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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尽江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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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梦香亭后,他们来到位于“锦园”正中的湖心小岛。这里有东、南、西、北四条回廊连接外园,岛上有一座用岩石叠成的假山。砌作技术极为精湛,是素王府花园所独有的人造山体。
湖心岛的东西两边各有一条通向假山山顶的曲径小道,小道顶端各卧有一处带孔的水缸。将水蓄入缸内,夏、秋高温潮湿,石壁间便生出翠绿的苔藓,石黄苔绿,黄绿相间,苍翠欲滴。山下有一长方形小池,与湖水连成一线。
湖心岛的中心是一座约三丈高的观赏石,名曰:天籁峰。作为点缀园林之用。它的存在为这花园平添了一股神秘,这石峰像软水漩涡、淡云舒卷,让这里诗情更浓。
在天籁峰的右边有一座沁心亭,亭后有一井,井水会潺潺流入小亭内的一条沟渠。
一路跟着素王妃走到沁心亭时,李璎便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看着潺潺流淌的水渠发愣。
“怎么了?”走在李璎左边的周夫人轻声询问。细心的周夫人第一个察觉到了李璎的失落,并且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泪光。
“没什么。”李璎悄悄拭去眼泪,没有让其他人发觉她的异常,她记得母亲最喜欢潺潺流淌的溪水。
“想家了吧?”周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李璎的眼神如同看着自己久别重逢的女儿一般,“我刚来这儿时,也同你一样,每天都在想家,想家里的亲人。可是,日子久了,不知不觉的也就忘了,现在连家人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李璎正要开口,却被张氏打断。
“才刚来齐国就想家了?难不成这素王府比舒王府还要差吗?”张氏后提高嗓门子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们身上。
齐璟听到张夫人的叫喊,并没有前去为李璎解围,而是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光看着李璎,似是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试探她。
齐瑾想要冲过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却被齐璟拦了下来。
“放心,没事的。”齐璟拍了拍齐瑾的肩膀,浅笑道。
齐瑾撇撇嘴,安静地站在齐璟身旁,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停在李璎身上。虽然他做的很隐晦,但,这一切都被齐璟看在了眼里。
“张姨娘为什么会这么说?”李璎睁着两只无辜的眼睛,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
经她这么一说,素王妃和周氏再加上齐璟兄弟两都将目光转向张氏,等着她的回答。
“我……”面对无数指责的目光,张氏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口。
齐璟适时来到李璎身边,用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身体,怜爱地道:“怎么了?想家了吗?”
“没有。”李璎因他的举动双颊变得绯红。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束缚,略显羞涩地低下了头。
“璟儿,别欺负璎儿。”素王妃见此故意佯装生气,指责齐璟。
李璎因她的话而满面通红,羞得就差没找个洞钻进去。
“母妃,我哪有欺负她?”齐璟有些哭笑不得,素王妃什么时候喜欢戏谑人了?
“好好好,知道你心疼她……”素王妃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其他人见王妃都笑得如此开怀,也都抿着嘴笑出声音来。李璎的脸也因此更加红艳了。
“你喜欢这里吗?”素王妃突然开口,对李璎说道。
李璎微微怔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也照实说了:“喜欢。”
素王妃而后便含笑不语,只是命人拿来软垫放在地上。红色的软垫被放在水渠两边,宛如一片片火红的莲叶。
素王妃第一个坐下来,其他人也紧跟着席地而坐。只有李璎仍困惑地站在原地,不解的问道:“这是?”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夫人得意地说,“这是齐国的一种习俗,为了趋吉避凶。大家坐在水渠的两旁,并且在上流放置好酒杯,任其顺流而下,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吟诗,否则就把杯中酒喝光,这在我们齐国就叫做‘曲水流觞’”。
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一只木制的小酒杯被放置在一片荷叶上顺着溪水缓缓而下,最后停在了齐瑾的面前,齐瑾并未多言,痛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瑾儿,别以为你喝了酒就可以了。”素王妃戏虐般地警告着齐瑾。
齐瑾长长地叹了口气,故作为难地说:“每次都是我喝的酒最多,此次就单饮酒吧。吟诗的话怕是又被你们笑话。”
原本自嘲的语气,却成为众人开怀的笑料,霎时笑场满园。而齐瑾却仍是一脸无辜地在那边唉声叹气。
直到众人笑罢,齐瑾才无奈地抬起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故作沉思状,许多之后,才慢吞吞地吟道:“眠。魅影流连罨画前。清雾敛,角枕醉拥衾。”
第七章 吟酒作诗
“真是好词,就是不知道我们齐三公子见那画中人是谁啊?”张夫人一脸愉悦且不怀好意的笑道。
“自是想见之人了。”齐瑾回答的不紧不慢,但却语调却是极为挑衅。
“哎呀!我还是不知道三公子也长大了呢,现在居然有了想见之人?那是否说明好事将近?何不将那女人的姓名说出来,让我们也知道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张夫人如此明显的讥讽,战火一触即发,但素王妃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玩味地看着齐瑾。
“这事说出来倒也无妨,这画中所绘之人便是那虔诚拜月的貂蝉。”齐瑾笑言道。
此话一出,张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她一时大意居然被这黄毛小儿给戏耍了。
“张姨娘,您感觉此女如何?”齐瑾继续挑衅,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张夫人。
“瑾儿这词作的不错,比之前稍有进步,就是不知下一杯酒将会停在谁的面前,如若他(她)作的比你好,那么,你还是要再饮杯酒的。”素王妃轻易便将话题转移了开,表示刚刚的一切就此打住,任何人不得再提。只是她眼中的慈爱带着一丝威严,
此时,自上游处又飘下一杯酒,这杯酒刚好在李璎的面前停了下来,她将杯子拿起,轻轻在嘴边抿了一口,随即被这辛辣的味道激得连咳数声,她只好带着歉意地说道:“璎儿不胜酒力,让大家见笑了。”
“无妨,只要你也填一首词,那么这酒就让给瑾儿了。”素王妃看着三儿子调笑道,“璎儿,我相信你一定比他强。”
“那我就献丑了。”李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面带微笑地轻起唇畔,“既然三公子填了一首‘十六字小令’那璎儿也来合一首:‘眠。倩影青烟桂华前。沙漏减,醉卧琐窗边。’”
众人微愣,不明其意,是齐璟第一个笑出声来,众人才恍悟。齐瑾不情不愿的接过李璎顺水送下去的那杯酒,好长地一声叹息,倍感委屈地说:“二嫂,为什么要故意取笑我?”
