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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yes
、【080】 他变成老爷的走狗
还是昏黑的夜间,还是乍醒的夜间。但在这次昏黑的夜间,孔一丁乍醒的原因,却不是铁牢里罗袖风嚎叫的惊扰,而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两个人走进了这地下铁牢。
能大摇大摆进得了老爷的这地下铁牢的人,除了老爷本人之外,就只剩下白玉无常了。老爷就是南无敬亭,老爷就是平抚大将军,老爷就是南无王府小王爷南无彦的父亲。父亲能进得了这地下铁牢,儿子却不一定能进的来,因为这地下铁牢是父亲的,而不是儿子的。
至少,在孔一丁看守地下铁牢的这些年份,还从未见南无彦进来过。当然,南无彦没有进来过的原因,除了是因为他进不来之外,更大的可能则是他嫌这里太脏,不想进来也未可知。
孔一丁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便点亮了小屋子里的灯,披上衣服走了出去。果然不出所料,进来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老爷南无敬亭,而另外一个人,也是这地下铁牢里的老熟人。
这个熟人,就是长得很好看的一个年轻男子,卓三郎。
孔一丁赶紧陪笑着,走上前去给南无敬亭施礼请安,并且恭敬地说道:“老爷好!”
南无敬亭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心情很好的人多半会笑。所以南无敬亭就笑看着孔一丁,和蔼地说道:“一丁,把钥匙拿来。”
南无敬亭在此,卓三郎在此,孔一丁自然知道老爷说的是什么钥匙。
既然知道,孔一丁便走进了自己的小屋子,拿两根手指头使劲儿在自己的嘴巴里搅拌,不出片刻的时间,便猛烈呕吐起来。呕吐完毕后,孔一丁便找了一根短短的棍棒,在呕吐物里仔细寻找着,直到扒出一把明晃晃的钥匙。孔一丁看着这把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钥匙,不禁对着它微微一笑,然后拿到水盆里洗干净之后,才走出了这间小屋子。
愿意舍身把钥匙藏在自己的腹内,这也是南无敬亭喜欢任用孔一丁的原因之一,至少孔一丁对他自己的任务,丝毫没有懈怠。对自己的任务不懈怠的人,才是最合适而优秀的人选。用人无数的南无敬亭,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留用孔一丁。
孔一丁把钥匙在自己的衣服上磨蹭干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它递给南无敬亭,恭敬地说道:“给,老爷!”
南无敬亭没有接钥匙,转头看向了卓三郎,卓三郎则伸出手,默默地把钥匙接了过来。
孔一丁看的出来,卓三郎接过钥匙的那只手,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看来,这个看似极端沉着到无情的年轻男子,此刻还是有些激动的,或者说是紧张。任何一个人,他只要是人,恐怕都做不到对自己的生身父亲毫无感情,哪怕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养育过自己。
孔一丁感慨着,正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时,却听南无敬亭和蔼地说道:“一丁,你也过去吧。”
这看似和蔼的一句话,对孔一丁而言,却是南无敬亭的死命令。于是,孔一丁便走在前面,一路点亮地下铁牢间布置的蜡烛,把南无敬亭和卓三郎带到关押着罗袖风的铁牢外面。
铁牢里面的罗袖风,依旧披头散发,衣衫破旧,只是锁着他琵琶骨的两条铁链子已经去掉了。看来南无敬亭还真的依自己所言,在卓三郎把白芷引入南无王府、把李二和李三收为自用之后,就减免了一些对罗袖风的惩罚,或者说是折磨。
在明亮烛光的刺激下,本来昏睡着的罗袖风,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这三个人。卓三郎淡淡地看了罗袖风一眼,便拿出钥匙去开锁。
这时,罗袖风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发疯一般大笑着说道:“出去?老爷这是要放我出去?!看来三郎为老爷做了不少事情啊!哈哈哈哈,卓三郎啊卓三郎,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我,也变成了老爷的走狗!一条流浪狗!一条无家可归摇首乞食的流浪狗!”
卓三郎只是拿钥匙转动着锁孔,根本就没再抬头看罗袖风一眼。对于罗袖风说的话,卓三郎更是像根本就没听见一般不为所动。
锁“咔哒”一声打开了,南无敬亭对孔一丁示意,孔一丁便走到铁牢里面,把锁在罗袖风身上的铁链子去掉。然后扶着站立不稳的罗袖风,看向了南无敬亭和卓三郎。
卓三郎这时,才颇为感慨地看着饱受苦楚的罗袖风,淡淡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卓三郎说完,想走上前去从孔一丁手里接过罗袖风。谁知罗袖风却突然往后退去,摇摇晃晃地靠着孔一丁站着,有些惊慌而又狰狞地大笑着说道:“哼!你别想骗我走!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你一定是恨我害死了你娘,还有飘香酒楼的一切,才想尽办法把我从老爷这里弄出去,然后亲手杀了我为你娘报仇,对不对!哈哈哈哈,幸好我看出了你的豺狼用心,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卓三郎看着说疯话的罗袖风,没有搭言,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他。而孔一丁和南无敬亭,也只是默默地站着没有说话,这毕竟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家务事,别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若是看的格外仔细,便能发现,其实南无敬亭的嘴边,是有着浅浅的笑意的。而且那种笑意,正是很会心的笑意。只是很可惜,无论卓三郎看的有多仔细,他都不可能看到南无敬亭嘴边的笑意。因为南无敬亭站在卓三郎的背后,而卓三郎的背上并没有长眼睛。
对于淡然如水的卓三郎而言,能在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与江湖道义的情况下,为南无敬亭做事,已经是他对生活屈从的最大境界了。对于一个不喜欢屈从于别人的人而言,他也不会喜欢别人屈从于自己,也不会勉强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卓三郎只是看着罗袖风,既没有开口与他争辩个是非所以,也没有强行拉着他离开这个地下铁牢。
而罗袖风却不是一个淡然的人,七年前做阳春城的州府大人时不是,现在被关在这地下铁牢里七年之后,也同样不是。
不淡然的罗袖风,就狞笑着继续说道:“你想解脱,想为你娘报仇,想偿还对我的亏欠,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些都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你永远都记得卓云英死之时的凄惨处境,永远都活在对我的愧疚之中!我要你夜夜被噩梦缠身,我要你永世不得解脱!哈哈哈哈,你只是一个青楼妓~女意外生出来的儿子,你甚至不知道你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你是一个野种,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也是一个杂种,一个被多人践踏的贱人生出来的杂种!你是贱人!你是野种!”
