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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可不是好习惯。”莱蒂抄起双臂，看着那叫德光的少年。
“呸……战场上可不管什么偷不偷袭，君不君子。”那少年有些叛逆地斜眼看着莱蒂。
莱蒂毫不在意那挑衅的眼神，“你叫什么名字？”
“任德光。”那少年说道，“大丈夫言而有信，我就认你做姐姐。”眼中满是不情不愿，“但是有个条件。”
莱蒂挑眉，明明是他输了，怎么和自己谈起条件，“什么条件？”
那少年神色坚定地说，“教我剑法。”
第四十章
秦筠抬眼看着杨绍荣，眼中闪出一丝狡黠，“秦筠有一计，就看杨副将如何配合。若是成功，将军调军分往其余的三个山口。若是不成功，则我们都会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秦筠脸色一沉，“将军是否愿意听秦筠这一言呢？”
杨绍荣在一旁听得有些愣住，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他是如何也担当不起的。他沉思了一会儿，抬眼看着秦筠，眼中满是认真，“秦姑娘请说。”
秦筠心下有些赞许，敢于为了国家冒险的臣子，当算是忠臣，即便是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小女子的计策便是，虚。”秦筠嘴角一勾，看向杨绍荣。“想杨将军如此注重陈臻竹，不过是因为，他是敌方地位颇重的一个人。”秦筠顿了一顿，看向杨绍荣。“所以……如若，陈臻竹恢复记忆，且，”她左右看了一看，压低了声音，“如若他在那个山口，同敌人通风报信，而恰巧被人拾回书信，强调那里三面好进攻，可让人化妆成百姓潜入。”
“如此，将军便能注意到那三方有危险而遣兵？”杨绍荣眼前一亮地说道，然后又忽然黯淡下去，“要怎么说服陈臻竹做呢？”
秦筠看着杨绍荣那双和自己颇为相似的眼睛，说道，“还请副将交给我吧。”
杨绍荣有些迟疑，仿佛在想是否可以相信秦筠。良久，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筠一笑，“那还请杨副将多多配合。”
杨绍荣双手抱拳一鞠躬，“还望姑娘助殿下守住我李朝江山。”
“副将大人怕是太抬举秦筠了，秦筠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而又恰好与殿下同路。”秦筠笑道，退身出了房间。
帐外是一片晴天，正好是午餐的时候。四处飘了些食物的香味，不是那种包含了其他调味料的气味，而是单纯的菜的香味，就像这个会被充满了鲜血的战场一般原始的味道。
莱蒂依旧在教练场上看着面前的任德光，周围的人们都四散而去准备吃午餐。而陈臻竹也说要去找秦筠而走开了。
“喂，你不去追他？”面前的任德光看着莱蒂，有些茫然。
“我干嘛找他，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莱蒂看了看面前长得颇为精致的少年，“喂，你干嘛到军队里来？”
面前的任德光一愣，“我……我家穷，交不起税，就只能到军队里来充数，还能有饷银。”
莱蒂看了看面前的少年，抓起了他的手，少年一阵挣扎，最后放弃了从莱蒂手中抽出手的行为。
那有些干瘦的手上满是伤痕和由于长期握剑而磨出的厚茧，莱蒂看了不免有些心疼这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少年。
“呐，你叫我师父，我就教你剑法。”莱蒂看着他的眼睛，“不过，剑法不是我最擅长的，所以我也只能教你些皮毛，在战场上，只要不碰见那些有着深厚内力的高手，一般你的小命是可以保住的。”
“师父！”任德光毫不犹豫地喊了出声，让莱蒂有些惊诧。
“这么快答应了，难道不怕我占你便宜？”莱蒂笑着看着那个一脸坚定的男孩子。
“我不怕，若是没有本事，才是我最怕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
任德光的剑法本就是小兵中数一数二的好，基础非常扎实，但是缺乏变化，只会顺着招式一路向下，很容易便被人猜出了路数。
莱蒂约了那少年傍晚在教练场见，便扬长而去。那少年看着莱蒂远去的背影，有些愣愣的。他不知道一个女子也能如此性情洒脱。他只记得那些女子都是温婉可人，但面前这个人不但有着可以超越他的功夫，性子也洒脱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温柔可人。
真是个特别的人，任德光转身前想到。
军队中午的饭菜是带着些汤水的白菜汤和饭。这群正当壮年的士兵正急需一场胜仗的嘉奖而得来一些渴望已久的肉食。
任德光回到自己满是汉子的寝帐的时候，那些人便嬉笑着上来问他关于莱蒂的事情。
“那娘们儿真够劲！”一旁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说道，“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可惜就是性子太辣，一般人可摆不平。”
那些没有去到现场的人对没有见识到莱蒂的美貌表示很是懊悔，都看着任德光，希望他讲些关于莱蒂的事情。毕竟他们已经离开家好几个月了，连个女人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别问了！”任德光有些不耐烦，他本来便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平日里也只关注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一旁的人交流也不算多。但他性子却还耿直，有人拜托他的事情，只要是范围之内，都尽心地做好。故而周围的人都当他不善言辞，也不过多追问。
可这一声吼去，立马就让周围的人对他有所改观。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他，那个几乎可以算是他们之中最小的孩子，居然也开始吼人。周围的人也没说什么，只愤愤地低声咒了几句便悻悻地散去了。
任德光重重地坐在自己的板子上，细细地回想着莱蒂同他过招时的招式。那些招式都找不到出处，或者是说，都在他的脑袋里找不到出处，但却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他的攻击。
