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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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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不急这一两个时辰。冷王爷,来,扶老身回房歇息下。”
冷炎看了梦姗一眼,梦姗对他做了个鬼脸,用唇语说道:“你好自为之喽!”,她很没义气地牵住大姐的手,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冷炎礼貌地走过去,扶住老妇人,慢慢地拾级向上,走进一间收拾得非常雅致的厢房。
“冷王爷,请坐。”老妇人指着桌边的椅子,说道。
“叫我冷炎就好。”冷炎撩开袍摆,在老妇人坐下后,方才落坐。
“老身年纪是大,但眼睛还好。我的姗儿年少不懂事,让冷王爷烦心了吧!”老妇人仍然没改称呼,但语气慈祥、平和。
“不会,梦姗非常乖巧、体贴。”
“冷王爷俊美、冷静,气宇不凡,不象是个游戏人生的贵公子,你是怎么喜欢上我那个冲动、任性有点顽皮的姗儿的?”老妇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冷炎脸不自然地浮出一丝赫色,“这个说来话长。当情缘来时,挡也挡不住的。”
老妇人沉呛了半晌,把目光从冷炎的身上移开,怔怔地看着门外的山景,“老身似乎听说冷王爷是独子?”
“冷炎上有位姐姐,下有一位妹妹,没有其他兄弟。”
老妇人又转眼看着她,“冷王爷,你可知姗儿终生不能生育吗?”
“。。。。。。”冷炎双手不禁曲起,握成了拳头,猛烈地哆嗦了下。
“姗儿也不知这事,我们之所以把她带到道观,就是想让她远离尘世,不沾染任何情感。姗儿。。。。。。从娘胎里带来的心病,注定她无法象正常女子般生儿育女,因为她的身子太弱。生育是件太辛苦的事,怀孕可以彻底要了她的命。”
老妇人说得很轻,也很平静。
冷炎有一刻不能自如地思考,他愣愣地看着老妇人。梦姗现在十六,如果老了后,就会和这位老妇人一模一样的婉丽、高雅。
“你不知情,老身不怪你。你若有几位兄弟,老身也会劝慰你,毕竟人这一生能够遇到喜欢的人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冷王爷是独子.要肩负让血脉延续的重任,何况你还是王孙公子。冷王爷,你不必担心姗儿,老身会把她照顾好,你们才刚认识,一切都还来得及。男人要重情感,但不是要丧失理智。她现在厨房,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冷王爷,老身送你下山吧!”
老妇人站起身,如闲话家常一般,一脸亲切,一点点的责备之色都没有露出。
“袓母!”冷炎突然施了一个九十度的重礼,双目灼灼、坚定,“我有理智,也重情感。若想生儿育女,我不会等到二十六岁了还孤身一人。遇到梦姗,是我今生今世最庆幸的一件事,我对她的感情不能按常理来论。我爱梦姗,非她不娶。只要袓母同意,我可以立刻迎娶梦姗。没有遇到也罢了,但遇到,我已经。。。。。。无法再失去她了,她能不生能生孩子不重要,只是稍微有些遗憾。梦姗小我十岁,我。。。。。。把她当孩子好了。”
老妇人有点出乎意料,她可能没想到冷炎会用情这样的深。“你怎么向你爹娘交待呢?如让你再娶几房妾室呢?”
“袓母,我是二十六岁的男人,不是六岁的娃娃,我的命运早就握在自已的手中,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了。”冷炎理正词严的回道。
老夫人慢慢坐回椅中,“我希望你是真的考虑过这事。”
“袓母,让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接受我,已经不容易了。冷炎恳请祖母成全我与梦姗。”他又深深施了个大礼。
老妇人淡淡一笑,“自夫君过世后,老身活着唯一的寄托,就是想看到姗儿嫁给一个疼惜她、懂她、珍爱她的男子。炎儿,你肯定你能做到吗?”
