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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4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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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些一知半解的人,也会来到学宫问这问那,弄的木老先生不厌其烦,有时候还会破口大骂。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先生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日渐消瘦、肝脏肿痛、食欲不振等等,他自己都知道这是年轻时候玩雄黄玩出的问题,也知道这病是治不了的,但现在却每天坚持着。他总觉得几年之内,或许他一生想要追求的天地间的一些道理就会被揭开,所以他第一次有些恐惧死亡。死去元知万事空,死了之后谁来告诉自己那些自己想了一辈子的事呢?

    这些天忙于新的实验,闭门不见任何客人,天天守着那些玻璃瓶子,重复一些据说是弟子在作坊里不小心发现的东西,顿觉其乐无穷。

    虽说是闭门不见,却也不针对所有人,有些人还得见。比如说学宫中一位算数科的同辈人,急匆匆地来了,木老先生只好放下手中的事。

    开门见山,对面也没有多少客套。

    “老木,那个陈健是不是你的弟子?”

    木老先生皱眉道:“是啊,现在不是很多人说我错收了一个弟子吗?怎么,你们这些学算数的也要找我弟子的麻烦?”

    来的人摇头道:“我不是找他麻烦,我是找他。前些天会试大考,有个孩子算数科一题不错。今年的题目又难,这一题不错本就难得,更难得是这是个女娃。”

    “我弟子是个男的。”

    “哎呀,我知道。”

    算数科的老先生有些心急,又道:“关键是这女娃做的几道几何题,颇为有趣。过程我们谁都没见过,然后结果全对,更重要的是她愣生生把几道几何题目做成了算术……”

    他想了想,解释道:“就好比……对,就好比你们学科一个人,说是能把水变成金子。问题是她做到了,而且做完后我们看了半天发现这方法的确管用。因为是糊名的,所以我们等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女娃,知道这个女娃是从闽城来的。”

    木老先生呵呵笑道:“叫林曦吧?”

    “你知道?”

    “前些天给我送了些钱招工匠做天平,还有些小礼物,说是我那个在闽城的弟子让她送来的。”

    “那就是她了,没错。我们找到她,她就给我们画了个叫什么坐标的东西,把圆啊,椭圆啊,全都用算数式子给写了出来,你要知道把几何和算数并在一起有多难?”

    “当时我就觉得这东西真是有点意思,奥妙无穷。若是能够弄成体系,如今一些很难的问题或许就能算出来,很多事情也要简单许多。听那女娃讲了几天,落落大方又不怯懦,头脑清晰,就想着直接推举她入学宫学这算数一科。可人家直接告诉我,她是要去农学科的,再一看她屋中堆的那些书,我就知道再劝也没用。”

    “好在她说这些东西是别人教她的,我一想正好,结果她一说名字我就觉得耳熟,这一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又是闽郡来的,那不就是你的弟子吗?”

    算数科的先生叹息道:“这可好,一个去学农学科,另一个让你收成弟子了。老木,你这弟子什么时候来都城?”

    木老先生看了看外面将要融化的积雪,笑道:“快了,快了。春天不是要来了吗?春天来了,他就来了。”

    “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其实很喜欢算数?”

    “学无止境,学的越多才发现懂的越少。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先找的我而不是先把什么坐标送到你的案头。再一个,我这弟子出言即言利,我就问一句,学算数可能赚钱?”

    老人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两个人又熟识,便也嘲弄道:“至少活得久啊。”

    两个老人相视一眼,仰头大笑。

第七十七章 登船()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在陈健把所有的实验器具堆放到船上准备北上之前,刚刚成立的墨党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内部大会。

    几年的时间,陈健仔细研究了这个族群和这个所谓的共和国。究其根本,不过是一个挂着共和国名义的贵族寡头共和国。

    随着大范围战争的结束,以及极为不合理的议事会等级人数和推选制度,真正操控实权的已经沦为了几十个家族的暗中统治。只是一种打着共和名义的门阀、没有血统神圣的贵族家族裙带的联合。

    也就是土地足够多,五六百年时间以致人口还太少,冶铁和农业技术的进步支撑,暂时并没有出现尖锐到极点的矛盾。

    这种寡头和重新贵族化的趋势仍在继续,陈健猜测如果不能走出迷雾、没有技术的快速进步,用不了多久内战就要打起来。

    利用底层支持的称帝来缓和大族和底层的矛盾,这或许是技术停滞情况下的一种进步,如今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

    说到底,从一开始只是为了留下一个非帝制的样板和思想。但是某种程度上帝制未必就不如伪共和,民选皇帝仍然有着极大的存在的基础,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力量还不足以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未来到底应该怎么样,没人知道。除了陈健确信迷雾之外还有一个广阔的世界、技术带来的进步和对外殖民可以缓和矛盾之外,没有人相信。因为还没有经过证实。

