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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告诉她,若自己赢了洛迦,她会做怎样的反映?
她,希望他赢,还是输?
“给本大爷专心点!”
北堂烈的力不从心,引来洛迦愤怒的喝斥!
长枪由正面穿刺而来,他挥剑横挡,彼此距离拉近的同时,再听洛迦一贯嚣张的说,“她在你身边只会痛苦,你放了她吧!我会对她好的!”
放了她吧……我会对她好的……
难道他只能带给她痛苦?
难道他对她不好?
笑话!天大的笑话!!
忽而刹那间,男子脚下不再疾驰,他站定了身形,侧首去寻找那人儿的视线。
眸间微微移动,便和她四目交接。
无忧也在霎时间将他整个人看清,沉俊的神情,深邃的眸光,他想对她说什么?
来不及追寻他那一眼的意图,女子眸中忽的闯入另一道身影,银枪泛着森冷的光,肃杀的向北堂烈刺来——
众人随之动容!!
仅是一瞬,但见男子双肩轻颤,仿佛有顾强而无摧的力量从他体内迸发,将洛迦远远震开!!
北堂烈随之回身,快如闪电,利剑破空吱声呼啸而过——
再定,那剑刃已经抵在仰倒在地的洛迦的咽喉上。
“殿下!!”
毕力格和蒙亚飞上演武台,急急冲到胜负已分的二人旁侧。
台下的苏璟晨,看到北堂烈还是赢了洛迦,叹息功亏一篑之余,侧首对女子道,“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说罢一手提起无忧,也将她带了上去。
选择的机会?
无忧不解他话中意思,还未从北堂烈挫败洛迦前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里抽回神来,视线里摇晃忽闪,转而已经站在还僵持着的两个男子跟前。
“烈皇,胜负已分,刀剑无眼,还请手下留情!”
此时毕力格心里有些后悔了,到底对北堂烈的性子捉摸不透,且是小看了夏无忧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来朝炎这几日,殿下一而再的对其招惹,真担心他不顾两国交好,将他们殿下杀之而后快。
“皇上……”
见北堂烈不动,苏璟晨收到蒙亚投来的威逼眼色,只好开口道,“您……可以收剑了。”
他身旁的小人儿,见到这一幕,心都是悬起的,不放就不放吧,反正宰相大人是认了。
倏的——
莫测的男子展颜笑了起来。
轻风拂来,将他黑色的丝袍与散发吹得有些狂乱,那姿态,那姿容,看上去潋滟诡异,喜怒难辨。
他手中的剑始终未放下,俊容上笑意有增无减。
仿佛很是享受方才的打斗,又仿佛,在一瞬之间想通透了什么。
他笑得众人百般不解,冷汗潺潺,均是害怕他诡谪的思绪,一时兴起,便将洛迦的命给收了。
可下一秒,笑声嘎然而止,他望向提心吊胆的人儿,清淡的话语声悠悠扬起。
只问她,“无忧,你想跟他走吗?”
夜会,我想你
——你想跟他走吗——
带着笑意的语气,丝丝凉意沁入骨髓,那是最后的给与,与天下大局无关,与争斗利用绝缘,是这世间,唯有他才有资格给她的选择。
若走了,就不需要再回来。
他,好像放过她了?
无忧复杂的望着北堂烈,瞳眸中有猜测,有探究,有找寻,还有害怕灏。
那非对他的恐惧,而是真正在此刻听到他所问,于是开始不可收拾的担心……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弃她而去,她该怎么办?
心在狂跌,她连眼睛不敢眨半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找出他深潭最底,那丝丝从前绝不放过的固执色彩匆。
此刻,竟只剩下害怕被他所弃。
“无忧,跟我回蚩尤吧!!”见到女子神色间迟疑闪烁,不知她在纠结些什么,洛迦从地上站起,抓住她的手迫切的说。
“殿下!”
蒙亚和毕力格急得齐声叫他。
人才刚从剑尖上得以脱险,怎就做起这等不要命的事?