“不要再说了!”卓三郎听着罗袖风的话,快速移步走上前去,狠狠地卡住了他的脖子,红红的眼睛爆发出嗜血一般的狂魔,然后愤怒地发抖着说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娘!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就算你是我的亲爹又能怎样!就算我曾对我娘发誓说不杀你,但那又何妨!我杀了你!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罗袖风的脖子被卓三郎紧紧地卡住之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压在了孔一丁的身上,脸也瞬间被憋的通红。只是这样窘迫的罗袖风仍然在笑,而且不是像刚才那般发疯的笑,完全是一种开心的、得意的笑。
卓三郎看着笑的很是诡异的罗袖风,感觉很不舒服,卡住他脖子的手并没有松下来。突然间,却见罗袖风的嘴角流出了大量的殷红的鲜血,直接流到了衣服上。卓三郎顿感不妙,当下松开了手,却见罗袖风仍然在对着自己笑,而且还笑着说道:“贱人……野种……”
罗袖风说完,脸上仍保持着一个笑的表情,只是这个表情已经不再那么生动。卓三郎不敢相信地伸出手,颤巍地探向了罗袖风的鼻息。
没了,已经没气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手明明没有下杀招,为什么他就死了?
“不……不……”卓三郎低低地吼着,猛烈地摇着头,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就是这只右手,当初拿剑误杀了自己的娘亲之后,既不再握剑,也不再用它拿筷子,因为卓三郎讨厌它,甚至想砍掉它。而如今,竟然又是这只右手,杀死了自己的爹爹。
曾经说过要救他出去的,此刻竟然亲手杀了他,这真是老天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不!不!”卓三郎发疯一般怒吼着,在这间铁牢里来回奔窜,甚至撞在四周的铁壁上也不觉得有所疼痛。自己七年里的所有努力,所有迫不得已为南无敬亭做的事情,突然之间,全部在自己的手掌之间消融的无影无踪,一切都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卓三郎不敢停下来,也不敢看向罗袖风死后仍然瞪得大大的眼睛。因为那双恐怖的眼睛里面,反射有自己丑恶的倒影,还有罗袖风死前对自己恶毒的诅咒:贱人……野种……
“你真的这么相信卓云英的话?你真的相信罗袖风就是你爹?”看着入魔了一般发狂的卓三郎,南无敬亭突然笑笑的,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人,就是罗袖风?”
本就发疯发狂的卓三郎,听到南无敬亭的话之后,心里的魔性更加狂乱。卓云英是自己的娘亲,她死之前的话怎会有假?她说罗袖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罗袖风就是!而这个人,当然就是罗袖风!自己曾想法设法验证过,错不了的!错不了的!
“你——”卓三郎继续疯狂地在铁牢里发泄着,突然伸出手想去卡上南无敬亭的脖子。而就在那一瞬间,孔一丁居然快速奔过去,挡在了南无敬亭的前面,把半扛半抱着的罗袖风的脖子送到了卓三郎的手掌之下。
卓三郎一挨到罗袖风的脖子,当即停了下来,然后便在自己的右胳膊上拼命地捶打,最后嘶吼嚎叫着奔出了这个地下铁牢。卓三郎心里感到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罗袖风的尸体都不敢带走,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这时,孔一丁才抱着死去的罗袖风,面转过来,对着南无敬亭恭敬地说道:“老爷,该怎么处理他?”
“随你的意吧,你怎么方便就怎么处理。”南无敬亭说完,浑浊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死去的罗袖风,喃喃地说道,“难为你当了这么久的罗袖风,而今却又吞毒自尽,我就让你死得瞑目些吧。去吧,你现在对我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去吧,你就放心地去吧。”
南无敬亭说着,伸手把罗袖风瞪得很大的眼睛给合上了,然后直接转身走出了地下铁牢,留孔一丁一个人怀中抱着一个死人发呆。
地下铁牢里安静极了,可是安静极了的地下铁牢里,却突然又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走来时,孔一丁看了看,一身纯白色的衣服,一副白无常的面具。孔一丁当然认识他,他是地下铁牢的另外一个常客,而且还是南无敬亭身边的一号红人,白玉无常。
既然他是常客,孔一丁就对得他微笑;既然他是红人,孔一丁就得对他恭敬。所以白玉无常朝这边走过来时,孔一丁就微笑着恭敬地对他说道:“白大人好!”
白玉无常没有回话,也没有看孔一丁,但他却向孔一丁走来了,而且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孔一丁怀里抱着的死人。等白玉无常走近,对着这个死人仔细打量了很久之后,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地下铁牢上面的世界,空气很好,夜色也很好。在空气很好夜色也很好的后院里,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老年人。这个老年人,正是刚才从地下铁牢里走出来的南无敬亭。
等白玉无常走到南无敬亭身边时,他才淡然而又和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