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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机扔在旁边,顺势揉揉她的头发,催她:“快去洗脸。”
佳南走进浴室,用凉水泼了泼脸,简单理了理头发。
镜子里的女生微微弯着唇角,脸颊苍白,昨日的红肿已经退去了,显得下巴有些尖俏。她想起陈绥宁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那种感觉很微妙。
有些不安,也有一些……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敬佩。这个男人远比旁人想象的坚韧,也远比别人快的,接受了这次失败。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她并不能确定,他……察觉到自己做的一切么?
有一瞬间,佳南前所未有的不自信……可她很快摇了摇头,强迫着告诉自己:不会的——他以为自己“掉了孩子”的时候,那样的眼神,陈彻骨髓的哀凉,和那种隐忍的、永远都不会说出的悔意,这些骗不了她。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信也好,不信也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早已没有退路可言了。
第 45 章
和此刻翡海的冷肃截然不同,春城的天气极为适宜,空气湿润温暖,隐约漂浮着淡淡一层香甜,穿一件T恤,再加上软软的开衫,足以御寒。
十字路口的对面是一家金饰店。
“后来那枚戒指呢?”佳南驻足,随口问他。
陈绥宁却不动声色的说:“什么戒指?”
戒指的事是舒凌告诉自己的,陈绥宁自己却从未提起过。佳南不想让他知道舒凌找过自己,背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勉强笑了笑,才说:“你和舒凌的结婚戒指啊。”
“你要是喜欢,我们再去看看有没有更漂亮的。”陈绥宁深深看她一眼,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他一低头,看到她的脖子空荡荡的,V领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忍不住笑:“去选条项链吧。”
陈绥宁很喜欢她戴珍珠银链,与她的肤色相称,润泽光滑。可佳南却站在戒指柜台前,微微俯□。
他站在她身后,见她看得认真,便问:“看到喜欢的?”
她含糊的“唔”了一声。
售货小姐显然已经打量过两人的衣着气度,热情的取出了柜台钥匙:“小姐,喜欢哪一款?”
顾客并不说话,她便笑盈盈取出了一枚钻戒:“这枚怎么样?是很经典的款式呢。”
佳南指了指那枚钻石:“我不喜欢。”
小姐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年轻男人,他简单清爽的衬衣休闲裤打扮,只有腕间隐约露出的手表显示了身份,此刻正带着纵容的笑意看着女友。她笑得愈加灿烂,信心十足的说:“小姐,我们店有克拉数更大、切割更好的款式,您想看看么?”
“哦,不用——”佳南静静的说,“我不喜欢钻石。我想看看这个。”
一对异常朴素简洁的白金钻戒,连一粒碎钻都没有。
她回头看着陈绥宁:“好看么?”
陈绥宁认真看了看,评价说:“挺好,像是易拉罐的那一圈拉扣。”
佳南忍不住莞尔,不理他,坚持说:“就是这只,我想看看。”
小姐有些不情愿的拿出来,递给佳南,却转而对陈绥宁说:“两位是挑选婚戒么?”
陈绥宁还没开口,佳南却已经抢着说:“是。”
她的语气淡泊宁静,仿佛在说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陈绥宁却怔住了——哪怕昨晚,接到项目失败那个电话时,他的表情都不如此刻的僵硬。
佳南转身,唇角柔和的勾起来,在他耳边说:“我接到沈容的电话,协议已经签好。现在换我履行承诺了。”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狭长黑亮的眼中滑过一道难以掩饰的喜悦,声音却是竭力镇定平静的:“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一瞬间,仿佛能感知到他的欣喜,佳南心底竟有一丝恍惚的被融化了,似乎真的是一对年轻情侣,刚刚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甜蜜却忐忑。
佳南回过神,笑得眉眼弯弯:“是啊,还是你反悔了?”
“你……确定要这么简单的么?”陈绥宁淡淡的笑了,取过她指尖的戒指,轻声问道。
“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钻石越大,丈夫对妻子的爱就越深哦。”小姐适时的推介。
佳南却只是抬头,慢条斯理的说:“是么?我见过很大颗钻石的婚戒,可是……他们的结局并不好。”
小姐有些尴尬,陈绥宁却轻柔的握住佳南的手,将那枚银色的戒指,缓缓的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丝丝入扣,不大不小,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纤细皎嫩的指间,原本银色朴素的戒身,莫名的显得奢华低调,清容内敛,即便是一直在推销其他款式的小姐,也不禁惊呼:“真好看。”她不禁又抬眼看看这个年轻的女孩——肤色白皙如雪,从容婉约,气质清雅,的确不需要一枚钻石来证明些什么了。
而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显然是爱极了自己的女友,那丝笑从心底泛出来,润润的,似是情难自己,径直吻了吻她的手背,低声说:“就这一对吧。”
人群熙熙攘攘,陈绥宁牵着她的手,走到街的拐角处,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异常开心。
“等等。”他忽然拉住她,有些蛮横的说:“帮我戴上。”
他将自己的戒指递给她,佳南伸出手,却又迟疑了一下,极快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他的声音渐渐冷却下来。
她抬头嫣然一笑:“我只是在想,是哪一只手?”
他没有说话,神情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淡淡的握着她的手,扣着她的手指,将她指尖的那枚指环,放置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前。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整齐,静静的等待着,那个代表彼此承诺的圆环。
佳南的指尖有些颤抖,可她极快的镇定下来,稳稳的替他戴上,笑靥如花:“好了么?”
