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搐了一下,那太阳穴上竟也一跳一跳地痛了起来。
“要是你在,我一定不会这么焦虑难安吧……谁!”哪个身影突然又一次跃上心头。
“你在哪里?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其实你一直在我心里。”上官暮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居然暖暖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人一钉让他们闭嘴就是。”
“少宫主,您在说什么呢?”紫衣女子低下头探看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粉衫女子。
“我说什么了吗?”女子摇晃着乱蓬蓬的头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廉贞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啊?经常熬夜对身体可不好。”
坐在床前小圆桌旁与人相谈甚欢的白衣青年转过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饶有兴致地调笑道:“少宫主是要谁闭嘴呢?可不要为了顾及属下们的颜面而丢开身份装傻哦。”
“让她装傻又何妨?”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恣傲地扬起一张利刃切削般棱角深刻的脸,烛光顺着其上一道既深且长的沟壑斜划过整张饱经风霜的面颊,越发增添了几分狰狞,“不要说毒针了,连她身上所有的暗器都搜干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得好,说得好,我们接着喝,”举起酒杯殷勤地拱手,青年俯下头,讥笑地看了床上的囚徒一眼,“听话的话,也许还能让你出席小王子的婚礼……”
“子玉!”
“哎呀,你们还没对她说吗?糟糕糟糕!小弟出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要请贪狼兄你多多提醒!”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眼角轻扫过男孩怀里被吓地瑟瑟发抖的幼女,上官暮下意识地放软了口气。
“晓月一直哭一直哭……”男孩的眼神闪现出惶惑,却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转为坚定,“听说你是我娘的师弟?”
上官暮颔首,几缕发丝顺着额角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
“他们说你是世上为数不多厉害的人……”孩子的语气忽得急躁起来,“请你收我为徒吧。”
“我不收心中只有仇恨的人。”上官暮的嗓音沉静,听不出感情。
“可你是……”手臂紧张地用力,怀里的幼女吃痛“哇”的一声哭出来,男孩慌得乱了手脚,忙不迭地用力去擦妹妹地脸,却只能让她哭得更厉害。
青年叹了口气,俯过身子将小女孩拉到手边,看了一眼满脸写着茫然无措的孩子,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照顾她呢?”
男孩呆了一下,旋即反过神来,用力甩下头顶上那只大人的手,将妹妹硬拽到身后,不顾她越发惨烈的哭声,满脸防备地瞪着他。
“你是谁,不要你管!晓月是我妹妹,我会保护好她的!”
上官暮摇了摇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如何保护她呢?”弯下腰,一手抱起哭得有些脱力的幼女,另一只手则伸给男孩,淡淡地看着他。
“我们走吧。”
男孩抿紧唇呆望着他,似是要从那双剑一样的眉宇间榨出些什么来。半晌,终于费力地点下了头,将小小的手搁上对方等待着的大掌。
“喂,小孩儿,上哪儿去呢?”
日落时分还在黄土埂上走得晃晃悠悠的小孩停下步子,回过头去,莫名其妙地望着什么十多步处那辆传来声音的乌篷马车,视物功能良好的右眼在夕阳的余晖下发射出凶恶的红光。
赶车的中年汉子那张老于世故的脸刹那间很是僵硬了一下,马上又转成憨笑,跳下车几步上前,热情地向才到他胸前高度的男孩招呼道:“你饿了不?”
男孩摇摇头,那汉子反倒急切地抓起他那双手,忧心忡忡地道:“小孩儿家逞什么能呢?看你,脚都站不稳了,”说着便扭过身子冲马车里大喊,“那婆娘,这小孩儿饿得不行了,还不快拿些吃食出来!”
说话间,从马车里探出颗脑袋来,四五十岁的妇人,脸有些微黑,顾盼间虽流露出几许精明,倒也还算是慈眉善目。那妇人望见沈克朗,双目锃然大亮,噌一下跳下马车,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趋到那一大一小附近,方从汉子手里抢过沈克朗的手便咋呼道:“哎哟,怎么跟个傻瓜似的!”
“定是饿着冻着了!”汉子迅速接口。
“就是就是!”妇人拽住沈克朗就往马车里带,拉拉扯扯间还不忘愤然道,“谁家的大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都入冬了还让小孩儿穿这么点在这荒郊野外的一个人瞎溜达,这要碰上虎啊狼的怎么办!”说着冲那不情不愿地挣扎着的孩子露齿一笑,两排黄牙倒还整齐,“乖囡,你家住哪儿啊?大叔大婶送你回去。”
沈克朗用力拔出自己的手,退后半步,冷冷地瞪着那一男一女,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来:“不用了,我认识路。”
“话可不能这么说!”中年妇人一把抓过那双才获自由的手,力道竟比原先还狠了。
“这世道,可不比从前,端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什么鸟兽虫豸都出来祸害人,碰上了连大人都对付不过来,何况你一个小孩子!”
