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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敬亭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只是他对着白玉无常温暖的微笑,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些年,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也不知是对还是错。而且,我本人,也帮你做了很多。”白玉无常说着,声音里似乎满是痛苦,定了定情绪之后,才继续说道,“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出事。我劝不了你,只能帮你,现在,就让我带你回乌兰国吧。”
南无敬亭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要,白玉,先陪我说说话吧,我很久都没有跟你好好地说过话了。白玉,你现在,还恨我吗?你娘死前,还恨我吗?”
白玉无常别开了头,不再看向南无敬亭,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只是,我娘,我娘临死之前,只说让我去找你而已,没有说别的什么。”
“嗯。”南无敬亭虚弱地应着,片刻之后,才继续问道,“我记得,你娘给你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可这些年来,你都没有用过。为了帮我,你整日里戴着恐怖的面具,还用恐怖的声音说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好看呀!往后,就不要再戴面具了吧?”
南无敬亭说着,笑看着白玉无常,眼睛里,既有商量,又有请求。
白玉无常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说道:“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叫荷出尘,她希望我不像你一样,沉迷于权贵与名利当中。我娘,只要我活的快乐、洒脱,就好。”
荷出尘回答着,并没有答应南无敬亭从此再也不戴面具。
“荷出尘……快乐……洒脱……”南无敬亭细细地琢磨着,然后又喃喃地说道,“只可惜,因为我,你还是误了你娘的本意!我再次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南无敬亭说完,荷出尘并没有说话,他娘早就已经死了,南无敬亭现在再说这些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南无敬亭看着荷出尘,继续说道:“出尘,我能叫你出尘吗?你知道吗?我杀罗袖风的原因,并不是他对我没用,或者做了什么错事,而是我痛恨他。我痛恨那种抛妻弃子的人,就如同痛恨我自己一样。当年我为了快速地晋升名利,才选择了从乌兰国来到大丽国做卧底,把你娘和刚出生的你留在了那里。这些年里,我虽然也想念你们,想回到过去,只可惜,我不可能再有回头之路了,我只能继续走下去。所以,当得知罗袖风的情况之后,我便特别痛恨他,想要狠狠地折磨他。折磨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像是在折磨我自己,是一种心灵的赎罪方式,才会觉得好受一些。而对于卓三郎,我看见他,就像是见了你一样。你不经常到南无王府,我才想着用罗袖风牵制卓三郎,为的,只是让他多去南无王府而已。所以,在那七年里,我经常给卓三郎安排一些任务,任务不重要,而且即便他没有完成,我也从来没有惩罚过他。因为,我舍不得看他受苦,就像我舍不得看你受苦一样。”
听着南无敬亭微弱的细语,荷出尘忽然间觉得很感动,而且眼睛的边角之处,似乎已经有些湿润。
荷出尘抿了一下嘴唇,温柔地看着南无敬亭,轻轻地说道:“你没有惩罚卓三郎,但你却惩罚罗袖风了。你知不知道,这对于卓三郎而言,比惩罚他自己更心痛?卓三郎活着,唯一守护的一个人便是罗袖风,当他觉得自己连罗袖风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有多么难受?就像……就像我看着此刻的你,这般遭罪,你知道我的心里,该有多么痛苦吗?”
荷出尘清淡地说着,南无敬亭却听得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越散越开,同时,却流下了眼泪出来。
“你终于肯承认了……你终于肯承认了……”南无敬亭激动地说着,泪水直接滑落下来,然后又期待地看着荷出尘,颤颤巍巍地说道,“出尘,你……你能叫我一声爹吗?这二十多年,你从来都没有叫过爹的……”
南无敬亭说着,却见荷出尘轻轻地扭开了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南无敬亭心里难受,似乎又不忍看着荷出尘为难,便说道:“我渴了,出尘,您能不能到那边帮我找些水喝。前面的雁门关塞之处,应该……应该会有水的……”
荷出尘看了一眼南无敬亭,把他轻轻地放了下来,然后又拉了几匹骆驼过来,把这些骆驼定死之后,为南无敬亭遮蔽些许的阳光。荷出尘向前方看了看,虽然雁门关很远,但以他的身法,来回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而且,找水,总比喊一声爹要容易很多。所以,荷出尘安顿好南无敬亭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飞快地向雁门关的方向飞掠去了。
南无敬亭躺在地上,透过周围的骆驼,看着荷出尘飘忽而逝的身影,不自觉地笑了笑。只是南无敬亭的笑,绝对不是开心,反而,是一种苦涩。时隔多年,荷出尘虽然口中说着不记恨他,可却也不肯开口叫一声爹。
这,真是一件苦涩的事情。
南无敬亭回忆着自己的这许多年,还是苦涩的笑意,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苦笑之外,他还能有别的什么表情。只是南无敬亭苦笑着的时候,却见前面出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个熟悉的人影,显然不是荷出尘,虽然荷出尘的身法很快,但也不会快到转身就回来的地步。
南无敬亭看着这个人,脸上的笑意忽然隐去了,似乎有些惊恐地说道:“彦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个人,正是南无敬亭的世子,南无彦。
“呵,荷出尘能来,难道我就不能来了?”南无彦笑着说道,蹲到了南无敬亭面前,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把南无敬亭扶起来的意思。