说完还嘟起嘴,很不情愿似的将一杯酒饮下,这可爱的表情更得引得满场笑语。
齐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眼中闪现一抹兴奋的神彩,
随后李璎又跟着素王妃来到位于“锦园”东面的戏楼,这戏楼足足占据了整个“锦园”的三分之一,其结构为三卷勾连搭且全封闭式的。
李璎刚刚坐定便有仆人将茶水备齐,随后一曲《浣纱记》徐徐上演,听说这是素王妃最喜爱的一出戏,但李璎却觉得,素王妃在此时听这曲《浣纱记》必定有其用意,但她却想不通素王妃的用意为何,难不成是想让她能如西施一般?谁是吴王,谁又是越王?
内心虽疑惑重重,但李璎还是认真将整出戏看完,齐璟则是时不时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李璎,让人感觉不出他的用意。
离开“锦园”时暮色正浓,这时有名丫鬟前来禀报,说是晚膳已经备好。而后,李璎便跟着素王妃一道向锦葵堂走去,今日的晚膳是在那里用的。
用过晚膳后,齐璟见李璎有些疲惫,便叫她先行回房休息,李璎虽然十分疑惑,却也没有任何异议,她原就不想介入这些纷争,但早上的冲动已经让她处于被动,现在的她应该明哲保身,尽量不与张夫人起冲突,毕竟她们不是嫁给同一个男人,只要她有心躲着张夫人,相信张夫人也奈何不了她。
在李璎离去之后,齐恒又遣退所有人,唯独留下齐璟一人。
坐在桌案后的李恒一脸忧色,刚毅的脸上掠过些许无奈。他叹了口气,对着齐璟说:“璟儿,你真的不知道你大哥的行踪吗?”
齐璟低下头没有说话,此刻已经无须他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齐恒会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齐珏的下落。而且,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吗?
“果然是你将他藏了起来。”齐恒一副了然的神情,看来他猜的没错,这一切都与齐璟脱不了干系,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冷静,不为自己辩驳?相处二十多年,他自认十分了解齐璟的个性。
齐恒想不通为什么他宁愿代娶也不肯说出齐珏的下落,“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并不想要娶她,他喜欢的人是何晓芸。”齐璟说的很虔诚,也很坦然。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会帮助齐珏逃婚是另有目的。所以齐恒相信了他的话。
“所以你就想成人之美?”这次齐恒反倒十分意外,诧异地不知如何接口,因为平日里齐璟与齐珏的相处的十分融洽,齐璟会帮他逃婚也并不奇怪。
“反正我也没有心仪的对象,娶谁都无所谓,既然如此,由我来娶又有什么差别?”齐璟理所应当的说道,丝毫没有为自己考虑,处处都是为齐珏着想。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齐恒走到齐璟身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我早就知道你不安于只做个素王府的二公子,你一直想要入朝为官。这次娶了那楚国的公主,为的不就是让皇上注意到你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叫你打消这个念头,想要入朝这官?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可以梦想成真!”
“父王,为什么我不能入朝为官?你终始不肯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大哥可以,三弟可以,就我不可以?”齐璟直视着齐恒,毫无畏惧地质问着他。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让你去,你想忤逆我吗?”齐恒气得青筋暴现,他有足够的理由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不能入朝为官,为什么他就只能呆在素王府,但他不能说。
“不。”齐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珏儿现在身在何处?”齐恒不想在与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于是他站在齐璟的面前,迫使他必须面对自己。
齐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齐珏的下落说了出来。
随后,齐恒叫来王府总管丁公公,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丁公公连连点头称是。不久,丁公公便弓身离去。
既然齐恒已经知道了齐珏的下落,那么他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父王,儿臣告退。”
“慢!”齐恒叫住了正欲离去的齐璟。
第八章 齐恒的试探
“父王还有何事?”齐璟停了下来,回过身,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你是否想过取代你大哥,当这素王府的世子?”齐恒问得很突然,他想给齐璟来个措手不及。
齐恒的话让齐璟整个人为之一震,担心他是否知道了什么。但,无论此刻他真实想法是什么,他都必须否认:“不曾想过。”
“如果是我要你取代他呢?”齐恒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继续给齐璟施加压力。
“父王?”齐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可是心里却在偷笑。
“你无须诧异,我要你取代你的大哥,当这素王府的世子,而后当这素亲王。”齐恒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这也足以叫齐璟看得真切。
“父王!”齐璟态度坚定,言辞铿锵,“我并不想当这素王府的世子。”他想当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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