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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绥宁俯身在茶几上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小囡,你现在这样,是对我好么?”他带了几丝讥讽和轻佻拍拍她的脸颊,“有几个女人敢对自己的金主这样说话?”
佳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嗤笑了一声:“陈先生的选择有很多,名媛,明星,当然都比我强。”
“可惜,她没有瘫在床上、等着坐牢的父亲。”陈绥宁的目光渐渐转为冷厉,夹了烟的那只手抬起她的下颌,“你最好还是乖一点。”
佳南重重的咬住下唇,此刻之前强装的坚强终于微微裂开缝隙,她看着眼前这个外表英俊、内心却极冷酷的年轻男人,眼神一分分的黯然下去。
“陈绥宁,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其实自闭?”她不再看他,慢慢的坐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你面前,才骄纵放肆,才敢说话。”
他依旧站着,看到她缩着双肩,缓慢却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心底的某处竟也轻颤了一下,“嗯”了一声。
“妈妈死的时候,我恨死爸爸他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妈妈的病或许会好起来。哪怕后来爸爸为了补偿我,对我百依百顺,也从不让我发现那些跟着他的女人,我心里……还是有些恨他的。”她一字一句的说,面色惨白,“那个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记得这样牢——这些话我从没对别人说过,只告诉过你,所以你就这样对我。”
陈绥宁指尖的烟灰轻轻坠了一截在洁白柔软的地毯上,落下一块四散的污渍。他还记得是在国外旅行。他们住很普通的家庭旅馆,欧罗巴式的拱形窗台上种满了鲜花,月色落进来,地上的影子亦是高低起伏,葱葱郁郁。
那时她还小,一起的时候他对她的亲密动作只限于亲吻,再情难自禁,他总能忍下来,然后替她拨拨额发,吻她的前额说:“睡吧。”
她就在缩在他怀里,小小的脸颊蹭着他的肩窝,一字一句的告诉他那些心事,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几乎要嵌进怀里,轻声安慰她:“小囡,我不会这样对你。”
那时她的世界对他而言,透明得就像是琉璃,比任何人都清晰,比任何人都黑白分明。她将所有的心事告诉他,却并不知道在数年后,这个男人依然记得她的话,并且以此……作为一把利刃,狠狠捅进她的胸口。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怎样去折磨她——她的母亲因父亲的情妇们而死,那么他便要她当自己的情妇。甚至不用报纸的添油加醋、旁人的闲言闲语,那种自我坚持被慢慢磨耗的痛楚,就能让她一步步的走向黑暗与崩溃。
有意带她离开翡海,有意选在今天回来,有意一道去医院,有意让她做菜……甚至上床,只是为了提醒她,她正在做以前那样痛恨的事——侵蚀一个无辜的女人的家庭,和幸福。
这一刻佳南的脸上褪尽了血色,竟叫他恍惚的觉得,或许她下一秒就会昏厥,或者死去。他的双眉终于蹙起来,冷冷地开口:“所以,你觉得我带你离开翡海,是为了折磨你脆弱的道德感?”
她像是一座雕塑,坐在那里,生硬冰冷,良久,才声音嘶哑:“不是么?”
陈绥宁微微垂下眼眸,他的睫毛极长,亦替他掩盖起那一刻的动容,只淡淡的不置可否:“你说是就是吧。”
他站起来,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脸上微露倦容。站起来的时候,却看见佳南的手上一串燎起的水泡,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拿了钥匙走向门口,只在餐桌边的橱柜旁顿了顿,似乎打开橱门取了什么东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门重重的甩上了,佳南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手上的灼痛像是要蔓延的心脏,她站起来,不得不给自己找些事做,免得想起那些不堪的事。
打开冷水笼头,将手放在下面冲了足足有一刻钟,她才努力地去回想,不知道阿姨讲药箱放在了哪里。或许是卧室……她甩着湿漉漉的手,客厅餐桌边的橱柜却还开着,红色的十字十分明显。她停下脚步,在里边翻找出一支烫伤药膏涂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竟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反正今晚也会失眠吧……她有些自嘲地想着,打开了电脑。踌躇了片刻,在搜索引擎上打上如今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三个字,然后静静地摁下“开始”。
离开之前,这个名字下边会有数百页的新闻,都是关于情妇丑闻的。然而现在,紧跟着这个名字的,是财经频道公布的OME下一季战略决策。之前的那些花边绯闻,仿佛被清扫一空,从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佳南点开第二页……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出丝毫痕迹。
他到底还是有在意的人……佳南冷冷笑了笑,大约是怕影响舒凌的情绪,他还是将那些新闻撤走了——反正对自己来说,该知道的人,一个个都知道了。
天色将明未明,窗外的黛青色的城市依然在沉睡,佳南却独自的坐在书桌前,一丝睡意也无。
陈绥宁第二日来到医院时,在母婴套间的客厅里等了许久。医生刚刚来检查过,舒凌随意的靠在床头,刚刚出生的孩子就睡在自己手边的小床上。
她的精神状态极好,一点都不像刚刚生产过,只是用手指逗弄着孩子,嘴角的笑容沉静温暖,见到陈绥宁便扬起了更深的笑意:“这么早来看我?”
他的脸色倒看起来不怎么好,眼下略略有些青色,走到小床边,低头望着皮肤还有些通红的小婴儿,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昨晚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舒凌“哦”了一声,只是笑:“比预产期早了一些,我还没住院呢,昨天白天匆匆忙忙的被送进来,小家伙就出来了。”
他不由抬头去看她,原本这个女人美丽却不柔媚,此刻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眼角眉梢,竟也温暖润泽起来,不复以往的冷漠锋锐。
“取名字了么?”