    这种情况下,新成立的墨党从成立之初,其实就已经开始了分裂的倒计时。

    这就不可能是个严密的组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怀揣着不同的目的加入进来。

    有手工业时代的空想家、有无政府主义的自治派、有集权制约重税派,还有将这个党派当成一个松散的讨论小组的娱乐派。

    一共二百八十七个人,开了七天的会之后,九十四个人退出,成立了形形色色的松散组织,彻底决裂。

    时代决定了陈健要说什么样的话,也决定了将来发生内战的话必然是一场资产阶级夺权的战争,所以他明白自己应该站在谁那一边。

    七天的大会上,陈健借用了都城邮寄来的小册子中关于人本性追逐私利的说法,定下来党派内部的诡异基调,歪到了天际之外。

    此时尚没有生产的相对过剩,所以一些东西也根本不需要提出来,相反还要以生产相对过剩为目的,坚决地支持自由放任的资产阶级思想。

    这些东西他所知不多,只能提出一个大概的想法,定下基调慢慢讨论。但既然是启蒙或是开头,也就自然可以说动很多人支持。

    他说人是追逐私利而又充满理性的,所以无数个追求私利的理性个体将会天然地将自己的资本扩大生产,以追求更多的利益,所以社会财富的总量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断增加的。

    新的机器、新的技术,都是推进这一切进行的。也是让社会财富增加的最主要的办法。只有社会财富足够多,才能够使整体的生活水平上升,使所有人都受益。

    新技术带来的暂时性的失业和破产,都是社会进步所必须的代价,要相信在理性的自私的人的存在下,可以自我调节。

    所谓的兼相爱、交相利,并不能指望一个人的善心,而应该指望他追逐私利并且理性地为自己的私利去考虑。比如一个种小麦的农场主,不要指望他发善心送给别人面粉,而是希望他出于自己的私利去考虑而扩大种植的面积和产量,可能他的本意只是为了自己发财,但在客观上增加了小麦的数量……

    至于说慈善商社本身,陈健的说法是如果底层彻底绝望难以生存以致反抗,所花费的更多,所以慈善本身就是一种长久的、理性的富有者的自私。

    同时为了吸引中底层,陈健又提出了争取扩大票权、国家税收二次分配给予象征性失业补偿和工伤死亡赔偿等。要求完善教育体系,扩大议事会权利,议事会有资格推选一些政务官等等要求。

    并且提出了点滴进步跬步千里的说法,从闽郡开始进行一些合作社之类的小资社会改良的空想尝试。

    这就是一个大杂烩,将来这些思想可能会彼此仇恨为敌,互相指责。

    但就现在来看,这一切却都是进步的,都可以吸引到很多拥趸的。

    古典自由不可能和二次分配福利改良共存,互为异端;手工业时代的空想和大工业资本彼此仇恨,难以融合。

    但在资产阶级和它的孪生子同样脆弱的时候,这种大杂烩却是可以最广泛地得到支持。

    况且这些新的概念也都是需要后人完善的,他只是开个头,将这些概念引入其中。

    至于这个党派什么时候分裂,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分裂的时候必然已经强大到分裂出的任何一支都是可以影响全国的政治力量了。

    现在考虑这一切都太早,只是需要一个组织尝试着弄出几套理论。等到水力工厂和纺织业技术革命的时候,拥有解释权,以免被捣毁机器运动波及,打个措手不及没有一整套的合理性解释。

    同样,为了取得新兴资产阶级的支持,陈健果断地用来一套歪理邪说来讨好他们同时麻痹底层:单独的某个作坊的罢工和要求工资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拥有了广泛的组织获得票权、修改法律提升最低工资才是可行的,并尽可能让底层存在幻想只要得到了票权就能解决他们的苦难。

    这些混沌而又带有欺骗性的理论,正好符合这个懵懂青春的族群,也符合加入组织的成分:小资、作坊主、部分在垄断行业内的生活水平不错的雇工、市民、手工业者、理想主义青年。

    等到将来走出迷雾、开始殖民、新机器使用,新的得益者诸如海商、海军、大工厂主也会加入。他们到时候会很有钱,因此便需要一个政党帮着他们攫取政治权利和为他们执政的合法性站台。

    至于雇工和真正的底层,那还不是一支可以发出自己声音的政治力量,离他们上场还有一个蒸汽机的时间。

    经历了七天的激烈辩论和三分之一的成员退出后,党派内部暂时取得了一致。

    长期纲领是贯彻公正、正义、科学与技术之类的思想,中期目标是让这些思想普照大地让真理之声传遍四方、内部辩论整理体系,短期目标则是以闽郡为中心开始种种改良扩大影响等等。

    剩余的成员认同了纲领和章程,选举了内部的七名执行委员,陈健被选为主管会费财政和科技传播的执行委员。

    并且在会上定下来新一年的发展目标,党派内部以推销安全灯和建立小作坊为基础,扩大到其余矿山城市,吸引更多的工匠阶层加入,获得矿工的支持。

    同时前往都城,与一些思想激进的年轻人接触,在都城建立自己的组织,印刷党派的刊物和报纸,传播启蒙思想。

    这一切都是合法的,既没有分裂也没有鼓吹暴力对抗,暂时不会引起重视,只会当成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在追求些公正之类的事。总需要有人为这些东西涂脂抹粉,陈健也要为将来的殖民地票选政务官自治做好准备,尽量倒逼内部变革。

    带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在暖春三月来临之际,陈健和湖霖以及四十多个党派内的成员踏上了北上的帆船。

    这艘帆船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奇货物,还有陈健所需要的各种器械。至于其余一同北上的人,既是为了打开都城的玻璃市场,也是为了和湖霖那边的朋友接触。

    船头上,陈健看着海浪和空中飞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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