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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鬼叹道:“那人容貌身形绝对是蚩尤公子无疑,手上的苗刀也丝毫无异,他的神木刀诀也断断不假。观水城几万双眼睛瞧得分明,应当无误。只是……只是他的真气似乎突飞猛进,极为强猛,几已到达小神位,否则以黄帝之力,也不会……”摇头叹息。
姑射仙子淡淡道:“或许那人的肉身当真是蚩尤公子,但元神却未必。”众人一凛,沉吟不语。
拓拔野心中一跳,突然想到当夜在雁门大泽,乌丝兰玛以九冥尸蛊控制科汗淮,令其疯魔听命刺杀西王母的情景,灵光霍闪,脱口道:“九冥尸蛊!”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拓拔野一语既出,原先纷乱的万千思绪登时如丝麻绕舞,缠合为一,欢喜振奋,拍手道:“是了!蚩尤定是被九冥尸蛊控制,才失去常性,变成杀人强鬼。那夜在观水河中冲出偷袭黄帝的行尸走肉,一定也是中了九冥尸蛊的鬼兵。”他曾亲眼目睹乌丝兰玛御使鬼奴、尸鸟骸兽的诡异场面,一相联系,对观水城当夜的情景内幕更无怀疑。
只是蚩尤为何会落入水妖之手?又为何会在短短几日内,突飞猛进一至于斯,将黄帝斩杀其下呢……匆地想起那黑笠人:心中陡地一跳,那人似是将自己误认为蚩尤,并呼之为“青木鬼王”,难道此人果真与蚩尤魔化有关吗?倘若如此,那人当是水妖才是,但何以竟会击伤北海真神,从他手中抢走三生石呢?一时间,原本清晰的思路又变得凌乱起来,矛盾交杂,疑窦重重。
耳畔轰雷滚滚,狂风呼号,漫漫大雨银箭雪矛似的劈射而来,许多疑团如头顶黑云,汹涌奔腾,时散时聚。他隐隐觉得,在这借刀杀人的阴谋之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槐鬼、离仑等人将信将疑,倘若当真如拓拔野的揣测推断,那么以九冥尸蛊控制蚩尤的幕后之人,才是谋弑黄帝的真凶。而九冥尸蛊原为北海毒蛊,难道此事又与水族有关吗?黄帝在泰器山下遇刺,金族实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倘若当真与水族关联,则是关乎三族邦交的大事。在这风雨飘摇的大荒,此事一旦处理不当,便会掀起难以估量的劫难。是以虽然在他们心目之中,拓拔野与姑射仙子颇为可信,但此事实在相关重大,不敢听从他们一面的推断之辞。
拓拔野见他们表情,心下了然,微微一笑道:“大家放心!我定会全力协助,找到蚩尤,解开此事真相。”槐鬼、离仑松了口气,齐声称谢。
黎明时分,风雨渐止。拓拔野突然一震,醒了过来,四下扫望,众人都伏在鸟兽上酣然沉睡。一夜飞行,都颇为疲惫。唯有姑射仙子低头跪坐在太阳乌上,出神地望着手中翠光流离的三生石,双靥晕红,神情古怪,竟然没有发觉拓拔野灼灼的目光。
蓝黑色的天空中乌云丝缕飞扬,冷风扑面,清凉舒爽。姑射仙子衣带飘飞,剪影清丽,那双眸子折射闪耀着玉石的碧光,欢喜而又凄伤。拓拔野心潮汹涌,忖想:“不知她在三生石中看见了什么?神色好生奇怪。”
几只雪炽鸥嗷嗷地从她身侧飞过,姑射仙子突然抬起头来,撞见拓拔野的目光,两人脸上齐齐一红,微微一笑,各自别开头去。拓拔野心中怦怦剧跳,悄悄地从眼角瞥望。她秀发飞扬,白衣似雪,凝神眺望前方,再也没有转过头来。
拓拔野心下失望,忖想:“不知在她的三生之中,有没有我的影子?”一念及此,蓦地感到一阵钻心的苦痛。他素来开朗达观,自信倜傥,但在姑射仙子的面前,却每每自惭形秽,患得患失。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专情雨师妾一人,但情丝难断,每一牵扯,仍是揪心的疼痛。