“还没有。”舒凌难得孩子气的苦恼,“总觉得选不好。”
他笑了笑,小婴儿的眼睛慢慢睁开,小小的手挥舞起来,恰好抓到陈绥宁的手指。那根本算不上力道吧,小小的,简直能让人从心底觉得柔软。
他的眉宇舒展开,清隽的侧颜愈发显得俊美。
“你竟然喜欢孩子?”舒凌抿唇微笑,“真看不出来。”
他不置可否,依旧去逗弄小婴儿。
“陈少想要孩子,愿意给你生的女人,大概能从这里排到底楼。”舒凌笑眯眯的打趣他,“你不妨试试看。”
其实他们之前开过更加过分的玩笑,他总是微笑,并不还击,只有这一次,他唇角的笑渐渐冷淡下来,从孩子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坐下。
舒凌察觉到他浓重的不悦,略略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你怎么了?”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真傻……还能怎么了,一定还是她。
难道是当了母亲,整个人都开始迟钝了?她苦笑:“你的效率够高,走的第三天,《北都周刊》就刊登道歉声明了。现在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眉锋微微一抬,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怕你一个孕妇受影响。”
舒凌扑哧一笑:“少来。OME的公关部加班加点,Andy三天老了五岁。你倒好,带着人出去游山玩水——到底是为了谁,大家心知肚明。”
Andy负责OME公关,前些天确实兵荒马乱,工作完成得却是极出色的。陈绥宁十指轻抵交叠,却淡淡的否认:“我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事?”
舒凌沉默了一会儿,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孩子踢腿的声音,她慢慢的开口:“当局者迷,倒是我这个旁观的,看得比你们都清楚,”
他抬起眸子,毫不避让的与她视线相交。
“你觉得那是恨——可是恨一个人,只会想着让对方生不如死,而不会时时刻刻将她捆在身边。恨一个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她的替代品。”她自若的将额发夹在而后,看了儿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一夜之间,好像心软了,以前觉得什么都和我没关系,现在倒有些觉得感慨,许小姐其实很可怜——”
话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来的是舒凌的父亲舒卫国。他如今自然不再看着那个冷清的水果摊,项上与手上都戴着金晃晃的链子与戒指,俨然是一副暴发户老板的模样。
陈绥宁微微皱眉,极为礼貌的叫了声爸爸,事实上,每次见到他,他都会怀疑舒凌是不是真的在那样的家庭出生,却出落得这么清冷骄傲。
舒卫国见到女婿,显是想说什么,倒是舒凌拦在前头:“爸爸,来看你外孙。”
他点点头,逗了逗外孙,一回头,陈绥宁却已经不在了。
“阿凌,报纸上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压低了声音,终究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假的。”舒凌利落的回他,“不是早就解释过了么?”
“就算是假的,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会少。阿凌,你还是要当心。”舒卫国叹口气,只是无端的觉得女婿的态度有些冷淡,他顿了顿说,“至于那些狐狸精,下次爸爸看到一个,帮你教训一个。”
第 33 章
佳南是在午休的时候接到陈绥宁助理的电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恭谨平淡,简单的告诉她陈绥宁去国外谈合同,一个月内都不会回来。
是在告诉她这一个月不用去那套公寓了吧?她沉默着挂了电话,有些嘲讽的勾起唇角:本就是一场交易,这样公事公办也不错。她拿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倒也觉得轻松。
秘书敲了敲门,提醒她下午的会议,佳南答应了一声。昨晚一晚没睡,她本以为今天一定会不适应,可这副身体倒像是经过了种种折磨,却越加的坚强起来。手上那一串水泡渐渐瘪了下去,颜色略略有些狰狞,因为涂着药膏的缘故,倒也不觉得如何疼痛。
工作节奏照旧很快,晨会,检查,报告,会议……似乎没有停下歇一口气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去注意同事们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起了变化。身边的人不是傻子,以前她还不是经理,或许有人还会同她八卦,现在却不一样了——爸爸很早之前告诉她人心隔肚皮,他们也许信了那些澄清的报道,又或者压根没信,却始终不会叫她看出来。
光线一下子拉暗了,营销部的同事在谈黄金周的工作部署, PPT上的图片一张张滑过,都是周边景点的,有一张古镇的照片似曾相识,佳南怔了怔,思绪一下子飘散开了。
在小镇上悠闲度日自然是好,大多数时候,而她就在小院里看看电视,翻翻小说,因为远离了一切电子通讯,倒觉得很自然舒服——只是有他在身边,哪怕他并不爱说话,有时下棋,或者去钓鱼,她总觉得胆战心惊。
“许经理?”秘书轻声唤她,“许经理……会议结束了。”
灯光渐渐地转亮,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笑了笑:“辛苦大家了。”
同事纷纷离开会议室,投影仪发出嗡嗡的声响,佳南的指尖拢着纸杯,轻轻拨弄着。正在整理会议纪要的秘书看了她一眼,说:“之前您吩咐的,给陆经理的孩子的礼物已经准备好,昨天送过去了。”
眨眼间陆嫣的孩子已经满月,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打算重新开始工作,佳南也总是让秘书跟进着,她心底还是极为信任她,并且希望她能回来工作的。
“好,我会给她打电话问候一下。”佳南点了点头,却看到秘书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也按照你的意思,婉转表达了管理层的想法,只是陆经理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而且……”
“什么?”
“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