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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荡只见过娘的眼睛,也曾隔着细长的窗户触摸过娘那冰冷的手指,但却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娘亲来……
早到背上书箱,拎着包裹,带上遮阳挡雨的斗笠,便迈步走出家门,长长地胡同中鞭炮炸响,邻里们纷纷交代,叫早到加油,祝愿早到今年高中。
早到生涩的点头道谢。
就在此时,胡同口处传来一声声乱响,七八个人拎着酒瓶烧鸡,堵在了巷子口吆五喝六的划拳。
方荡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人中的王火。
王火也一眼就认出了方荡,方荡站在郑守身边,那里曾经是他的位置,看起来郑守甚至比对他更亲切的对待方荡,这叫王火眼睛微微一眯。
不过转瞬后,王火眼中便露出惊讶的神情来,他和方荡不过十几天没有见面,看方荡的样子竟然已经到了磨皮后期,一身厚皮老茧犹如盔甲一般,怎么可能有人修行速度这么快?
方荡当初一拳一个偷袭了夺命双脚,当时王火没在意,毕竟是偷袭薄弱处,但这几天王火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可惜王火一直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
这是断巷,要出去就只有这么一条路而已,这些人堵在巷子口,早到就出不去。
方荡看向早到,显然早到的性子并不擅长与人争斗,见到有这么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挡在巷子口,口中叼着烧鸡,拎着酒壶,散发着阵阵浓郁醉意,用如狼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先怯了,站在原地不敢向前,扭头求救般的看向父亲。
早管事方才喝了几杯,脸色本来红润,此时连双眼都猩红了。
“王火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滚蛋!”郑守冷声低喝道。
王火对于郑守还是有些畏惧的,但这畏惧之心被他压下,他想要修仙,眼前就没有退路,哪怕这条路如这断巷一般是条死路,会撞得他头破血流,他也必须要一路走下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这是他心中的道。
“郑老大,我们在这里聚会喝酒你似乎管不着吧?”王火声音缓慢的说出这句话来。
“畜牲!”四周有几个知道王火和郑守之间关系的,听到王火竟然管郑守叫郑老大,不由得低声骂道。
郑守脸色白了白,心脏跳动之声瞬间犹如擂鼓,震得巷子四周房顶上的砖瓦直跳。
“哟,这不是郑守么?好大的威风啊!”在巷子口拦路喝酒的几人之中有一个蹲在那里抱着一只大烧鸡挡着半边脸的男子,撕了一块烧鸡肉下来,一边咀嚼得满口流油一边开口说道。
郑守听声音有些熟悉,眯眼望去,就见那人一个大光头,眼角有一道被撕裂的旧伤,这伤口使得这人眼睛无法完全闭上,只能圆瞪着,想必晚上过得相当辛苦。
“断将?都说好狗不当道,你现在如狗一般蹲在巷子口,很出息么?”郑守嘴中冷笑着,心中却微微一寒,将方荡遮挡在自己的身子后面。
这个动作使得方荡微微一愣,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一座大山拦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
而这个动作却叫另外一个人感到心中火焰升腾不熄,王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荡。
十年前,断将输给郑守后,就去了军中,与嗜血蛮国的蛮族作战,现在看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已经突破淬血境界开始铸骨了,这样的家伙来做什么?
断将嘿嘿笑着将手中的烧鸡丢在一旁,油乎乎的手掌直接在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胸口上擦了擦,顺便靠过脸去抹了抹嘴,站起身来道:“郑守,十年前,你险些将我的眼珠子扣下来,从那之后,我就发誓,这一生必将你的眼珠抠出来,为了实践这个诺言,我一直都没有疗治眼疾,从十年前开始,我就只能闭着一只眼睛睡觉,为的就是告诫·自己,不亲眼看着你的眼睛被挖出来,我死不瞑目。”
断将眼中因充血而变得猩红,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狞笑道:“我好想你啊,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啊。”
第二十七章 开膛()
郑守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心脏跳动如同擂鼓,在他眼中,断将来了,就要和他来个不死不休。
不过断将却忽然摇起头来,瞪着一颗永远闭不上的眼珠,轻蔑的道:“郑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深刻的记得,在当初,我们那一拨人中,你是最强大的,天赋最高,没有人能够战胜你,你在我眼中,就像是一座高山,我曾经无数次的想着,如我这样卑微的存在,只能仰望,甚至连到你这座高山的山脚下都是奢望。”
“但你看看你现在,十年过去了,竟然依旧还在淬血的境界中厮混,你实在太叫我失望了,你就像是一泼狗屎,我竟然念念不忘的想要和一泼臭狗屎决个胜负,你知道这种感觉么?就像是你期待一种美食,期待了十几年,对方却给你端上来一盆臭狗屎。我真为我过去的十几年感到不值。”
“啧啧,紧张什么?小心你的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跳爆了,放心,你不用自作多情了,我看到你这个倒胃口的样子后,对你实在没什么兴趣,我这次来,不是为你,谁叫蔫坏儿?站出来叫爷瞅瞅。”
早管事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立时知道这是二王子来给公主上眼药了,在看到断将还有他身后两个人脚上蹬着的军靴,心中咯噔一下,琢磨着今天的事情恐怕难以善了了。
早管事连忙上前,拱手笑道:“这位将军,能否先劳驾抬脚,叫犬子赶路上京?实在是算好了的时辰,耽误了不吉利。”
在早管事看来,自己的儿子最重要,眼前恐怕要有一场祸事,先将儿子送出去再说。
断将嘿嘿一笑,忽然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早管事给扇飞出去,早管事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还有三四颗牙齿来。
早管事怎么也是公主府的管事当家,地位仅次与靖公主和黑叔,就算二王子的人也不曾欺负到他的头上,没想到这断将上来就给他一巴掌,并且下手着实不轻。
“狗屁一样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乱哼哼!”断将厌恶至极的吐了口浓痰在早管事脸上。
郑守当即大怒,心头咚咚乱震,拳头瞬间涨大,拳头上根根血管暴凸,鼓动不休,犹如蛛网一般,这一拳汇聚了郑守浑身上下全部的血脉力量。
郑守一步迈出,拳头朝着断将砸去,早管事和他是十几年的老弟兄了,他怎能坐视?
