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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留心着贺文轩反应的贺西揉揉鼻子,瞟到躲在门边强烈忍着笑意的贺东,龇了一下牙,两人闪了出去。谁叫公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难堪的局面让他一人应付好了。
“我给你家小妹熬点鸡汤补补。”掌柜娘子招呼一声,也下楼去了。
房间内静默得连细微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咳,咳。。。。”蓝梦姗憋不住,喉咙有点痒,不禁咳出声来,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你。。。要不要喝点水?”贺文轩从未如此难堪过,手和脚失措得都无法自如,虽然他尽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但心里面却不禁偷偷泛出一些欣喜,如此亲昵的话题,仿佛把她与他拉扯得更近了。
蓝梦姗现在已顾不上面子和尊严这些小小的事情了,她摇摇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泡了澡、喝了药,僵硬的四肢慢慢回暖,但寒气入侵得太深,她感到头晕、无力,唇瓣干裂。努力地瞪大眼,看着窗户。
窗外一片银白,不知是天亮了还是雪光。
“快辰时了。”又是一夜未眠,但贺文轩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他拉把椅子,坐到她的床前,回以她一抹令她心安的微笑。
“辰时?”蓝梦姗沙哑地重复这两个字,从她听到冷炎与侍卫的谈话到现在,那么就是隔了一天两夜了,这么长的时间,侍卫骑快马,应该到了龙江镇,再也来不及了。
爹爹、娘亲、大姐。。。。。怀树堂兄,嫣红、娇白。。。所有所有的人,今生再也不会相见了。二姐早已作古,这世上现在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自己,如浮萍一般飘着了。
她闭上眼,绝望地咬住唇,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在枕巾上。
七月时,她还曾笑着想,她们三姐妹今年是不是都走桃花运了。大姐遇到了江子樵,二姐遇到了徐慕风,她遇着。。。冷炎,就像在一夕间,月老在蓝荫园上空安了家。
谁知这不是什么桃花运,是恶运的开始,一切都是有阴谋,就为了那几件她从小当做玩具的瓷器。
江子樵虽然和瓷器无关,但他是因为瓷器集会才去的龙江镇,不然怎会与大姐认识。
徐慕风为了瓷器丧命,冷炎为了瓷器,不惜拿婚姻作代价。一边对她爱怜有加,一边让侍卫对她的家人痛下杀手。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当真的?哪张脸上没有戴着面具?
“姗姗,你。。。哪里不舒服?”贺文轩着急地探身过去,勉强保持着平日冷静稳重的姿态。
她睁开泪眸,直直地对视着他的目光,眼中有设防,有无助,有痛楚。“你想要什么,是瓷器还是要向皇上表功?”她愤慨地问道,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贺文轩心里面一酸,看她因疼痛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轻叹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哪怕是激怒得我火冒三丈。
“若不想要,就没必要救我,贺公子,我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还有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蓝梦姗把身子侧向里面,不想痛哭流涕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
“贺公子,你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是我笨,是我傻,没有听懂你的话。其实我们非亲非故,你对我这样,已经仁至义尽,我也不知怎样报答你。从前,因为我最小,不管多任性,做下什么错事,都不要承担任何后果。而这次,我必须要承担起所有的后果。很抱歉,从前对你有偏见,还对你出言不敬,请贺公子不要往心里面去。这次,又承蒙你相救,欠你的真是太多了。你一夜未眠,请去歇息吧!”
掌柜的又另外开了两间房让他们歇息,贺东贺西合用一间,他住了另一间,正对着蓝梦姗的那一间。
他没有关门,生怕蓝梦姗在房间里差个什么的,喊人听不见。
天早已大亮,门外的积雪高达几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会摔个仰面朝天。用了比平时几倍的气力,才走几步,便是满头的大汗。
但再恶劣的天气,也挡不住行人的脚步。
早膳过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又多了起来,运河水流湍急,没有结冰,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又纷纷起航了,官道上,马车“哒哒”,穿梭个不停。
蓝梦姗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房间外面对着客栈的后院,后院里伙计扫雪的声音吵醒了她,她睁开眼,刚好听到有人敲门。
是掌柜娘子,给她端来了鸡汤和药,还有备了些女儿家的亵裤和抹胸类的小衣衫,那是昨晚洗澡时,她拜托掌柜娘子买的。
“你大哥好像刚睡着,我都恨不得把脚搁到肩膀上,生怕吵醒了他。”掌柜娘子小声地笑道,扶着蓝梦姗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垫子,“要不是你要喝药、换衣衫,我也不喊你了。”
“多谢掌柜娘子。”蓝梦姗在她的帮助下,换好贴身小衣,累得直喘。
掌柜娘子挂上幔帐时,返身去倒鸡汤,蓝梦姗抬起眼,门开着,正好看到对面房间的一切。
心募地哆嗦了一下。
她睡的这房间,原是给贺文轩的。这床上的床单、垫的褥子,睡的被子和枕头,就连挂着的幔帐,都是贺东贺西随身带在身边的。现在把房间让给了她,就没有备用的,贺文轩爱洁成癖,不忍睡客栈其他的床,就在椅子上垫了毛毯,和衣坐着打盹。
房间里又没备火盆,他的狐裘怕她冷,加在她的被上,他睡的很不安稳,不时地动一脚,耸一下肩。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好?
是不是人在绝望时,一点星光也会当做太阳?
她忽视着心头的悸动,她不要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打动。
冷炎对她的好,清晰如昨。她也曾落水被冷炎救起,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一晚上,结果呢?
