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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痕愤愤道:“可不是么?只苦了我们这些拼死血战的将士。汁老妖被这般重创,登时无法摄取妖灵,突然怒吼转向,朝拓拔太子猛冲而去,妄想据占他的五德真身。拓拔太子经脉断裂,哪有力气回击闪避?顿时被他打得冲天飞起,昏厥不醒。眼看着老妖就要冲入拓拔太子的身体,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啊不,四个人!这四人每一个都是眼下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
见众人紧张而好奇地盯着自己,张口结舌直等下文,游痕心中大感得意,故意卖个关子,端起酒杯“汩汩”地喝了几口,然后眯着眼睛,重重地巴咂巴咂嘴唇,意犹未已。
突然放下酒杯,大声道:“四道人影闪电似的冲来,两道碧光交错飞舞,重重地撞在汁老妖的身上,登时将他打得龇牙咧嘴,屁滚尿流。其中一人抢身下冲,将拓拔太子抱个正着,姿势之熟练,力道之温柔,就象是练习过无数遍一般,正是拓拔太子的正妃、龙女雨师国主……”
众人哄然一笑,顿时放下心来。自听说拓拔野以“天元诀”击败水族一帝、一神,众将便笃信他是古元坎转世之身,心底隐隐之中早已将他视为己人。
游痕道:“当先一个少年高大魁梧,脸上一道刀疤斜斜翻卷,乍看之下极是狰狞丑陋,但再一细看,却觉得英气逼人,威风凛凛……”话未说完,已有人叫道:“定是蚩尤!”
游痕一拍大腿,大声道:“不错,正是蚩尤!这位将军果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小人五体投地。只是另外那两人,嘿嘿,不是小人吹牛,在座各位就算是拍破了脑门也想不出是谁!”
众人被他这话勾起好奇心,纷纷胡乱叫喊猜测,杏花仙子大觉有趣,心中一动,忍不住也叫道:“我猜其中一个多半是东海龙神!”
游痕倏地转过头来,满脸惊叹、佩服、不可置信与无限崇拜的表情,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她,吞了口口水,摇着头长叹道:“天,小人服了。仙子定是天仙下凡,这等难题竟也被你猜中!比起适才这位将军更让小人佩服。小人五体……啊不,六体投地,甘拜下风。”
众人轰然而笑,又暗觉诧异。都听说龙神中了南渊兽毒,正由灵山十巫治疗,怎地又会在这等危急关头赶到?
杏花仙子笑靥如花,心下得意,忖道:“这胖子虽然猥琐,但说话倒也有趣,什么六体投地,比起五体投地还多了一体……”
桃花仙子白她一眼,传音道:“傻丫头,被死胖子嘴上讨了便宜,居然还这般欢喜?”
杏花仙子一怔,蓦地明白他言下所藏的龌鹾之意,双颊腾地通红,又羞又怒。双眉一拧,便待发作,但蓦地想到群雄在座,有些人只怕还未曾想到此节,自己若说穿此语,岂不是自取其辱?恨恨咬唇不语,心道:“死胖子,等到没人之时,本仙子非让你六体投地不起。”想到恶毒之处,心情转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游痕浑然不知,精神抖擞,大声道:“你们猜另外一人究竟是谁?他长得清瘦挺拔,白发披散,穿了一身破旧的青布长衫,将东海龙神抱在怀中,右臂斜举,一道青光气刀吞吐飞舞……”
“当啷”一声,一个杯子陡然掉落摔裂。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黄姖面色惨白,手指跳颤,目光直楞楞地瞪着游痕,那神情又是古怪,又是可怕。
杏花仙子笑道:“神上,酒不好喝也不必摔杯子嘛……”
黄姖忽然闪电似的探手虚抓。“仆!”游痕登时凭空飞起,被他紧紧掐住脖颈,只听他在耳边厉声喝道:“科汗淮?你说的这人是不是科汗淮?”
三危仙子灵光霍闪,齐齐惊咦,众人大震,游痕所描述之人果然与断浪刀科汗淮的形容相差无几!
