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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试试。”苏嫣伸出手,熟稔地将他裹着被褥抱起,已一种十分舒适的姿势将儿子圈在怀中。
她情不自禁地低头,鼻尖在那圆嘟嘟的脸蛋儿上轻轻蹭着,岁月如此安宁,在见到儿子的一刹那,她便觉得受再多的苦楚,也是值得。
“苏婉仪真真是厉害,大皇子竟是不闹了。”在旁侍候的婢子们齐齐松了口气儿,苏嫣笑意浓浓,满心皆是爱怜,那神情若三月柳风拂面,婢子们瞧着,渐渐噤声儿,谁也不想打破如此祥宁静美的情景。
她伸出葱指细细地在他额头上画圈儿,靖儿登时乖顺地闭上眼睛,很是受用,乖巧地偎在苏嫣怀中,那小手还紧紧攥住她的衣襟,往脸上蹭去,口里含糊地唤着,“娘…”
苏嫣猛地一窒,连忙将脸颊扬起,酸楚的眼泪倒流回去,不能教人瞧见。
可那些婢子一听,却皆是脸色惨白,忙地上前捂住,连连告罪,“小祖宗,您可再不敢乱叫,陛下若是知晓了,奴婢们便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靖儿乖,快些睡罢…”苏嫣俯下脸容,本就稚气的面孔却透出祥和的韵致,轻声念着、哄着。
此时,素锦却端了乳汤进来,客气道,“可见殿下喜欢小主,该是喂饭的时辰了。”
苏嫣瞧了眼实盘中的乳汤,随口问,“殿下还未断奶么,若是在普通人家,快两岁的孩子都能吃糯米饭了。”
“不曾,太后娘娘嘱咐仍要以乳品入膳。”素锦答。
苏嫣不再多言,径直接过汤碗,珍柔地喂入靖儿口中,念子心切,起初并未察觉不妥,靖儿几口下肚,竟是沉沉睡了过去,一声不响。
素锦愈发奉承,“苏婉仪好本事,殿下除了陛下,可是谁的话也不听的。”
苏嫣见她凭白转变态度,遂暗自生疑,多存了份心思,直到喂了半碗乳汤,她忽而地止住,脸色渐渐阴寒。
放于唇边浅尝,她缓缓将目光投向素锦,那素锦低着头十分恭顺。
这乳汤中,竟是加了酒酿!
怪不得靖儿睡地如此沉沉,怪不得那素锦突然就转了态度,她忍住怒意,停顿片刻,终是又喂下一口。
苏嫣明白得紧,这后宫修罗场从来便是残酷,子嗣、家世、宠爱不过都是博得权位的垫脚石罢了。
究竟是谁要害她,竟是到了这偏僻的养心阁也如此急切…
千思婉转间,已过了掌灯时分,苏嫣遂逗了一会子靖儿,便起身要走。
行至殿门处,苏嫣忽而回眸,轻快道,“兰若,快些,咱们明日还要早起的。”
桑榆左右一顾,兰若并未跟来,只见苏嫣刻意提醒了,又唤,“兰若,你愣着做甚么!”
那素锦在旁悄然不做声,桑榆回转过来,忙地跟了出去。
素衣清白,隐入浓浓夜色中去。
坤元殿内,眀烛通透,四壁龙台之上,各自摆放了一颗杯口大的东海夜明珠,衬得殿中愈发莹莹皎洁,如白昼一般。
御书房中,段昭凌披了锦毛大麾正奋笔疾书,俊美微蹙,醉心于政事,旁物对他无丝毫扰动。
书案旁一方淡朱色身影在侧,正是侍驾的林清清。攒花刺绣雪锦宫装,修长的脖颈线条柔婉,垂云髻端端正正地绾起,发髻上只独插一支落梅簪,淡雅温婉,恭顺地恰到好处。
她皓腕转动,在旁细细磨墨,连笑意亦是遮不住的甜蜜。
“陛下忙了一个时辰,委实辛苦,臣妾替您揉揉肩,也好解解乏。”她接过批好的奏章,端正地放于一旁,不敢妄自窥探,政事为后宫大忌,她懂得分寸尺度。
段昭凌并未抬头,只“嗯”了一声,林清清半跪在身后,仔细揉捻捶打,段昭凌眉目舒展,显然很是受用,遂将她细手握住,“清儿最是体贴懂事,过来坐,朕有话同你说。”
林清清笑的愈发柔美,任由他牵着,一同坐于案旁,朱色宫装暖人,段昭凌爱怜地抚弄着她鬓角的发丝,“你兄长呈上的折子朕仔细阅过了,却有独到的见解,朕已将他从邺郡召回,补上内给事参军一职,这样一来,你也可早日与兄长团聚。”
林清清受宠若惊,柔柔地躬身行礼,段昭凌将她双手一握,托起来道,“朕唯才是用,公私分明,且清儿贤德舒慧,很得朕心了。”
林清清面若桃花,一双清眸欲说还休,听着那动人的情话,早已痴醉,段昭凌凝着那玉容丽色,不禁将她拥入怀抱,在额心落下一吻,带着珍重怜惜,轻柔似水。
薄唇渐渐下移,林清清伏在他怀中承受着,她本性端庄,于男女□上素来保守,从不会主动迎合,怕失了仪态。
内心虽是炙热,可却不敢表现,段昭凌凤目半阖,享受着怀中人儿的娇柔,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个在他身下婉转娇吟的女子来,此刻她应是远在长春宫内,可那样冷清的地方,怎能遮得住她这般妩媚的□?
