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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荷脸突地就象烧着了。
“山野粗民,不讲究那些礼节。”他俯着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在颈间,她羞切地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马撒开四蹄,在树林中穿梭着,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双荷竖起耳朵,发现阿中并没有跟上来。
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马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夜色深重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戛然出现的一条火龙就显得尤其令人震惊。
“该死,是官兵。”他盯着山径上一条长长的火龙,咒骂道,耳边依稀还听到车轮的滚动声和官兵脚上穿的军靴重重的踩踏声。
双荷知道这可能是西京城为瓷器集会来的先行官兵们,往常,这个时候,龙江镇就象是被官兵重重包围着,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九五之尊的安全。
“我们怎么办?”她哆嗦地问,情不自禁就把自已与山贼纳为一体了。
“只好绕路了。”他一甩缰绳,马尾一甩,换了个方向,向另一条山径驶去。
双荷感到这条路象是绕得太偏了,不知走了多久,她都控制不住的睡着了,马还在跑,还在跑。
等她醒来时,才发觉她距离龙江镇已经太远太远了。
第二十二章,瘦尽灯花又一宵(四)
天已放亮。
“这是哪里?”蓝双荷看着眼前纵横的阡陌,远处茂密的山林,这是平原,不是丘陵地带的龙江镇。
山贼闲适地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拿起牛皮水袋,对着口,咕咕地喝着。跑了一夜的马,放松地咀嚼着一簇蓬松的乱草。
“临河县。”
临河县,是与西京城交界的一个小县,离龙江镇有二百多里。蓝双荷大惊失色,“我们来这里干吗?”
他一挑眉,把水袋递给双荷。双荷摇摇手,那口他刚喝过,她再喝,不是和亲嘴没两样吗?
“我没告诉你,那买家是西京城里的吗?”
双荷黯然地跌坐在地上,嘴角浮起一缕苦笑,“我爹娘这下怕是要疯了。”
“那我送你回去?”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不了。”双荷振作地抬起头,都走了二百多里,她不能半途而废。“我要去西京城。”她坚强地说道。
他赞许地一笑,“二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有胆量有气魄。不过,有件事我们要商量下,哦,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姓徐名慕风,呵呵,你知道我这从事的生计有点危险,官府早就盯着我了,幸好我一向戴着面具,他们不识我的真面目。但我们这孤男寡女在外,很容易招人注意。”
他停了下,看着蓝双荷。
她正集中精力倾听呢,讶异地眨眨眼,“那我们要以兄妹相称?”
“我们哪一点象兄妹,你那么秀气,我这么粗壮。二小姐,委屈你了,我们只能以夫妻相称。”
“夫。。。。。。妻?”蓝双荷结结巴巴地重复,心“怦、怦”地跳。
“当然是假夫妻,二小姐不必害怕,一对走亲访友的夫妻,别人才不会多看一眼。你认为如何呢?”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说“不行”有用吗?
“只要能赎回瓷器,一切听从壮士的安排。”
徐慕风眼中掠过一丝犀利的神色,“不是叫壮士,而是叫相公,听清了吗,娘子?”
蓝双荷羞涩地把头埋得低低的,虽说是假夫妻,可是从现在起,她却要学着接受她已为人妻的假相。
“我会努力记着的。前面有没驿站,我要给家里写封信,防止爹娘担忧。”
“你要写些什么?”
