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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拙然-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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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木樨开得倒好,想来我这‘桂花酿’的方子也该给安世王爷留一份,可别白白辜负了这花期。”木夫人笑着对木老爷说。
“是啊,该留。”木老爷笑着回应。
趁着前面领路的管家不注意,木夫人伸手捏了捏木老爷的掌心,知他心中定然不平静。
“无妨。”他也回应她,握了握她递到掌心的手指。
穿石径,过松林,度木桥,终于在一书斋样的房门前站定,老管家叩了叩门,“王爷,贵客到了。”
“请进。”房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木老爷的身子微微一凛。
管家推开房门,恭请二人入内,随后便吩咐奉茶。
果然是一间书房,黄花梨木平头案后端坐的正是安世王桓遐。
桓遐看着走进房间、面容陌生的两位男子,不确定的开口,“可是无咎公子?”
“我就知道,王爷定能猜出我的身份。”木夫人浅笑着回答。此时,刚好有丫鬟进来奉茶。
落座之后,木夫人直言,“有些要紧的私话想单独对王爷讲,不想被第四个人知道。”随后,目光向老管家和丫鬟处一转,等桓遐吩咐。
“都下去吧,关好门。”桓遐利落地吩咐,对木夫人并无防备。
在房间里只剩三人之后,桓遐率先开口,神色黯然,“自西闵一役后,本王试着找过无咎公子,却一直未得丝毫消息……”当年得知桓逸战殁,伤心之余,他曾想找到白贲,念在其与桓逸的情分,代为照看一番,却不想音信全无;他当时也有诸多猜测,是于战乱中殒了命还是殉了情,终不得而知。
“今日来,是来还你一位兄长。”木夫人话音刚落,木老爷就起身走向桓遐,低哑着声音道,“四弟,是我。”
“三哥?可是三哥?”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桓遐不能自己地迈出脚步迎了上去。可是,除了身高相仿,身形和面容俱是陌生。
看出他的疑惑,木夫人从怀中摸出一方巾帕和一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液体沾湿巾帕递给了木老爷。木老爷接过巾帕,拭去了面上的易容膏脂,展现的便是桓逸的脸!
“四弟,瞧仔细了,真的是我。”
“三哥!你居然没死!真的没死啊!”桓遐热泪盈眶,激动地上前抱住兄长。
木夫人看着泪流不止、抱在一起的兄弟二人,嘴角抿着淡淡的笑,眼角有些湿润。却是站在一旁,沾湿巾帕也卸掉了自己的乔容。
兄弟二人渐渐平复了心绪,携手坐于一处,将此种因由娓娓道来;木夫人坐在木老爷身侧,安静地听二人说话。
再抬眼时,桓遐却惊异地发现木夫人变了脸,与从前的无咎公子有七分想象,却是艳丽清冷得多,不禁愕然,这明明是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无咎公子与其妹白简实乃一人,她现在是我的夫人,你的嫂嫂。”桓逸又简略将与白贲白简的事情告知一番。
“此番长途跋涉,途中行走之地颇多,遇人也多,不得不易容乔装,以避是非。我不悔诈死,却独独不愿欺瞒于你,眼下国泰民安,离西闵一役也过了两年多,想是世人皆淡忘于我,此才千里赴北,寻见四弟,还望四弟谨守这个秘密。”
“三哥放心,权势沉浮,宫中争斗,我知兄长的苦楚。如此结局,已是再好不过。”
“太妃可还好?”
“在宫中时,身子还恹恹的时候多,自从跟我来了封地,儿孙绕膝,却是心无所碍,愈发的康健了。”
“如此便好。”
“兄嫂可育有麟儿?”
“哈哈,不急不急,我这夫人自由惯了,她为我付出良多、牺牲良多,我实不忍早早地让孩儿束缚了她的自在。”
“嫂嫂确非寻常女子。”
“我饿了。”木夫人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十分抱歉的神情,“实在对不住,太饿了。”不知为何,离饭时还有一个时辰,自己却饿得不能忍受。
木老爷没有责怪她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只是很担心地问,“中午我见你吃得很饱啊,怎么饿得这么快?”
“谁知道啊,许是车马颠簸消食较快吧。”
“无妨,无妨,我让下人先拿些点心给嫂嫂垫垫,再吩咐准备饭食。”桓遐笑着说。
“唔,我们还得把妆化回去,府里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为好。”木夫人掏出膏脂,准备易容。
桓遐吩咐下去后,便坐在一旁看木夫人表演易容术,不出一刻钟,刚进门时那两张陌生的面庞就画了回来,如此神速与精准,看得桓遐直咋舌,“嫂嫂好厉害的手艺!”
“她厉害的手艺多着呢。”木老爷笑,“刚才看见你府里满院的桂花开得好,还念叨着要给你留一张桂花酿的酒方,让你别浪费了满院的木樨呢。”
“说起酒,还真想念梅花沁啊!只喝过那么一次,可惜了,还被下了毒。”桓遐感叹。
“凡是喝过夫人酿的酒的,就没有一个不回味惦念的。”木老爷笑,“出行之前,夫人拉了一大车的酒,这一路,吃肉喝酒好不恣意,随行的护卫们可是跟着我们快活得很。放心,特意给你留了几坛子的好酒呢,明日便给你送来。”
“兄嫂此次可留多久?”