苏嫣身子玲珑香软,偏生还带了殿缠人的媚态,那滋味太过美妙,顿时勾起了他得□来。
他旋即一个翻身,将林清清压在案旁的软榻中,逐渐加深了力道,伸手挑开罗带,就要探入。
林清清不知所措,又羞于启齿,本就是在书房中,内外皆有宫女内侍,端的是十分难为情,慌乱间她轻轻一推,嗔道,“陛下…现下还未入夜,只怕不妥…”
这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熄了火热,毫无情致可言,段昭凌停住动作,渐渐抽离,见林清清仰躺在地,花容散乱,却并不是苏嫣那张俏丽的脸,风情韵致欠了许多。
林清清垂首羞涩地理衣,段昭凌又坐回软椅,“起来罢,给朕泡杯茶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佳丽三千神马的,黄桑体力果然很好~(≧▽≦)/~
、春宫乱
恰王忠明端了玉牌进来,抬眼瞧见林容华花容带春,想来今晚也是她了。皇上已是接连三日翻了她的牌子,如今那姚贵人与林容华平分秋色,为新宠之最。
修长的手指在一列玉牌上流连了片刻,竟是捻起了宜妃的绿头牌儿,“宜妃昨日说她宫里新结了枇杷果,那朕便去尝个鲜。”
王忠明弓腰退下,就去准备凤鸾如意撵,想着天心难测,皇上的心思着实不好妄断了。
失落亦或是羞恼席卷而来,林清清将帕子绞紧,仍维持着温婉得体的笑意,“陛下可还用茶?”
“不必了,朕这就往落玉宫去,你也早些安寝罢。”段昭凌面无表情,随手又抽出几张折子翻看。
夜风清冷,宫墙巍巍,宫中的夜晚是如此漫长,林清清坐在二人并抬的小轿中,终是落下眼泪来。
一场霜降,秋意寒凉,径直往冬日去了。
宫中茂盛树草皆是落了层细细的银白,前几日秋菊还开得艳丽,可展眼便百花凋零。
晚膳撤下了,苏嫣才离了正殿,姜太后捻了串子佛珠闭目养神,就见荷露进来禀报,说是圣上驾临。
一袭玉色蟠龙棉袍,段昭凌解下外批,依着暖炉搓了搓手,便道,“母后这些日子可好?”
“难得你有如此孝心了,”姜太后明白的紧,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段昭凌并不避讳,叙了会子话儿,就问起了苏嫣,“那苏氏可有给您添麻烦?”
“性子虽是骄躁,倒也有可取之处,还算顺了哀家的眼,”段昭凌听罢微微动容,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中越发清隽,“母后满意便好,我这就去瞧瞧靖文。”
“苏氏的寝殿就在靖文隔壁,皇帝莫要走错了。”姜太后无奈地叹了,徒留一抹身影。
苏嫣打白屏殿出来时,眸色一片阴冷,那素锦好大的胆子,好狠毒的用心,竟敢加害于靖文!
