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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做的一切,其实只是出于一个简单的理由——从她个人而言,她喜欢那个称呼自己为妈妈的小男孩。只要她能做到的事,她觉得自己应该都会尽量去做。
她希望能让他感到高兴。
仅此而已。
“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想了下,微微笑道。
————
彼得堡是座与威尼斯齐名的水城,天然河流和运河迂回其间,粼粼碧水之上,大小桥梁长虹卧波,路边建筑典雅,景色十分优美。一路之上,两人谈论着路边所见的景色,气氛十分愉快。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马车抵达了位于西郊的学校。
“卡列宁夫人,您去看您的孩子吧,行李可以留在车上,我在这里等您。等您出来,再送您去火车站,”霍尔笑道,“请务必接受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帮忙。”
“那就麻烦您了。”
一路同行过来,安娜觉得和他已经熟悉了不少。再三道谢后,拿了礼物下车,朝着校门走去。
这是一所建立于叶卡捷琳娜二世时代的学校。如前面提过的那样,以培养帝国后继人才为目标,在这里就读的学生,家世非富即贵。
安娜来到校门口,向守卫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被允许进入。她到了会客室,坐在那里等了片刻后,门从外被推开。
“妈妈!”
一个充满了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安娜抬眼望去,看见谢廖沙已经象只快乐小鸟般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妈妈!杰米多夫先生告诉我您来了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您居然真来这里看我了!”
小男孩用胳膊抱住安娜,头亲热地靠了过来,柔软的头发蹭着她的额头。
“答应过谢廖沙的事,妈妈一定不会忘记。”
安娜亲了下他的脸蛋。小男孩这才像是意识到边上还有别人,脸微微地红了,忸怩地放开搂住安娜的胳膊,站直身子,眼睛不断瞟向边上的人。
安娜忍住笑,看向带他过来的那个杰米多夫。
杰米多夫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见安娜看向自己,咳嗽了声。
“卡列宁夫人,你们说话吧。我走了。不过,”他掏出怀表,低头看了下,“您最好在十分钟内结束会面。因为接下来,谢廖沙就要去上一堂射箭课程了。”
安娜站了起来,“好的。我会在十分钟内离开的。非常感谢您,杰米多夫先生。”
对方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等他一走,谢廖沙立刻恢复原来的模样,再次亲亲热热地搂住安娜,嘴巴贴到她耳边,轻声嘀咕着说:“妈妈,您知道吗,我讨厌安东尼修士的祷告课,所以每次我都在假装认真。但是昨天晚上晚祷时,我偷偷对上帝说,要是明天能让我看到您,接下来我就会认认真真地完成一个月的祷告课,哪怕安东尼修士比现在再讨厌十倍,我也愿意。没想到您今天真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安娜望着他那双充满了快活之色的漂亮大眼睛,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上帝喜欢孩子,谢廖沙又是个好孩子,他当然会听你的祈祷!”
小男孩笑了起来。
安娜把带来的礼物拿给他。等他用自己那双灵活的小手拆开盒子,看到里头露出的一组玩具兵后,安娜略微紧张地看着他:“喜欢吗?”
谢廖沙皱了皱鼻子,露出可爱的嫌弃模样。
“哦妈妈,您怎么会想到给我买这个!我已经长大了,八岁之后,我就再也不玩这些铁疙瘩兵了!”
呃……
安娜有点窘,正准备收起来,再问问他喜欢什么时,他忽然又笑起来,嚷道:“妈妈!你被我骗啦!只要是你送给我,我就一定喜欢!我会把它们摆在我的书桌上的!”
安娜笑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让他安静地坐在自己边上后,小声地问起上次被他父亲送回来后的情况。
“学校惩罚了你吗?怎么罚的?”
“没什么!”谢廖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关了三天禁闭,每天只准吃面包,就这样而已。杰米多夫先生说,这是爸爸的意思,必须要让我因为违纪行为而受到惩罚。”
果然不出所料!
卡列宁就是这样一种父亲。
她没有权力去评定这种教育方式正确与否,但她有权力表达自己的喜恶。
她非常反感他在这方面的简单粗暴,就这样!
但是在孩子面前,她自然不能去拆他父亲的台。
安娜搂住谢廖沙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脑袋。“谢廖沙,你爸爸对你要求这么严格,也有他自己的道理,他是把你当男子汉看待……记住,下次不要再这样偷偷跑出来了。”
“没什么,只要想到您以后不会再离开我,我就一点儿也不怕了。但是妈妈——”他迟疑了下,在安娜鼓励的目光下,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您现在回到彼得堡的家里了吗?”
“还没有,”安娜说道,“我现在住在乡下,一个人住。”
他立刻紧紧搂住安娜的胳膊,仰头看着她,“妈妈,我要去上课了。但我还有件事想求您,可以吗?”
“你说吧。”安娜说道。
“学校很快就要放暑假了。我不想和爸爸住一起。我想去你那里,可以吗?”
☆、Chapter 25
安娜一愣。
她还在踌躇时,谢廖沙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您不愿意吗?”他小声地问。
安娜急忙摇头。想了下;终于柔声说道:“谢廖沙;妈妈也非常希望能陪你一起过暑假。但这件事;妈妈不能一个人做决定;还需要征得你爸爸的同意。因为你也是他的孩子,他也需要你的陪同。这样吧;我去找他商量。尽量说服他,你看可以吗?”