他深深的看着她,眸色深处有云翳轻浮,却只是笑了笑:“好了。”
所有人的都是在他们身边快速的走过,似乎只是背景,他俯身抱住她,用低沉、情愫未明的声音说:“小囡,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佳南的双手垂在身侧,垂眸想了想,低低的说:“我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好。”
“我爸爸不会同意……”
“他不会知道的。”
“OME怎么办?”佳南忽然没头没脑的说。
他放开她,眉梢轻轻扬起,无端让人觉得意气飞扬。他带着笑意,一字一句的说:“哪怕OME破产,我也养得活你。”
佳南忍不住皱了皱眉,此刻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却莫名的觉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疲倦,又仿佛是在期待解脱。
“陈绥宁……”
他低头,在她唇上浅尝辄止,喃喃的说:“小囡,我们以后住在一起,工作不用太忙,然后要一个孩子吧?”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声音冷淡下来:“医生说过,以后我怀孕的机会不大。”
他却只是轻松的放开她,带了笑意说:“好,那我们随缘。”
与他们此刻的云淡风轻相比,OME却是陷入了一场自陈绥宁执掌门户以来、最为严重的危机。
雷天的发布会之后,OME股价大跌,又有传言说因为以高于市场价格、高于实际价值的资金收购了许氏,集团内部资金周转极为困难。人心浮荡,董事会元老们纷纷要求一个解释的时候,陈绥宁却迟迟不出面,直到某日,一家小报在刊登某名媛机场照时,有读者细心的发现了照片的一角,有两个身影。其中那个男子的侧脸,像极了OME总裁陈绥宁。
“当年唐玄宗从开元盛世到安史之乱,唐朝中落,不过转瞬。”
“……以往是有OME的老臣子保驾,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陈绥宁似乎无意挽救颓势,面对雷天的步步紧逼,他似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柏林已经辞职,紧急董事会议召开后,只怕他也要离开这个商业帝国了。”
这样的评语出现在某商业杂志上,没有人看好从巅峰跌至谷底的陈绥宁,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扔了手机,关了电脑,悄然躲在春城,仿佛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啊啊啊,陈绥宁,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汤这么烫?”
这里有闻名全国的过桥米线,据说酒店里的就很正宗。佳南一闻到香气,哪里忍得住吹开上边那层金黄色的油,挑了一筷子,冷不防被烫到了。
他忍着笑递凉水给她,看着她灌下去,才慢悠悠的说:“张开嘴巴,我看看,烫伤没有。”
佳南乖乖的张开嘴巴。
陈绥宁看了看,忽然暧昧至极的笑了笑,然后掰过她小小的脑袋,深吻了下去。她的舌滚烫,他的却是凉的,纠缠在一起,仿佛是中和了彼此浓烈至极的温度。
“还烫么?”陈绥宁不怀好意的舔了舔她的舌尖,低声问她,手指却已经解开她睡袍的衣袋,衣襟便松松散散的掉落下来。
陈绥宁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踢开了卧室的房门。
欧式的大床上被褥凌乱,佳南午睡之后还没有人来清扫过,却让这里平添了一份风情。他小心的将她放下,柔软的浴袍间,露出一具属于她的,纤细、皓白的身躯。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深得不可思议,伸手阻止了她急迫间想要拉起衣襟的手,只是看着她平坦洁白的小腹上,一道尚算新鲜的疤痕。
修长的手指从一头滑至另一头,引得她轻微的颤抖起来。
陈绥宁俯身,已经变得炽热的双唇,代替指尖,一寸寸、一厘厘的亲吻下去,似是怜惜,或是不可言说的,忏悔膜拜。
最终还是将跪在她身侧,双手支起上身,用低喑的声音述求:“佳南,可以么……”
她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任何遮蔽,于是静静的转过头,或许意思便是默许吧。
激情到达顶峰的时候,佳南双眼迷蒙的看着这个男人,知道他在努力的让自己欢愉……可他还记得么,半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怎样的低声恳求,他……却始终冷笑着,直到如愿以偿。
这一场欢爱如此的尽兴,以至于佳南半夜起床的时候,陈绥宁的头抵着枕头,毫无察觉,睡得极沉。
她走至客厅,倒了杯水,从行李箱中找了一片药,仰头吞下了。又蹲在地上良久,再站起来的时候,身后却是修长的身影。
陈绥宁就这么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她吓得将手中杯子打碎了,后退了两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站着别动。”他平静的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果然,她并没有穿拖鞋,赤着一双脚,因为紧张,洁白如玉的小巧脚趾紧紧的蜷缩起来。
怕她踏上一步踩上玻璃,陈绥宁将她抱起来,小心的跨过茶几边,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不想要孩子,就直接告诉我。”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低低“嗯”了一声。
“睡吧。”习惯性的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他没在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翌日,佳南被陈绥宁叫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还在说话。
“小囡,真抱歉,只怕我们要回去了。那边好像要闹翻天了。”
她有些不悦的睁开眼睛,似乎是试探了下外部的光线,很快又闭上了。
他忍不住笑:“丫头,不过没关系——翡海没有再下雪。别怕。”他到底将她抱起来,靠着床坐着,轻轻的说,“我保证,那边,已经不冷了。”
佳南终于睁开眼睛,□的肩上还有昨晚留下的痕迹,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绥宁:“真的要回去么?”
他早已穿好衣服,深灰的衬衣,清贵逼人,此刻却笑得有些暧昧,凑过去在她胸口吻了吻,微痒的气息让她觉得战栗:“喜欢这里的话,等我处理完那里的事,再回来。宝贝,我保证很快。”
“我要把爸爸送到国外去治疗。”她被他撩拨得有些气息不稳,微微挺起了身子,急促的说,“现在……他应该在飞机上了。”
他的动作停了停,却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