他们都低估了夏无忧对北堂烈的重要性!!
若那个男人真的只将这女子当作自己的附属,是肆意糟践的玩物,那人已非人,于他来说与一件摆设无异。
可他竟然问夏无忧心中所想。
听他的语气,仿佛这人儿只要真的点头,他便会放她走。
因为她在他心中,无可替代!
就算今日夏无忧同他们一道离开,难保还没走出这赤城,烈皇反悔了怎么办?
带着兵马将他们斩杀于此?
太危险了,太惊心了!!
毕力格心里暗自紧绷,不觉额上冷汗渗出,拼命暗示洛迦,无论这女子如何选,此时此刻,他可千万不要再多生事端。
洛迦对他频频抛来的眼色置若不顾,后知后觉了这场比试。
看看苏璟晨,再看看自己的两个侍从,他笑道,“你们花样百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烈皇也松口了,还不许本王说话么?”
他不是真的笨,只是许多事情看得不够通透而已。
可方才的打斗,他能从中感到北堂烈的百般迟疑,否则按照从前,至多百余招,他已经输得干净利落。
既然最不愿意放手的人已经动摇,他更加肆无忌惮,紧抓无忧不放!
“我知道你心底是舍不得的,留在赤宫,对你和他来说都是折磨,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好的……
风吹来,云散去,刺眼的耀阳,晃得人眼前晕眩不已,一时间,难以看清周遭。
强烈的恍惚感,将那人儿卷入过去的光阴里。
马蹄飞踏,是谁不小心冲撞了谁,一场误会,一场较量,那时不过年少轻狂。
而今,所有的一切都染上残酷的埃尘,已经无法再用稚趣的比试来决断。
风曜不再,天下唯北堂烈称霸一方。
而夏国的十三公主,又何尝还是昔日的夏无忧。
被攥在那铁掌中的小手,轻轻的从那其中抽离……
洛迦神色间泛出难以置信的色彩,无论他抓得再紧,可此一刻,都抓不住眼前的人儿。
是她不愿意走。
“殿下的好意,无忧心领了。”
将手全然收回,置于身前,她低下头,话语声平静得近乎冷漠。
闻她拒绝,毕力格和蒙亚同时松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们也不想再与这女子有关之事牵扯不清了。
在台下就知道她心意的苏璟晨,意味不明的把头摇了摇,再看向北堂烈。
那男子依旧执剑不动,俊容暗涌,钉在无忧身上的眸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深……
看似绝望,可那无尽的绝望中,依稀的,有细碎的微茫在闪动。
她,真的不会再想离开了吗?
“为什么?!”洛迦冲无忧大喊,像个被玩伴扔下的孩子,双眼中满是不解。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明明北堂烈都罢手,为什么她要放弃?!
“没有为什么。”女子语气更加冰冷决然,“是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可是他威胁你了?”
想起赤宫中不止无忧一个夏国皇裔,洛迦尖锐的眸子立刻投向北堂烈,“你若真有心放她,就让端木皇后和她两个妹妹一起……”
“殿下!!”
“洛迦!”
就在毕力格心急火燎的想制止他们殿下时,北堂烈已然被激怒。
“你有何资格怀疑朕?你又有何资格与朕谈条件?”
他是朝炎的天子,此处是他赤城的皇宫,洛迦不过是高原上众多王子之一,能够活于他剑下已是万幸,竟然还敢同他叫嚣?
剑还在北堂烈的手中,杀与不杀,那都是他的权利。
洛迦从未见过真正显露怒意的北堂烈,也是被他一震,总算清醒了几分,开始顾虑。
“我、本王的意思是……”
“别说了。”
无忧不容他吞吐解释,他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加上此刻情绪阴霾的北堂烈,难保再说下去误会更深。
走到两个男子之间,她以自身为洛迦挡去身后那把利刃的锋芒,再正对他道,“殿下,这里没有谁威胁我,你走吧!”
你走吧!
