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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心莫名一缩,他噙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女人,本是他安慰她,现在怎么好像角色互换了?
笙歌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有股疲惫感涌上心头,她上前轻轻环住容瑾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她趴在他胸膛呢喃着:“容瑾,我好累。”
昨夜一整夜急救合不得眼,她很累。
五年间异国他乡颠沛流离,她很累。
五年后父女决裂,好友离世,步履维艰,她很累。
此刻,她只想找个怀抱靠一靠,哥哥以前总说,女孩子不需要太坚强,偶尔该软弱的时候就得软弱,特别是在信任的人面前。
容瑾,原来我已经如此信任你!
臂弯里,笙歌均匀的呼吸传来,容瑾有些无奈,她俯身将她抱起,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路的时候,笙歌无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身,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
此刻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却不知道,高处的病房里,有一对眼睛将这一切尽收入眼底。
***
笙歌低估了陈芳的力道,那一巴掌扇得她有好几天都咬不动硬的食物,脸颊更是疼了不行,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破相。
上班的时候本是很忙碌,导致停职的这些日子,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每天难得睡到自然醒后,首先便是关注周茉的病情。
周家闹事被医院压了下来,患者后期得到很好的看护,即使陈芳还想搞事,也有点师出无名。
她从同事口里得知周茉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人也清醒了过来,同事说周茉醒来得知事情经过后就说她不怪自己,可是笙歌知道,即使周茉不怨自己,她也过不了内心的这道坎。
她让同事转达了自己的祝愿后,便没有再打过电话。
花圃里,她撒下的三色堇和洋桔梗的种子已经偶有翠绿的苗芽,她整天除了看看书外,最多的心思便是花费在打理花圃上,更是从网上下载了一大堆种花的资料查阅,或许她不当医生后,当一个出色的园丁也不错,她自娱自乐的想。
对于她的停职,最开心的莫过于沈纾了。
原本由于她工作性质的原因,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这一阵子,她逮着空就三番两头来别墅寻她,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怕她无聊。
可真正意义上,无聊的又是谁?不得而知,但是笙歌也是乐意她来找自己的,毕竟在青城,她也只有阿纾这个朋友。
令她意外地是,容瑾那样喜静的一个人,对于沈纾的热切,竟然只当做没看见,更是默许地给了她特权。
“太太,今天要准备沈小姐的晚饭吗?”李妈回头问了一句,唤醒了她的思绪。
她往花圃里浇水的动作一顿,“嗯,她过会就来。”
沈纾来的第一天,就把李妈做得饭菜夸得上天入地,李妈乐得合不拢嘴,现在已经俨然把沈纾当成自己人,做饭前都会向她先询问一声,而大部分时候她都会给予她肯定的答复。
她并不知道沈纾那张嘴,能舌灿莲花,指鹿为马,即使她对李妈说的全是真话。
但是她说起假话来,也常常能面不改色,这一点,笙歌自愧不如。
果然,她话落不久,就听见沈纾的车辙声在门口响起。
她停了车,朝自己走来,眉眼雀跃:“小歌,下周我休年假,十天的时间,我惦记着这年假很久了,要不我们去爱琴海吧。”
笙歌微诧,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起。
爱琴海,十年前的约定,可如今却少了一个人,去的话还有意义?
沈纾看懂了她的疑惑,朝她笑了笑:“我相信,微微一定就在我们身边,这是我们的约定,即使有人中将缺席,但是剩下的人有义务把那个人的希冀也一并带到,小歌,我们带上微微的照片一起去,就好像她从未离开我一样。”
笙歌沉眸深思了片刻,才看着她坚定开口:“好,我们去爱琴海。”
落日余晖铺洒,映着二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璀璨,阳光在空气中结了个淡淡的金影,萦绕在二人身边,分享着她们的喜悦。
夜晚,笙歌把这个决定给容瑾说了。
“要去希腊?”他皱了皱眉头。
“嗯,阿纾下个礼拜休息,正好我也停职没事干,就跟她一起去休假去。”笙歌打理着满头乌黑长发,她最近想把头发剪短的念头疯狂滋长。
“去几天?”
“短的话,一个礼拜,长的话十天半月吧。”
容瑾的目光从书本上抬了抬:“容太太,你现在是在跟我汇报行程?”
笙歌捋着发丝的手一顿,眸光有异色闪过,不怪容瑾的诧异,而是他们目前的关系,似乎达不到每件事都要如实汇报的程度。
她尴尬着:“你可以当做没听见。”
“可是我听见了怎么办?”
“”笙歌把头发挽在脑后,走进浴室梳洗:“凉拌!”
容瑾眸色一深,放下书本跟着她迈进浴室。
笙歌正脱着衣服,听到背后的响动,连忙拿着衣服遮住胸前:“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你没关门。”他一脸无辜,好像错都在她。
好吧,她忍了!
“你要用洗浴室?那给你先用,你用完再叫我。”笙歌用衣服挡着身子,匆匆往外走。
两人亲密的次数已经不少,但她还不能做到在他面前自如的穿衣洗澡,太尴尬!