“说我取瓷器去了,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担忧。”
徐慕风点点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伸手向她,“娘子,我们该起程了。我记得你昨晚没好好吃晚膳,早膳也没用,前面有个不错的驿馆,我们洗漱下,吃点可口的饭菜,开个房间歇息,然后准备进西京。”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双荷上马后,费疑地猜测着,他落草为寇,却无草莽之气;劫了她的瓷器,却赠她宝剑;现在为了赎回瓷器,不具危险地陪着她,还体贴入微地记得她有没用膳,甚至还怕她冻着,把他身上的斗蓬裹在她的身上。
他是在关心她,还是因为她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她真的好想知道答案。
徐慕风口中不错的驿馆,实际上是几间简易的草房,给来来往往的行人提供歇脚的地方。
“伙计,找点笔墨给我娘子,她要写封信,再给我们来点热热的饭菜。”徐慕风抱着双荷下马,扭头对驿馆中的伙计吩咐道。
伙计应着,先去厨房知会了声,再领着双荷走进里侧的房间,给她拿出笔墨,就走了出来。
“将军,王爷听说你带走了二小姐,已经让人在城门外拦劫你呢!”伙计四处张望了下,提着个水壶,给徐慕风注上水。
“我早料到他会这样做,没事,我有准备的。”
“将军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徐慕风意味深长地一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然后静观其旁,反正大的筹码已落入我手中,不是吗?你们几个要放机灵点,有什么风声,及时通报。”
“将军放心,我们几个随你征战多年,是将军把我们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这小命全是将军的。”
“嗯,事成之后,咱们也不生气,坐船出海,找一块乐土,吃香的喝辣的,逍遥一辈子。”
伙计抿嘴直乐,仿佛那花花世界已近在眼前。
“相公。。。。。。”双荷还真不习惯这种称呼,可是又很无奈,“我。。。。。。信写好了,你要看看吗?”
徐慕风笑道:“不说几句家常话吗,你写好就行。小二哥,麻烦你给寄下。”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递给伙计。
伙计接过,又转身拿了信封上,厨房里的热汤热菜这时也好了。
“娘子,多吃点,下顿热饭,我们要到了西京城才能吃到。”他夹了一大筷子放进双荷的盘中,一边又给她倒满了水。
“相公,我没去过西京城。”双荷脸红红地看着饭菜。
“没事,我对那熟着呢!你惹想逛,我陪你,给你买好看的罗裙,西京城的狐裘也很不错,什么样的皮色都有。天渐渐冷了,我给你买一件。”
双荷迥异地抬起头,有一瞬间,她觉着这人真的是她相公似的。
这些举动,即使是真夫妻,也是很少见的。象爹娘成亲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爹爹和娘亲在街上并肩走过。
他怎么能把这些讨喜的话说得如此自如呢?他若说太多,她会忍不住当真,忍不住心动。
但这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双荷狠狠地摇着头。
徐慕风深深地看着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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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员外觉着现在这状况已经不是山雨欲来,而是豪风劲雨满面。双荷一夜不归,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为了怕夫人大惊小怪,怕梦姗乱担心思,他没有吱声,对外只说他让双荷办事去了,一边,他暗地托人四下寻找。
他知道双荷的不归,一定和瓷器有关,这丫头火爆性子,一根筋,有力气却没心计,单纯得很。不知会不会着了别人的道,蓝员外真的愁疯了。
屋漏偏逢一夜雨。
昨夜好端端去看戏的丹枫,不知怎么的,和江子樵闹了点别扭,急得江子樵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两人站在火红的枫树下,丹枫一个劲地抹眼泪。
“丹枫,对不起,昨晚开锣戏那么成功,大伙一起庆祝,我不觉喝多了。。。。。。你是不是等很久?”江子樵内疚地问。
蓝丹枫别过脸,她知道他喝多了,凌晨时分回来的周晶冲进枫园,把她从睡梦里叫醒,绘声绘色地把庆祝的一幕说给她听,当然也没忘把自己与江班主之间关于戏剧的共同观点说了一遍。
她默默地听着,任心痛如割。
她真的想任性地甩袖而去,赌气不理他。可他一大早,巴巴地跑来,她的心又软了。
“我没等多久,早早就回府了。你看你憔悴的样,怎不多睡会?”
江子樵温和地笑道,执起她的小手,动容地贴在心口,“这不是怕你怪罪吗?”
