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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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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王离选择了在原地消极等待,等章邯打通被楚军扰乱的甬道将军粮送上。他根本就没怎么考虑自己主动去打通粮道。
王离出身秦国大将之家,他的祖父便是灭了除韩国之外的其他山东五国的王翦。王离出身世家,提拔的也非常快,始皇二十八年已经是被封彻侯为二十爵位之首,爵位官职远在章邯之上。而且巨鹿战场王离主攻城,章邯主供应军粮。
他安心理得的等章邯将军粮送过来。出身显贵不知人间疾苦的王离在军中苦苦思索怎样攻破巨鹿,却没发现他自己军营中的士兵饿的都不能拿好兵器了。
王离的这一手,可真是把他自己营下的秦军和章邯都坑了。
甬道被毁,辎重车辆被楚军尽数劫去。身在棘原的章邯一听到楚军劫粮毁甬道,在震惊之余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楚军的意图。斩断围困巨鹿的九原军团的供给,还有切断棘原军和王离军之间的联系。
王离的军团原是驻守九原郡的军队,常年和匈奴作战,性情彪悍。若是真遭到楚军的攻伐,也能撑两天。
中军大帐内传来外面士兵巡营的脚步声,章邯突然觉得一阵深深的疲倦从心底袭来。楚军摧毁粮道,而王离方面也无任何消息传来。自己的军衔和爵位也根本无法传令指挥王离。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来想办法。
王离缺粮后迟迟按兵不动,位于棘原的章邯军逼近漳水。让项籍在大感意外之余,又隐隐觉察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在营帐中当着楚军各系主将勉强能沉住气,待到众人散去,营帐内只留下他的嫡系和项氏族人后。他终于按压不住心底的喜意,笑了出来。
“如今章邯派军漳水,肯定不放心棘原无人镇守落入我等手中。势必要分散兵力守之,那么就算章邯渡过漳水,其兵力也不能同他过去相比。原本以为摧毁粮道出兵的是王离,章邯老儿倒是比那王离更急迫。”项籍站在羊皮地图前面色红润神情亢奋。
“此等机遇可遇而不可求。上将军欲击之乎?”这种场景下,项伯无疑是最有资格发言的人。其他人都不能抢在他前头。
“叔父,这打还是要打。但……吕臣等系可真愿意和秦军一战?”项籍似笑非笑,看向项伯。手指间轻轻摆弄着翎羽。
“上将军可是担心其他……”项伯道。
“我项氏军在如今的楚齐联军中十分之一都不到。吕臣等人更是之前被那牧羊小儿拉拢过,他们心里怎么想我项籍可是不能猜准。”
项籍此话一出,中军大帐里陷入一片沉默。楚军之中派系林立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项籍当初杀了宋义自立。但项氏军在楚军里所占并不是很多甚至可以称之上少。项籍的上将军位靠的是杀宋义夺来的,并不名正言顺。他如此,难以保证别人也不会学样,军中随时可能哗变夺位的可能。按照项籍每逢战事必定亲征的作风来看,上回派英布和蒲将军去扰乱秦军粮道,也是谨慎之举。以免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发动变乱。
“以前我学兵法,听梁叔父听过全军若不是一心不能一战。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不一心也要逼得一心!”项籍手中一动翎羽被抛上几安。眉宇间微微皱起。
昭娖早知是这个结果,帐内的火盆融融,但是暖意却到不了她的身上。手指冰凉的收入掌心。她低下头来,在一众人里也显得格外不引人注意。
商议完和秦军的事宜,众人出帐。昭娖一出中军大帐就见着熟悉的一张漂亮面容。陈平是魏国人,但是赵国的位置却比魏国更偏北方,因此也更冷。陈平身上套着几层厚厚的深衣,外头也没怎么穿盔甲。
有人经过,见到他又看见在门口微微呆滞的昭娖,眼底里便流露出几分暧昧。时下男子相好的事儿被人视作平常,尤其是两者身份相当的时候。昭娖的爵位是第九级的大夫,而她的出身远远压过陈平一头。
而这是一个看重血统和出身的年代。春秋战国几百年的熏陶下,即使是平民,也对那些贵族有着深深的艳羡和畏惧。
