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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郭允激动地说道:“主公,城门外似乎有不少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昂头看去。果然,千数步远的城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停了一些马车。而那些人,正掂着脚朝着这边望来,一副正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而随着刘疆的马车越来越近,城门口看到了的百姓们,齐刷刷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呼声中,无数人同时叫道:“是太子!是太子的车驾!”竟是都是来迎侯刘疆的!
叫嚷声中,人群如潮水般涌来。看到他们,刘疆手一挥,吩咐马车停下后,缓步踱了出
去。
看到他真人出现,人群安静下来。他们涌到刘疆前方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道路两侧,一个个目光热切地看向刘疆。
而随着刘疆走近,隐有低语声传来“真是太子。”“谁说太子被陛下关起来了?”“真是流言不可信。”“就说这全是谣言,什么陛下逼反刘扬,囚禁太子,天下将要大乱。这太子不是好好的?哪里就乱了?”
在站了满满两道的洛阳百姓地注目中,在他们热切欢喜的目光中,刘疆带着众臣,在百姓们的夹道相迎中,带着平和亲切的笑容,一边点头示意,一边朝着城门缓步走去。
而这时,一辆马车急驰而来,一个太监走下马车后,尖哨着唤道:“刘疆接旨——”
“儿臣接旨。”
刘疆一撩衣袍,单膝跪地。
随着那太监尖哨的诵念圣旨的声音传来,围观的百姓由安静转为了嗡嗡细语。倾听了一阵后,无数人在那里轻声说道:“听到没有?陛下说,他的长子刘疆依然还是皇太子。先前废立之话,只是谣言。”
“原来是谣言呢。”“果然是哧人的。”
在太监把那骈五骈六的圣旨念完,刘疆站起来接过圣旨,转身返回马车中。在他转身之际,卢萦突然发现,他的眼眶有点涩意。
陡然,卢萦明白了。
陛下在他们入城门的那一刻颁发圣旨。不但是用事实点破那条“太子已被皇帝囚禁”的谣言,也是在给刘疆下安心药。
陛下通过此举,告诉天下了,太子还是太子!
陛下也通过当众下旨,告诉刘疆。让他安心,让他相信他回到洛阳后,一切如旧。
所以,这一刻,不止是刘疆,便是郭允等人,也一个个眼眶发红。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色。仿佛前一阵子的奔波劳累,日夜纠心,已化成一场噩梦随风而逝。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完全放松了!
在一种压抑的欢喜和激动中。一行人终于进了洛阳城。
看到这熟悉的城池,看到两侧熟悉的房屋和面孔,郭允等人有的眼中都浮出了泪光。看着他们的模样,卢萦突然想道:经过这么一折腾。连郭允这个郭家子,也只求能保住刘疆的太子之位。对郭皇后被废一事不敢再多有怨怼了。
马车在人群地筹拥中,还在稳稳地向前驶去。
随着街道越过越多,筹拥在后面的百姓们也越来越多。刘疆这些年的名声在洛阳百姓中,并说不上多好。可现在是刘扬反叛的节骨眼上,再加上这些时日里,那些断断续续的,让人心中不安的谣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洛阳人,实在不喜欢朝庭又生变故。因此,对于刘疆这位当了十几年太子的人,还能好端端地能坐在太子位上,他们是无比高兴的。
刘疆的马车没有驶向太子府,而是直接转往洛阳皇宫。
而做为不告而别的臣子,卢文自然也要前往皇宫,向陛下请罪。所以,早就换回了卢文那一袭白袍的标志性打扮的卢萦,老实地坐上了另一辆马车,跟在了刘疆郭允身后。
马车来到了宫门外。
刘疆和卢萦都下了马车,缓步朝着殿中走去。
太阳的光芒照在一行人的身上,脸上,照在闲散站着的众臣脸上。
一时之间,四下安静起来。
一时之间,只有“蹬蹬蹬”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卢萦跟在郭允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这时,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上了她。
卢萦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盔甲在身的耿秉,她没有看到阴澈和耿国,这让卢萦松了一口气。不过卢萦马上想到了,如今真定王叛乱,这两人一定是去做与平叛有关的事了。
耿秉正在盯视着她,他的表情严肃而冷酷,便如平素时一样。可这刻卢萦与他对上时,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警告。
卢萦看不懂他在警告什么,也不想懂,便转过头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正好这时,有太监站出,尖锐地唱道:“传——刘疆进殿!”
目送着刘疆进入殿中,卢萦垂下眸来。
这时,一人走到她身侧,低头盯着卢萦半晌,耿秉轻叹一声。他现在对上卢萦,似乎也有点头痛,叹息过后,他清冽的声音缓慢地传来,“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衣袖一甩,转身大步离开。
卢萦一直在外面侯着。
直侯了一个时辰,众臣都络绎散去,才有一个太监走到她面前,朝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后,尖着声音说道:“卢文,你可以退了。”
难道皇帝不会见她?卢萦抬头对上这太监后,马上应道:“是,臣卢文告退。”说罢,她双手一拱,缓步向后退出。
二百七十五章 得失之间
不一会,卢萦便出了宫门。
来到宫门外,她慢慢回头,回头看着那高耸的宫门,卢萦寻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提步向卢府中返回。
卢府中,阴澈派来的人已尽数撤下,当日留守在卢府中的人,一个也不曾少。看着这熟悉的家门口,看着站成一排,前来迎接她的府中仆人,卢萦怔怔地出神着。
直过了好一会,被她看是心下不安的众仆,才听到卢萦低声说道:“都散了吧。”
“是。”
众人退下后,卢萦缓步踏入了府门。
卢府一切依旧,院落里干净如新,树木亭亭如盖,太阳照在青瓦上,散着淡淡的光芒。一切,都如她离去时一模一样。
可是卢萦看了,就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便这样,她负着手,在自个的院落里,屋子里外转了一圈。
当她转到那地道所在的地方时,看到这里全部被人掀开过,又换上了新的地面时,不由抿了抿唇。盯了半晌,才转身离去。
又转了一会,卢萦回头盯向忙过后,又跟到她身后侍奉的管事,问道:“我走后,这里可来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那管事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阴家郎君四下传扬,说是郎君是千里追随太子而去,众人感慨郎君的忠义,不曾有扰。”
卢萦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有什么人来求见过吗?”