“我哪敢怪罪你?”她很委屈地嘟起嘴。
“你嘴上不怪罪,心里面一点怪罪得很,女儿家都有些小心思,七拐八拐的,复杂着呢?”江子樵慢慢地抽着手,让她一点一点地靠近,十指突地摸上她的脸。
她讶异,指腹摸到她的唇角,她心头一跳,见他毫不犹豫地倾身过来。
她一惊,不由地张开嘴,他轻笑,温热的舌畅通无阻地直入她的檀口之间,鼻间立时尽是他的气味,连唇舌之间也染上他的气息,微微发着疼痛。这么放肆的唇舌纠缠,她连想都没有想过。不由地心慌气短,身子软绵绵地倒进他的怀里。
他紧紧地搂住,“丹枫,怎么办,我现在一时片刻都离不开你了,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
“真的。。。。。。吗?”她回不过神,直觉追寻他的气息而去,踮脚加重了需求。
一个绵软悠长的深吻,直到她无法好好呼吸,他才不舍地放开她。
真是个娇美到不可芳物的女子,深谷幽兰,江子樵怜惜地细吻着她的脸颊,“当然是真的,心动假不了的。”
“我。。。。。。也好想你,你每晚都会在我梦里。”蓝丹枫羞答答地说道。
“什么样的梦?在梦里,我是恶人还是君子?”他打趣地抬起她秀丽的下巴。
“讨厌啦!”蓝丹枫娇嗔地扭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
他偏不依,抱得更紧。
“江班主,老爷请你去帐房一趟。”娇白背着身,在园门外说道。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羞死人了,大小姐和江班主,一大早就这么卿卿我我,不怕别人看了长鸡眼吗?
“唉,干吗挑这个时候?”江子樵无奈地松开蓝丹枫的手,“等我一会,我今天哪儿都不去,就在枫园陪你。”
他想把这份缠绵继续加温,然后到达沸点。
“嗯。”蓝丹枫乖巧地点点头。
“子樵,来,这边坐。”蓝员外打起精神,笑吟吟地指着书案前的椅子。
江子樵恭敬地坐下。
“子樵,听说昨儿的戏很轰动。”
“是的,反响不错,接下来的十场戏,我就不要操心了。”
“十场戏?”蓝员外的眉心打了个结,“你在龙江镇还会呆几天?”
“还有三天,明天是瓷器集会,西京城的戏园子已经修书来催了。”
“这样啊,”蓝员外沉吟了下,“子樵,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下。你日日和丹枫出双入对的,似乎彼此都有意,我想尽早地帮你们把婚事给办了。”
“婚事?”江子樵一愣。说真的,他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有一群女人追着捧着,他心里面又有个特殊的人儿令他心动。如果一结婚,那么追着捧着的女人们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呢?而且他走南闯北的演出,也安不下心。娶个妻子,只是摆设,他一年也陪不了她几天的。当然,在接到蓝丹枫抛来的绣球时,他有想过成亲一事,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没想到会这么快。
“蓝员外,我。。。。。。只身在外,还没向双亲禀报,若仓促成亲,对丹枫是不公的。”他抬起眼,挑了个安全而又婉转的说法。
“我们蓝家不介意那些事,聘礼方面也不讲究,你觉着真心喜欢丹枫,我看后天是个好日子,你们就在枫园里成亲吧!”
后天?江子樵瞪圆了眼,“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丹枫的,可是成亲是件大事,员外,你能给我几月时间准备下吗?”
“几月太长了。”蓝员外摇摇头,“江班主,你回去考虑下,如果觉得不能接受这事,可以明说,我理解。”
江班主是好,但不是丹枫的唯一选择。如果不能成亲,他就准备把丹枫送走了。
昨晚,他在帐房里,也看到了总管口中的那个鬼,不过,不是青面獠牙,而是一身黑衣,在瓷窑的仓库之中跳来跳去。
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