谢廖沙紧紧咬住嘴唇;低头沉默不语;一双手不停地缠着衣角;就在安娜快要因为不忍决定先答应下来时;他终于抬起头,用力地点了下头。
“好的妈妈!我听您的!”
安娜笑着点了点头;“我会尽量说服你爸爸的。”
“妈妈我爱您。”谢廖沙抱起装了铁皮兵的盒子,眨了下眼睛;“现在我要去上课了。接下来每天的祈祷课;我会祈祷暑假能和您一起过。”
“好的!”她一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保证!妈妈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爸爸同意的!”
“妈妈,您太好了!我太爱您了!”谢廖沙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露出欢天喜地的笑容,“太好了呀!我简直巴不得明天就开始放假!”
————
谢廖沙去上课了。
虽然不过短暂的十分钟时间,但这次的会面,让安娜感到既满足,又增添了新的压力。
谢廖沙说他放暑假的时候,想和她住在一起。她原本只是谨慎答应。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从她这方面来说,自然没任何问题。
现在问题来了,卡列宁真的能被说动,答应让谢廖沙到乡下过暑假?
看得出来,能允许自己去看谢廖沙,他就已经够勉强的了。现在还提出要让谢廖沙跟着自己过暑假……
该怎样开口、挑个什么时间开口和他商量,都要好好想想。
她不想让谢廖沙失望。
安娜一路思忖地出了校门,朝着停在路边的马车走过去时,霍尔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看了眼她的脸色,显出疑惑之色,“出什么事了吗?您好像有点不高兴?”
“哦,您误会了,”安娜急忙露出笑容,“一切都很好。我刚才在想一件事而已。”
霍尔耸了耸肩,笑道:“那就好。我们走吧,我送您去火车站。”
“谢谢——”
安娜道谢,走到马车边上。车夫打开车门,安娜正要上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车驶近的踏踏声。她下意识地回头,愣住了。
是辆出租马车。本来没什么,但马车停在了近旁,跟着,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居然……
是卡列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娜太过惊讶了,掀起帽檐下垂着的那片面纱,睁大眼睛再看,卡列宁已经继续朝她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脚步不紧也不慢,最后停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地上。
他的目光从安娜脸上掠过,接着,看向还站在安娜边上的霍尔。
“卢卡斯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他朝霍尔点了点头,目光稍嫌冷淡,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淡淡笑容,“我来接我的妻子安娜。您也在这里?”
霍尔回过了神儿。看一眼安娜,说道:“是的,卡列宁先生。我在路上遇到了卡列宁夫人。她拦不到马车,所以我就送她过来了。”
“非常感谢您的帮忙,卢卡斯先生,”卡列宁抬了抬眉,表示明白,继续微笑着侧过脸,看了眼安娜,“我想安娜应该要去火车站了,既然我来了,还是由我来送她吧,不用继续劳烦您了。”
“哦,那当然,当然了。卡列宁夫人,那么就这样再见了,祝您一路顺风!”
霍尔和安娜告别,再与她的丈夫道别。
那个车夫已经按照卡列宁的指令,取过安娜的箱子,放到了马车上。
安娜有点不明白卡列宁的意图。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本就匪夷所思。现在又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要亲自送自己去火车站。
怎么回事?彼得堡政府破产,中央官员集体罢工?否则,他有哪门子的空闲时间站在这里和人闲扯,还特意送自己?
“你……”
她刚想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卡列宁已经看向她,柔声说道:“安娜,走吧。”
都这样了,她自然不会不跟他走,于是扭头,向霍尔再次道谢后,朝马车走去。
“再见,卢卡斯先生,谢谢您帮了我的忙。请帮我转达我对您父亲的最诚挚的关心和祝福。”
他说完,朝霍尔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而去。
————
马车驶出一段路后。安娜看了眼身侧沉默的卡列宁。
刚才他脸上的那种温和笑容已经不见了。视线落在车窗外。
外面,是一片长满了山杨、黑桦和白桦的林间野地,随着马车向前,远处的林子缓缓地往后退去。
他看得仿佛十分出神,目光里带了点疏离。
“倘若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将不胜感激,”她试探着说道,“您今天不用工作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卡列宁没有立刻回答。
————
她在向他发问,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点,他自己其实也有点费解。
要想弄清楚他为什么丢下工作跑到这里,或许可以先从昨夜说起。
昨夜,他的睡眠不怎么好。情况有点类似于两年前刚刚知悉妻子背叛自己时的那段时间。前半夜,他一直辗转难眠,干脆去了书房,很晚才回卧室。然后今天早上,他在到达国务大厦后,就吩咐孔德拉季回来,用马车送安娜去谢廖沙的学校和车站。
事情都安排了,原本应该心无旁骛。但是,他觉得自己依旧有点心神不宁。在签了几份文件,接见过两个预定安排好的客人后,他终于无法忍受自己这种心不在焉的工作状态。就连他的第一秘书阿列索夫也看出了他的反常,甚至趁着边上无人的时候,询问他是否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和这个秘书之间除了公事,几乎就没谈过任何别的私人话题,哪怕是在从前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他也一直在自己的下属面前维持住理智而清醒的上司形象。而现在,他却被下属看出了异样。
卡列宁觉得完全没必要再强迫自己压抑那个从昨晚起就在他脑海里反复翻腾的念头了。
是的,从昨晚开始,他其实就想和她再谈一谈,看看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只剩离婚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