也就是说，招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变通。任德光心中想到，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后，便倒上床板，做些小憩，下午的功课还得继续做。
秦筠见到远远走来的陈臻竹，不免心头一喜，当下加快了脚步，向陈臻竹直奔而去。
“姐姐，有什么事情发生吗？”陈臻竹见秦筠向他奔来，心中不免有些高兴，毕竟秦筠很少对他这么主动。
“秦霜，我想我们有些事情必须去做了。”秦筠嘴角上弯，像极了一头狡猾的小狐狸。
陈臻竹见秦筠如此自信满满，也不过问是什么事情，只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想我们得准备个几天。”秦筠眯着眼睛看向陈臻竹，“莱蒂呢？”
“莱蒂可是收了个小徒弟。”陈臻竹笑着说道，忽然他很想伸手抚摸秦筠的脑袋，但动作到了手边却被他的理智给生生地压住了。
“徒弟？”秦筠有些疑惑地说道，向陈臻竹身后看去，看到了莱蒂正在向这边走来。
“莱蒂，怎么这么晚？”秦筠有些歉意地看着莱蒂，毕竟当时是因为她和陈臻竹的原因莱蒂才有些怒气冲冲地走出去的。
“啊……没什么。”思考着任德光的事情的莱蒂猛地回了过神，看着面前的秦筠，“小筠儿，我饿了。”
秦筠一笑，莱蒂果然还是那个很乐观的莱蒂，“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饭菜杨绍荣早已命人放在了她们三人的帐中，是让厨子单独炒的菜。杨思广早已不管她们的死活，只要遵守着李源廷的指示让她们呆在军队中间便好，其他的事情，他既不想管也似乎没有权利去直接下命令。
那秦筠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是除却可以让他在太子党里站稳自己脚跟的作用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呐，秦霜，莱蒂。”吃过饭，秦筠拉住陈臻竹和莱蒂，“我们有些事必须去做了。”
莱蒂有些莫名的兴奋，看着秦筠的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情，让秦筠有些奇怪。
“我们如今，需要假扮陈臻竹，在其余三个山门那里活动。”秦筠说道，“当然，我们需要避开杨将军的耳目。”
“为什么？”莱蒂问道，她有些不解，是秦筠自己的行动，还是太子下达的命令？若是秦筠自己的想法，她完全有理由留在这里不去看秦筠她们两人的亲密动作。
“莱蒂，这件事情，你可以选择参加或者不去。”秦筠认真地看着莱蒂的眼睛，若是莱蒂不去，她让陈臻竹从太子手中逃出的几率则更增一层。“这是我和杨副将想出的计策。”
莱蒂转着眼睛想了一下，“我……还是不去好了。”她不想让自己再掺和进她们两个的感情游戏里面。更何况，比起和她们在一起，她更愿意费些心力教习任德光剑法。也好为她们做好掩护。
秦筠眼色一黯，“可是莱蒂，你若是留在这里……”
“没关系，我能应付的，”莱蒂笑道，“不就是掩护你们两人吗？”
“虽然我不认为杨将军会忽然来关心我们，不过，我觉得……”秦筠伸手让莱蒂附耳过来，低声耳语一阵。
“你……原来是这样。”莱蒂眼睛透出了些锐利的光，“原来我的想法你都知道。这样一来，可就是考验我演戏的功力了。”
第四十一章
傍晚的云霞在绵延的山后呈现出美艳的红色，妖冶得让人如痴如醉。
莱蒂吃过晚饭，和秦筠简要说了几句便散步着来到了教练场。远远的就看见了正在认真练习剑术的任德光。
任德光见莱蒂来了，放下手中的剑，看向莱蒂。
“你真晚。”他有些抱怨地说。
“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小光光？”莱蒂故意有些调笑着看向任德光，看得他脸上一阵羞红。
“我……我才不是……”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脸上冒出了些和天边颜色些许相同的颜色。
莱蒂看了看面前这个英挺的少年，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哥哥。那时候的拉姆提还很喜欢笑，喜欢高高地将莱蒂举起来。也喜欢拉着莱蒂去看骆驼和马儿生下的小崽儿，看着她们一天一天长大。
长大以后，就相隔越来越远了。
“喂，女人，你在干什么？”任德光看着有些哀伤的莱蒂，放下手中的剑。“不是教我剑法吗？”
“啊……对。”莱蒂晃过神来，“你先扎马步吧。”
“扎……马步？”任德光有些不可思议，却也照做。
莱蒂走到任德光正面，坐了下来，用手支撑着下巴，抬起头，看着一脸坚毅的任德光，说道，“你知道吗？看见你我记起了小时候和我哥哥一起练武的时候。”
“哥哥……”任德光依旧弓曲着腿，一边听着莱蒂的回忆。
“小时候练武，可是比你这还严重。我哥哥在双脚绑上了绳子，绳子后还拖着石头。就这样四处活动。”莱蒂一脸怀念地说着，“我从来都不认真，动不动就四处乱跑。害的哥哥总被师父责罚。”说到这里，莱蒂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仿佛给渐渐朦胧的夜色打上了一层亮色一般。
任德光看的有些出神，他从未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女人，甚至他的母亲也没有。
而莱蒂的笑容，是一种可以温暖他心的笑容，连脚上的酸麻都似乎不见了。
“你……想你哥哥了吗？”良久，任德光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莱蒂看着任德光，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路上还有巡视的卫兵。远处帐篷点起了火把，亮光飘渺地传递到两人之间。
“想吗？”莱蒂仿若问自己似的说道，“我可是，想要忘记他的。”
任德光没有说话，腿上的麻木感又回来了，他觉得那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腿了。
“回去吧。”莱蒂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明天这个时候，别忘了。”然后转身走向那片灯火最为明亮的地方。
任德光看着莱蒂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而自己心中的莱蒂，却是一个超越了自己的一个伟岸的存在。
在他的世界里，比他强的人都是那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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