刹那间,已经将沈克朗塞进了车里。妇人从那堆乱糟糟的衣物中一顿翻,揪出件破旧发黄的小夹袄,不由分说给男孩套上,喜道:“刚好,我果然没看走眼。”突然眼眶一红,嗓音也哽咽了。
“都这些年了,你怎么总也想不开呢?”汉子掀开布帘将一张干巴巴的面饼塞进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手里,伸手轻拍妇人的脊背,那张脸一下暗了许多,竟比原先更显老了。
“我就是伤心啊!”妇人整个人绻成一团,将脸埋进了膝盖处,抽抽搭搭地回道,“我们家阿毛要还在,该比他还高了。十二三岁地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当初怎么就糊了脑子硬要他一个人去外婆家呢?那么长的山路……”
“说什么呢!”汉子突然来了气,“当着人家孩子的面,你也好意思,就不怕吓坏人家孩子。”
妇人不理会他,依旧抱成一团,背脊一颤一颤抖得厉害。
那汉子更是来火,扬手便要打,却久久不见那手落下,竟也是掉了泪。
男孩看了看手上的饼,悄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妇人跟前,小声安慰:“大婶,吃吧,吃完东西就好过了。”
妇人抬起一张涕泪横流的大花脸,看了看饼,又看了看男孩,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放开嗓门大哭起来,良久,才强忍住,伸手抹了把脸,挤出个完整的笑来。
“瞧我,光顾着伤心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大叔大婶送你回去。”
沈克朗摇头,“我家里没人了,就一个师傅。本来我跟师傅去洛阳办事的,半路上被坏人掳到这里来,我想去洛阳找师傅。”
“那可赶巧!”汉子抹一把泪,一拍大腿笑道,“我们正要上京城走亲戚,顺道!”
一行人马踩着烟尘自天边红霞中徐徐而来,站在门口等待多时的俊雅男子笑着迎上去。
身材高大的褐衣青年翻身下马,爽朗地笑道:“等得久了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怎么会?”俊雅男子笑着轻轻摆首,绯衫在漫天红霞映衬下刹是好看,“四大神捕倾巢出动,正是我这小捕快的出头之日啊,这段时间,我可是扬眉吐气得不得了呢!”
“说假话吧?”凌风从马上下来,促狭地笑道,“秦懿是在恨我们总耽误他的终身大事呢!看哪,谈情说爱都跑到六扇门里来了。”
坐在堂屋里的少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拘谨地一福身,便躲到门后,羞涩地笑开了。
“不着急,总要等你们都在我才能成亲。”秦懿笑着走到门边,将少女拉到自己身旁,回首看向褐衣青年,“倒是大哥,听说郡主失踪了,还没找到吗?”却见那人回身安抚骏马,不由地愣了一下。
男人回转过身子,仿佛全没有听见刚才的问话,只是随口询问:“这段时间,京城一切可安好?”
秦懿又是一愣,旋摇头回道:“快翻天了。”
他这一说,竟连正在与其他门人寒暄的白思羽,和已经牵起缰绳朝马房去的袁蛟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定睛看他。
青年四下里张望一番,握住身边少女的纤纤玉手,正色道:“有些话外面说不方便,还是进屋里来吧。”
坐在车前的妇人和汉子神情怪异地看了已经睡在车里的男孩一眼,回过头继续赶夜车。
“首先,是西北飞鸽传书,突厥于日前进犯,已经夺了凉州的守关。”青年将一只茶碗轻轻扣在桌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
“突厥年年在这个时候进犯,但是关城失守……”
“大约是年年来一趟,守将都麻木了吧。”白思羽低下头。
“是啊,冬天没有粮食衣物,便都进来抢一把,已经是入冬必做的功课了。”秦懿笑,“于是御史们便上了份奏章,弹劾兵部及西北镇抚使麻痹轻敌,玩忽职守,终于失地。”
“兵部立刻攻击户部拖欠补给,导致军心涣散。”
“切!”不知是谁嗤笑道。
“然后户部反咬一口,职责凉州将领克扣才是源头,户部是一向按预算发饷的。不过,”说话的人无奈地耸肩,“这些都不是闹地最凶的。”
“是时间?”
“不错,是时间。”
“凉州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是失守的关城,就真的是在千里之外了。以那样的距离,快马也要半月,敌我变动不能及时了解,往往失去了先机……”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音,神情诡谲地扫视过周围的门窗和头顶的房梁,“实际上,要不是这些年西北还只是小打小闹,恐怕不要说先机,连亡羊补牢都来不及了。”
“小打小闹么?”凌风勾起唇冷哼一声,“连年劫掠都还是小打小闹,什么还算大事,非得要那边投书侮辱皇家才算大么?”
“好了,”有人打断他,“不是有飞鸽传书吗?”
凌风拧起眉,“那个没什么人信的。”
“从前朝末年才开始在军中使用飞鸽传书,短短二三十年,没什么人信也在情理中。何况西北兵少,每次有大战役要从北边调兵,路上一来一往,等大军开过去,突厥早血洗城池返回草原了,要是他们长驱直入,也同样来不及反应。”
“所以有人说,京城风水不好,所以这些年才这么被动。”
“长安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高瑛身子一颤,手中茶杯翻倒,黄绿色的茶渍染上了胸前的衣料,她惶然睇了说出刚才的话的傅云一眼,急忙抽出丝帕埋头猛擦。
秦懿蓦地站起身。
“瑛儿,今天陪了我一整天,有些累了,我先送她回去。”说着拉少女起来,向众人一拱手,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放开恋人的手,转头看着傅云。
“大哥,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褐衣青年从座位上站起来,略微颔首,随他步出堂屋。
秋末冬初的景象已经颇为肃杀,连月华也显得格外寒冽,将道旁两个高挑的身影拉扯出冰冷的阗黑。
“大哥。”
“什么?”
傅云漫不经心地看着身边的草木,秦懿抿了下唇,神色复杂地看向同一株枯木。
“我听说了一些事……有人说,郡主失踪,是投靠了突厥,所以他们这次才敢……”
“大哥?”
“我知道了。”
这样的回答之后,再也没有下文。
绯衣青年转过身,看见的只是那褐衣男子渐行渐远最后被夜色吞噬的背影。身后发出一声轻响,他回过头,月光下,映着少女担忧的面容。
“瑛儿。”
他握住她的手,而她则向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