冷炎非常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以后,姗儿拜托你了。”老妇人和声笑道。
冷炎轻吁一口气,缓缓张开手掌,悄然在身后拭去满掌的冷汗。
午膳后,冷炎与蓝梦姗告辞下山。
老妇人和蓝丹枫一直把两人送到山下,看着上了马车,远远地成了一个小白点,两人还在张望着。
姗妹要去的地方,子樵也在那,他会问起她吗?蓝丹枫幽幽地叹息。
“那孩子是个人才,就是性情太冷,与姗儿不太般配。”老妇人说道。
“袓母?”蓝丹枫不解地看着老妇人。
“你奇怪我为什么还放心让姗儿随他去西京?”老妇人拍拍蓝丹枫的手,“我若拦阻,他会想尽其他办法把姗儿带走的,那时,就怕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那孩子对姗儿太上心了。”
“那不是好事吗?”蓝丹枫讶异地问。
老妇人忧虑地一笑,“所谓姻缘都是一次赌博,不到二十年,你都无法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有些人值得你赌,有些人不一定值得。”
蓝丹枫眨眨眼,没有听懂。
因为走的是官道,马车行得极快,三日后,冷炎说距离西京城已不到五十里了。
“冷大哥,那么是不是快要到观云亭了?”蓝梦姗兴奋地看着车外。西京城建在一块盆地之中,不象龙江镇山峦起伏,到处都是丘陵。
“你怎么知道观云亭?”冷炎瞧瞧日头西斜,赶得快的话,天黑前,应该能进城。白天阳光不错,到了下午时分,气温有些回落。他忙给梦姗披上斗篷,顺手塞给一个手炉。这丫头,一双手,从早到晚,很少暖的。
“我六岁的时候来过西京城,在观云亭歇了下脚。”
“哦,”冷炎突然一笑,“文轩自小近不得女子,我唯一记得他抱过一个女孩,好象就在观云亭。那是春天,桃红柳绿的,他和一帮文人在亭子里吟诗作画,我在亭外骑马驰骋。一拉马缰,回过头,就看到他抱着个小女孩,我惊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是。。。。。。吗?那可真是怪了,他那种人还会有这种善举?”蓝梦姗干干地笑着,小脸有些发白。
“我也觉着奇怪,不过那小女孩一双大眼如湖水一般清澈,长相很脱俗,有点象。。。。。。”
“冷大哥,西京城那有座夫子庙吗?”蓝梦姗出声打断了冷炎。
“有呀!那里有西京城最热闹的集市,人很多的。”
蓝梦姗犯难地皱起眉,人很多呀,那么不是更难找二姐了吗?
“我想去那里看看。”
希望二姐还好好的等着她,蓝梦姗心不在焉地想道。
第三十五章,无言谁会凭栏意(五)
蓝双荷的日子过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坏,确切地讲,有点糊里糊徐的。
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很灿烂了。拿起搭在床边的碎花夹袄,俐落地穿好,然后在镜子前坐下,熟稔地梳了个妇人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她都觉着那里面的人儿是陌生的,不叫蓝双荷,而叫徐娘子。
她早已无法把自已与几个前一身中性装扮,跑起来都带风的蓝双荷相联系起来了。
徐娘子这名是徐慕风叫出来的。
两人刚来西京城那会,在西郊租了个小院。西郊这块地是西京城最繁华的,这一带住的都是外地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口音南腔北调,谁也说不清谁叫什么,但见了面,个个都是一团和气。
徐慕风粘了一脸的洛腮胡须,找不到眉和眼,原先那张俊伟的面容也藏得严严实实的。
刚搬进来那一晚,隔壁邻居们来招呼,他乐呵呵地笑着说是从西北那地来的,会点杂耍,靠卖武为生。然后,他很幸福地把从身后拉过蓝双荷,介绍说这是他刚过门的小娘子,初来乍到,以后请大伙多多关照。
说这话时,他轻轻揽着她的腰,非常珍惜的样子。
邻居们点点头,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徐兄弟、徐娘子以后就与咱们是一家人了。
徐娘子就这样被叫开了。
早晨,卖菜的大嫂会来喊她一同上街买菜,午膳后,对面的大妈过来找她聊天、做女红。没几天,这附近一带,都知道新来了一对小夫妻。
她在蓝荫园,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小姐,至于女红,那也不是她做的事。
她会的是别的女人不会做的,别的女人会做的,她当然也全都不会。
而她那位“夫君”,则是一大早就出门,对外说是去卖武,实际上是为她去找那三十二件瓷器。
可怜的她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只好一点一滴从头学起。
第一天,她做了一锅面疙瘩,不需要太多的技艺,和好面,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扔进开水里,最后加上炒好的菜,便又当饭又当菜了。
晚上,“夫君”很疲惫地回到家,她给他盛了一碗,他喝了一大口汤,放下了碗,“隔壁卖盐的大哥给你打死了吗?”