游痕涨红了脸,身悬半空,双脚乱踢,不断地用手指着喉咙,“赫赫”作响。
黄姖蓦地醒悟,松开手掌。
游痕“扑通”坐倒在地,双手摸着喉咙惊魂未定,半晌方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道:“神……神上说得……不错,他……他……就是科……科汗淮。”
众人轰然,面面相觑,忽然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他们虽然不曾参加今年蟠桃会,但那日龙神突然从天而降、指责西王母杀死科汗淮之事早已传遍天下,闹得沸沸扬扬。
金族群雄虽不敢相信西王母与科汗淮之间有什么暧昧恩怨,但隐隐之中又觉得龙神当非空穴来风、无理取闹之人,因此不免心下揣揣。此刻听闻科汗淮“复活”,惊讶之余不禁大为庆幸欢喜,既然科汗淮未死,龙神所言自然非实,西王母的清誉也可安然无损了……
鹿台城主白夜指尖一弹,将一杯美酒稳稳当当地送入游痕的手中,笑道:“游小子,快接着往下说,断浪刀与蚩尤出现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轰然催促。
游痕战战兢兢地看了黄姖一眼,见他惊疑不定,怔怔不语,对自己殊不理睬,胆子稍壮,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定了定神,接着道:“眼见科大侠与蚩尤公子合力将汁老妖震退,大家都是说不出的激动、欢喜。西陵公主更是激动难抑,突然冲出五角星阵,哭着朝科汗淮奔去。汁老妖恼羞成怒,竟乘隙直冲西陵公主,妄想擒她作为人质……”
群雄大怒,纷纷拍案喝骂。
游痕道:“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蚩尤公子、科大侠、姬公子、应真神和烛龙老妖突然一齐出手!” 众人大喜,转为拍掌呼喝。这五人无一不是当今大荒顶尖高手,汁光纪纵有通天之能,也绝难捱得联手一击。
果听游痕道:“狂风忽起,碧光、黑气、黄芒一齐纵横乱舞,晃得小人睁不开眼睛;耳边轰隆隆一片,什么也听不见了,心肝肠肚好象被万钧气力压得绞在一起,难受得差点背过气去。忽然听见大家惊呼乱叫、扑通哗啦的落水声声,我只觉脚下一空,顿时被迸爆开来的气浪撞得平空飞起,连翻了七八个筋斗才摔落到冰冻刺骨的湖水里……”
“等到我缓过神来,睁开眼睛,汁光纪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蜷缩着身子在冰地上簌簌颤抖,眼见是不活了;花花绿绿的蛊虫发狂似的从他体内激射而出,密密麻麻掉了一地。”
“蚩尤公子仰天大笑,泪水不住地涌出来,蓦地跪倒在地,朝着北面接连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爹,孩儿已经杀了这老妖,为您报仇了……姬公子听到此言,也跪了下来,朝着东南方拜了几拜,含泪不语,想来是在心底默默祭告黄帝。”
杏花仙子皱眉道:“这就结束了?”原本以为这场惊世之战,游痕会说得异常详细精彩,不想竟只寥寥数语,不由大感失望。
游痕道:“蚩尤公子哈哈大笑,擦干泪水,转身朝姬公子昂然道:蚩尤杀了黄帝,罪责难逃。你杀了我罢!众人顿时静了下来,晏国主极是焦急,顿足叫道:呆子,你……姬公子,杀死黄帝陛下的真正凶手是汁老妖,与他无关……话音未落,姬公子突然喝道:杀父大仇,焉能不报!得罪了!黄光一闪,钧天剑闪电似的朝蚩尤刺去!”