过下多时,东方雪山顶巅忽然冲出万缕霞光,一轮红日从层层黑云之间冉冉升起,将西荒大地镀染灿灿金光。群鸟齐飞,天籁共鸣,万里大地一片勃勃生机。
众人纷纷醒转,抖擞精神,谈笑中急速南飞。快到晌午时,距离昆仑山脉已不过六百里之遥。槐鬼低声道:“拓拔太子,观水城中聚集了五族群雄,水、木、火三族与殿下原本有隙,黄帝遇刺之后,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更是大肆挑拨,要与你和蚩尤公子势不两立。若是他们瞧见你和疯猴子一道出现,只怕风波难免。还请三位暂且稍加乔饰。”
拓拔野点头称是,当下头戴寒荒毡帽,压低帽檐。姑射仙子也以轻纱蒙面。夸父不肯戴帽,大呼小叫。拓拔野无奈,只好骗他戴帽乃是为了比试耐力,看看谁能坚持最久,绝不脱帽,夸父当即上当,忙不迭地将帽子戴上,朝下箍紧。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南面天空中飞来数十金族侦兵,远远地便朝着槐鬼、离仑等人挥手吹角,号声古怪跌宕,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槐鬼、离仑面色突变,转身沉声道:“拓拔太子,侦兵报信,蚩尤公子被五族群雄困于瑰璃山顶。”。
第十五卷 三生石 第四章 邪魂厉魄()
晴空万里,寒风凛冽,雪山冰崖急速倒掠。
拓拔野等人朝西南瑰璃山方向疾飞,一路遇见数十批五族飞骑,浩浩荡荡会集一处,竟有六百之众。大多都是水、木、土三族豪雄,听闻蚩尤受困瑰璃山,纷纷赶去缉拿邀功。呼喝叱叫,声浪嘈杂。
拓拔野皱眉心道:“这些人假公济私,多半要挑拨滋事。倘若到时他们一口咬定鱿鱼刺杀黄帝,无理取闹,动起手来,该如何是好?”思绪飞转,忽地有了一个主意:“是了,一旦见势不妙,我便让疯猴子背着鱿鱼和我赛跑。以他的速度,这些人纵是骑着闪电也追将不上。”嘴角微笑,心下稍宽。
正寻思问,忽听见西边传来金石激撞之声,仙乐飘飘,角声清越,有人高声叫道:“大金白帝、西方金王圣母驾到!”十余辆飞车急速掠来,最前的白金飞车富贵雅丽,由九只鸾凤牵引,色彩绚丽,香风卷舞,正是西王母的“九凤车”。
众人哄然,纷纷盘旋避让。槐鬼、离仑大喜,引着众人朝车队迎去。
拓拔野方觉欢喜,突地又是一凛,蓦地想起那夜在雁门大泽,夸父曾大呼小叫地从西王母手中抢走窫窳,若被她认出,则必可推断自己与姑射仙子乃是那夜听到她秘密的男女。灵机一动,传音夸父道:“疯猴子,你今日若能不发一言,这场比试便算是你赢了。”
夸父大喜,脱口道:“这有何……”见拓拔野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登时醒悟,急忙将最后一个“难”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拧脖子,咬紧牙关再不言语,心想:“烂木奶奶不开花,今日不管你小子怎么逗我,老子说不开口,就不开口。””
到了飞车旁侧,槐鬼、离仑数人抬着蓐收,捧着三生石,先进入车中通报请命。
过了片刻,听见有人长声道:“恭请木族圣女、龙神太子大驾。”金门洞开,玉帘轻卷,几个白衣侍女盈盈行礼,领着拓拔野等人朝车中行去。
车厢极为宽敞,彩灯高悬,毛毯挂壁,虽不如少昊的白金飞车那般富丽堂皇,但简洁之中透露出的素雅华贵之气,却让人无形之间肃然起敬。两侧站列的白衣卫士姿容秀丽,竟然都是妙龄女子,但个个真气蓬沛,不可小觑。
车厢正中的紫玉石桌环坐了十余华服贵人,见拓拔野等人鱼贯而入,纷纷起身。
金族太子少昊、九尾虎神陆吾、白马神英招、风云神江疑等人赫然在列,瞧见拓拔野二人,均面露微笑,点头致意。