“呃?”她眨巴眨巴眼,“我没有呀!”
“那怎么他家的盐全给你抢回来了。”他端起碗,凑到她嘴边。她犹豫了一下,文文地抿了一口。
她痛苦地皱起眉,端起旁边的水杯狠狠地灌了几口,才让嘴中的咸意稍去了些。
徐慕风哈哈大笑,捧起碗,自如地吃了起来。
“别吃了,我出去给你重买。”她脸红红地欲抢他的碗。
他闪开,“盐很贵的,许多人家还吃不起呢,别浪费。水不要钱,我最多吃完了,一会多喝点水。”
“我有钱。”她身上带有几千两纹银和上万两的银票呢!
徐慕风瞟了她一眼,“那银子是蓝家的,你现在是我娘子,自然得用我的钱。”
她想说我们不是真的夫妻,但看他吃得很自在的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一锅的面疙瘩,最后全进了他的肚。
一晚上,她听到睡在另一个房间的他,一直起身倒水喝。她因为愧疚睡不着,点了灯起来做女红。
结果,他一件只破了一个小洞的长衫,给她一不小心,连袖子都剪掉了,最后只得做了抹布。
“这抹布可真奢侈。”徐慕风捏着那件绸缎长衫,直咧嘴。
她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眉敛目,羞愧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微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没事,没事,虽然你不会缝长衫,但你会做抹布,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窘得恨不得地上裂点缝,让她钻进去好了。
这样的日子,是她不曾过过的,有好奇,也有无助,可是却满心的甜蜜。有时,她私心地想永远不要找到那瓷器了,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不知不觉,她对徐慕风的眷恋越来越深了。
徐慕风是山贼,却是一个读了许多书的山贼。下雨天,他不出去,会留在屋里陪着她。他给她讲塞外的趣事,说些南朝大的河流、山川,西京城里有什么传说。听着,听着,她就会入了迷,直直地看着他,目光越来越温柔。至于他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眼里面只有他这么个人儿。
这时,他就会停下来,拉过她的手,轻轻地吻着。胡子碰到手背,痒痒的,她突地回神,慌忙挪开视线。
徐慕风笑,说她好可爱。
然后,两人都不说话,十指交缠,四目交织,一起听着门外的滴答的雨声,似乎可以这样直到天老地荒。
晚上睡觉前,他都会前前后后地巡查一番,再替她关好窗、掩上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双荷,你睡了吗?”睡前,他都会隔着墙壁问几次。
她的心跳得象擂鼓,小脸在烛光下红如酡霞。她不敢应声,仿佛一应声,就泄露了自己的小小心思。
再过一会,她听到他浅浅的鼾声传了过来。她听着那鼾声,浅浅入眠。
这些日子,他出去得更勤了,而且装扮越来越怪异。有天晚上,她看到一个拄着拐棍的佝偻老头走进院子,她正要发问,老头突然朝她摇摇手,她这才认出原来是徐慕风。
“是不是那人不肯转让瓷器?”她问他。
“不是,是我最近找不着他了。他好象搬家了,现在官府对我盯得好象又很紧。”他安慰地对她笑笑,接过她递来的布巾,“如果我被抓进牢里,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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