断将桀桀冷笑,一步迈出,竟然迎着郑守的拳头冲上去,郑守一拳实实在在的砸在断将的胸口上。
断将胸口内传来一阵骨骼爆响,犹如年节时燃放的爆竹一般,那骨骼爆响从胸口开始一路向下,一直延伸到断将双脚上,断将脚下的地面轰的一声,暴起大片灰尘,龟裂出一个小坑来。
锻骨后期境界,浑身骨骼不但如金似铁,还能化干戈为玉帛,直接将力量传导出去,不伤己身。
若是断将刚才抬一抬腿,就能够用郑守的拳力返还给郑守,包准叫郑守残废。
断将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仁慈,是他还没玩够,十年的积怨,十年的无法闭目,绝对不能轻易解决掉。
在郑守惊讶的目光中,断将胸口再次发出爆竹般的声响,嘭的一声,郑守犹如被火药炸飞一般,生生弹了出去,郑守的手臂毛孔中一下就渗出鲜血来。
锻骨和淬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力上的差距,根本无法弥补。
断将露出一丝轻蔑冷笑,“臭狗屎,脏兮兮的!”说着弹了弹自己被郑守轰中的胸口。
“叫做蔫儿坏的窝囊废不敢出来么?我还以为敢当面对二王子不敬的家伙得多么有出息,原来也是个缩头乌龟。”
断将说着径直走向倒在地上的早管事,一只脚直接踩在早管事的胳膊上,嘿嘿笑道:“出来,不然我废了他。”
断将是军人,而且是妖蛮争斗厮杀的军人,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怀疑断将的言语,他说要一条胳膊,绝对不会只要半条。
断将脚下用力,脸肿得如同猪头般的早管事立时啊啊的叫了起来,就在此时,嘭的一声,一个书箱砸向断将。
断将蔑笑着随手一拨,实木书箱在空中破碎成渣,内中的书籍碎成纸屑,如同纷扬的大雪一般飘落下来。
小巷本就狭窄,纷纷扬扬的纸片翻飞,瞬间将彩灯高挂,喜气洋洋的小巷搞得惨风阵阵,犹如洒满天空的纸钱一般。
就在此时,啊啊啊啊的大叫声中,那个腼腆青涩的早到叫嚷着,冲破漫天纸片,一头朝着断将胸口撞过去。
在断将眼中这种行为,犹如小儿撒娇一般,郑守的拳头他都不怕,难道还怕一个书生的脑袋?
断将嘿嘿笑着伸手朝着早到的肩膀抓过去,断将的手掌经过磨皮、淬血、锻骨三重锻炼,不用力的时候,皮肤如常,一旦用力,整条手臂瞬间变成金铁般的颜色,坚硬无比,并且内外如一,犹如实心的铁块一样,这一下,轻轻松松就能将早到的肩膀抓碎。
不过早到尚未冲到断将身前,便身子一顿,猛的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郑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早到被废掉胳膊。
断将冷哼一声:“老子想叫你这狗屎多活一会你却自己跑来送死。”
说着断将手掌一晃,脚下用力,嘎嘣一声,早管事胳膊被踏断,同时断将一跃而出,出手如风,手掌啪的一声砸在郑守的胸口,郑守断线风筝一般的倒飞出去,一路上鲜血喷溅。
断将与此同时闷哼一声,脸上那轻蔑的神情瞬间变成了震惊无比,不敢置信的神情。
就见他的小腹上插了一把刀,这把刀直接灌入他堪比金铁般的小腹,刀把上还有一根崩断的红绳迎风飞扬。
一个浑身黑甲的小家伙正用一双明亮无比,纯粹无比,甚至有些呆呆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抬头看着他。
打了一辈子鹰竟然被鹰啄了眼睛。
断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腹,小腹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就如同眼睛大脑一样重要,这里被称为丹田,武者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从这里发出,这里一旦受到了损害,基本上断将二十多年的苦苦修行全都废掉了。
郑守没有跟方荡说过,这把跟随了他十几年的短刀,是他唯一的一件宝贝,可以说是他的全部身家,真正的削铁如泥,断将就算已经进入铸骨后期,依旧还是**凡胎,被这把剑刺中,依旧能够刺个通透。
断将胸口处猛的喷出一道强光来,内中传来龙吟虎啸一般的嘶吼声,断将数十年的苦修,此时正在不住外泄。
断将短暂的震惊之后,抡起拳头朝着那插了他一刀的家伙脑袋上砸去,虽然断将现在丹田被破,但短时间内断将依旧有着强横的杀伤力,更何况此时断将含怒出手,这一下倾尽全力,能够直接将人脑袋砸得爆炸开来。
然而这一下最终落在了空处,断将的拳头擦着那身影的脑袋彪了过去,那黑影的脑袋上的黑色厚皮被风浪掀开一大块,露出内中的鲜红嫩白的血肉。
那身影手中的刀子猛的一转,随后一寸寸的横划,断将发出一声痛苦不甘的惨嚎,一只手死死的攥在握刀的手上,想要阻止这把刀继续前进,但这把刀依旧寸步不让,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