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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听白珏如此说,白贲便知师父果然是受自己所累,愧疚之情无法言表,只能一声声低低地唤着“师父”。
“他折磨我们……还有别的原因……等我走后……让拙然讲给你听……他折磨我们又怎么样……我们比他富足、满足……我们有……墨墨……承欢膝下这么多年……”白珏闭上了眼睛,无力再继续说下去,微张着嘴一口一口如脱水濒死的鱼一样喘息。
白珏后面这段话让白贲万分不解,她茫然回头看着同样跪在榻前的桓逸,桓逸向她微微颔首,示意他懂、日后他会讲给她听。
两个人齐齐跪在榻前,守护白珏的最后一程。白贲伸出一只手握住桓逸的手,感激他此刻的陪伴,以他安宁王、车骑大将军、征西主帅的尊贵身份,陪她跪在此地,便是履行夫婿的本分和职责。
帐外有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整齐地走过,再远处有军士训练的呼喊声,隐约夹杂在其中还有春天山林里的鸟鸣嘤嘤;帐内无人言语,只有白珏费力的喘息声和桓逸白贲的呼吸声,白贲心痛不已一直在哭,却一直隐忍着落泪无声,泪水顺着脸颊浸湿了衣襟。
“墨墨……师父等了你五天……苍天有眼,幸而得以见你……师父要走了……怕你师娘等我等急了……师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白珏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说这段话,“墨墨……要惜福……不要怨恨……和拙然好好地过日子……”白珏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声,了却了所有的心愿一般,平和安宁地阖眼长逝。
一瞬间,帐内静得无声,白贲茫然地看着安然如睡去一般的师父,思维都似停顿,脑海里混乱地想着:这一切都是真的么?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么?这究竟是梦还是醒呢?
桓逸冷静,低低在白贲的耳边说,“墨儿,师父去了。”
“哦。”她乖巧地应了声,半晌,轻声对桓逸说,“拙然,我好久没见师父了,我想在这儿安安静静地陪会儿师父,好么?”
“好。”桓逸应声,起身走向帐帘处,向守在帐外的士兵吩咐了些什么。不多时,有士兵拿过来披风和厚厚的毡垫递给桓逸。
桓逸接过毡垫折向榻前,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白贲,“山中地凉,湿气重,铺上毡垫,莫要受了寒。”也不由她拒绝,径自在榻前铺整妥帖,又扶着白贲在榻前坐下,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裹好。
“要不要我陪着你?”他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柔声问。
白贲摇摇头,“不用。”
“那好,墨儿,你在这里陪着师父,我回主帐,有事情便吩咐帐外的守卫。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好。”白贲乖巧地应了声。
桓逸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已经逝去的白珏,又怜惜地看了看白贲,终究转身出帐。
白贲双手搭在榻沿,歪着头枕在手臂上,侧脸看着阖然长辞的师父,十数年的回忆纷纷涌来,泪水潸然。
记忆中,师父和师娘一直是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师娘任性顽劣,都是师父在包容,每每师娘做了一些顽皮的事情,师父总是一笑置之。
记得她七岁那年,师父兴起,留起了美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长到三寸,却在某一个夜间,师娘给师父下了麻药,将师父费力留起的美髯剃得精光。师父醒来后自是异常生气,正欲对师娘发火,却让师娘的一句话消弭了所有的怒气,师娘只是委屈又哀怨地说:“你只顾着自己喜欢,从来都不顾及人家的感受……”她那时候小,听不懂师娘话中的含义,却记得师父听到这句话后笑得异常的温柔,带笑的眼眸一直盯着师娘看,看得师娘红了脸颊。这半年,经了人事才知道师娘那句话语中隐含着怎样的闺房情趣。
十四岁那年,癸水初至,她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因为年纪小性子又野,并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那记得清楚,癸水来后的第二天,是师娘拧着她的耳朵、恨恨地把她从溪水里拖上了岸,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斥,手中却忙着给她煮暖宫的药汁,让她去香篝旁取暖、用姜水烫脚。此后的几年,每逢她来潮汐,师父和师娘都会格外贴心地照料。
再后来,师父和师娘救了贞和帝,得了那封赏的灵兰阁。两人对那园子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问她是否感兴趣。她那时不愿半隐遁于山中,便对那居于天子脚下、立于富庶繁华中的御赐医馆很感兴趣,便笑嘻嘻地求了师父师娘,教她如何经营生意,如何当一个宅院的主人。
“墨墨既然喜欢,那就都依你。只是有一样,在人前还得以男子的身份周旋为好,以我们墨墨的姿容和心性,若是以女子的身份经营医馆,怕是要引来不少居心叵测的狂蜂浪蝶的争夺,徒增无端的麻烦。”师父伸手掐她的脸颊,叹息,“唉,我们的小娃娃,都长大了,都想当家作主了呢!”师娘也在一旁笑得温柔,“也不知道以后会招惹什么样的男子,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我们的墨墨啊。”
师父瞪了师娘一眼,“王公贵族也不配!”又沉吟了半晌,“那就假以孪生兄妹的身份生活在安阳城吧,你喜欢哪个身份,都随你高兴。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白贲吧——上九。白贲。无咎。上得志也。墨儿,不管你是白简还是白贲,都是我和你师娘的宝贝疙瘩;也不管你将来多富有、多有名气,你都要记得为师的期盼,白贲——无饰之美,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