接连几日,若不是为了彻查幕后指使,她又怎会亲自将那掺了酒酿的乳汤每日喂入儿子口中…
虽不能现于脸面,可宁文远却已递来口风,那素锦背后的暗线呼之欲出。
就再留她几日性命,也无妨了。
苏嫣驻足的片刻,桑榆忽而扯动衣袖,王忠明的身影依稀从远处掠过,苏嫣不自主地扬眉,既有天公作美,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段昭凌行至宫舍回廊下,就见月华清冷,树影绰约,凋零的合欢树下,有白衣女子姗姗而去,那背影婀娜,仿佛广寒宫中一束幽幽桂香。
裙摆一转,便消失在门阙中去了。
他立于门外,凤目轻眯,拉出一抹锋锐的弧度,段昭凌并未推门直入,而是隔着镂空的纱窗,静静向内望去。
这个女子不过是他后宫三千娇花中的一枝罢了,可为何现下会教他如此挂念,竟是头一次不因庙堂牵绊,想要见到一个女人,这种久违的情愫,自他位主东宫之后,便逐渐消逝。
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已,对任何一个女人生情,便是害了她。
淡淡黄烛下,苏嫣素面白衣,解下了钗饰,乌黑的秀发柔顺地垂于胸前,眉心净地不染纤尘,却又娇嫩到骨子里,唯有妆容褪去后,才得见真正的美人儿。
她端正地坐于桌案前,白嫩的手将朱砂毛笔执起,神态认真而投入,似是在宣纸上书写,微微抿住的樱唇,遮不住玉色动人。
段昭凌示意王忠明在外守候,遂轻手推开门,兰若惊地方要行礼,却被他止住,这才会意退出。
苏嫣原本是侧对着外门,眼中专注于经文,可心中却早已定在门外探看的皇帝身上了。
她佯作认真视而不见,将那朱砂笔沾了墨,换了纸张,复又铺开来去。
握笔的手,被人轻轻掌住,苏嫣蓦地回头,那身后人带着凉薄气息的躯体已经贴了上来,光洁的素纱与那华贵的锦缎摩擦,似有说不尽的缱绻。
“写得甚么,如此专注?”段昭凌握住她的手,那笔尖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大片。
苏嫣半喜半羞,玲珑柔软的身子在他怀中微微一扭,眼波流转道,“臣妾在佛堂,自然抄的是佛经了,陛下明知故问。”
那语态娇嗔,段昭凌垂眸便瞧见如玉的粉颈中,已是染了红晕,遂愈发凑近,“执我相,执人相,执众生相。”
苏嫣便答,“诸相非相,非法无得。”
“金刚经记得很牢,那朕便再教你一句。”段昭凌扣住她的小手,挥笔弄墨。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这《一斛珠》香艳婉转,字句瑰丽,上一世也曾与他对吟“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的艳句,便也是在欢愉之时,当时只一颗心将他认作此生白头之人,到魂归西天时,才彻底透彻。
苏嫣背对着,段昭凌看不到她转瞬的悲凉,她便将小手一挣,嗔道,“这样的情词丽句,陛下也不怕佛祖笑话…”
“酒色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爱妃莫要着相了。”段昭凌进一步将她抵在桌案上,另一只手从腰间环住,愈发禁锢,两人姿态香艳,又是在佛殿中,有说不出的刺激。
苏嫣笑意加深,柔嫩的手覆上去,半推半就,段昭凌微微用力,将她身子旋过来,揽住纤腰,欺了上去。
闷声的嘤咛,破碎地传出,勾起一室春光。
蜡炬成泪,晚风静谧,山岗上,那一袭白袍簌簌,静静地望向养心殿的方向。
人定时分,御驾离开长春宫,回返皇城。苏嫣披上鼠毛小夜裘,玄色衣摆往后山那棵古树下隐去。
兰若见苏嫣从外头进来,玉容上薄了一层凉气儿,忙地将手炉递上,桑榆已备下了温水汤浴,“小主怎地出去了,当心受了凉气儿。”
“整日闷在殿中,倒要教暖气儿给熏了。”苏嫣轻吐小舌,脚步轻快地进了浴房。
落玉宫中,琳琅将红菱帐挽起,金缎铺就的花榻下,齐齐跪了数名小宫婢,依次捧了银盆、茶盅、香巾、凝露等事物呈过头顶。
宜妃发髻斜绾,便是在寝宫中也时刻保持着仪容艳丽,圆润的玉体上一袭菱花寝衣垂落,翻毛对襟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