与她相隔数米的地方,满怀恨意与杀意的怒瞪她。
无法亲手将她杀死,是端木如意此生莫大的遗憾!
那眼神,让无忧感到陌生又心寒……
“端木皇后。”
汐从无忧身后跃向前来,与她并肩,面色淡然更甚无情的说,“你可知,若她死了,你们全部都活不成。”
“哈!”端木如意仰天一笑,毫无顾忌,“我会怕死吗?”
她回头往冰冷空寂的冷殿看了一眼,露出狠色,大声反问,“里面两个孩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那狰狞的声音震进无忧心里,瞬间将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引燃——
“我死了就能挽回了吗?!”
她忽而激动起来,呵声狂怒!
攥紧了秀拳,她浑身颤栗的往前走了一步,咬牙切齿的问,“亡夏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父皇的死要我一力承当吗?我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能恢复如初吗?是不是我死了,这天下就永远太平,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你说,是不是!?”
“你——”
端木如意被她连连数问,逼得瞠目!
就连汐都始料未及,原以为这人儿一心求死,只是执迷不悟,原来她心里明白得很,那为何还要……
“我什么?”
无忧抬头与之直视,眸光强烈的冲撞着,抗拒着那时刻期盼她死去的怨毒目光。
没想到这丫头胆敢冲撞自己,端木如意忿忿蠕动了双唇,决然道,“若不是你儿时在大殿上为北堂烈说话,给他处心积虑亡夏的机会,今日怎会有如此惨境?!”
“没错,当日是我年幼无知,可我们夏国频频发起战事,你能保证父皇还有以后的历代的皇帝不会因为野心而征战?不会时刻想要征服无数疆土,不会弄得民不聊生?”
中土之战,沐州覆灭,开启大夏盛世。
可是他的父皇,夏国最战功赫赫的夏皇,因此满足了吗?
把整个国家的兴亡命运,强加在她区区一个女子身上,这样,公平吗?
十年之前的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就是朝臣都不曾想到那男子真正的身份,她怎想得到?
若不是夏国年年都在边疆挑起战火,若不是公孙战大将军急于立下战功讨好圣心,夜都不会失陷,北堂烈更不会将计就计潜入夏宫。
这些,又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公主控制得了的?
“你大逆不道!”
端木如意在忿诧过后,更多的是因为无忧决然反击,让她陷入无理嘎然的愤怒。
扬起手,她那还未忽扇在女子脸颊上的巴掌,被生生拦截下。
无忧紧抓住端木如意的皓腕,表情中的哀伤忽的化作倔强和不可撼动的嘲讽。
“你没资格打我!”
那话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她利若刀锋的眼神,凌冽坚决。
她没错,北堂烈没错,他们错只错在生不同国,爱不逢时!
他们都是天下命数转动中,无法改变任何,只能随波逐流,拼命与之抗衡的蝼蚁。
“我决然赴死,只因我是夏国的公主,不该身在敌国苟且偷生,但今日的一切非我一人造成,而你——”
她绝狠而嫌恶的甩开紧握的那只手,“你只为一己私利,争夺皇宠,就残害我母妃,你才是个恶毒的女人,更不配做夏国端庄贤淑的皇后!”
端木如意蓦然深窒——
被她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无忧说的所有都……没错!
站在旁边的汐,听了她那番话,藏在内心深处从不外露的情感得到共鸣。
不禁,看着那人儿的背影,眸中溢出欣赏之色。
那赴死并非逃避的表现,反而,那样做是要下多大的决心,鼓起多大的勇气。
因为她是夏国公主,所以愿意以死明志,不亏欠夏国子民任何,就是这份胆识,多少人能真正做得到?
那些虚妄的灾星传言,她心中比谁都清楚,统统都是无稽之谈。
一个国家的兴衰,怎可能捆绑在她弱小的身上?
这罪责,莫大的委屈!
“母后……”
若洵听到吵闹的声音,从里面着走了出来,一下子就吸引了外面的三双视线。
她双眼上裹着厚厚一层药纱,些许血迹从眼睛的部位渗透出来,那双纤细瘦弱的小手伸在身前,迷茫无助的摸索着……
“是无忧姐姐来了吗?”
听到她唤自己,无忧懒得理会端木如意,走上前去握住若洵的手,心疼道,“是我来了,洵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老实说,她是夏国第十几位,还是二十几位公主,无忧还真不记得。
恐怕她父皇在世,问他,他也答不上来。
在夏宫的岁月,夏无忧无疑是集万千荣宠的宠儿,可一旦夏亡,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而这些从前被忽略的公主,反而承担的要少一些。
世间公平如此,总不会让一个人永远立于优渥之地。
“无忧姐姐,情儿不怪你呢。”
她只是个小才人诞下的公主,莫说尊贵的地位了,一年当中,连她的父皇都见不上两面。
许是因为如此,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中,相比无忧,内心自来的又是另一番感悟和超越年岁的成熟。
“洵儿知道,姐姐已经尽力了,姐姐不要难过,情儿和若洵都不怕。”
若洵一面说着,把自己的小手试探的抚上无忧的脸颊。
带着暖暖温度的指尖,轻缓的触及女子,那是最直接的安慰。
无忧心头一热,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流着眼泪对她说,“洵儿,姐姐以后都不会让你们再受苦了,我保证!”
那小小的人儿,听她所言之后,便露出安然的微笑。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只得这四个字,对无忧来说便是莫大的安慰。
只得这四个字,她知,在这赤宫中,她不是独自一人。
……
收拾了情绪,无忧将若洵扶进房中,又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情儿,片刻后,才从其中走出。
汐还站在外面,像是有心等她。
而女子也知,她会及时出现,将她救下,亦绝非偶然。
走到汐的面前,无忧才张启唇瓣,请求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汐已然先道,“你不必多说了,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违逆皇上的意思,她们在赤宫中,定不会再受苦。”
至于端木如意……
撇头过去,汐冷眼望向院落中的妇人。
没了珠宝和华贵的衣裳做陪衬,前夏的皇后,至少老了整整十岁!
“你已被囚于此,奉劝你一句,不要妄想在这里兴风作浪,否则,就算你是新夏皇帝的生母,也难逃一死。”
听她话语无澜的说完,端木如意不屑一笑,“这番话,是你作为在夏宫身为汐夫人时,哀家待你不薄的回报么?”
那藏着深意的话语中,字字寡毒!
是回报,还是暗中残害,她们之间心知肚明。
汐神色间未有丝毫颤动,依旧冷酷如初,仿佛她生来就没有感情。
嘎然的气氛默然僵凝。
就在端木如意以为自己占了口舌上风之时,忽闻汐清浅的说道,“从前夏宫有莲妃独享皇宠,而后有‘汐夫人’艳绝六宫,虽那只是我的假身份,但不可置否,端木皇后,你自始自终都是个满腹阴谋诡计,恶毒又可怜的女人,空有皇后贤德之名,你的丈夫,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如今你年老色衰,手中没有皇权,沦为我朝炎的阶下囚,除了那颗丑陋的心,已然一无所有,你是多么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