“师父,我一直都记着你的话呢,你看,我现在不叫白贲这个名字了,可是我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叫‘柏上九’,师父,上九就是白贲啊,我一直都记得,我是你们雪夜捡回来、悉心教养长大的孩子……我一直都是那个孩子,没有你们,我便什么都没有……师父,师娘……”
“再也没有人唤我墨墨了……”白贲喃喃低语。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谜
帐内,一灯如豆。
矮几上摆放着的餐食早已冷透。
桓逸掀帘而入,触目即见一团人影蜷缩在榻前,似乎是睡着了。又扫了眼矮几上的饭食,心中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桓逸走到白贲身旁蹲下,看着她枕在手臂上露出的半张侧脸,眼睛已是红肿不堪。这山中夜里极凉,她虽然披裹着他的披风,但也敌不过寒意来袭。桓逸伸出手臂,想要抱起她离开这个营帐。
“拙然……”她半睡半醒,在他触碰之时便已察觉,沙哑着声音喊他的表字。
“墨儿,我在这里……”他心疼万分,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感觉到她冰冷的体温,“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好不好?跟我去主帐休息。”
“那师父怎么办?他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她用无辜懵懂的眼神看他,这一刹那仿若孩童。
“师父去找师娘了,师娘在黄泉路上等他呢,他们都不会孤单。”他轻声哄着他,“师父师娘不是最疼墨墨了吗,可不喜欢墨墨这样不吃不睡啊。”
“你能帮我找到师娘的遗体吗?我要带师父和师娘回家。”她终究还是自苦痛中回神,轻声讫问,无比信赖。
“墨儿,我会。”桓逸郑重答应。
“明天帮我将师父活化了吧……等找到师娘,就将师父和师娘埋在一起,种两株合欢树……师娘很喜欢合欢花,我们山里的家,种了好多合欢树……从前花期的时候,师父总是会摘几朵合欢花插到师娘鬓边,我小的时候还总是羞师娘,说她臭美,她就满院子追着我跑……”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拙然,他们是我最亲的人啊……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到底是谁杀害了他们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最后几个字,白贲用尽了力气,咬牙切齿。
桓逸轻叹了一声,想着那些理不清的纠葛,不禁蹙起了眉头。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墨儿,夜深了,跟我去休息吧。就算要报仇,也要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去做,是不是?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有一段故事讲给你听。”
“不能现在讲么?”她直视他。
“我已疲惫不堪,真的是数日没有好好阖眼睡一觉了。你也很累了,不是吗?”桓逸第一次用这样疲惫乏力的语气跟白贲说话,这样的他,不再是那个岿然不倒的车骑大将军,而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累极不堪重负的男子。
白贲恻隐,顿生愧疚之心,暗怨只顾自伤自痛,却忽视了他的乏累劳苦,于是柔顺地应他,“拙然,我们现在就去休息。”说着便试图从他怀中挣脱站起身。却不料,跪坐了数个时辰,双腿早已麻痹,未等起身便又摔了回去。
桓逸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并用大手不停地揉按她的双腿,半晌,白贲才站得稳。
帐外,守夜的士兵各司其职,几处篝火仍在熊熊燃烧。
白贲跟着桓逸,进了中军主帐,转入屏风后的内帐。
“睡吧,什么也别想。”他抱她上塌,平放至榻内侧,他侧身躺在外侧,将她搂紧,盖拢被子,阖眼睡去。
被子潮湿并伴有霉的味道,全然不似安宁王府内他那些熏了甘松香的云被,可是,这潮湿的味道之中,更有他纯粹的体味,让她倍觉妥帖,疲惫感、困顿感齐齐袭来,转眼就沉沉睡去竟是一夜黑甜,无知无识。
桓逸与白贲并立,身前是熊熊的火光,火光中是白珏的遗体。
白贲脸色惨白,神色却很镇定,她沉默地站在桓逸身边,脑海中纷纷乱乱,这廿年的往事点滴浮上心头;又有茫然的猜测,不知藏在后面是怎样的故事。
“走吧。”桓逸拍拍她的肩膀。
“嗯。”她应着,决绝地转身,跟着桓逸的步伐。
帐内,两人对坐。
白贲沉默,目光一直追随桓逸,面容虽萎靡,眼神却清澈,只等他开口。
“墨儿可记得,你跟我说过、依稀觉得师父师娘是知道你的身世的?”他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他给她讲诉一段悲欢离合。
“嗯。”她颔首。
“师父师娘,还有你的亲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缓缓地开了头。
“其实,他们三个都是西闵人,你的亲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你这般容貌都是遗传自你的娘亲……”
简秋霜是西闵国子祭酒简淳的幺女,在西闵素以美貌闻名。简秋霜幼时体弱,一年有半年住在白家医馆,白家医馆的主人白履信就是白珏的父亲。谷幽兰是白履信的女徒,白珏年纪稍长,这三人自小便玩在一处。因着简秋霜自小在白履信身旁长大,被白履信一碗药、一碗药地将养长大,白履信待她也如亲生女儿一般。
在简秋霜及笄之年,简家因诸王谋反受连坐之罪,男丁尽诛,女眷充官伎。白履信和白珏想尽了办法,买了个身量与简秋霜一般无二、面容清丽的女孩子顶换了简秋霜充了官伎,算是险险逃过一劫。此事之后,白家便迅速带着简秋霜一起举家迁入元启。
那时候,元启刚刚建国,兵荒马乱,与邻国之间国界未定,征战频仍。白履信在元启与高邙交界处,找到一个相对安稳的城镇定居下来,却不料依旧被西闵皇帝闵崑派人找了过来。原来却是闵崑惦记简秋霜的艳名,将之前代替简秋霜充入官伎的女子抓入宫中,那女子也顺水推舟承了圣宠。不料承宠不过月,却在后宫争宠中被一位妃嫔指证是赝品;那妃嫔极擅丹青,将简秋霜容颜画于纸上,呈给了闵崑,闵崑一见则魂迷,不得手不罢休。不出旬月,闵崑的人便找到了白家的落脚地,抓走了简秋霜。
简秋霜虽然羸弱,却是烈女子,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