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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听见这话,脑中“嗡”的一声响,竟瞬间失语。只觉得什么东西哽住喉咙,吞不下吐不出堵得生疼。
“我憎恶这个世界,恨所有抛弃感情和生命的人。我没有爸妈,没有家,不知道什么是亲情。我咬牙度过这么些年,身上疼,心里冷,骨头缝里都是冰。那种感觉让我又痛又怕,你能明白吗?那些锥心刺骨的疼没有人能懂的,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见着我身体里流淌的仇恨的血液——”他说着,肩头簌簌发抖,木槿感觉到自己脖颈下方一片湿热,是他的眼泪。
她不忍看他这个样子,闭上眼,眼眶积聚的泪流成两行。她不住的摇头,这根本不是他,这才是真的他!
眼前这个男人,卸下头盔铠甲,五光十色的背景和那曾经耀眼的光环。把最柔软不堪一击,甚至在他心底是狼狈和耻辱的部分,毫无保留的都给她看。木槿曾经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很复杂,又不是洞悉世事那样的犀利,是总有心事不得安宁的神情。除了生活,情爱和对她的呵护,其他的事他基本避而不谈。现在明了,是几十年磨难送给他的习惯。他的心事,无处诉说。隐忍,是老天注定要他学会的本领。
这一场高烧彻底把他的意志摧垮,让他变得那么冰凉,不安,软弱,千疮百孔。木槿的眼泪肆虐满脸,下巴贴着他的头。她什么时候在意过他成长的背景,他过去的生活,他的父母兄弟家庭。自己只自顾索取他的关怀和爱,而又能为他承担得了什么?
“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我不走——”木槿哽咽着答应他。
“我原以为世界没有光,直到遇见了你,你知道吗,你单纯、善良、思无邪,是你还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有单纯善良的美丽。我怕失去你,我真害怕失去你——我梦见你走了——”他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孙天青温热的眼泪,蔓延在英俊的脸庞。抓起她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她能感觉到孙天青常常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微微颤抖。
“我不走,我们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在一起!”
木槿在他耳边轻声而坚定的说:“天青,忘掉那些事,我们都过来了——我们现在有家,有你有我,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宝宝,宝宝再生宝宝,儿女膝下承欢再也不会孤单了。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那么在乎我,我太不懂事了。”
孙天青从她的怀抱里抬起头,坐正了注视她。眼前这个姑娘好像一下长大了。他伸手捧着她的脸摩挲几下,俯身去亲她。
木槿轻轻的安慰他:“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多休息才康复得快。”
他摇摇头,“不睡了,怕睁眼你跑了!”
(7。7)
“你陪我说会儿话——”孙天青很疲惫,闭着眼睛喃喃的说。
木槿把胳膊缠绕在他脖子上,抚摸着他长出胡茬的脸,心疼的问:“你为什么死活不来医院啊,劝我不一套一套的吗,你这人就是别人一套标准,自己一套标准——”
“你一天一宿没睡,脚也肿了,我哪舍得。快,就着我身边躺会儿。”孙天青的手不老实,在木槿身上乱摸。
“我给你同学打个电话吧,让给找个好点儿的病房。”
“我没事儿了,等会出院了——”
木槿听了当然不同意,软硬兼施,可算让他在医院住了一周。其中付出的代价包括,恶心的要死的发嗲叫他三声“哥哥”,外加三个吻。
“你手腕又什么了?”孙天青看见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生出几个指甲大的紫青色印痕。
“你还有脸问,看看这三个手指头印,都是你掐的,跟老虎钳子似的!”
“你手腕是我掐的啊?”他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似的问她。
要不是看他发着烧,木槿真想给他一脑勺,“你说呢!疼成那样还那么有劲儿!看看把我这儿打的——”她说着,扒开领子仰头给他看,脖子下面的胸口处被他的胳膊肘,杵得青了一块。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轻声嗔怒着:“嘛呢你!”
木槿低头正好和进来换药的护士目光相撞,她看看木槿心领神会的一笑。
孙天青就这么病病歪歪的躺在这儿,还是那么好看。护士走之后,木槿问他:“知道我签字的时候,护士问我什么吗?”
“她能问什么。”
“问我我是你什么人!”
“我就说,我是他妻子。那护士看我一眼说,啊?我还以为是他妹或者女儿呢!”
孙天青不屑的撇撇嘴,“你就得瑟吧,女人老的可快,小心你成黄脸婆,满脸皱纹色斑我把你解雇喽——”
“随便!”木槿倒是乐呵呵回答。其实那护士偷偷问她,他是哪个明星,能不能给签个名。还真把木槿当他助理了。
“真没想到啊——”他感慨着说:“小丫头片子关键时刻还挺顶事儿,恩,不错,不白养!孩子大了,能使唤了!”
“我就说吧,你永远拿我当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儿别都憋心里,我是你老婆,你心事也是财产的一部分,有我一半!知不知道!”木槿没有开玩笑,她近乎生气而愧疚的要求他。
孙天青没回答,莞尔一笑。
“你吓死我了,下回不许忍着!你一中国人的胃,当德国的喝。听见医生说什么了吗?再晚送来一步就胃穿孔了,你想想我,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办?啊?”
“我没事儿,早跟那帮德国鬼子练出来了——”
木槿看他说话说得嘴唇发干,嘴角的地方有白色的皮屑爆了起来。不想再让他说话,拿出早给他准备好的红枣粥,在微波炉里热了,“恩,你起来喝点粥。”
“不喝!”
“怎么了?”木槿奇怪的看着他。
“答应我件事儿——以后不许把戒指再摘下来!”不知道孙天青什么时候,把她摘掉的戒指带到的医院。拿出来的那一刻木槿确实傻了!
