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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蓝翎,不知是大船搁浅得厉害,还是侍卫找来的纤夫不得力,池凤卿又在原地滞留了三天。直到第四日早上方才重新启程。船从碎玉江驶入东江时,池凤卿又回头看了看已视野里的苇岸红亭,目送那晚月下的螺黛秀峰从眼中淡去。
巫山阁。
蓝翎依旧如同往日,披散着长发,翘着裸足,仰躺在水榭边的羊绒毯子上。还是那副魅惑撩人的姿态,却比往日不同的是,勾扬的眉梢眼角不见妖娆笑意,甚至还带着隐隐怒气。
鬼眉在他身旁盘膝坐着,脸色也不甚好看。
良久,鬼眉微带薄怒问道:“你为什么食言?”
蓝翎斜瞟她一眼,也带着情绪回道:“我有食言吗?该去,不该去,还是去了!该见,不该见,还是见了!”
鬼眉见他狡辩,伸腿轻踹了他一下,低吼道:“你还敢说你没有食言?原本你我是如何约定的?我在约好的地方死等半天也不见你,你居然自己跑了?!谁让你跑到那破亭子里去弹琴了,啊?”
蓝翎冷哼一声,嗤笑道:“是啊!亏我一番苦心算计,你是不必领情的,现在你也无需领情了!如了你的愿,本公子的绝世琴音和那半路杀出来的鬼影子相比,还不知是流水知音更叫池大公子在意,还是装神弄鬼更叫他上心呢!”
鬼眉闻言默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见的他?”
“还能怎么见?巫山阁,当家,蓝翎!”蓝翎拖着长音无谓回道,然后动弹一下,换了个姿势,翘起另一条腿。
鬼眉抬指虚点着蓝翎上下,问道:“这样?”
蓝翎斜睨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说呢?”
鬼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犹犹豫豫带了几分不自在,又问道:“你真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妖精样子?”
蓝翎闻言一骨碌放下翘着的脚,翻了个身,一肘支头,侧身半卧,眼中含了一丝戏谑笑意,将脸凑到鬼眉跟前,挑起眉梢别有意味地问道:“你是担心我吃了他?还是,担心他吃了我?”
“没个正形!”鬼眉囧意更甚,抬脚加了点力道又踹了他一脚。
蓝翎长叹一声,放下手肘,仰面朝天躺成了个大字,拖拖拉拉回道:“他那人啊。放心!去见他的是巫山阁当家蓝翎,不是你面前的蓝翎,也不是其他的蓝翎。”静默了片刻又自语嘀咕道,“我倒有些庆幸去见他的不是其他模样,而是个最像常人的蓝翎呢。”
鬼眉也挪了挪臀,了一下坐姿,看向池塘里嬉戏的小鱼,咂巴着嘴问道:“你们好像谈了一夜呐!都谈了些什么?”
。。。
1599章 没个正形()
蓝翎斜睨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说呢?”
鬼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犹犹豫豫带了几分不自在,又问道:“你真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妖精样子?”
蓝翎闻言一骨碌放下翘着的脚,翻了个身,一肘支头,侧身半卧,眼中含了一丝戏谑笑意,将脸凑到鬼眉跟前,挑起眉梢别有意味地问道:“你是担心我吃了他?还是——,担心他吃了我?”
“没个正形!”鬼眉囧意更甚,抬脚加了点力道又踹了他一脚。
蓝翎长叹一声,放下手肘,仰面朝天躺成了个大字,拖拖拉拉回道:“他那人啊——。放心!去见他的是巫山阁当家蓝翎,不是你面前的蓝翎,也不是其他的蓝翎。”静默了片刻又自语嘀咕道,“我倒有些庆幸去见他的不是其他模样,而是个最像常人的蓝翎呢。”
鬼眉也挪了挪臀,了一下坐姿,看向池塘里嬉戏的小鱼,咂巴着嘴问道:“你们好像谈了一夜呐——!都谈了些什么?”
