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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徐心如压根都没把自己当妾看,更不提恭维,韶华也乐得跟她抬扛,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徐心如要是不情愿,大概立刻回家,大门随时为她敞开。两人各有心思,僵持不下,一个简单的敬茶礼硬生生给拖到日中还没完成。
韶华见她怎么都点不醒,只好给她解释道:“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我要喝谁敬的茶。”
忽然间韶华觉得还是跟聪明人说话比较好,就算锦华嘴巴再刻薄厉害,至少两人明枪暗箭可以斗个淋漓酣爽。不用像对徐心如一样,踩她一下,还得跟她解释我为什么要踩,这么踩下去你应该哪个地方会觉得痛。
徐心如恍然大悟,确实没人跟她说过给韶华敬茶应该怎么说。
她犹豫了好一下,斟酌着开口自报家门“妾、妾身徐心如给夫人敬茶。”
“诶~”韶华又一声叹息,这下连初荷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心道,她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夫人原来这么会刁难人,一杯茶从头到尾让她这么挑剔一遍,茶水都要冷了。要是心眼再坏一点,让她重新端个热茶,非得折腾过日中。瞧徐心如的样子,显然昨夜睡不好,早上吃不饱,这会儿脸上都已经泛青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徐心如被她挑得这也错那也错,心里早就暴跳如雷,奈何忌惮着韶华那一句“没敬过茶就不是严家人,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韶华已经放弃让徐心如自己去理解刚刚那一声叹息背后所包含的种种意义,啧舌感叹:“徐娘子,大概你阿娘没教过你做妾的本分吧。妾身只能是妻的自称,你不过是个姨娘。要是你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可是会出大事的。”她就是要让徐心如清楚,她进到严家,也只能是个妾,他们吃饭她伺候,他们睡觉她看门的妾。
所谓贵妾也好,良妾也罢,终究逃不过是个站立的侍女。
这一回,徐心如学得特别快,不等韶华重复,她将茶杯高举过头,洪声说道:“贱妾徐心如给夫人敬茶。”
韶华总算满意地点点头,看水灵在一旁心疼的样子,也不好再刁难徐心如。
伸手去接徐心如端来的茶杯,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碰翻了茶杯,茶水泼在徐心如手背上,只听到水灵一声惊呼,徐心如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韶华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绢给她擦手,嘴里还责怨初荷:“啊!没事吧,没烫着吧?瞧我这么不小心。初荷赶紧拿烫伤膏来,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把茶泡得这么热,你就不当心你家夫人我烫到嘴啊。”
初荷也让眼前的事吓到,没想韶华会打翻了茶杯,只听韶华咕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拿药啊,这细皮嫩肉的,要是留伤痕就不好了。”初荷这才急忙忙地跑出去找药膏。
而水灵已经心疼地冲过来,捧着徐心如的手吹凉扇风。
“不碍事,我不疼。水灵,你去重新斟一杯茶,我要给夫人敬茶。”徐心如的坚持让韶华倍感意外,水灵也是一愣,看她一脸固执,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茶早喝晚喝都一样,你先把手上的伤处理好,别是留了伤痕,你娘家人还以为在兴勇侯府受多大的委屈。”韶华轻声道。
一提委屈,徐心如其实心里早就想哭出来了,可是被调侃了这么久,让她下次再来敬茶又得被刁难一次,她宁愿今日一次性解决。“水灵!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幼菡正要开口训责徐心如竟然在韶华都没开口的情况下大声嚷嚷,可是韶华伸手喝止她出声,示意她等着看徐心如怎么做。
水灵被嚷了一声,只好跑出去急急忙忙地泡了一杯茶端进来,这时初荷也拿着药膏走过来,可是徐心如根本没想要去擦药膏,接过水灵重新泡好的茶,再次举到韶华面前,扬声道:“贱妾徐心如给夫人敬茶。”
韶华抿了抿唇,似乎对徐心如的变化感到意外,忽而,她扬起唇,稳稳接过茶,啜了一小口。在她放下茶杯的同时,她好笑地听到两声重重地叹息,看徐心如主仆如释重负的样子,韶华从初荷手中接过一本经书,拿给徐心如。
徐心如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的佛经,只听韶华说道:“本该赏你珠玉宝石当礼物,可是看你这一身打扮比我都要矜贵,顿时让我想不出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来赏给你。不过这里有一本经书,是我给太夫人抄的,想必你也知道,太夫人平日有诵经的习惯。你若有心就帮着多抄上几遍,算是替侯爷积福。要不然,你就留着自己念念吧,对修身养性还是挺好的。”
听完韶华的解释,徐心如差点没吐血,她之所以打扮得这么漂亮,为的是想让韶华知道,她的娘家是不好惹的。哪曾想韶华竟然用一本经书打发她,徐心如捧着这经书觉得有些荒诞可笑。
“怎么这是在做什么?”严恺之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韶华一瞅徐心如激动得小脸泛红,立刻冲了过去,吓得严恺之连忙伸手接住,就在徐心如的怨恨视线中软软地扑进严恺之怀里。
“夫君,徐姨娘正给妾身敬茶呢,妾身赏了一本亲手抄的《金刚经》给她,你说好不好。”韶华甜甜软软的声音,眼睛却半眯紧盯着严恺之。
“你说好就好。”严恺之对韶华送什么并不在意,只是看了徐心如一眼,他心里有些烦“要是没事就回去吧,别到处乱晃。”
徐心如张口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下了逐客令,一时眼中泪水氤氲,她欠了欠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韶华这才从严恺之怀里离开,不屑地冲她们背影扮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舌头,正好对上严恺之揶揄的笑脸,她尴尬地笑了一句:“侯爷中午要吃什么,我让人做去。”