她缓缓,才可气的骂他,“你一大老爷们,学什么弱女子绝食啊!”
孙天青只顾抓住她的手,紧紧捏住:“别动!”
净白的素指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指环上的钻石眼泪一样熠熠生辉,孙天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手,沉思片刻才说:“妈的,李木槿,我上辈子一定欠你的!”
她的眼泪瞬间滴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木槿嘴唇紧咬,抑制着哭泣。
她不由自主的把手掌握成了拳头,攥住他的手。戒指三环缠绕的样式,寓意三生三世。
他摩挲着她手上的一处皮肤:“我跟你说,以后怎么闹都行,就是不许提离婚俩字儿。再敢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木槿心中一疼,抽出手把粥递给他,带着沉重的鼻音:“你赶紧吃饭,我一会儿会去。”
“哪儿去啊你!”他霎时瞪大眼睛看着她。
“给你回去取换洗的衣服。晚上我不会来了收拾收拾东西——你自己好好休息——”
他借着劲一拽,把她死死按坐在他腿上,在她耳边嘟囔着:“都法外和解了还分什么房,今晚儿跟我圆房吧——”
“胡闹!”
“腿还疼吗?”他温柔的问。
“还行,能走能动。就是脚腕不能打转儿。”
“你说你傻啊,坐飞机,还走那么远的路,你穿高跟鞋!在家让你穿你都不穿,那根细的,还那么老高,跟高跷似的!一会儿自己去外科看看。”
木槿气得冲他嚷嚷,“我还不是为了见你啊!以后不许冤枉我,不许大声喊,不许抽烟,不许喝醉,最主要的,不许再领个女人回家!”
“哟,吃醋了?我要领一个回来你能把我怎么样?”他玩世不恭的样儿,对她的警告盐油不进。
“我惹不起你,我消失行不行!”木槿气闷,低声说。
“嗨,我怕了你了!成——”他拖长声音应和。拨弄着她垂落下来的头发,语重心长的教导。“女孩子太倔了,吃亏的总是自己,学着点会转弯儿,你就是属倔驴的!”
“这几天你都跑哪儿去了?”
“心里惦记我啦?我就逼着员工陪我开会啊,把自己弄得好像特别忙!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爸那公司不是竞标嘛,咱中标了!我这些天净张罗这事了,B市马上又要起一座双子楼,地标式建筑,你老公我的杰作,再然后——抽空和姓张那小子谈判!”
“这么说,你早知道我把鞋摔坏了?”她叹了口气。“你就憋着坏吧——”
他摩挲她的头,恨不得把她塞进心脏里:“木槿,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不懂那种感觉,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我明白!”
“你不明白,没人能明白,只有我能体会——”
“你和我吵架时你说的那句,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那时候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与她对望,眼里是震动的微澜。他感觉到他们的心贴在了一起的温暖,也感觉到了她抚摸他心房的柔软。
孙天青喝了粥,呼出一口长气说:“我再闭会儿眼,这几天真把我累够呛,你不心疼我还跟我闹离婚——”
木槿捏住了他耳朵,往外扯:“你少没良心啊,我紧赶慢赶着投怀送抱,人家不接着还倒打一耙呀!”
他闭眼不语,手不依不饶的掐她后腰一下。
又痛又痒,她笑得快岔了气,边笑边说:“你们男的是不是挣钱都有瘾啊,成功人士,多成功算成功啊!社会地位,多高算高啊!咱又不是不够花,我不拜金也不奢侈,正常生活质量就行,你也不是大手大脚讲排场的人,这个工程做完咱不接了,累得那样儿图啥呀!”
“傻丫头——”他用力拍她一下,“跟你说多少遍了,还不是为你啊,我得养你,除了星星月亮买不着,要什么不给?对了,现在星星好像也能用个人命名了,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个吃法,哎,你说油炸好还是红烧好?”他睁开晶亮的大眼睛,无辜又认真的问。
木槿拍他眼睛一下,“把嘴闭上睡觉!”
“妞儿,你给爷唱个曲儿——”他闭着眼说。
这次在B市住的时间比较长。平常都是孙天青去看木槿她妈妈,这次女儿回来说什么都让他们跟她住。临回德国时她告诉了木槿,自己在心里思虑很久的一件事。木槿的姨妈她们家四口前些年移民去了澳洲,姨妈怕她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伴,再生出病来,说什么都要接她过去。
她妈犹豫不定,心中始终放不下李泽凯。天青建议她妈去,说如果不愿意住在姨妈那儿可以帮她安排住房,木槿也就没说什么。
木槿和他度过了新婚磨合期,激情未减矛盾全退,日子渐渐走到正轨。木槿跟他商量着,等学业结束了就把妞妞接过来。孙家把天青抚养成人,再照看一个妞妞,实在说不过去。
(8。1)
木槿顺利完成学院课时,考取到德福的语言资格证。七月份的前半个月,她一直忙着准备申请慕尼黑大学的各种手续和资料。繁琐的大学申请资料弄得木槿焦头烂额,最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偏偏他又不在身边。
B市的楼盘到了最关键时刻,孙天青得回去盯着。双子楼后面住宅部分已经进入封顶阶段,预售拉开帷幕。更主要的是要准备竣工综合验收备案,规划、市政、水利、园林、公安消防这些验收部门,环环相扣,百密一疏的后果不堪设想。孙天青为了验收,人待在B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算是两人结婚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次。
孙天青每天电话短信倒是不断,抽空就和她视频。木槿却越发的烦躁不安,身体里像有个不断捣乱的小怪物似的,让她心跳零乱,时不时的泛起一阵恶心干呕。折腾得她脾气阴晴不定,自己控制不住的火大,刚放下电话又恨不得马再听到他的声音,听见了又腾的一下心烦想骂他。
木槿睡