“十日左右吧。以良医故人诊病为由出入王府,这段时日,也正好给阖府的家眷诊诊脉,调理调理。”木夫人回答。
“能得无咎公子给阖府诊脉,真是我们的福气啊!如此,多谢了!”桓遐笑着调侃。
“哼,我的诊金是很贵的,一钱银子都不能少。”
“哈哈,定然,定然!”
住在安世王府的第七天。
木老爷看着刚用完早膳不出一个时辰就喊饿,吃了一盘子各色点心就呼呼睡去的木夫人,很是担心,他轻轻摇醒了沉睡的自家夫人,“刚吃完面点就睡,一会儿积食烧心,胃该难受了。”
“哈……”木夫人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很长的哈欠,“好困。”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你这秋乏也太厉害了,莫不是生病了?”木老爷探出手,去号夫人的脉。
“喏,给你号,也考考你诊脉学得怎么样。”木夫人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腕,很配合的放在木老爷的大腿上。
双手脉象均是承滑,关脉滑利如走珠……这是,这是喜脉的脉象啊。木老爷有些怔愣,一时忘了反应。
“诊好了?可看出什么状况了?”木夫人自发地将头枕在木老爷的腿上,懒懒地问。
“好像,好像是喜脉。”木老爷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好像啊,就是。老爷,恭喜你要当爹了。”一语言毕,木夫人在木老爷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留下尚在震惊中的木老爷独自平复激动的心情。
因为木夫人的孕事,此次的云游便早早收了尾,辞别安世王,约了两年后再来北地相聚后,木老爷就一心想着回宣州城,安安稳稳的给夫人养胎。若非北地不宜常留,木老爷真不愿舟车劳顿的颠簸着自己娇贵的夫人,生怕在长途跋涉中有什么闪失。
反而是木夫人一直劝慰木老爷:马车宽敞舒适,官道平整,自身医术高超,身子骨强健,实在不用担心旅途中有什么闪失。
总算是在木老爷的惴惴和木夫人的傻吃肥睡中安全地回到了宣州城的木府,自此,木老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府后的木老爷越发的勤奋攻读医术,研习医术——主攻方向都是妇科生产。良师虽多处于吃睡状态,无奈医术太高超,随便点拨点拨木老爷就让其受用无穷,于是,木夫人教得轻松,木老爷进步神速。
八个月后,木夫人顺利产下一名麟儿,木老爷抱着皱巴巴、红彤彤、软绵绵、看不出模样的麟儿,那一刻,喜极而泣。月子期间,木老爷对木夫人鞍前马后的伺候,将三年所学医术全力回馈良师,乐此不疲。
麟儿取名木桁,乳名酒酒。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乳名,每每提起,木夫人一脸的骄傲,木老爷扶额叹息。在木桁四个月的时候,某一天,耿一介来看他、逗他玩,刚刚装满了桂花酿的酒葫芦上还残留酒香。在耿一介弯身抱木桁的时候,便被木桁那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了酒葫芦的栓带,抓得狠狠的不放手。无奈,耿一介小心翼翼地解下酒葫芦,让木桁抱着玩,木桁双手抱着比他小不了多少的酒葫芦,笑得欢畅,小鼻子一直在酒葫芦身上嗅啊嗅。后来,任何人想拿走酒葫芦,木桁便嚎啕大哭不止,无奈,耿一介的酒葫芦便缴给了木桁,成为了木桁的第一个、也是陪伴他最久的玩具。等木桁一周岁的时候,已经不满足闻着酒葫芦的酒香儿了,每天一定要吃两筷子的蘸酒才安生。让木老爷感觉欣慰的是,木桁除了娘胎里带来的爱酒之外,其他方面都让他非常骄傲,资质聪颖,骨骼奇清,将自家父母的武功和手艺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木府是越发的热闹,除木桁外,还有耿一仑的男孩三个,耿一介的男孩两个,耿氏兄弟的长子们,比木桁只小了几个月。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男孩子越长大就越发的淘气,以木桁为首,简直就是一群小土匪,上房揭瓦,招猫逗狗,偏偏还都从小就习武,简直就是大人们的灾难。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夫人,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开溜吧。”
“嗯,好。”
实在被一群孩子们闹得要崩溃的木氏夫妇,很不仗义的留了一封书信,将木桁和家业托付给耿氏兄弟,两人收拾细软,云游去也。
“要吃三合镇河口鱼馆的蒸鲈鱼。”木夫人说,
“嗯,好。”
“要去乐馆听小曲儿。”
“嗯,好。”
“要看大漠孤烟,暮云空碛。”
“嗯,好。”
“要你一直陪着我。”
“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终于结文了!俺真能拖啊!真是懒死的!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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