她本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因为瓷器与祖母的身世,已经不再平凡了。
她没有阅历和识人的经验,可以透过肚皮,看到人心是什么颜色,她只能选择统统不要。
所以,她不让掌柜娘子给他送个火盆,也不请掌柜娘子把狐裘拿过去给他披上,也不说把他的房门关上,免得穿堂风进去。
“姑娘,你怎么哭了?”掌柜娘子讶异地看着蓝梦姗突然眼中涌满了泪水。
“没什么。”蓝梦姗忙接过药,一口气饮尽,眉头都没皱一下,然后结果鸡汤。鸡汤太烫,她喝不快,只得小口小口地抿着,泪却肆无忌惮地狂泻,一滴滴全流向了嘴角。
她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又咸又涩。
“姑娘,你大哥看上去不易接近,人其实挺好。昨天救了你的几个水鬼,美的嘴都没合得拢。你大哥酬谢他们的银子,足可以买个小院、娶一房媳妇了,他们就是摸个十年的鱼,也赚不了那么多,我家掌柜的笑着说他们摸到的是条金鱼。”掌柜娘子用布巾拭着蓝梦姗眼中的泪,“可能你们兄妹年纪大多了,他对你真的疼到心里面去。我给你洗个澡,他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碰伤了你。”
蓝梦姗无言地一笑,没有告诉掌柜娘子,他们并不是亲兄妹。
“对了,姑娘,你是怎么掉到运河里的?你大哥怕是找你很久了,真是命大啊,居然还能在咱这小客栈遇到。”
“说来话太长,不说也罢了。”蓝梦姗幽幽一笑,微抿下嘴角,“掌柜娘子,今天码头上有船去龙江镇吗?”
暂时做不了什么,至少要为家人收尸,让他们入土为安!
“有呀,这雪天路不好走,运河又没有加盖,船多着呢!可是姑娘你这身子,不好好修养几日,会落下病根的。”
“我只是问问。”
“想都不要想。”不知何时,贺文轩醒了,深邃的眼瞳责备地瞪着蓝梦姗。龙江镇,现在几路人马都涌向那里,她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你先忙去吧!”他礼貌地对掌柜娘子颔下首,不着痕迹地接过蓝梦姗的碗,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阿嚏。”鼻子突然一痒,他忙转过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再开口时,鼻音就重了许多。
真的冻了。
尽管心里面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着她,不能被他感动,也不可以与他太过亲近,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了心疼。
不,不是心疼,是自责,她抢了他的床。
“姗姗,有些事,比你想象的复杂,冷炎现在就在龙江镇,你想见他吗?”他不绕圈,直接点明主题。
她震愕地抬起头。
“本来,他已经以为你不在人世,你若让他发现你还活着,等于又给了他希望。在那种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想过吗?”
“他的希望不是我,现在,他应已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了。”她慌乱地摇头。
“山上,你不要自欺欺人,冷炎他对你的心理很矛盾,他。。。”
“不要提那个恶魔,不要。。。”她突然失控地捂着耳朵,尖叫着。
“好,好,不提,也不要去想发生的事,把一切都交给我,跟我回西京,我找大夫调养你的身子,好吗?”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说出了这番话,她与他一样,有着一颗高傲的心,若不是亲近的人,是不敢放任自己依附别人的。
他轻轻攥起了拳,期待地看着她。
“多谢贺公子,不麻烦了。”
她果真没有让他失望,贺文轩失落地摇了摇头,是不是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我要去龙江镇。”蓝梦姗勉强挤出一丝笑,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57章 烟月不知人事改(三)
她的事?
贺文轩目光如炬,什么叫她的事,从他开始为她入朝为官开始,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了,尽管她并不承认。
她现在是一条胡同走到黑了,什么劝阻也挺不下,他不和她理论,养伤要紧。看着她用过午膳,再次睡下后,又把贺西留下照顾她,他这才出门。
其实他不愿出门的,但是他该死的真的冻了,身子绑皮绑骨的难受,若不早点医治,他怕他病倒,就没人有办法说服蓝梦姗了,而他对贺西的医术实在不太敢恭维。
掌柜的说这条街的尽头,有座石桥,石桥边上有个药店,里面坐诊的大夫是临河县最好的。
贺文轩和贺东踩着积雪,步行过去。药店的房间里整个墙壁都是一个个的小木箱,大夫年近半百的样子,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大夫给贺文轩搭过脉后,说太过疲劳,饮食不当,又受了点冻,但他身子骨结实,服几剂药,出身汗,睡一觉就好了。
大夫说完,写了个方子 交给抓药的伙计。伙计从墙壁上的箱子里一一取出草药,称了又称,把药草全包在纸包里,嘱咐贺东呼气去如何煎,一天得喝上三回。
要离开时,贺文轩突然又折回身,俊脸涨得通红,嘴角还不自然地抽搐,手掌合起、伸开。
“公子还有哪里不适?”大夫微笑地问。
贺文轩抬手让贺东先出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大夫,我……我家小妹初潮,疼得满头都是大汗,这……能治吗?”
“哦,痛经这么厉害,吃了什么冰东西么?”
“那倒没有,只是不甚落水。”
大夫大惊,“幸好是初潮,若是平时葵水到了,碰着冰水,惊着身子,有肯能不能生育了。但初潮是姑娘家长身子,热量大,不碍事的,我给你开些去瘀逐血的药,吃下去后,就好点了。还有,让下人煮点红枣和红豆、黄芪这一类的药膳,补血又起暖。姑娘家身子娇贵呢,可得当心些。”
“那麻烦大夫现在就给我开几帖药。”贺文轩忙不迭地点头,拱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