只是她没想到,浴室的地板竟然这么滑,才刚走出两步,忽然脚底一滑,整个身子朝容瑾扑过去,还是以一种熊抱的姿势。
容瑾轻轻松松揽住她的腰,她的腰部不着片缕,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小腹处起了一团火。
有些事真的不能开始,一开始就完全戒不掉。
他耐着性子,抬起怀里女人窘迫的小脸,揶揄着:“如此迫不及待?”
笙歌整个骂娘的心思都有了,没看到我是脚滑吗?脚滑!
她怒瞪着他,却陡然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她的脸上,而是
“流氓!”她急忙扯过浴巾包住自己的身体,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容瑾的吻已经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笙歌被他吻得双腿发软,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才堪堪撑住自己的身体,“容瑾,我还没洗澡”
容瑾抱起她放在淋浴头下,他打开开关,温热的水蜿蜒过两个人相贴的肌肤,笙歌惹不住浑身战栗,水流声中,耳边男人声音暗哑好听:“我也还没洗,一起洗。”
“你刚才已经洗过了。”笙歌臊着脸推了推他的身体,意料中的纹丝不动。
“没洗干净,再洗一次。”
“”
这场变相的洗澡从浴室洗到床上,笙歌被折腾得浑身发软。
意识沉迷的时候,她蓦地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没有做措施!
而她打算开口问的时候,容瑾一个大力,把她即将开口的话语都撞成破碎的轻吟,让她再也想不起来自己的本意是什么,极致的愉悦过后,她竟然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以至于错过,男人眼底淡淡的算计。
***
与沈纾预定的时间是在三天后,笙歌买了机票后,去了一趟墓园。
天气晴朗,阳光透彻,但是她还是裹着一件厚厚的风衣。
墓园在山上,比市区的温度低了不少。
母亲的墓碑前伫立了一道倾长的身影,石台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百合。
笙歌走了过去,在背后轻轻唤了声:“祁大哥。”
黎臻身子一颤,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她,来不及掩饰眼底的悲伤:“我来看看伯母和大哥。”
“谢谢!”笙歌把手里的木槿放下,盯着那束百合,若有所思:“祁大哥是第一次来吗?”
“嗯,第一次来青城,第一次来祭拜伯母和大哥。”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了然,抬手抚摸着墓碑照片上女子温柔的笑脸:“妈妈生前并不喜欢张扬,以前我和哥哥会给她做个蛋糕,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生日也就过了,祁大哥,谢谢你来看她,妈妈看到你,应该会很喜欢。”
黎臻负在身后的手指颤了颤,他俯身蹲到笙歌旁边:“昨天叔叔跟我提起过,所以我今天是代他来看望伯母的,歌儿,医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叔叔建议让你回美国,你觉得怎么样?”
笙歌怅然地摇了摇头:“不,犯了错就应该承担责罚,这没有什么,而且,我想留在青城。”
黎臻看着她的神色,对她的异常有些察觉:“歌儿,你是不是”
“祁大哥,我发现我贪恋温暖,而容瑾恰恰给予了我这抹温暖,我有时候也会恍惚,会逃避,但是他总能让我明白,在青城我不是孑然一身,我有家有人可是倚靠,而那了悟的瞬间我便想当好容太太,这种想法很可笑,可是这种可笑的想法却在不知不觉中植入我的骨髓,我抗拒着,但是有时候我有点迷茫,那时候我就会自我怀疑,我是谁,而他又是谁?”
“现在我明白了,我是顾笙歌,他是容瑾也是我的丈夫,至少在现在,我们共处一脉,我能倚靠他,也只能依靠他。”
“就算知道后果,你还义无反顾?”黎臻内心并不赞同她的做法,笙歌在他心底的分量,不亚于亲生妹妹,所以他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
容瑾,对她来说就是歧途。
她的人生本可以像顾蕴文设定的那般,事业有成,然后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生。
但是很显然,容瑾并不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纵使他可以只手遮天,但是他背后的容家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他怎么忍心放任她搅入这一场浑水之中?
且不说容瑾根本就不爱她,就算真动了心思,这种男人的爱意想必也是薄凉,笙歌值得更好的男人来对待她呵护她,那个男人可以不用大富大贵,也可以不用权势滔天,只要一心一意对她好就成。
他知道,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面前笙歌母亲和哥哥的想法。
笙歌岂非不知他的好意,但是她有自己的思量,她这辈子仅仅对顾如年动了一次心,可却带来了灭顶之灾,而这次,她不会再毫无保留,她会小心端着,一有不慎,她就会抽身而退。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无论后果如何,我自会承受。”她看着黎臻,目光很坚定。
黎臻知晓自己劝不了她,沉眸道:“他知道你当年有过那样一段日子吗?”
笙歌的脸色登时霎白无比,“祁大哥,我已经好了。”
“我知道你好了,但是我很担心。歌儿,我不想再看到那样一个自暴自弃的你,我不会阻拦你,我只希望你明白你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笙歌咬唇点了点头。
黎臻舒了口气,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无论如何,祁大哥希望你幸福。”
空气中一片静谧,风拂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良久,笙歌才再次开口:“祁大哥,你若是真不喜欢阿纾,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吧,她缠着你是因为她觉得你像她喜欢的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我过世的哥哥。”
黎臻的眼睫毛颤了颤,“我知道。”
沈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顾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