“举杯对月,江上吹风还能谈什么?难不成谈朝堂政治?还是谈,瀚皇加冠时掉了几根头发?本公子既是有心去会知音的,又是对上他那么一人,还不是谈琴谈曲?后来顺带着谈了点儿书画。一脉相通嘛!唉!不过,看他那样子,大概本公子到底还是输了那夜半鬼嚎一丁点。”
看着天空上的流云眨了眨眼睛,又兀自嘀咕道:“琢磨琢磨,好像那歌词听着倒也合适这巫山阁里用的,不如改个曲子拿去给姑娘们试试。”说着,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低头揭起羊绒毯子一角,从下扒拉了半天,扔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掏出一个装着笔墨纸砚的抱回毯子上。揭了盒盖撂开,取了纸笔,将笔尖在舌上润了润,舔了舔砚台里干涸的一层墨垢。然后刷刷刷,就在纸上写开了鬼画符。写到半途又涂涂抹抹,然后又接着往下写。
鬼眉凑头看看,戏谑道:“这哼哼唧唧的能好听么?”
蓝翎将笔朝身后的空地上一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笑道:“这巫山阁里来的都是什么人?不是来摆官威的,就是来烧银子的。要不就是故作风流的和冒充风雅的。哪里能体会那种意境!不过借着这词让他们沾沾风雅的光罢了。这种调调既不俗俚泛滥,也不曲高和寡,刚刚好。真遇到有些懂得抒臆胸襟的,必会主动向姑娘们提出点拨,又添点意趣。”此外,他还另有话要交代给姑娘们听的。
鬼眉照着谱子轻轻哼了一段,忽然问道:“你说,他是真是假?”
“嗯?”蓝翎将新谱的曲子折叠成方胜,装进笔墨盒子,一转身又塞到了羊绒毯子下,疑惑不解反问道,“你问什么真啊假的?”
“我是问你,他那人,是真是假?”
蓝翎没有回答,复又仰面朝天躺下,看着湛蓝的空中划过一只云雀,独自神游。
当日不肯传授蓝家秘技与鬼眉,有他自己的个人原因,同时,也是不信池凤卿其人。以为他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淡漠云烟,清雅闲逸。只怕他如同诸多皇家子弟一样,是个精于算计,懂得掩藏,城府极深之人。唯恐在那如炬慧眼下,鬼眉吃了亏,被焚毁了去。
原来只是担心那人不好相与,害怕鬼眉白费苦心,然后一力不到而遭反噬。现如今,自己亲见了其人,心里却越发不得轻松了。另一番不得说破的担忧,别上心头。
对于鬼眉的问话,他,不好回答。
瀚皇冠礼结束,司马狴野因着朝堂有祸,急匆匆赶回了奉天。池凤卿则无心同人酬酢也未作逗留,起程返回熙阳。凌霄国的使者嘛,典礼途中忽然踏羽而来,礼一成,连宫中赴宴也不曾出席,就又忽然地不知了去向。好似并未回去,但介于“凌霄国”三字在圣天大陆本是禁忌,加之那个本身就让人意欲退避三舍的女帝,所以也没有人敢多嘴打听。反正这女帝一行是,行踪成谜。至于那些诸侯小国,有去有留,无非忌于瀚宇的震慑力,为求自保或是争取利益,大多是和瀚宇的朝臣周旋,无需赘语。
且只说剩下那一国的使者,朝旭的丞相——武穆德。他原也是急着回去的,却被瀚皇留了下来,并且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召进宫中,单独面圣。
在冠礼上见着瀚皇如仙如魔的真容,很多人都被惊着了。不过,别人是惊叹,而这位朝旭的丞相,武穆大人,却是惊吓。缘由只有他自个儿心里明白。
武穆德忐忑不安地随传话的人出了驿馆,依照瀚宇的宫规和瀚皇御旨,丢了侍卫随从、下了马车,经过搜查进了宫。一路走得小心翼翼,无心欣赏瀚宇皇宫的气派,只时时提醒自己强作镇定。入了内宫宫门,又经过好几次搜身,一道比一道严格,直到将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官威而强撑的一点底气,彻底消耗殆尽。终于进了御花园,和瀚皇见了面,他差点儿脚软趴地。