白玉无常多次出没于南无王府,南无彦自然知道他。而且,戏老六买回白芷,在听戏楼大宴三天的第一天,南无彦在场。当时,荷出尘走出来拉走青蝉之后,南无彦只觉得荷出尘的身影很熟悉。这件事情之后,再次见到白玉无常的身影,以及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之时,南无彦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荷出尘,便是白玉无常。
南无敬亭有些疑惑地看着南无彦,似乎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些,忽然间又像是都想通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老不死的东西,你笑什么?”南无彦口中说着侮辱性的言语,脸上的笑容却未改变,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的心里,只有你亲儿子荷出尘,而我,只是你随便抱来的一个孩子,做着他的替身。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儿子,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哈哈哈哈!”南无敬亭哈哈大笑着,眼睛若有深意地看着南无彦,一句话都不说。
南无彦突然气急,双手卡住了南无敬亭的脖子,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爱戏成痴的原因,无非就因为我是你从戏园子里抱出来的,而且还杀了我娘。”
南无敬亭不管南无彦的狠心,依旧哈哈大笑。
南无彦越来越气愤,紧紧地抓住南无敬亭的脖子,看着他的脸色因憋气而越来越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南无彦的双手只是越来越紧,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南无敬亭。看着他从最开始的脸红、咳嗽,到最后的,一动不动,浑身都不再动。
这时,南无彦才满意地大笑起来,仿佛他杀了南无敬亭一个人,不仅仅是为自己报了仇,更是征服了全世界,征服了自己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峰一样。那么骄傲,那么自豪。
只是南无彦这骄傲自豪的大笑之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到,旁边,虽有黄沙十二峰,但他们却已听不到,无法分享他的骄傲与自豪。也许,正是此时此刻,南无彦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成功,注定是一件孤独的事情,那是一种没有人可以分享的孤独。
荷出尘去雁门关取完水之后,又快速地往这边赶回。取水,这般容易,绝对比叫一声爹容易很多。只是当荷出尘还未回到南无敬亭旁边时,他就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心里暗觉不好,更加快速地赶回来。
远远的地方,初时被白玉无常定在原地的十一人,此时已经成了十一个死人。而且这些人的死法,都是脑袋被齐肩砍下,落在旁边黄黄的土地上,红红的鲜血,便印染出了黑暗的痕迹。
荷出尘再走近一些才发现,即便是他故意放走的那个十二,此时也未幸免于难,跟这十一个人同样的死法。
这次,黄沙十二峰再次聚齐了,而且是齐齐地死掉了。
荷出尘心慌地看着这一切,快速地走到南无敬亭旁边,只是当他看到南无敬亭张着嘴巴毫无气息的时候,手里的水壶直直地掉落了下来。
南无敬亭的死法,荷出尘当然看得出来,因为那就是罗袖风的死法,被人卡住脖子卡死的。只是,如果当时卡住罗袖风脖子的人是卓三郎,那么,卡住南无敬亭脖子的人,又会是谁?
荷出尘看着这般模样的南无敬亭,不自觉地悄然落泪,然后伏在他身上,声音喑哑地喊道:“爹……”
荷出尘终于喊出了这个字,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简直要比去雁门关处取水简单很多。只是这么简单地一件事情,荷出尘现在才做到。而且在荷出尘做到的这一刻,南无敬亭已经听不到了。若是南无敬亭有幸听到,真不知他心里该会有多么高兴。
荷出尘喑哑地失声痛哭,喉咙间陌生的“爹”字,一个一个地发出。到现在,荷出尘才明白,南无敬亭其实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无论他自己怎样去争取,南无敬亭还是照样会离他而去。
这么荒芜的地方,到底是谁追着他们来到了这里?荷出尘有些不敢想,毕竟南无敬亭非但是朝廷重犯,而且在江湖上树敌颇多,无论是谁来杀了他,都有足够的理由。
只是,皇榜上明明写着南无敬亭被关在天牢里,全天下的百姓也必当以为南无敬亭是被关在天牢里。就连他荷出尘,也是去宫里找了徒弟白薇之后,才得知南无敬亭的下落,然后快速地追到了这里。
正因为这样,荷出尘才想当然地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南无敬亭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能赶得上他自己的速度,所以他去取水时把南无敬亭一个人留在这里,是很安全的。至于太后、皇上、言靖公子他们那些人,更加不会是杀害南无敬亭的凶手,因为他们若想杀的话,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更何况,他们还有着更有用的目的。
所以,现在杀死南无敬亭与黄沙十二峰的人,到底是谁?荷出尘突然分析不出来了。荷出尘自以为冷静清晰,不曾想,在对待南无敬亭的事情上,终究还是冷静不下来。
四周黄沙漫漫,荷出尘的心情,也只如这漫漫黄沙。他还能做什么呢?南无敬亭已死。所以,黄沙漫漫的地方,就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一个温文儒雅的白衣男子,怀抱一个穿着白色囚衣的老人,一步步地走在这荒凉的地方,向雁门关外而去。
前方,是无尽的荒凉,身后,是十二具无头的尸体。至于那十二匹骆驼,也是呆在原地,一动都不得动。
中午慢慢过去,阳光越来越偏,所以这些人与骆驼的影子,便越来越长。长到,可以为别人遮蔽阴凉。
作者有话要说:
、【106】 朝阳宫的深夜来客
朝阳宫,真是一个很好听的宫殿名字。朝阳宫里面住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当然,从来都没有人规定过好听的宫殿里面必须住着好看的人,或者好看的人必须住在好听的宫殿里面。但谁都不能否认,朝阳宫这个名字很好听,朝阳宫里面住的人很好看。
因为朝阳宫是贵妃娘娘的宫殿,也就是南无飞雁的宫殿。哦,不,应该是白薇。南无敬亭已死,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