金族群雄轰然大惊,想不到姬远玄竟果真出手。
游痕道:“这一剑速度极快,众人阻之不及,无不失声惊呼,晏国主更是骇得花容变色。蚩尤公子却昂首立身,避也不避。哧的一声轻响,黄光闪烁,衣帛撕裂,蚩尤公子毫发无损,只有肋间衣裳破了一道小缝。姬公子回身持剑,剑尖上钉了一只色彩绚丽的九冥尸蛊,尚在轻轻颤动。”
“姬公子手腕一抖,将尸蛊震落在地,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土族群雄朗声道:大家听好了,杀死陛下的,是蚩尤兄弟体内的蛊虫,现在我已经杀了它,为陛下报了大仇。从今往后,谁再轻言蚩尤兄弟弑杀黄帝,挑拨离间,姬某绝不轻饶!突然挥臂舞剑,迎风怒斩。砰的一声,瑶池水面陡然劈裂,深达数十丈,水浪裂口凝结翻滚,过了半晌方才徐徐弥合。土族群雄一齐挥舞刀戈,轰然应诺。龙族群雄大喜,高声欢呼起来。”
金族众将听到此处,方才松了一口大气,哈哈大笑,均觉本族有这么一个宽宏仁厚的金刀驸马,实是一大幸事。
游痕又道:“这时寒风大作,头顶倏地一阵冰凉,我抬头一看,天空中不知何时竟已布满了彤云,雪花正一片一片地翻舞飘落。汁光纪喘着气,碎裂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天空,忽然嘶声厉笑道:六月飞雪,天下奇冤。贼老天,我还以为你瞎了聋了!既然你长了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报仇雪恨?反复大叫,凄厉愤怒,那声音比鬼哭还要凄惨难听。”
众人一凛,想到他全因被烛龙所害,方变成这等偏狭歹毒的妖魔,落得这等下场,心下不由得一阵恻然,转而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龙首城主廖威知“呸”了一声,怒道:“他***,最为恶贯满盈的便是那烛龙老妖。只可惜这次又平白便宜了这奸贼!”
游痕眉飞色舞道:“廖城主这次可是说错了。烛龙老妖作了这么多缺德事,哪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哩!水圣女乌丝兰玛听得汁光纪怒号,当即离阵走出,大声说道:陛下放心。常言道“不以河浊怨清源”,陛下今日虽误入歧途,成为五族之敌,但当年在位之时仁厚爱民,却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烛真神弑帝篡位,人神共愤,罪当万死。纵使陛下无力伸冤雪恨,乌丝兰玛也绝不会放过他去。听到此话,水族中倒有一半的人群情激愤,一齐叫道:杀了乱臣贼子烛龙!杀了乱臣贼子烛龙!”
金族众将闻言大喜,俱拍手笑道:“石头奶奶不开花,烛龙老妖四处挑拨离间,分裂各族,此番终于惹得报应上身了!”又道:“老贼恶行一旦昭告天下,必成众矢之的,且看水族中还有几人会支持他!” 一时欢呼四起,杯觥交错。
诸将中也有些老成持重者暗摇其头,忧心忡忡。桃花仙子道:“烛老妖这些年党同伐异,族中对他有二心的要人几已被清除干净,域内各城多半由他爪牙把持。只怕水圣女有心讨贼,无力回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白夜一拍大腿,皱眉道:“不错。烛老妖野心勃勃,终日想着独霸大荒,只是碍着脸面不好强来,所以才挖空心思想出诸多奸谋诡计。既被戳破假面,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索性抛却廉耻道义,赤裸裸地镇压异己,而后四出征伐。倘若如此,大荒从此将永无宁日了!”。
众将大凛,深以为然,一齐瞟向游痕,示意他继续往下述说。
游痕咳嗽一声,接着道:“烛老妖淡淡道:水圣女,当年你凡心暗动,苦恋龙牙侯,老夫念你年少怀春,不忍耽误前程,一再规劝安抚,用心可谓良苦。不想你表面假意应承,暗暗怀恨在心,竟妄想除我以灭口。这些年来勾结族内奸恶之徒,想出种种卑鄙毒计,蓄意陷害老夫。今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妖魔,自称黑帝,捏造事实;又伙同这些大逆不道的叛贼,妄想众口铄金,玷我清誉,篡夺族中大权。”
金族众将闻言无不大骂老妖奸猾无耻,到了这等境地居然兀自强辩狡赖。惟有杏花仙子听到拓拔野重伤晕迷,黑帝败北,便觉寡然无味,对于烛龙托词殊无兴趣,托着香腮,没精打采地缠卷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