祈求的语气不言而喻,她不需要他的帮忙,他也无法为她承担亡国的负累。
“疯丫头,你……”被拒绝得彻底,洛迦心头莫名落空,倏的好像少了一块。
望着面前的人儿,哑巴了似的,对上她不容质疑的黑瞳,他唇间浅蠕,滋味难以说清。
无忧知道他一番好意,再想昨夜他说的那些歉疚的话……
洛迦对她的感情,就算不想细细计较,也难以忽略。
想罢这些,她将语气放轻缓了些,开口,颇为语重心长,“殿下对我的好,我会记得的,可是……”
她顿了半瞬,纤细的眉目间更加笃然,“我不会走。”
无论是爱,还是恨,这一生她都要和北堂烈纠缠下去。
“你还不明白吗?”她在洛迦茫然的眸中读懂他的所有疑惑,“自始自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并非你当日赢了他,就能改变什么。”
旁人根本无法干涉,更无法改变。
而他们,也不允许彼此之外的任何人轻易插足其中。
这正如刚才演武台上的比试。
北堂烈的迟疑和顾虑,他们都看出来了,且是利用了这一点,且是他心甘情愿的入套。
可要他将夏无忧当作区区一场比试的筹码输掉,他,千万个不愿意!
所以,宁可给她最后的选择。
若她今日离去,便再无归期。
他终于肯放手了,她才知道自己舍不得走。
冤孽,早已是冤孽……
“如果殿下真的挂记无忧,就请将我的妹妹带会蚩尤照顾吧。”
想起因为她,此生不能再站起的两个可怜人儿,无忧看向北堂烈请求道,“可以吗?”
她那番说服洛迦的话,字字重重敲击着男子的心!
自始自终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只要她不走,还有什么不可以?
周身密布的杀气在淡风中慢慢散尽,握着兵刃的大掌,也似乎在一瞬间松动了,软化了……
从胸腔中缓缓舒送出一口阴郁之气,演武台上所有的人都听到北堂烈的应允,“可以带走一个。”
※
午后的永安宫,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层层叠叠的鲛纱帐后,沈媚茹浅合了眼眸,侧躺于香榻之上,由得两个宫婢为她敲打身子,活络血脉。
一名紫衣女子,跪在她的榻前,恭敬的向她谨慎的做着回禀,“……皇上与洛迦王子在演武台比试,虽仍旧是赢了,却答应放夏无忧走,可那女子反而不愿,于是就让洛迦王子带了西宫中她其中一个妹妹离开,想必此时蚩尤一行人已经出了城门。”
沈媚茹一字不漏的听着,末了冷静的问道,“西宫里面,被带走的是瞎的那个,还是断了腿的那个?”
女子再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断了双腿的夏若洵,她年纪最小,便由洛迦王子带走了。”
“呵……”沈媚茹冷笑了声,讽刺意味十足。
该走的不走,走的尽是无关紧要的。
也罢了,夏无忧在赤宫,也方便她日后对付,若真的去了蚩尤,形势对她自身只有不利。
这一茬总算暂且了结,想起帝后才将大婚,今日苏璟玉竟没有来向她请安,沈媚茹双眸微睁,露出一狭,内里眸光,不悦与狐疑相交流转。
她又问跪着的人,“听闻皇后昨夜突染怪疾,众御医都去瞧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此刻可好些了?”
紫衣女子闻言,秀气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皇后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身染怪疾,可今日一早,就得了皇上圣谕,六宫诸人不得去扰,违者杀无赦!
这听起来,也太蹊跷了!
“太后娘娘,自昨夜后,奴婢也未见过皇后,朝凤宫中的宫婢统统没有外出,连午膳都是张公公亲自带着他的徒弟送去的,不知其中暗藏了什么隐情。”
隐情……?
心中默念这二字,沈媚茹心思暗沉,千番辗转。
隐情定有,而且极深!
苏璟玉是宰相苏璟晨的妹妹,又与北堂烈在夏宫有同谋之谊,必定知道他不少的秘密。
她被立为皇后,虽看似突然,但委实在情理之中。
这帝后大婚,就暂且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