见韶华不再对他不理不睬,严恺之也就不理睬她和徐心如之间的事。“不用麻烦了,我还得出去,今晚我会回来吃饭。”话的重点放在今晚,韶华含羞点了点头。
因为纳妾是私事,所以朝廷是不会给例休的,送走了严恺之,韶华心里也变得无比舒爽起来。
初荷扶着她回房,却好奇地问道:“夫人,为什么要送经书给徐姨娘,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送珠钗镯环都有,送佛经的还是第一回听说。
韶华惬意地挑起眉“《金刚经》能开智慧,减少妄想,但愿她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才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多情更害人
徐心如从韶华的院子回来,一进屋子就直奔着床铺去,趴在被褥上抱头痛哭起来,水灵随后跟了进去,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自己也觉得难受。她走过去,坐在床边,轻唤了她一句,徐心如抬起泪眼朦胧,又转身扑到水灵身上。
水灵无奈地叹着气,像个长姐一般拍抚着徐心如的身子,柔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不哭,没什么大不了的。”徐心如根本停不下来,哭得肩膀一直颤动,泪水早已浸湿了水灵的衣裳。
她露出苦笑,心道徐心如落得这样也算是她自找的,在徐家的时候何曾少过人劝她,奈何她就是不听,还横了心拼死拼活地嫁过来。更要命的是连柔婉都站到她这一边,徐家人对于这个公主媳妇又能说什么,若不是柔婉主动说自愿给徐心如添妆,或许徐家人还没那么容易说动。毕竟对他们来说,一个公主媳妇要比一个自甘做妾的娘子更重要。
外人捕风捉影道徐家用大半平洲城换了太后一道懿旨,却是为了让自家娘子送去做妾,个个都觉得得不偿失。
可是谁又知道,平洲虽大,但是丘陵荒山甚多,当初徐贺商三家罗根于此也是为了镇守这一代。只是渐渐商家没落,贺家又往京里迁移,所以平洲才被徐家坐大。如今徐家用柔婉让出的庄子替换成平洲的荒林,看似辽阔,其实人烟稀少,由于紧挨着怀城,也算是半条官驿。
开国二十二帅中,除了徐、贺、商外,还有广陵柳家,海亭杨家,姑苏岑、君两家,以及缡纭夫人娘家的萧家。太祖曾令众将士,释兵权者则封侯赐城,衣锦还乡,若想继续带兵则举家需留京中。最后留京的自然就是萧贺两家,而徐家得到了平洲,却因商家贺家也属平洲,所以才让了许多地出来。
在徐家人心中始终认为是平洲是他们的地盘,而商贺是抢夺他们地盘的侵略者。所以对于徐家举措,弘弋不得不心动。
“怎么会没有大不了,她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徐心如哭得一个凄惨。
可是水灵却不能说这件事本就是徐心如一厢情愿,也怪不得韶华给她脸子看。“娘子,不是我泼你冷水,只怕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过下去吗?”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徐心如说完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有些可笑,既然想留下来,却还扭捏哭泣。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胡乱地抹掉眼泪,暗暗下定决心不再被韶华气哭。
水灵摇了摇头,起身去给她绞了个湿帕子,拿过来让她擦脸“兴勇侯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让你这么痴心念念。”
虽然已经木已成舟,水灵还是对徐心如的想法抱以不置可否的态度。
想到严恺之的样子,徐心如立刻娇羞起来,那小女儿作态让水灵有些吃惊。“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他好!我知道他其实心里是喜欢别人的,若不是那人死了,他也不会娶李韶华。”
“娘子,您不能这么叫夫人的名讳,要是听到可不好!”水灵以指抵唇,向窗口张望,小声警告。
“哼。”徐心如不满地抗议。
“我的好娘子,您真的是来当姨娘的吗?”水灵真的想反悔,为什么非得是她来陪嫁。
徐心如将她一脸唉声叹气,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我知道了。”忽而,她扬起骄傲的脸,露出自信的表情,让水灵哭笑不得。“总之,我一定会让严恺之对我死心塌地的。”
生怕她又闹起来,水灵开口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对了,您刚刚说兴勇侯心里喜欢别人,我瞧着侯爷和夫人感情可好了。”
徐心如翻了个白眼,对水灵的话嗤之以鼻“水灵姐姐,我说你心里只有我二哥,看别人都觉得双双对对就是感情好。”水灵闻言,有些难为情地转开眸子,只听徐心如说道:“严恺之他、唔,侯爷他喜欢世子妃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只不过因为世子妃已经过身,又是三王府的人所以大家不敢说。要不然怎么会等了那么多年都不娶,连个妾侍都没有,这么重感情的男人,难道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
为了打听严恺之的事,徐心如只差没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给翻出来认一遍。知道他也是平洲的,她只恨当初怎么不早些认识他,这样也就没韶华什么事了。
不过,徐心如显然忘记了,严恺之并不在平洲出生,更不曾在平洲生活过。
听了徐心如的话,水灵对严恺之颇为欣赏地点点头:“唔,若真是如此,侯爷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只要说到严恺之的事,徐心如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对他的事如数家珍,就连辛子墨的事也倒背如流。对徐心如来说,她唯一不嫉妒的,大概就是辛子墨了,因为听说那是遥不可及的对象,更重要是她已经死了。
“不单如此,我还听说了,世子妃是个极有才华的女子,不但弹了一手精湛的琵琶,还会写缡纭夫人的云卷体。可真是巧,李韶……她也会弹琵琶会写字,这不是故意在勾引侯爷嘛。”辛子墨会的东西,韶华都会,而严恺之喜欢的是辛子墨,韶华喜欢的是严恺之。要让人相信韶华没有在刻意模仿辛子墨,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尽管,实际上,真的没有模仿。
“娘子上哪听说夫人会写云卷体。”水灵对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