因此这两人别说只是说闲话的阶段,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没人认为昭娖会是吃亏的一方。
虞子期经过上回昭娖的一番解释,再加上心里头本来就对那种说法嗤之以鼻。见着也只当是凑巧了。
他看了看陈平,“陈君子也在啊。”
“平见过虞将军。”陈平拢手于袖中给虞子期见过一个揖礼。陈平生的身材颀长,面容又白皙秀美,虽然没有女子的柔美,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与武将的勇猛没有多少关系。在一众的武夫中,陈平的风姿如同一枝独秀。
时风贵族重士,项籍也不可能例外。即使他喜欢用嫡系亲近的人,也不可能把士人远远推开,陈平这个投靠而来的士人大多时候也是面上好看。有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哪些亲近之人来办。甚至讨论楚军对秦军一战,陈平也是非常识趣的退避一二。
虞子期对陈平的观感不坏,即使听到些许的风言风语,昭娖已经把她自己和陈平都干干净净摘了出来。要是他还那么看人就未免太过可恶了。
“大战在即,陈君也辛苦了。”
两人寒暄一番各自别过。
昭娖轻轻咳嗽一声,心底里冒出一种很是诡异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走到陈平面前,微微将声调提高,“此处天冷,陈君还是回帐的好。”
陈平微微一笑,“天虽冷,但平还是愿意阅书。天冷可再添衣加碳。可书简没了可是拿甚也换不回。”
昭娖顿时觉得头隐隐作疼,她面上还是笑着赞同陈平这话,只是和他走远了才开口问道“陈君若是真想阅读书简,只管进去就是。怎么……”
“那可不行,主人不在而不告而入,和匪盗又有甚区别?”陈平说的理直气壮,“这可太失礼了。”
昭娖听了也无话去说他错。而且陈平这只做法的确是对的。
“陈君以后来了,只管去看书就是。我那里也没美女黄金,只有几箱书简无甚叫人说闲话的。”
陈平听着就笑了,他唇角翘起低下头来。一双好看的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也染上些许笑意。
他微微的侧过身来,似是亲密之余又显得不亲狎。他眉眼含笑的模样格外似一只戏弄猎人的狐狸,三分认真五分的戏谑还有两分的漫不经心。
“子瑜可知,这能偷的不只是你说的黄金美人。”陈平呼出的热气些许拂
作者有话要说:唔……要说啥咩……


☆、巨鹿之战(一)

“……”昭娖坐在坐床上,她面上毫无表情,手臂放在身边的凭几上。因为陈平要阅书的缘故,昭娖老早就让人将豆灯移到陈平那边。昏暗的视线在她的面上陷落成一大片的阴影。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眉间也微微皱起来。原本平放在扶几上的手也慢慢攥紧。
陈平似乎看书看累了,放下手中的竹简;身子靠向身侧的扶几。手臂支在隐几上;手撑着头。眼睛看着昭娖。虽然昭娖那边的光线昏暗,甚至连昭娖的脸都瞧不清楚。但是他还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似是对着什么格外有趣的物什。
申深给陈平的卮内换上新的温水。给昭娖换的时候发现她身边卮内的水一口都没动过。甚至依旧还是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有动过口。
“子瑜不冷?”陈平的视线仍在昭娖的脸色,他支头问道。宽袖如同流水蜿蜒在脸边,衬托着他的肤色。神态慵懒间隐隐约约又透出不同于女子的风情。不同于女子的妖娆,甚至不见半点轻佻。只是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那么一股风情来。
昭娖闻言从自己的思绪拉转过来,但她的视线和陈平的对上,正好望见他唇边勾起的那抹笑。
昭娖垂下眼正好望见身侧已经凉透的水。她让申深拿下去重新煮了。
赵地不比雨水充沛的楚地。一到冬季,水尤其显得难得。虽然水源并不远,但也没必要浪费。
“原先不觉得冷;陈君这么一说;但是真感觉有些冷意了。”宽大的袖子看着衣袂宽大;但是收口窄,所谓“垂胡袖”。
“如此我还是提醒了子瑜。子瑜可是要拿什么来谢我?”陈平放下支着头颅的手笑问。
“我一无美人;二无金。若是真想要,我也只有那些竹简了。”昭娖失笑又有些无奈。原本以为陈平会做出失望的模样。谁知他没有。
陈平的手臂靠在手下的扶几上;面上露出几许笑意;“那么就让我猜猜你现在心中所想?”