宫人见这位朝旭国的丞相大人面色发白,直冒虚汗,心里只当他是病了,还关照了几句,却没有一个人猜到他是被吓的。本来嘛,皇上未着朝服召见使臣,地点又设在内宫的御花园,任谁都当皇上这是自降身价,以示友好亲热。
殊不知,瀚皇身着便装越发显出本真容姿,越发令人赏心悦目,而叫武穆德一瞧,他也越发心底恐慌的厉害。但是,不管怎样,表面文章总还是要做足了去的。
“朝旭武穆德见过瀚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诶!朕私下召见,何劳武穆丞相行此大礼。”瀚皇见武穆德跪拜在地,倒是显出一份特别的随和,立时朝旁边人吩咐道,“还不快扶武穆大人起来,赐座,再备些茶水、点心来,朕要和大人好好聊聊。”
武穆德推辞不过,只得谢了恩,半个险险搭在凳子上,在瀚皇下首坐了。偷瞧上座那人的脸色,虽是自带不可侵犯的威仪,却又带着淡淡的笑,未见其他异样,倒是显得十分客气和友好。武穆德心内自我安慰,偷偷吁了一口气。
。。。
1600章 武穆大人()
宫人见这位朝旭国的丞相大人面色发白,直冒虚汗,心里只当他是病了,还关照了几句,却没有一个人猜到他是被吓的。本来嘛,皇上未着朝服召见使臣,地点又设在内宫的御花园,任谁都当皇上这是自降身价,以示友好亲热。
殊不知,瀚皇身着便装越发显出本真容姿,越发令人赏心悦目,而叫武穆德一瞧,他也越发心底恐慌的厉害。但是,不管怎样,表面文章总还是要做足了去的。
“朝旭武穆德见过瀚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诶!朕私下召见,何劳武穆丞相行此大礼。”瀚皇见武穆德跪拜在地,倒是显出一份特别的随和,立时朝旁边人吩咐道,“还不快扶武穆大人起来,赐座,再备些茶水、点心来,朕要和大人好好聊聊。”
武穆德推辞不过,只得谢了恩,半个险险搭在凳子上,在瀚皇下首坐了。偷瞧上座那人的脸色,虽是自带不可侵犯的威仪,却又带着淡淡的笑,未见其他异样,倒是显得十分客气和友好。武穆德心内自我安慰,偷偷吁了一口气。
“武穆大人,朕今儿个请你进宫,是有一桩私事想要麻烦大人的。”瀚皇盯着他的天灵盖不疾不徐道,声音还特意放得极其温热柔和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因不得常见而有些诧异。
武穆德闻言却立刻从座上直接滑下地行礼,全然忘了使臣与他国君主社交酬酢该有的仪态和应对之策,垂着脑袋惶恐道:“瀚皇陛下折煞武穆了!”
“诶!朕之前已说让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同朕好好说话。你再如此,朕可要生气了。”
瀚皇的话在宫人耳中是随和地嗔怪,在武穆德而言却是命令,只好又小心翼翼将挪回凳子上,然后考验着腿力搭在凳子边沿。
“朕既有事要与大人相托,就和大人先聊聊因由吧。”瀚皇依旧盯着武穆德的天灵盖,语色轻缓道,“众人皆知,闵王乃是朕的亲祖,如今只得朕一个嫡亲之人可以依靠,所以朕,自当要为老人家颐养天年做些事情。”
武穆德不知其用意,也不敢随意搭话,只得小心翼翼无语听着。
“朕的父王英年早逝,以致祖父年迈,却膝下无子奉养,甚为凄苦。朕虽有心替代父王,于祖父跟前行孝,无奈国事缠身,总不能每每如愿,甚为苦恼。不过,朕后来想起一个人来,或许,若得那人来为祖父伺汤奉药,祖父当能更为开怀。武穆大人可愿帮朕完了这个心愿?”
武穆德听其话知其意,知道他是想向自己要人,却又一时吃不准他究竟要谁。心中虽然另有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