“郎君被阴家郎君带走那段时日才有人来过,后来就没有人来了。特别是众人知道郎君是太子的忠义之臣后,耿轩等人也不再上门。”
“那这阵子,洛阳可有什么传言?”
“传言甚多,郎君问的是哪方面?”
卢萦沉默了一会,一边走一边问道:“说我的,说太子的。你都一一道来。”
“是。”
在那管事的倾诉声中,卢萦缓步朝前走去,再绕着院子转悠起来。
从管事的口中,了解了一些事后,卢萦重新坐到了书房里。
这么回到洛阳,她有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理起,甚至都不知道她这心里乱的是什么。
直过了好一会后,她才低下头,拿着毛笔细细在写着对策。
她这人。从来是“没进城门先设退路”,如跟着刘疆在时,她总想着偷偷留一些刘疆不知道的产业。好在日后有个万一时也能过得好。如在刘疆赴滇时,她感觉不安,便花大量人力物力挖了个地道出来。而现在,她和刘疆因为陛下的一句话,便放下一切成见回到了洛阳。她还是觉得应该做些万一陛下言而无信时的应对策略。
当然,卢萦也知道,此时的刘疆,又怎么可能对陛下全然相信?陛下无端端地废掉他的母亲,陛下真正中意的太子一直是刘庄,这些都是摆到了明处的刺。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了?怎么可能因为陛下一句诺言一封圣旨,便完全放下警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高高兴兴安枕无忧地做他的太子?现在的平静,不过是浮在水面罢了。暗底里,不管是阴派还是郭派,已是波涛涌动。以后的厮杀将会更加惨烈。
如此写写画画,纸帛都烧了无数。直忙到深夜,卢萦还没有忙个什么名堂出来。
第二天,卢萦起了个大早,继续写着对策时,管事大步向她走来,禀道:“郎君,有人求见。”
卢萦把笔一按,清声道:“让他进来。”
“是。”
她还没有迎出,卢十一的笑声便清朗地传来,“这下可看到阿文了。”
第一个来见她的世家子,居然是他?
卢萦走了出去。
卢十一还是老样子,他一对上卢萦,便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笑眯眯地朝她一举大拇指,赞道:“阿文好忠义,现在洛阳的人一提你,无人不赞啊。”
卢萦扯了扯唇以示一笑后,转身向婢女吩咐道:“还不准备美酒佳肴以待贵客?”
听到卢萦这句话,卢十一显然很开心,他一屁股在塌上坐下,手撑着脑袋瞅着卢萦直笑,“阿文,上次我那嫁到杨府的堂姐还向我提起你呢。她呀,以前一提到你从来是没有好脸色,现下不一样了,一提到你就恭敬得很,直说你含威不露,是个有担当的大丈夫。还说因你呵斥了她的丈夫,她在婆家的日子,才过得如往时一样舒坦。”
那个被卢萦呵斥了丈夫的杨卢氏?卢萦一笑,她在卢十一的对面坐好,一边给他斟酒,卢萦一边淡淡问道:“十一兄前来见过舍弟,不知有何贵干?”
见到卢十一要说什么,她手一举打倒了他的话头,瞅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这阵子奔波劳累,困顿不堪,十一兄如果有话还请直说。”
见她说得这么明了,卢十一呵呵一笑后,向她倾了倾身,认真地说道:“阿文一直是个爽快了。是这样,我这次前来,是想问一问阿文的亲事。”
在卢萦挑高的眉头中,卢十一呵呵直笑,他朝卢萦挤了挤眼,眯眯笑道:“我有一表妹,自上次在街道中见过阿文后,便念念不忘……她可是江北蔡氏的嫡女儿,不管家世还是长相,都是一等一的,与阿文极是般配。”
卢萦垂眸,她慢腾腾地说道:“如今这个时机,我还不想成婚。”说得斩钉截铁。
没有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硬,卢十一僵了半晌。好一会,他才说道:“这婚姻之事事关重大,阿文,你现在也是太子一系的重臣,便是为了太子,你也当考虑下这门亲事。”倒是语重声长了。
卢萦抬头看着他,迎上她的目光,卢十一坦然说道:“本来,我们还以为阿文你不久之后便会入驻卢氏祖宅,可没人能想到,你为了太子,竟然连到了手的族长之位也给放弃了。说实在的,凡是洛阳人提到你卢文,没有一个不赞一声忠义之士的。我们原本以为,你已放弃了洛阳的基业,可现在你以太子信臣的身份,重回了洛阳。阿文应当知道,整个洛阳城的世家,都必须在阴后和太子间做出选择。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想与阿文亲近亲近,毕竟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他这番话,已说得格外诚恳了。
卢萦垂下眸,她慢慢叩击着几面,过了一会,卢萦沉吟着说道:“我刚回洛阳,很多事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十一兄的话我记下了,过阵子有机会,我会约见十一兄。”
卢十一点头道:“行,那我等着阿文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