玉桌正席立着一个豹斑白衣的美貌女子,肤白胜雪,眉目似画,金簪坠坠,玉胜摇曳,端庄典雅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西王母。想到当夜在雁门大泽,她狠心斩杀科汗淮的情景,拓拔野心下蓦地又是一阵苦涩,忖想:“倘若纤纤知道科大侠死在她娘亲的手上,不知会如何伤心难过。”
强敛心神,徐徐扫望。她身旁所立的白衣男子素冠银带,长须飘飘,朝着拓拔野微微一笑,气宇优雅淡泊,直如神仙,当是金族白帝无疑。
拓拔野大为心折,忖道:“生平所见的大荒高手中,以白帝风度最为出众,倒有些神似神帝。”
正要行礼,西王母离席翩翩而来,拉起姑射仙子的素手,微笑道:“姑逢山一别,已有一年,仙子风姿更胜从前。”
姑射仙子淡然一笑道:“王母仙仪,光彩照人,蕾依丽雅岂能相及?蟠桃会在即,蕾依丽雅行程匆匆,未曾备礼,万勿见怪。”
西王母嫣然道:“仙子莅临,昆仑生辉,水香已经欢喜不尽,何来礼物之说?何况寒荒国之劫、方山之变,亏得仙子相助,这已经是仙子给本族的厚礼啦!”
姑射仙子微微一笑道:“王母所言多是拓拔公子之功,蕾依丽雅不过略尽薄力,不敢掠美。”
西王母淡蓝色的眼珠转而凝视拓拔野,蓦地一怔,精光一闪而逝,似乎认出了什么。
拓拔野心中一跳,如芒刺在背,躬身行礼道:“东海龙族拓拔野,拜见白帝、王母。”
白帝目露欣赏之意,淡然微笑道:“拓拔太子少年英雄,仁厚侠义,诚龙族之幸,天下苍生之幸。”
拓拔野面上微微一红,微笑道:“白帝过誉,愧不敢当。”
西王母淡淡道:“拓拔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请入座!”不再看他,牵着姑射仙子的手,朝席中走去。
拓拔野微微一楞,觉得她言辞好生冷淡,只道她已经认出自己:心下大寒。突然明白:“是了,她对母王恨之入骨,对我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印象了。若不是我对金族略有薄恩,只怕连话也不与我说。”他性子随和,不以为忤,当下微微一笑,躬身答谢。
还未说话,却听身后的夸父突然哇哇大叫道:“烂木***,原来是你!臭老头,快把那龙头怪物还我!”倏然飞起,大鸟似的朝白帝扑去。众人哗然,抢身上前阻挡,却被他瞬间震开。
拓拔野登时恍然,原来半道抢走窫窳的竟是白帝!心中悬了半晌的巨石登时落了下来。但旋即又是一紧,暗呼糟糕,目光电扫西王母,果然发觉她面色微变,双眸中闪过惊怒凌厉之色。当下急忙喝道:“疯猴子,你输了!”
夸父“哎呀”大叫,蓦地想起与拓拔野的“不说话比试”,急忙一捂嘴巴,硬生生顿住身形,半空翻个筋斗落到拓拔野身旁,苦着脸叫道:“不算不算,现在开始重新比过!”见拓拔野点头,大喜过望,连忙咬牙站到一旁,大气不出。
众人见拓拔野只一句话便将这疯猴子治得服服贴贴,无不诧异。适才听槐鬼、离仑述说,那杀害烛鼓之的疑凶已经被拓拔野攥住时,众人心底还大不以为然,各自凝神聚气,只待他一现身,便一鼓作气将他擒下。此时一见,既诧且喜,方知多此一举,对拓拔野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 。
白帝微微一笑道:“原来他就是七百年前与羽青帝逐日禺谷的夸父前辈吗?果然厉害之极。”夸父面有得色,仰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西王母目光如电,灼灼地望着拓拔野,微笑道:“拓拔太子真人不露相,那是更加厉害了。”拓拔野听她话中有话,知她多半已然猜到自己便是当夜的蒙面少年,当下硬着头皮装傻充楞,微笑不语。
少昊哈哈笑道:“拓拔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