昭娖听着眉头不自觉蹙了一下,又觉得可笑,抱着好玩稀奇的心思她点了点头,“只要陈君你能猜的中。”
陈平莞尔,“子瑜可是在忧虑和秦军一战?”
昭娖闻言发笑,“上将军勇猛无敌,与秦一战势必以少战多。说我忧虑也是对的。但也不难猜。”
陈平复笑道,“不不不。子瑜并不忧愁上将军与秦之战,而是忧虑自身。对否?”昭娖对项籍的信心,陈平也是看在眼里。甚至这种信心有些理所当然的味道。不可能忧愁项籍,极大可能就是自己了。
昭娖面上神色一滞,她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睛也从陈平的面上移开转向别处。
“陈君猜错了。”话一出口是她自己的冷淡,冷淡下还有淡淡的愤怒游走其中。昭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立刻意识到此话的不妥刚想道歉,陈平却毫不在意。
他笑道“若是子瑜得闲,可愿听听平少年往事?”
昭娖稍楞之后点头。
“平少时家贫,先父早去。诸事皆仰仗大兄,我那时外出求学顾不得家中田地,生产和家中一切琐事皆仰仗阿兄。后来……得了机遇……能得以离开魏地向外求学。齐国临淄稷下学宫闻名七国,平心里想仰望一下学宫之地的风土人情,也跟着士人去了。”
“如何?”昭娖笑问。
“齐国虽亡,但学宫遗风在秦律下还是留下一份。”
昭娖立即就笑了。秦律酷烈,不准人们在街上交头接耳相谈。但是齐地离咸阳远的很,当地的郡守又不能完全用秦法的那一套,多多少少都有空隙。这一点在楚地表现的格外明显。项梁项伯都能杀人而逃活下来。
“齐地我也去过。临淄城里倒是一如往日的繁花似锦。临淄里不但士人的言论,就连方士的那些奇异之想也格外让人新奇。”
陈平望着她,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眸子上也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光芒“的确齐地之行让平格外难忘。现在想来总觉得人生之处变幻无常,似是一场博戏,也不能道明得失。”
“人生还长,何人能道清其中的变幻奥妙。”昭娖笑道。
“诚如子瑜所言,”陈平道,眨了眨眼又道“但终究有掌握的办法。”
昭娖听了不由得正了正身子,“如何之法?愿闻其详。”
“无他,顺其阴阳用其势尔。”陈平双手拢在袖中眉眼盈盈。即使眼下豆灯中灯油不多,灯光格外黯淡将他的容光生生打压了下去。但也还是看的昭娖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她不由得也将那抹惊艳摆到了面上。
而这一刻也没有被陈平的双眼错过。
只要不是修道到了极致,身心不为外物所困。或多或少都要为世情人情所困。没人能跳脱出来。
美色,本来就是人欲中的一部分。再怎么压制总归还是会有一缕偷溜出来。何况在时人眼里这根本就不是值得羞耻的东西,甚至大力鼓励人们去追寻它享受它。
昭娖面上有些窘迫,陈平也只是轻笑。不将她方才的失态放在心上。唇角的笑越发温润,甚至含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淡淡喜悦。
至少她还是中意自己的一些地方。在正常的士人交往之外,还是有些东西能够让她注意羞敛。
“成有一事相问,不知陈君可愿意相答。”昭娖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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